第83節
沈桓漫不經心地收回目光,道:“若他能這般,那是他的本事。但是,要是連這個本事都沒有,也不配被本王視作對手?!?/br> 門外,沈昭的腦袋又從一邊的門后探了出來,小心翼翼地窺向屋內。 屋內之人均佯作沒有發現他的存在,將之忽略。 寧晉又問道:“只是屬下還有一事不明白,王爺為什么要重用王銘宣將軍?他與衛王妃表親的家族中的王海德大人有著親緣的關系?!?/br> 寧澤看向他,不解地道:“我記得王海德大人是王氏的嫡次子,而王銘宣將軍不但是他們家族中的幾代外的旁支,還是婢女所出。他的出生并不光彩,他的生母是因為被強jian才生下他的,嫡母善妒且容不下他們母子,處處為難之。生母被嫡母打死后,也被早早趕出家門,若不是無以為生,也不會投軍殺敵,建功立業。一步步靠著戰功爬到現在位置的。這兩人之間又能有什么關系?” 寧晉快言快語地解釋了起來:“王銘宣將軍因立下奇功,得到先帝的嘉獎,被先帝做主迎娶了王海德大人母族中一名女子為妻,所以從親緣上來說,他們不光是族兄弟,還是姻親。因此屬下才擔心,他與衛王和王海德大人之間恐怕……” 沈桓打斷了他,道:“正是因為這樣,本王才要重用他?!?/br> 寧晉與寧澤均不解地看向他。 “本王答應了王銘宣,此事要替他保密?!鄙蚧覆灰詾橐?,語氣淡然地道,“但這些都不是問題,王銘宣的發妻已經難產時一尸兩命了,他現在和衛王等人沒有絲毫關系?!?/br> 王銘宣的發妻其實已被他親自殺死了。原因還很丑陋,王銘宣奉命出征的時候,剛娶進門的妻子就給他帶了綠帽子,而且還懷孕打算把孩子栽在他頭上,讓王銘宣一直綠云罩頂。 王銘宣恨極王家與衛王一脈,又怎么會與之交好? 他不愿多解釋,寧晉也不再追問:“屬下明白了?!?/br> 沈桓又吩咐寧澤:“寧澤,替本王送一樣東西去端郡王府?!?/br> 寧澤立刻會意:“是送給蘇姑娘的嗎?” “務必要親自送到她的手中?!鄙蚧敢е亓恕坝H自”一詞,提醒著他以前犯過的錯誤。 聽出他話里的弦外之音,寧澤不覺赧然,但仍舊保持平靜,飛快地應了下來:“是?!?/br> 第105章 正妻 蘇琬醒來時,發現團子正在撥弄梳妝臺前的一個小匣子。 幾下的撲騰,匣子落到地上,發出的“啪”一聲驚得它立刻彈跳開去。 有幾張輕薄的紙片從里面掉了出來。蘇琬上前一看,正是前些天她和云和郡主到靈覺寺求的幾道平安符。 她將平安符拾了起來,收拾好被團子打翻的小匣子。 抬眸一看,受到驚嚇的團子正躲在梁柱之后,緊緊盯著她手中的小匣子,一副投鼠忌器的模樣。 蘇琬微微一笑,將團子抱在懷里安撫了一番,方才將它放開。 穿衣梳洗罷,她帶著求來的平安符給蘇老夫人送過去。 出來時,蘇琬遇到從外面進來的蘇玦,前廳擺放著他的行囊,顯然是剛回來的模樣。 看到他,蘇琬高興地迎了上前:“二哥,科舉結束了嗎?” 她與蘇玦已有好些天沒見了。 去年的科舉發生了重大的舞弊案,為防止舞弊情況再次發生,今年參加科舉的學子都要提前半月入住試場,直到考試結束為止。 “琬琬?!碧K玦走到她身旁,道,“是已經結束了,總算告一段落了?!?/br> 蘇琬問:“這次科舉,你考得怎樣?” 蘇玦自信滿滿地道:“雖然發揮得一般,但進前三甲是沒有問題的?!?/br> 蘇琬忍不住撇了撇嘴,道:“二哥,你怎么一點都不謙虛?” 蘇玦輕咳一聲,說:“我不過是實話實說?!?/br> 頂著蘇琬質疑的眼神,他趕緊轉移話題道:“對了,琬琬,我參加科舉的時候,明之有回來過找我嗎?” 蘇琬搖了搖頭:“二哥,難道程明之那個書呆子,沒有去參加科舉嗎?”這段日子,來找她的人的確很多,但唯獨沒有程明之。 “我本以為,明之只是一時沖動,等到快科舉的時候,他便回想明白,并且回來參加科舉的。但沒想到……”蘇玦微微皺眉,眼中盛滿擔憂,“我和伯父都派人去找過他,都沒有找到。明之那家伙到底跑到什么地方去了?程伯父可是急壞了,等他回來了,我絕對要教訓他一頓?!?/br> 程家老爺最初得知程明之要棄文從武的決定時,可是氣暴如雷,還當眾宣告要與他斷絕父子關系。但隨著日子過去,程明之依舊沒有從外面回來,程老爺從開始的責怪,漸漸轉變成擔憂。 程明之每過半月,都會讓人捎一封家書回來,卻始終不肯告訴府中的人他在何處。 程老爺擔心程明之的安慰,茶飯不思,人都蒼老了不少。 “好了,不好這個了?!碧K玦又道,“說起來,我也好些天沒見團子了?琬琬,它現在在哪里?” 、 蘇琬想起那柔軟的小小的一團,不由抿嘴笑道:“這個時候,估計正在院子里乘涼吧?!?/br> 她拎著蘇玦回到汀蘭水榭,被熱壞的團子果然正躲在樹蔭底下的石凳上乘涼,尾巴垂向地面,無精打采地耷拉著,一晃一檔。 蘇玦走上前去揉逗它:“嘿嘿,小團子,好久沒見,有沒有想我?” “喵?!眻F子卻一爪子將那只圖謀不軌的手拍開,高傲地轉開了頭,連眼神也懶得施舍給他。 蘇玦忍不住頂著它那尖利的爪子,將它頭頂的毛揉亂:“哼!你這壞團子,敢不理我,我就把你的小魚干都搶走!” 團子朝他齜牙咧嘴:“喵!” 蘇琬只是微微一笑。 蘇府外。 墨衣正對著寧澤大眼瞪小眼。她警惕地看著眼前的人,道:“怎么又是你?” 因著他曾助紂為虐,強迫自家姑娘乘坐秦王的馬車,她對這人的印象可是壞極了。 寧澤摸了摸鼻頭,道:“墨衣姑娘別誤會,我只是替我家王爺給蘇姑娘送一件東西?!?/br> 墨衣疑惑:“給姑娘……送東西?” 靖安王府。 墨荷昨夜干了一天的粗活,一晚沒睡。她拖著疲倦的身體回到慕柔閣,還未回到房間,便被周玉柔換了過去。 “墨荷,我想吃望江樓的桂花糕和玫瑰酥,你去買些回來?!?/br> “小姐,我……” 墨荷累極,她昨日因為周玉柔的緣故,與府上的管事吵了一架,被刻意為難,周玉柔是知道的,可周玉柔卻是冷眼旁觀,非但沒有為她說話,反而放任管事刁難她。 此時,周玉柔像是看不到她疲倦的姿態一般,不耐地催促道:“還不快去?” 墨荷只好應了聲:“好?!?/br> 她匆匆忙忙出了去。 半個時辰后,墨荷從外面回來,猶豫地回稟道:“小姐,望江樓的糕點已經賣光了,不如讓奴婢……” “什么?”周玉柔的臉色瞬間就沉了下去,“你去了這么久,回來卻說糕點賣光,你是不是根本沒去,而是躲到哪里偷懶去了?” 被周玉柔這般說,墨荷覺得委屈極了:“小姐,我沒……” 周玉柔還想說些什么,突然雙眼一閉,直直往地上倒了下去。 “小姐!” 墨荷大驚失色,正要上前將她扶起時,靖安王世子恰好從屋外踏進來。 “玉柔!”他立刻惱怒地喝住墨荷,厲聲道,“你對玉柔做了什么?” 墨荷僵在了原地,看向他的眼中滿是不能相信。他不分青紅皂白的質問,狠狠刺痛了她的心。 “你是怎么照顧她的?”靖安王世子呵斥道,“還不快點叫大夫來?” “是?!彼差櫜坏眯牡某橥?,趕緊跑了出門。 靖安王世子將周玉柔抱到床上,守在她的床前,雙手握住那只始終冰涼涼的手,試圖傳遞溫度。 靖安王世子不知想到了為什么,動作微微一頓。他細細摩挲著周玉柔的手——她的玉手是那樣小那樣纖細、小巧玲瓏,手掌光滑。 卻不像是長期練箭的手。 他凝眉。 可回想起在街上看到的那個背影,分明是…… 正糾結這些問題期間,墨荷的聲音在耳畔輕輕響起:“世子,該用晚膳了?!?/br> 回過神,靖安王世子沒有回頭,只是搖了搖腦袋,冷淡道:“我不吃,不必管我。你自己先吃著吧,吃完回去自己的房中就好?!?/br> 墨荷眨眼之間已走到在靖安王世子身側,她的臉色甚至比躺在床上的周玉柔的臉色還要蒼白,卻仍強顏歡笑道:“世子去吃吧,我先代你來照顧小姐?!?/br> 靖安王世子只是冷道:“不用了?!?/br> 墨荷臉上浮現出一抹擔憂之色,繼續勸說道:“可是,世子不吃點東西,會餓壞身子……” “這與你無關。不必再說了,你出去吧?!本赴餐跏雷哟驍嗟?,他抬頭注視著周玉柔,溫柔下來,“我要看著玉柔,直到她醒過來?!?/br> 可是……她把淚水控制住已經很不容易了啊。 墨荷低下頭,強作鎮定地道:“那奴婢去看看小姐的藥煎好沒有?!?/br> 靖安王世子道:“你去吧?!彼剖窍肫鹗裁?,他回過頭朝她道,“之前是我激動,錯怪了你?!?/br> 墨荷一怔,不覺抓緊了另一只手的衣袂,心里的委屈也消去了一些。 她覺得這就夠了。 轉出房門后,一抹苦澀的笑容漸漸染上墨荷的唇角。 她離開了周玉柔居住的慕柔居,卻被突然出現的管事攔住了去路:“墨荷,王爺請你過去前院一趟?!?/br> 墨荷還以為管事要繼續刁難自己,可一聽他話里用的是“請”,頓時一怔。 以往府中的下人對她的態度都是毫不客氣,蓋因周玉柔的來歷實在不光彩,靖安王府中人都對這位所謂的柔姨娘白眼相對,連帶對她的態度也十分惡劣。 周玉柔有著靖安王世子的寵愛和庇護,府中的人不敢將對她的厭惡放在明面上,便變本加厲地欺負身份低微的墨荷。 墨荷心中委屈,卻不能言說,只能將苦楚埋藏在心底,默默承受。 可管事這下的態度,著實恭敬了不少。 墨荷不知靖安王找她何事,心中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