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鄧喬雪哭了幾分鐘,發現胡烈根本沒有一星半點的憐憫,甚至是放任的,終于,她收起了自己的眼淚,走過去剛碰到胡烈的手就被甩開。 “能不能忘掉那些事,我們重新開始?” 胡烈離遠了她幾步。 “白日做夢?!?/br> 鄧喬雪羞惱不已,早就忘了來這的目的,胡烈的油鹽不進,讓她全無招數。那些照片,只能維持著她目前虛有其表的婚姻,再三利用,只能適得其反,八年婚姻,這點上,她清楚得很。 實在無法,鄧喬雪只能離開,而她前腳剛走,胡烈一揮手,將桌上那條價格不菲的領帶連著包裝,一同掃進了垃圾桶里。 路晨星難得摸一回電腦,打字緩慢,一板一眼。 “h,u,l,i,e——”一個回車鍵。搜索引擎里很快就顯示出了胡烈的一些基本信息。 中文名:胡烈 國籍:中國 民族:漢族 出生地:h市 出生日期:19xx年10月29日 職業:榮烈(s市)有限公司董事長 血型:o型 其他的一些榮譽,經歷倒不甚重要,就兩點。胡烈竟然不是s市本地人,10月29日,那不就是這周六? “夫人,吃飯了!”阿姨的聲音從樓底下傳來。 “哦!”路晨星關閉搜索頁面,合上筆記本下樓去。 周六那天晚上胡烈應酬到很晚,滿身酒氣。又一次奴役了在外面剛和小女友看完電影準備回家的孟霖。 “嗨我說,你這是要準備做大大的良民啊。酒駕一入法,你就真的遵紀守法了?”孟霖開著車,看了一眼坐在副駕駛上,并無明顯酒意的胡烈。 “我向來是遵紀守法的好市民?!焙议]著眼揉著自己的太陽xue。 孟霖噗呲一聲笑了:“哎呦哎呦。要不是認識你這么些年,我差點就信了?!?/br> 胡烈眼睛撐開一瞇縫斜視著今天心情特別好的孟霖?!皳Q新人了?” 孟霖一咧嘴,笑的更明顯了。 胡烈有時候真的很羨慕孟霖。父慈母愛,身家清白?;畹谋人麨t灑自在,也更像個人。再反觀自己——胡烈自嘲地扯動了下嘴角。 車緩緩停下,熄火。 胡烈下車,沒一句客氣話,徑直往里走。 “喂,是不是人???也不請我進去喝杯茶?!泵狭亟迪萝嚧疤匠鲱^叫道。 “她應該睡了?!焙仪謇涞穆曇?,聽在孟霖的耳朵里,卻被品出了點其他味兒。 孟霖笑著搖了搖頭,驅車離開。 胡烈放輕了手腳進到房里,燈都沒開,窸窸窣窣地脫了衣服,剛要去浴間洗澡,就聽到床上發出的布料摩擦聲。 “你回來了?”路晨星剛醒,嗓子軟糯。 “嗯?!焙也蛔杂X的溫了些態度,關上了浴間門。 路晨星起床,穿上加絨睡衣下樓,到廚房里開了火,燒了一鍋開水煮了一把面條。等她端著一小碗素面回到房里時,胡烈已經洗完,圍了一條浴巾在腰間擦著頭發了。轉過身看到路晨星把一碗面條放到桌子上,擺放上一雙筷子時,胡烈盯著路晨星,全然是不解。 路晨星低著頭囁嚅了幾分鐘才說出一句“生日快樂?!?/br> 疑惑,恍然,最后竟然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笑意,那種與以往不同的,單單是因為想笑而笑。 “網上的東西,別隨便相信?!?/br> 路晨星抬起頭就看到胡烈揶揄她的模樣。 “???你不是今天生日?” 胡烈嘴角弧度更大了。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坐下來開吃。 路晨星這會覺得自己真的是自作多情,站在那就尷尬起來,借口去給他倒水趕緊跑了。 胡烈很快就解決了那碗長壽面,手壓在胃部,長年浸泡在酒桌的胃現在倒是舒服了很多。 或許,把她永遠養在身邊,未嘗不可。胡烈這樣打算著,又笑了起來。 股票持續下滑讓漢遠舉步維艱。就在何進利焦躁到幾天沒能好好合眼,旗下子公司竟然還傳出了極其惡劣影響的丑聞,內部高層和女職員存在不正當男女關系致使女方懷孕后跳樓。 全城嘩然,更是雪上加霜。 “都他媽給老子滾!滾!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這種節骨眼上還給老子找麻煩!”何進利的咆哮聲從辦公室里傳出來,震耳欲聾。 何進利近期已經瘦到脫形,出了這種事后,差點腦溢血。在家休息了半天,緊接著就給林林去了電話,約了下午見面。 林氏—— 林林對待現如今落魄不已的何進利并未表現出一點的怠慢,秘書禮貌的泡了一杯茶送了進來。 何進利卻沒什么心思品酌一二,甚至連些場面話都沒過,直說了來意。 林林看似專注地聽著,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等到何進利說完了漢遠如今的處境,當然,這是經了何進利的口,美化樂觀了許多,又說起了當年漢遠和林啟東之間的深厚交情,若不是到了不得已的地步,他也不會厚著臉皮求這個人情。 總之說穿了就是想要林氏出資幫他。何進利甚至自以為傷筋動骨的提出按照市價的百分之八十的價格算作林氏投入漢遠的資本公積,占有漢遠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林林聽完了何進利看似豐滿的承諾,只微微一笑,放下了茶杯,雙手交叉,放在腹前,身體向沙發后背倚去,就是沒說好,或者不好。 何進利心里發毛。林氏算得上是他最后的一條路,如果拿不下,漢遠就離死不遠了,這次商談,背水一戰。原本來的時候,林林明明對他表現的很是尊重,張口閉口都是何叔,可現在不說話了,這是怎么個意思? 何進利做夢都想不到,自己前半生什么樣的大風大浪都經歷過了,臨了臨了,竟然會被兩個小輩的給攥在手里,捏圓搓扁。 恨,如何不恨。 “何總,你這是在跟我開玩笑嗎?”林林終于開口,這次卻不再是“何叔”這樣的稱呼了。 何進利大驚,“什么?怎么會?” 林林哼笑道:“在商言商,何總既然是來談生意談合作的,那就撇開一些附加關系,我知道何總現在忙得很,也就不跟你兜圈子了?!?/br> 何進利看向林林的眼神利了三分,又因為上了年紀,目光混濁,顯得毫無威懾。 “坦白說,現在漢遠的狀況,不用我講,明眼人?瞎子都知道,已經到了什么地步。你這會來跟我說什么投資,風險早就高過了底線,現在你就算是按照市價的百分之七十,六十的價格,都不一定有人愿意接手這個爛攤子,何總,你這不就是擺明了,來拉我入坑的嗎?”林林看著頹然的何進利并沒有留什么情面。 何進利被林林的一頓搶白,自覺老臉都無處擱置,胸口大起大伏,臉色是青紅交加,說不出任何辯白的話。 好半天,何進利才能稍緩下情緒開口說:“那就按照林總你說的,按市價的百分之六十的價格……” 林林聽了后還是沒有作出即刻的反應,只換了一個更放松的坐姿,交疊起雙腿。 “你當初惹上胡氏的時候,就沒想過今天?林氏和胡氏向來沒有什么利益沖突,何總得容我好好衡量一下這之間的利弊關系,不如何總先回去,我們這邊也要開會談論一下?!?/br> “林總,直接亮出你的底牌就可以了?!焙芜M利已經無力再多做糾纏,當務之急就是盡快解除公司現在的困境,哪怕是擺明了的生宰,他也只能咬牙忍受。 林林看著如同困獸一般的何進利,不急不緩地豎起右手的三個手指。 “我要這個數?!?/br> 何進利臉色大變。 “你瘋了嗎?!” 搬家那天胡烈特地空出一天來接。 路晨星壓根就沒想起還有搬家這件事,所以當胡烈來的時候,她還有些發懵。 胡烈看著她傻站在那,上前一步推了她一把。 “去啊?!?/br> 路晨星連連點頭,聽話地去收拾東西,卻為難于那一整櫥嶄新的衣裙鞋帽,站在衣櫥前好一會想怎么才能把這些全部帶走。 胡烈在樓下等了她半個多小時,不見人下來,自己上樓來找,就看著路晨星蹲在地上一件一件地疊著衣服。 “還沒收拾好?”胡烈走過去問。 路晨星仰頭看著站在她身邊的胡烈,說:“太多了,我會盡快收拾好?!?/br> 胡烈看了看那滿地的衣服,說:“別收拾了,這些都留在這?!?/br> 路晨星想想說好,又要把剛剛疊進行李箱的衣服重新掛上衣架放回衣櫥,被胡烈攔住。 “放著,回頭我讓人來收拾。其他東西都收拾好了?” 路晨星點頭指著房門口處。胡烈的視線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個老舊的牛仔包,洗的發白,軟趴趴的放在那,不仔細看還會以為是一團爛布。胡烈走過去撿起那只牛仔包,掂量兩下不禁問她:“你里面放東西了?” “放了放了?!甭烦啃莵聿患白钄r,眼看著胡烈拉開牛仔包的拉鏈,翻出她的幾件內衣褲和一張有著明顯翻折痕跡的照片。 胡烈手里還拿著路晨星的貼身衣服,翻開那張舊照片。深看了一眼,也只是一眼,就又把路晨星的東西塞回了包里,拉好拉鏈,拿在手里問她,“其他沒東西收了?” 路晨星紅著臉搖頭。 胡烈抓著牛仔包肩帶的手倏地收緊。 “路晨星,你過來?!焙野l話,路晨星不敢不聽,挪著小步過去,胡烈猛地牽起她的手,緊緊包裹進自己的手心里,不留一絲縫隙。 “走吧?!?/br> 新居是一個復式小高層頂樓。視野開闊,夜景優美,交通也還算便捷。 路晨星趴在陽臺上向下看,花園中還有幾個正在奔跑的小孩子,繞著噴水池一圈又一圈地轉,又很快跑出花園。 “怎么樣,喜不喜歡?”胡烈走過去,攬上她的腰。 路晨星說喜歡。 “真喜歡就高興點。過段時間有個攝影展,我帶你去看看??倫炘诩依镆膊缓??!?/br> 路晨星想說不要,話到嘴邊又給咽下去。 就像之前說的,這樣的生活,不好不壞,她沒什么可抱怨的。而且現在相比以前,已經好過很多了。 胡烈的手機突然響起,路晨星自覺走開。胡烈聽著手機里景園的保安跟他說,一位自稱是胡太太的女人帶著兩個男人找來要硬闖,胡先生是否認識? 胡烈轉過身往房里走,“沒事,讓她進?!?/br> “……好的胡先生?!?/br> 鄧喬雪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燈。胡烈低頭冷笑,有些人永遠都是學不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