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如今被關在這里,哪還有先前的驕橫樣?孟氏越想越痛快。若不是她們還有些利用價值,自己又怎么會屈尊降貴到這種腌瓚之地? 珍珠和明月回過了神,知道這是自己逃脫這是非之地唯一的機會。也不顧及什么形象了,爭相磕頭,嘴里念叨著“求太太放民女出去,民女再也不敢了!” 孟氏在上首,故作矜持地笑著,身旁早有婆子端來兩把紅木太師椅,孟氏和孟蕙蘭施施然坐了,又有小丫頭奉上香茶。 孟氏品了口茶,冷冷地掃了跪著瑟瑟發抖的兩人。良久才笑道:“二位姑娘受苦了,起來吧,賜坐?!鼻埔娝齻兟渥笫軐櫲趔@的模樣,她淡淡說道,“本夫人心疼二位姑娘這才來探望一番。姑娘們若是有什么需求盡管開口,我沈府絕不虧待你們?!?/br> 明月腦子比較活絡,不比珍珠徒有美貌。當即就拜倒連磕好幾個頭,畢恭畢敬地哀求道:“民女別無所求,只求太太放我出去。太太的大恩大德民女定當沒齒難忘?!?/br> 珍珠瞧見明月搶了先,忙跪下來磕頭求情。 孟氏就是要這樣的效果,心里非常滿意。面上卻做出為難的神色,婉言拒絕道:“二位姑娘,本夫人知道你們的苦……可是我也愛莫能助啊。 你們也知道我那兒媳婦有多厲害,別說是你們,就連我這個婆婆,她也不放在眼里。進門才幾天就對我惡語相加……我歲數大了,被她壓著也就罷了,可你們還這么年輕又貌美,我實在是……”一邊說著,一邊摸出帕子不住拭淚,凄凄慘慘的可憐樣子讓聽者為之憤怒。 這時,孟蕙蘭上場了。她同情地對珍珠明月哭訴道:“二位jiejie可能不知道,當初表哥本有意抬你們為姨娘,一切都在籌備中,只是我那表嫂實在善妒,一哭二鬧三上吊阻攔表哥,說什么有你們就沒她之類的話。 我表哥心善,怕鬧出人命,這才罷了。后來,我表嫂又逼著表哥把你們送到這安樂園來,想要徹底斬斷一切危脅。 meimei真替二位jiejie感到惋惜,要是沒有表嫂從中作梗,你們如今都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哪還用得著在這吃苦?” 姑侄二人你一言我一語,一個□□臉一個唱白臉,把一番謊話說得是滴水不漏,好像林錦毓真得這么兇殘一樣。珍珠明月聽了她添油加醋的一番話,心里的恨如雜草般滋生瘋長。 孟氏偷眼瞧著她們的反應,暗暗和孟蕙蘭使了個眼色。 “太太不用難過?!闭渲橐а狼旋X地說道?!八僭趺磪柡σ仓皇莻€小輩,您是她的長輩,又是婆婆,沈家的當家主母,料她也不敢蠻橫到哪去?!?/br> 明月怕珍珠搶了風頭,急忙插話:“太太,府里這顆毒瘤必得盡早除去。將軍堂堂男子漢,豈容一個女子興風作浪?明月愿為太太效犬馬之勞,從此唯太太馬首是瞻?!?/br> 孟氏之前說了一大堆,就是要她們說出這句話來。當即便俯身親自扶他們二位起身,拭著淚笑道:“如此,就多謝二位姑娘。二位找對了方向,下輩子生活定當榮華自來。 不過,還要委屈姑娘們在這里住上個把日子,等風頭過了我親自接姑娘們出去。二位需記著,只有扳倒了林錦毓,才是你們的出頭之日啊?!?/br> 明月盈盈行禮,低眉順眼道:“民女謹記太太教誨。只是民女在這院子里一個人寂寞久了,難免說漏了嘴……到時候泄露了秘密太太面子上也掛不住。還望太太信守承諾,早日放民女出去,也好早日報答太太?!?/br> 沉重的院門在身后被緊緊地閉合。孟氏和孟蕙蘭走在前面,一干婆子跟在后面。 “好個jian詐的蹄子,但敢跟我提條件,她以為她是誰?惹到了我,早晚讓她生不如死!”孟氏恨恨地罵道。 “姑媽何必跟她一般見識?她如今不過是過過嘴癮罷了,那院子里連個鬼影都沒有,她能跟誰說去?還不是得倚仗姑媽把她放出來? 日后若是事成了,姑媽還看她不順眼,隨便尋個法子處置了便是,左右她不敢說些什么。當今正是用人之時,大行不拘細謹,大禮不辭小讓。姑媽可要再忍耐些?!泵限ヌm好言勸慰道。 孟氏欣慰地看著自己這個侄女,很是滿意。心思細膩,思慮周全,有她在身邊可幫了不少大忙,比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女兒可好了太多。 想到屢屢破壞自己計劃的女兒,孟氏厭惡地蹙眉,自己怎么就生了這么個沒用的東西?!稗ヌm,明兒你去一趟蓮歡閣,跟二姑娘好好談談,讓她別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作者有話要說: 收藏一日日增加,評論卻不漲 水月很奇怪,也很方 為啥小天使們都不愛評論呢? ☆、只是懦弱 沈睿之回到朧香院時,已是華燈初上。院中燈火通明,微風拂面,很是醉人。 林錦毓身子如今已然大好,大夫囑咐了要多下床走動走動。于是睿之推門進來,正巧碰見她忙里忙外籌備著飯食。 瞧見他掀簾進來,燭光底下,粲然一笑,微微閃了睿之的眼。 兩人和樂地用完了晚膳。飯畢,喜鵲畫眉領著四個小丫頭撤去殘盞,剔亮了燭芯。那燭火噼里啪啦,霎時間挽了一朵漂亮的燭花。燭花開,好運來。丫頭們欣喜的笑著,曖昧地瞟了眼將軍和夫人,悄然退下,掩了房門。 西北局勢愈發動蕩,每□□堂之上都會收到大批的塘報,圣上心急如焚,官員們也是議論紛紛。自己這個將軍怕是不日就要怕掛上陣了吧。 沈睿之坐在桌邊,細細琢磨著地形圖,右手執筆,不住寫寫畫畫。錦毓照例沒什么事兒做,他這么認真自己也不好意思在祂面前走來走去。索性拿了一本書無聊地翻看著。 書翻了沒幾頁,錦毓便只想打哈欠。怎么會有這樣晦澀難懂,無聊至極的書? 錦毓“啪”的合上書,扔在膝蓋上。瞧見睿之絲毫不為所動,仍舊蹙著眉做著自己的事。 微閃的燭光下,一片寂靜。只有沈睿之翻動書頁的聲響。 他的側顏氤氳在一片朦朧中,英氣的眉、挺直的鼻,剛毅的面部輪廓。整個人穩如泰山,長身玉立。頭上的金冠熠熠生輝,發出耀眼的光亮。 錦毓托著腮,凝神望著他。這么一個好看的男子,英俊威武,本身又有才華,年紀輕輕就做到了正一品總督軍務威武大將軍。 這么一個謫仙兒般的人物,自己上輩子是得了什么福,偏偏就嫁給了他? 錦毓呀錦毓,月老給你牽了段好姻緣,世上女子何其多,人海茫茫,僅僅是五年前的一場邂逅,偏生就注定了這段花好月圓。 他對她有情,她是曉得的,沙場上的五年時光,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最是能考驗一個人。 然而她對他呢?捫心自問。 無可否認,她對他有很深的依賴。一直養在深閨,蒙父母庇佑。后來匆匆嫁到沈府,才知人心叵測。 他是除了父親和哥哥之外第一個讓她如此安心的男人,是她要追隨一輩子的良人。她敬重他,仰望他,依戀他。 若說情愫,當然也有,面對這么一個好看強勢的男人,她不過是個平凡的懷春少女,怎能不動心? 只是若問自己這情愫有多深,那便是自己也回答不上來。 她時時刻刻心中都有種不安全感,他對她越好,這種恐懼感便更甚。 她們林家從前做了許許多多對不住他的事,縱是他寵她、縱她,若是有一天,他突然回想起之前的恥辱,之前的苦痛,那么這些小情小愛,又算得了什么? 說到底,她不過是太過懦弱膽小,自卑又敏感,不敢拼盡全力去愛他罷了。 這么想著,她眼底漸漸升騰起無盡的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