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戰爭場面還是不太會寫,有點為難。 大家將就著看吧。 ☆、桃花依舊笑春風 是夜,軍營中燈火通明,張燈結彩。 沈睿之命令全軍殺豬宰羊準備美酒佳肴慶賀戰爭的勝利。戰士們大塊吃rou大碗喝酒好不快樂。就連一向不茍言笑的沈睿之也和軍士們坐在一起大快朵頤談笑風生。 不遠處的火光映襯著戰士們年輕的臉龐,高高燃起的篝火“噼里啪啦”直作響,紅光沖天,熱氣逼人。熱浪熏得戰士們昏昏欲醉,紛紛徜徉在歡樂的氣氛中不愿自拔。 “大將軍,咱啥時候可以回到京城???您給小的透露一聲,也好讓小的心里有個底……”酒喝至半酣,軍士中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端著酒碗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神神秘秘地對著沈睿之說道。 這要擱在往常,沈睿之定不會與他調笑,只是今日攻下中州,難得的好日子,全軍上下誰不高高興興的?沈睿之心情也舒暢,幾杯酒下肚更是敞亮,索性便也和他聊了起來,“怎么了李大粗?莫不是家中新娶了一房姨娘,溫香軟玉的等不及了?竟叫你這般猴急!” 此話一出,軍士們皆哈哈大笑。有幾個平日里膽大的瞧見大將軍不同往日,那膽兒便更大了,當下嘻嘻哈哈便笑道,“大將軍,您又不是不知道這李大粗家中情況,哪有什么姨娘,依小的們看啊,八成啊是在想他家中的婆娘!” 這個說完,那個又趕忙接口說道,“可不是嗎!小人和李大粗一間房,這連著幾天晚上都聽見他在睡夢中還叫他家婆娘別走呢,哈哈哈……” 他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說得風生水起,直把底下看熱鬧的軍士笑的前仰后伏,個個擠眉弄眼哄笑成一團。連沈睿之和徐青都不由自主地笑了。 原來這李大粗沒讀過什么書也沒有什么一技之長,從小家中就窮個叮當響,十五歲就入了軍營想著混口飯吃,到如今已有二十多個年頭了,依然是家徒四壁窮困潦倒。 偏偏他這人還精力旺盛的很,家中除了一個婆娘還有七八個光屁股到處跑的小毛頭,日子過得很是艱苦難熬。 要說這李大粗,還有一個壞毛病,嗜酒如命,有一個子花一個子,在軍營拼死拼活掙得的一點微薄的薪水轉眼間就被他花個精光。 因此人們常見他家婆娘拿著菜刀將他從村西頭追趕到村東頭,一時成為城中笑談。 見有人提起了這件事,大家都想起了李大粗和他家中的那位悍婦,皆捧腹大笑,現場氣氛瞬間達到了極致。 李大粗見被人揭了老底,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喝的醉醺醺的臉上瞬間出現了一抹可疑的紅暈,他又氣又急,將酒碗一摔便氣呼呼地喊道, “俺……俺,俺就是想俺炕上的婆娘了,俺還記得那天出征,俺婆娘拉著俺的衣裳就是不讓俺走,俺把腳一跺,牙一咬,還是走了,留下她一人摔在地上嚎啕大哭……出征在外,難道你們就不想你們的親人、婆娘嗎!”說到最后,他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嗚嗚咽咽地大哭了起來。 李大粗的哭聲盤旋在營場之上,原本哄笑的軍士瞬間安靜了下來,眾人皆放下酒碗默默地低下了頭,幾個稚氣未脫的新兵蛋子竟還轉過身去偷偷地抹起了眼淚。 是啊,李大粗話糙理不糙,誰愿意離開家來到這塞北大漠中?觸目只有無邊無際的黃沙和打著漩渦的陰風。誰愿意成天將自己的腦袋別在褲腰帶里,稍不留意便成為黃沙中的一具枯骨,一埋就是千年。 家鄉有秀麗的小河流水,有杏花春雨湖光山色,有山川大澤也有平坡宜人。日子可能拮據,但一家人和和美美,互相記掛,豈不比這刀頭舔血的日子來的舒坦安心? 沈睿之嘆了一口氣,起身走至李大粗身邊,親自給他斟了一碗酒,又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隨后站在軍士中央慷慨激昂地說道,“弟兄們!本將軍知道你們心中的委屈和傷感。但是你們要知道,你們也是這個國家的子民,你們所享有的一切生活都來源于這個國家的強盛! 保家衛國上陣殺敵,不只是為了這個國家,更是為了你們自己,為了你們的平安幸福,為了你們下半輩子的生活安定。你們記住,城在家在,城亡家破!” 他抬起眼莊嚴地望著大宋的方向,倏地拔出劍一字一句地說道,“弟兄們,本將軍在這里向你們保證,你們的血不會白流,你們的努力也不會白費!夷夏國欠我們的,一個也跑不掉,誓要讓它血債血還!” 軍營中短暫的沉默,隨后爆發出驚天動地地吶喊聲,數萬軍士朝著大宋的方向齊齊拜倒,口中大呼,“謹遵大將軍教誨!吾等誓死保衛大宋,誓與夷夏決一死戰!” “好!” 沈睿之滿意地環顧四周,掣劍在手,高喊道,“既如此,今夜我們盡興而歸,來日繼續前進!” 營場上的氣氛瞬間急劇高漲,竟比方才還要熱鬧三分。眾人皆舉杯碰盞,高談闊論好不痛快。 不知怎么的,就聊到姑娘頭上。誰沒有年輕過?誰沒有春心萌動過?多多少少心中都有一個朦朦朧朧的窈窕影子,不管歲月逝去多久,心中總為她保留著一方凈土。 “徐將軍,咱大伙都說了,您也說說唄,您這般豐神俊朗,肯定有喜歡的姑娘,說出來讓大伙也見識見識!”一個年輕將領乘著酒性問想一直微笑著坐在一旁的徐青。 此話一出,現場頓時一片寂靜。大伙都好奇地望向徐青,連沈睿之也饒有興趣地偏頭望向他。 進軍營這么久,他對自己的私事從來都是諱莫如深從不主動談起。故而大家只能從他的言談舉止推斷出徐將軍定是出身不簡單,其他的便是一概不知。今兒倒是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都豎起耳朵細細聆聽。 “我嗎?”徐冷一愣,隨即緩緩地放下了酒盞,面容淡淡地看不出喜怒。 有風輕柔地吹過,他的話語飄飄揚揚傳入每個人耳邊,“算是……有吧……” 眾人聞聽頓時來了精神,個個側著身子挪動著想聽仔細一些。那位年輕將領嘻嘻笑著神秘地問道,“不知是哪家姑娘這么榮幸被咱徐將軍看上???” 沈睿之嘴角噙著淡淡的微笑,饒有興趣地瞧著他。 “她是......”徐青好似喃喃道,思緒漸漸飄遠,恍惚間那個桃紅衣衫,在杏花雨中翩翩起舞的小姑娘仿佛又出現在面前。 那時他還年少,家道正值興盛,父親還未遭貶謫,全家住在玉和街上的徐府中。 沒多久,他就發現隔壁林家有一個小姑娘,年紀和他相仿,兩家又是世交。這姑娘小小年紀生的粉雕玉琢,聰慧伶俐,很討大人的喜愛,因此便經常在一起玩。 春天,她喜穿一身桃紅色的衫子,在杏花微雨中翩然一舞,裙袂飛揚,落花陣陣,煞是迷離倘樣,而他,立于一旁,或吹簫,或撫琴。茫茫天地間,似乎只有琴音陣陣,舞步翻飛,還有鋪天蓋地的落英,那是留在他記憶中最美的風景。 冬天,銀裝素裹白雪綿綿,他與她相攜前往梅林中賞梅,她的白狐裘映襯著滿園艷若晚霞的紅梅,偶爾回眸一笑間,萬種風情,好比一樹梅花在他心底悄然綻放。 她是琉璃世界的脂粉香娃,卻偏偏要來這塵世間走上一遭。 從此便叫他魂牽夢繞,幾欲抽身不能自拔。 那時他最大的愿望,便是終有一日能娶她為妻,從此鼓瑟吹笙共白頭。 是以當他聽到兩家大人商議日后要將兩個孩子結成秦晉之好時,他原本空蕩蕩的心瞬間有了著落,他要的,從始至終,不過僅此而已。 只是命運偏偏不愿使他如愿。自那之后沒幾天,父親就犯了事,那天深夜,母親帶著他坐上馬車疾馳而去,他親眼瞧著自家大門漸漸遠去,直至再也不見。 他那時還小,不懂此次離家的意義所在,猶天真地問著母親,自己還會回來嗎,回答自己的是一片沉默,還有母親臉上源源不斷的淚水...... 后來,他曾不止一次地想過回去,只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等待終究讓他原本期冀的內心荒蕪一片。無數次的失望之后,他終于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他記憶中的玉和街,記憶中的那個人,再也不會回來。 春去秋又來,桃花依舊年年笑春風,寒梅開在枝頭不曾泯滅,那個姑娘也許還在,也許不在,但無論怎樣,她還活在他的念想中,牢牢占據著他心中的柔軟。 他的手情不自禁的觸摸到腰上的玉佩,這是她留給自己的唯一念想。只要摩挲它,就好像她還在自己身邊從未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