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程述年見他哀愁不到半分鐘,默了一刻,中肯地道:“他生氣無非也是在意你,你如果也在意他,就想辦法讓他高興,讓他知道你不是沒感受到他的情意和善意?!?/br> 程蕭然若有所思。 哄傅之卓高興? 傅之卓幫他這么多,他也確實希望他高興,可是要怎么哄? 請他吃飯? 陪他逛街? 買東西送給他? 這是哄女孩子的吧? 程蕭然蹲在地上,兩手交差,下巴抵在上頭。 程述年按了按他的肩膀:“現在是他追求你,你天然占據優勢,不用做太多,只要表達出自己的歉意就行了?!?/br> 程蕭然依舊皺著眉頭。 程述年沉聲道:“現在最重要的是,你打算什么時候和他坦白?” 程蕭然神色微頓,道:“怎么也得等我拿出一番成就吧,現在還不是時候,這會兒我得先去看看寶寶吧?!倍祭渎渌镁昧?,不知道小家伙想沒想他。 程述年看著侄子靈活離去的背影,笑著搖搖頭。 蕭然細膩中透著率真,開朗下又帶著堅定,很有自己的主見,用不著別人cao心,這樣很好,吃不了虧。 那句“只要他不變心,我也能一心一意”的通透豁達,是多少人一輩子都參不透的。 程述年想到了方才趙牧走時的搖搖欲墜,笑意漸漸淡了下來,看著村子里的田地愣神。 程蕭然和寶寶膩了一整天。 第二天在山腳下的研究室里忙活一天,趁著天色微黑就回了首都。 其實現在他應該沉浸到研究中去,盡快拿出成績來,但傅之卓冷然離去的背影總是浮現在眼前,讓他靜不下心。 還在車上,他猶豫再三,還是撥打了阿洪的電話。 他有傅之卓的號碼,但這會兒不大敢給他打。 電話接通,程蕭然就聲音有點壓著地問:“阿洪,你們老板呢?” 阿洪看了看門緊閉的辦公室,同樣壓低聲音:“老板在公司?!?/br> “這個點了還沒下班?” “沒辦法,積了不少工作,今天又是通宵的架勢?!?/br> 這工作是為誰積的不言而喻,而且又要通宵,顯然不是一次兩次了。程蕭然想到這些天傅之卓動不動就為他耽誤半天一天的,心虛又愧疚。 他握著手機問:“那他吃過了嗎?” “沒有呢?!卑⒑闆Q定為自家老板拉點分,這低氣壓再維持下去,他們整個公司上下都難熬,“蕭然啊,你要不勸勸老板吧,我看他這兩天心情不大好,以前至少還能按時吃飯,這兩天不是不吃就是草草扒兩口,那天你們到底說了什么?” 程蕭然看著前方,一手握著方向盤:“他心情真的很不好嗎?” “老板那個人,不高興也不會上臉,但每次和你見面回來臉上總能帶幾分笑模樣,這次卻冷冷淡淡的,別人看不出來,但我是他助理還能看不明白?”阿洪嘆氣,語重心長地好像居委會里勸讓人家庭和睦的大媽,“蕭然,我說一句公道話,老板對你那真是掏心掏肺,我跟了他十幾年,沒見過他對誰這么上心?!?/br> 程蕭然嘆了口氣:“一會兒我去看看他吧,公司地址在哪里?” 阿洪喜滋滋地掛了手機,努力繃著臉,煮了杯咖啡端進辦公室:“老板,咖啡來了?!备抵空谧雷雍竺婵次募?,頭也未抬:“放那吧?!?/br> 阿洪放下也不走,聲音帶飄地道:“老板~你猜我剛接了誰的電話~” 傅之卓抬眸瞥他,那眼神真是毫無溫度,阿洪一個哆嗦,立即正常起來:“是程先生的電話?!?/br> 傅之卓手下一頓,看著文件,但那字卻看不進去了:“他說什么?” “程先生問你在做什么,我說你忙得天昏地暗,飯也沒吃,他說一會兒來看你?!?/br> 阿洪覷著他的臉色,小心斟酌道:“我看著,你不高心,他心里也不是滋味,他心里啊也肯定不是沒有你的?!?/br> 傅之卓雙眸沉暗淡漠,臉上更是看不出情緒:“說完了?出去吧?!?/br> ???就這樣?說好的激動呢?說好的喜悅呢? 阿洪頗不平地推門出去,而里頭傅之卓嘴角微微翹起,立即又斂住,眸底卻緩緩地沁出一抹溫意。 程蕭然先回了自己的住處,快速熬了一鍋糯米粥,加了紅豆紅棗,一時半會他也做不出好東西來,這粥勝在養胃。 這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程蕭然按照阿洪給的地址,開車到傅之卓公司,幸好這會兒不是高峰期,路上挺順利地救過來了,他給阿洪打了電話:“我已經到了?!?/br> “蕭然啊,我這邊出了點事,送一份緊急文件出來了,你自己直接上樓吧,還有那個,老板一天沒怎么吃東西了,你得勸他吃點啊?!?/br> 程蕭然聽了那邊的話,微微挑眉,想了想還是坐電梯上了頂樓。 上面安靜而空蕩,潔白的燈光照在光可鑒人的地板和全透明墻壁上,不愧是大公司,簡單的裝潢卻透出十足的氣派,程蕭然路過幾個工位,這應該是秘書或者助理的位置,然后他走到盡頭的大門前敲了敲。 “進?!?/br> 低沉優雅的聲音,單音節也能聽出其中的磁性。 程蕭然微微瞇了下眼,推門進去。 傅之卓的辦公室和他這個人的風格類似,嚴謹、簡約、大氣,灰白黑的主色調給人清冷的味道,家具的微創意造型,又顯示出了他在嚴謹表面下的不羈。 真是個矛盾的人,就像他明明看上去這么冷,卻能對自己這么有耐心,偶爾還會賣點蠢。 人都是多面的,但不是重要的人他也不能把不為人知的一面亮給你看。 程蕭然走進去:“聽說你吃飯不規律,我帶了粥來,自己煮的,味道可能一般,要不要嘗嘗?” 傅之卓抬眸盯著他。 程蕭然被看得渾身不自在,甚至有點尷尬。 他何時這樣討好過誰? 他心里念叨著自己過來的目的,臉上微帶笑,繞過桌子過去,拉住傅之卓的手腕:“工作重要,身體更重要,不吃東西可不行?!?/br> 拉一下,沒拉動,程蕭然臉上有些僵硬,瞄了傅之卓一眼,接著傅之卓就主動站了起來,程蕭然松了一口氣,兩人坐到沙發上,程蕭然倒出粥,熱氣騰騰的,他說:“我也不會做什么,這粥你將就著吃兩口填填胃,想吃什么我們可以再點外賣之類的?!?/br> 不過應該不用外賣,傅之卓應該有自己的廚子,一個電話就能送過來滿漢全席,或者直接在附近的酒店里定一些上檔次的飯菜。 傅之卓面無表情看了眼那碗紅豆紅棗粥,沒有接,目光又落到眼前的青年帶笑的眼眸里,直到程蕭然被看得滿身不自在了,才輕輕吐出一口氣,傾身過去,長臂一伸就將他攬在懷里。 程蕭然差點僵住。 傅之卓埋在程蕭然的頸項邊,嘆息般道:“蕭然……” 聲音里滿滿的疲憊。 程蕭然一時都不計較他的舉動了,聲音不由自主地放輕:“怎么了?” “很累?!?/br> “……”完全沒想過這個人會在自己面前喊累,他就算偶爾示示弱,但從未流露出過真正的弱態,程蕭然也以為強大的男人自尊心作祟,哪怕是累到極點也是憋在心里一個字也不說的。 “工作做不完,沒胃口……沒想到你會來看我,我很開心?!蓖鲁龅臍饬鞣鬟^頸邊,程蕭然立毛肌都要豎起來了,他滿身不自在,但也不好推開他,他道:“那天對不起,我其實是來道歉的?!?/br> 傅之卓瞇了瞇眼,摟著這人纖細的腰肢,趴在他肩膀上,鼻尖盈滿了他身上清冽的冷香,顯然是剛沐浴過的,傅之卓渾身都難以控制地燥熱起來,恨不得將這人揉進自己的身體里,但他面上不動聲色,以巨大的毅力放開了他,退開些,恢復成淡淡的面色,看著就好像被提起傷心舊事一樣,跟那天沉默的樣子一模一樣:“道歉?” “是啊,那天真的對不起,你幫了我那么多,我都很感激,但是……” “你拿什么道歉?”傅之卓忽然打斷他。 程蕭然詫異抬頭:“什么?” 傅之卓松開領帶,向后靠在沙發上,前一刻斯斯文文的男人做出這種動作、這種姿態來,猛然間有種整個人氣勢全部打開的感覺,薄薄的襯衫因為他的動作,緊繃起來,凸顯出了下面強健肌rou的輪廓,領帶掛著,扣子開了一顆,又透著難掩的性感。 他嘴角噙著一抹冷意:“我沒有挾恩以報的意思,只是我真的很喜歡你的孩子,都已經到你家了,就想見見他,可是你千般提防,你覺得我當時什么感受嗎?”傅之卓微微冷笑道,“我覺得我無論做多少,都無法走進你的心底,無法融入你的生活,甚至你在防備我,擔心我傷到你的孩子?在你心里我就那么卑劣?還是因為陳欣蕾還在,你不愿意她難堪?” 他的聲音突然低沉下來,透著疲憊:“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蕭然?我就好像一個外人?!?/br> 程蕭然低著頭,看著碗里的熱粥,然后慢慢抬頭:“對不起?!?/br> 程蕭然一直知道自己這么做不對,如果傅之卓真的不在意他的體質,他這樣防備他對他來說就太不公平了,他還剝奪了他和寶寶相處的機會。 他直視著他的眼睛,仿佛想要一直看穿他的內心,想要得到足夠值得信任的證據,這一刻他突然有種沖動跟他坦白一切。 告訴他恩恩是他的親生孩子,告訴他自己一個人是怎樣躲躲藏藏辛辛苦苦才將恩恩生下來,告訴他自己心里的無助和茫然,害怕保護不了自己的家人和孩子…… 可是上一輩人萬劫不復的下場還擺在眼前…… 程蕭然閉了閉眼,定住心神:“對不……” 只是話還沒說完,傅之卓突然俯身吻住了他。 第65章 不再抵觸 傅之卓不明白程蕭然到底在顧忌什么,他明明有話跟自己說,他能夠感覺到今天他想要與自己的傾訴的沖動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強烈,但在掙扎糾結過后,他依舊選擇了沉默。 自己在他心中就如此不值得信任嗎? 傅之卓有些失望,更有些氣悶,但看著眼前的小家伙眉間淡淡的疲憊與愁意,又盡數化為了nongnong的心疼。 這一刻他格外想要將小家伙擁入懷中,而他也是這么做的。 他重重地碾上了這個人的唇,像是安慰,又更像懲罰,然而在嘴唇相貼的那一刻,蟄伏在血脈中的沖動被激活,咆哮起來,他無法抑制地想要更多。 程蕭然驚愕地睜大眼睛,下意識就掙扎起來,然而傅之卓又先一步摟住了他的腰身,連著手臂和腰肢一起禁錮住,抬腿壓住了他想要抬起的膝蓋,一手蓋住他的后腦勺,加深了這個吻。 傅之卓的力量很大,在體格明顯弱于他,又失了先機的情況下,程蕭然根本掙不動他,他想要斥責,但牙關才打開一條火熱靈活的舌就鉆了進來,在他的領地里重重攪動,貪婪而又霸道地汲取。 程蕭然驚喘,但連呼吸都要被奪走,他看著近在咫尺而模糊看不清的傅之卓的臉龐,不知為何漸漸放棄了掙扎,順從下來。 男人的身體比起女人來自然遠沒有那么嬌軟,但程蕭然身材清瘦,腰身只堪堪一握,仿佛一用力就能折斷,又似乎蘊藏著難以想象的綿韌,當他順從時,伏在傅之卓懷中,越發顯得整個身體都綿軟起來。 傅之卓被刺激地眼睛有些發紅,呼吸也亂了,忽然一個用力將程蕭然抱起,然后壓在沙發上,他微微退開,摸了摸程蕭然的臉頰,然后捧住他的臉又吻下去。 這個吻特別長久,辦公室里只能聽到兩人越發沉重而凌亂的喘息,甚至還有些曖昧的水聲,當傅之卓的大手探進程蕭然腰間撫摸的時候,程蕭然才終于再次掙扎起來,按住了那只作亂的手:“夠了!” 傅之卓停下來,但沒有起身,趴在他身上,臉埋在他頸邊平復。 程蕭然躺在沙發上,雙目有些渙散地看著天花板,胸口重重地起伏著,他覺得有些好笑,一年之約還沒到,他們居然就親上了,而且他還順從了,甚至還覺得這個吻挺不錯的。 這意味著什么他心里明鏡一樣,除了那一絲不信任,他從各方面都不排斥傅之卓了。 他視焦聚攏,推了推身上的男人:“起開,重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