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她本是一番好意,誰想初蓮聽到這話卻勃然變色,也不知從哪來的力氣一把將碟子狠狠摜到地上,原本碼得整整齊齊的蜜餞瞬時間四下飛濺。 “大少奶奶大少奶奶!她到底有什么好,讓你們一個個的都像被灌了迷魂湯一樣到處說她的好!下次再提她我就把你的嘴縫上!滾出去!”初蓮惡狠狠地罵道,猩紅的雙眼,慘白的臉,再配上猙獰的表情,很是嚇人。 賽雪嚇得差點要哭出來,小姐最近是怎么了,一次比一次兇,自己都快要不認識她了,原先那個溫柔愛笑的小姐去哪了? “呦,meimei這是怎么了,怎么發這么大的火,也不怕傷了身子?”笑吟吟的聲音自背后傳來,不是孟蕙蘭是誰? “你來做什么?這里不歡迎你,給我滾出去!”初蓮冷冷地喝道,眼中一片厭惡之情。 “我若不來,你這的丫頭怕就要遭殃了?!泵限ヌm根本不在乎她的厭惡,面上依舊笑語晏晏。她自然地接過賽雪手中的藥碗,說道,“你下去吧,這里有我照顧你家小姐,記得把門帶上?!?/br> 賽雪慌忙如釋重負般溜了出去,順手帶上了厚重的木門。 孟蕙蘭在床邊坐下,舀起一勺湯藥細細地吹涼了,這才遞至沈初蓮嘴邊。初蓮將頭扭至一邊,面上是毫不掩飾的鄙夷,“這里只有我二人,你獻這些殷勤給誰看呢!” 孟蕙蘭也不惱,無所謂地一笑,將湯勺又放進碗中,隨后將湯碗輕輕擱在床頭小幾上。 “旁人不知道,我卻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你不就是為了嫂子而和大表哥鬧得不快么?!?/br> 沈初蓮心中一驚,面上卻冷冷一笑,語帶諷刺,“我倒不知表姐原已經厲害到這個程度,小妹院子里的一點風吹草動你都知曉得如此快速。佩服佩服,不過小妹勸你,有這個閑心還不如多想想辦法如何才能和大哥套套近乎。光在我這獻殷勤有什么用?” 饒是孟蕙蘭脾氣再好,此刻被人戳到了痛處心中也甚是不快,當下臉色便冷了三分,霍然起身就要離去。 作者有話要說: 渣作者還是太玻璃心了,今天被一個陌生讀者黑了,差點要哭出來(嚶嚶嚶) 不過沒事啦,身正不怕影子斜,清者自清,我一直信奉這兩句話。 感謝各位讀者的厚愛與鼓勵,我會加油的! ☆、密談 待快要走到門邊時,孟蕙蘭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身子猛得頓住。她闔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提醒自己今兒來是有正事要說的,不是來和這病秧子吵架的。 待心中那股怒火稍稍平復了些,她這才轉身,倚靠在門上,迎著沈初蓮得意洋洋的眸子幽幽嘆道,“表妹,jiejie可真是可憐你。要說jiejie我才疏學淺姿色平庸,得不到大表哥的垂青那也是在常理之中…… 可meimei你,那可是他的親妹子,日后怕也是比jiejie有過之而無不及,要永遠的失去他了呢!”她從袖中摸出帕子,不住地拭淚,其實哪有什么淚水,不過是裝裝樣子揉揉眼睛罷了。 這般假哭了一會兒,孟蕙蘭又頗傷感地哽咽道,“jiejie已是再無希冀的了,只是姑媽一向疼我,將我當嫡親女兒一樣看待……蕙蘭雖只是個女子,然卻也懂銜草結環之禮,如今瞧著meimei正處于不尷不尬的境遇中,這心里,實在是著急得很。 有心想助meimei一臂之力,誰曾想meimei卻百般奚落于我,著實傷了蕙蘭的心……”說到最后,竟像是真的說到了傷心事一般,止不住地紅了眼圈。 沈初蓮有些愣住了,望著這樣痛哭不已的孟蕙蘭,心中竟涌現出絲絲憐憫之情。名義上她是沈家的表小姐,但好像誰都可以瞧不起她,大哥從未正眼瞧過她,二表哥不屑一顧,母親么,雖一直留她在身邊,卻也好像只是在利用她,將她拿箭靶子使。 自己雖在有些程度上和她境遇相同,但好歹有大哥大姐和父親的疼愛,她呢?什么都沒有。就是這么一個孤苦伶仃寄人籬下的表小姐,每日強顏歡笑對著別人的冷臉依舊笑臉相迎,然而卻心懷感恩,對她所遭受的一切沒有絲毫怨言……這讓沈初蓮多多少少有些震撼,也對她生了些許同病相憐的好感。 孟蕙蘭得不到她的回應,迅速轉身就要推門而去。就在她的手快要觸碰到門板時,身后傳來猶豫的聲音,“jiejie既然有話要說與我聽,何必走得如此倉皇呢?” 孟蕙蘭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眼中盡是嘲諷。誰說女人的眼淚只對男人有效,若是應用得當,對付區區一個蠢丫頭,還不在話下! 她緊捏著帕子,臉上是一副誠惶誠恐的表情,一步三挪地來到床榻邊,微微坐了上去。一面端起幾上的湯藥細細攪拌著,一面關切地問道,“meimei這病,還需靜養……jiejie這次來瞧meimei,竟覺得比往日還要重了三分,可是請的大夫不靈?不能對癥下藥?” 初蓮略有些疲憊地咽下孟蕙蘭遞過來的湯藥,垂眸猶豫了好半晌,這才苦澀地笑道,“不關大夫的事,是我心病作祟……凡事只需想上四五分,我卻偏要想到十分,這才心力俱竭疲憊不堪?!?/br> 孟蕙蘭一面用帕子輕拭她嘴角的殘汁,一面柔聲寬解道,“依jiejie看,此事應該與睿之表哥和嫂子有關吧……” 初蓮頷首道,“卻是如此……我總是覺得之前的簪子事件有些許可疑,此事不像是珍珠姑娘的手筆,怎么好端端的就定了她的罪?況且沒多久春雪翠縷兩個丫頭就突然暴斃,這不是太可疑了點嗎? 故而方才大哥來看我時小妹就嘴欠提了幾句,讓他提防著點大嫂……誰想他竟然生氣了,這還是大哥第一次為了一個女人而訓責小妹,我一時氣不過,心中空蕩蕩的也沒個著落,這才一病不起?!闭f著說著,神情就落寞了下來。 孟蕙蘭長嘆一聲,頗為贊同,“誰說不是呢?此事蕙蘭也有所耳聞,原本一切矛頭都直指夫人,卻沒想一夜之間她撇得干干凈凈,反倒定了珍珠的罪……太太也怕繼續查下去牽扯得沒完沒了,傳出去鬧了笑話,這才草草收尾。旁的不說,倒是可憐了珍珠,花一般的年紀被關進了安樂園中,這日后就算是放出來也哪還有出頭之日!” 初蓮恨恨地罵道,“我早就看出她心術不正!一嫁進沈府就四處收買人心,騙得大家都說她好!就連初華大姐都被她籠絡了,小妹說什么也不聽,前些日子還不分青紅皂白將小妹劈頭蓋臉數落了一番……明明就是嫂子不對,在街上公然勾搭……” 她說的正起勁,差點將上次的事情抖出來,碰觸到孟蕙蘭陡然警覺的眸子,知道自己說漏了嘴,慌忙閉口再不談。 孟蕙蘭是什么人?從不肯輕易放棄一絲一毫的蹤跡,聽見這話中有貓膩,又瞧見沈初蓮尷尬的臉色就知事態有變,旁敲側擊地問了好幾遍,可這沈初蓮就是含糊其辭,顧左右而言他。 “蓮妹,你要明確一點,表姐這是在幫你,不是在害你。你瞧瞧睿之表哥被那個女人迷得,這般長此以往下去,可如何是好?你現在說出來,表姐也好想辦法如何才能讓表哥認識到她的真面目。你這般藏著掖著,莫非不想幫著自家哥哥了不是?”孟蕙蘭眼珠一轉,隨后裝作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緩緩地說道。 沈初蓮思索了良久,想到哥哥對林錦毓那么好,她卻在街上公然與旁人私會,又想到初華大姐明明知道這件事,卻想方設法替她隱瞞,為此不惜斥責自己……這般想下來,心中已是怒火萬丈,一雙拳頭捏得死緊。 孟蕙蘭余光瞧見她的模樣,心中暗暗冷笑,知道有戲。 果然,沈初蓮下定決心對著她鄭重說道,“表姐,此時我只告訴一人,你心里有數便好,切不可與他人言說……” 孟蕙蘭自是滿口答應。沈初蓮便也不再猶豫,將上次在街上發生的事,包括沈初華明明知道卻替她隱瞞之事一五一十全告訴了她。孟蕙蘭心中大驚,面上卻一陣沉吟。 想了好半晌,這才悄悄對沈初蓮說道,“她做了這般不要臉的丑事,有何面目繼續待在沈府!蓮妹,多虧了你今天說的這件事,就憑這點,我也能讓她身敗名裂!”她微微冷笑,又說道,“你說我們將她趕出沈府可好?” 沈初蓮一愣,“她卻是配不上大哥,可是如何將她趕出去?我瞧大哥喜歡她的緊,定會偏袒著她!” 孟蕙蘭輕笑,“蓮妹,你想得還是太過簡單,有些事光憑嘴巴說當然不能取信于人,必得將事實血淋淋地撕開鋪在他面前才能讓他相信……我們要做的,就是讓睿之表哥看到事實,到時任她怎么狡辯,證據擺在面前,就算是表哥有心偏袒她也總要顧及世人的眼光吧!我就不信表哥真能為了她與幾千年的禮教古訓為敵!”說到最后,黑眸中陡然射出嗜血的光芒。 沈初蓮瞧見這樣的孟蕙蘭心中有些膽怯,但又有一絲復仇的快感。她眼中閃著亮晶晶的光芒,心中一陣激動,不自禁地湊上去輕聲問道,“這卻是最好的辦法了,只是……她這幾日都待在朧香院中,鮮少外出,這可如何是好?” “嗤,她不出來,我們就讓她出來!只是這件事,還得需要你幫忙……” 沈初蓮自是滿口答應不在話下。 孟蕙蘭仔細地檢查了門窗是否關好,這才小心翼翼地俯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明日巳時三刻,你派人請夫人到后花園東面繡芳院中,就說有事想和她閑聊一番,然后的事,自有我們做主?!?/br> 沈初蓮有些似懂非懂,猶豫了會還是問道,“表姐,小妹不明白,這跟你說的事實證據有什么關系?莫非是要小妹親口盤問于她?” 孟蕙蘭神秘一笑,輕描淡寫地說道,“傻姑娘,只是讓你去請她,何曾讓你也去繡芳院了?你仔細想想,若是我們能讓睿之表哥親眼見到她與別人私通的事實,此事不就了了嘛!等著吧,明天請你看一出好戲!”她言語雖平淡無波,但內里的狠辣卻讓聽者不寒而栗。 “你是說……”沈初蓮好半晌才理解了她話中的意思,一雙眸子睜得老大,驚得話也說不出來,只是不住地打著哆嗦。 孟蕙蘭心中鄙視,面上卻笑盈盈的,仿佛她說的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對了,正如你想的那樣。你放心,你只需將她請到那個地方,剩下的事就不勞你cao心了。 不過表姐還是要勸你不要耍什么花招,我來你這并且密談了這么長時間的話,想必全府上上下下都已知曉,你以為你還能釜底抽薪全身而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