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但是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又總是反復聯想到,路晨星那冷情冷意的女人,一定會將他從生命里徹底斬去,就像她對林赫死心后那么不留余地。到時候,她結婚,生子,生活自在美滿……憑什么?!胡烈恨恨地想,他這每天吃不好睡不好費心巴拉地找,她還敢跟別人好。 他弄不死她! 可難道要她過的不如意了,凄慘了,他能舒坦嗎? 那更不能。所以,他還是得找回她,必定要找回她。 就這么撓心撓肺地想,也就天亮了。 門口豎起的一張牌子,寫著“藏·印象”三個黑體大字,豎著一排小字:攝影師——禮喬治。 胡烈印象里還依稀殘留著那次攝影展的主題,好像是關于云南的。 也是一個攝影師好像。 胡烈走前留心了眼展會開始的時間,上午十點。 找了附近一家早點攤,胡烈吃了點早餐,又開回了展覽館,來得早,車停在展館門口就進去了。 這次主題,是西藏。 胡烈去年跑過一次西藏,一樣沒找到。提供消息的女人年紀不小了,穿著寬大的藏袍,整個人瘦黑瘦黑的,普通話都說不利索,只聽個大意,說是看到了他要找的人,但是又只有個范圍,表情急切過頭,臉上的皺紋深刻,手上的動作局促。 胡烈聽旁邊的人說,這個女人其實就是缺錢,應該就想騙錢。 藏族女人更是連連擺手,說著他聽不懂的話。 胡烈猜想她是在為自己辯駁。 后來他在西藏逗留了幾天,沒有找到路晨星,走前給那個女人一筆報酬,胡烈自己是這么解釋的,我做一件好事,看看西藏這么多佛,能不能有一位能看到,幫我早一天找回我的女人。 胡烈低著頭,自嘲地笑笑。 病急亂投醫,原來也會發生在他的身上。 就這么慢慢瀏覽著展會里的大幅照片,胡烈已經漸漸沒了興致。 就要走,就看到最里面的一面墻上,圍了不少人。 胡烈有種突來的預感,忍不住向那邊走去。 等前面的幾個人在照片框下貼上標簽后,胡烈總算看到了那副攝影作品。 如遭雷擊! 胡烈怔在那,不管身前身后,走過了多少人,他都沒有動,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過一下,他怕一眨眼,眼前這幅畫里,蔚藍的天空下側對著鏡頭仰頭朝拜的女人,就消失不見。 細長的脖子,白色的對襟,一襲烏黑的長發。 除了頭發更長了,還是四年前,漂亮溫柔的樣子,只是,多了一份寧靜的感覺。 好,好,找到了,找到了。胡烈心里在歡呼,對著那副畫,笑得越來越大聲,引得在場的客人紛紛注目,可是他都不在乎。 場館工作人員聞聲找來,客氣地提醒:“先生,請您安靜一點?!?/br> 胡烈終于止住了笑,對著工作人員說,“我要這副照片,并且要見攝影師本人。我有事,很重要的事,要跟他當面談?!?/br> 工作人員愣了愣,說:“您稍等?!?/br> 原來積善真的會成福。 失眠加上連日的奔波,胡烈的身體已經告訴他,他需要休息了,可是他的腦子卻很清醒,心情也很緊張,他在一面設想著所有跟路晨星重逢的場景,又一面生出害怕,他怕他去晚了。 禮喬治告訴他,這是他去年夏末拍攝的,他也不知道這個漂亮女人住在哪,只知道,西藏那天天氣很好,那個女人朝拜時的動作很虔誠,模樣很讓人印象深刻,所以他決定留下這種感動。 去年,也就是那個藏族女人并沒有欺騙他! 他真的,太蠢了!竟然就這樣,和她擦肩而過,他應該多留幾天去找的,哪怕再多幾個月。 胡烈已經悔得腸子都青了,心里只能祈禱,那個傻子還沒離開西藏。 再次來到西藏,這次沒有指引人,胡烈找了當地的人指路,一路顛婆,到達了禮喬治拍照的那個地方。 可小昭寺門口并沒有路晨星的身影,他拿了照片找附近住著的人問了一圈,最后終于從一個老者口里得知,路晨星每個月的二十一號的早上,都會來這里進行朝拜。 今天二十二號。 也就是說他還要再等一個月嗎? 不行,他等不了,可問老者知不知道她住哪時,老者也不清楚。 一切又陷入了死胡同。 “如果是這樣,她應該就在這附近,最起碼,還在拉薩?!睅返娜诉@樣安慰他?!拔規闳タ纯次覀兾鞑氐娘L景,沿路找回來?!?/br> 胡烈根本沒心思去看什么風景,可暫時也沒有其他辦法,只能包車跟著帶路用嘴笨的辦法找。 “如果拉薩這邊沒有找到,我們再去別的地方。但是一般外來人的話,不會離拉薩太遠?!?/br> 胡烈嘆氣,“但愿吧?!?/br> 著帶路的一帶,就把他帶去了納木錯湖。 四個多小時的車程,胡烈坐在車里,昏昏欲睡。 帶路的看他睡著了,也不好叫醒他,自己下了車拿了照片去問。 胡烈這次睡得還是不安穩,夢里總夢到以前路晨星哭的樣子,他想抱她,想給她擦眼淚,可就是夠不著她。 你回來,快回來。 “梆梆梆”幾聲急促的敲打車窗的聲音,把胡烈從睡夢中驚醒。 胡烈轉頭,看到帶路的咧著嘴,露出一口白牙,手里還舉著那張路晨星的照片,神色很激動。 胡烈看出他的意圖,一把拉開車門。 “怎么了,是不是找到了?” 帶路的點頭:“找到了找到了,我剛問了幾個過路的,有人說,她現在就在納木錯湖邊,剛剛看到的!” 胡烈想都沒想沖了出去,帶路的追在身后:“跑錯了跑錯了,反了反了!” 胡烈剎住腳,表情很大,折回頭,再繼續狂奔。 終于,終于。 胡烈氣喘吁吁地躬著身,眼睛卻還抬著,看著不遠處,坐在一匹耗牛背上,裹著厚實的藏袍的女人,看到他后,驚呆在那,表情呆滯,然后慢慢從耗牛背上滑下來,站在那,一動不動。 胡烈喘勻了氣,站直身體,他凍得通紅的耳朵里什么都聽不到,眼睛里也像吹出了迎風淚,揉了揉,再看向那個傻乎乎的女人,胡烈想哭又想笑。 剛要邁出步子,就看到一個七八歲的男孩跑過去,牽住路晨星的手,搖了搖,聽不清說了些什么。 胡烈皺眉看著,整個人涼了個透。 那個小男孩是誰?! 只見路晨星低頭和小男孩說了幾句,男孩朝他看過去,臉上有些防備。路晨星又在背后輕推了他一下,男孩才不甘心地牽著耗牛,一步三回頭地走開了。 路晨星站在那,對著胡烈笑了。 她黑了些,卻更好看了。 胡烈又再次大步跑過去,跑到路晨星面前,還是一把用力抱緊了她。 “我找了你好多年,你知不知道?!?/br> 路晨星在他懷里點頭。 “你還愛我嗎?” 路晨星沒有說話,也沒有點頭,只是側過臉,親吻了他的臉頰。 胡烈從來不知道自己這么能哭,一定是風太大的緣故。 “以后,別離開我了,我就求你這一件事,你想怎么活,我都隨你的意?!?/br> 胡烈幾度像是哽咽。 路晨星回抱住他,哭了出來,他這么委屈,她也受不了。 “好?!?/br> 書香門第整理 附:【本作品來自互聯網,本人不做任何負責】內容版權歸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