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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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因為距離公園近,晚飯后李嫂總要硬拉著她去公園散散步消食。 這天下午從外頭散步回來,遠遠就瞧見余行鈞的車停在院子里,兩人一前一后進了大門,余行鈞正在車子一邊打轉。 李嫂說了一句就先進了屋,留下吳念單獨面對他。 余行鈞臉色不好,握著手里的一串鑰匙問她:“怎么回事?我怎么進不去門了?” 吳念理所應當地說:“因為換鎖了,剛搬進來就讓董天都張羅著換了,大門上的鎖鑲嵌的太結實,只有大門沒換?!?/br> 余行鈞被氣得樂了,啐了一口才說:“不是,你是不是搞錯了啊,念念,這是咱倆的房子,不是你一個人的……那天我沒有說明白,是你誤會了,你換鎖也行啊,換了鎖得給我一套鑰匙?!?/br> 吳念不說話,轉過身往屋里走,余行鈞板著臉跟上她。她走到門口卻攔住他,只問:“你走不走?” “不走,這也是我家啊?!庇嘈锈x皺著眉說。 “你家?你家你怎么打不開門?你家你怎么沒有鑰匙?你再這樣我就報警,你私闖民宅!” 第46章 余行鈞撓了撓頭,叼著煙說:“過河拆橋啊?!?/br> “呵,”吳念冷著臉糾正他,“卸磨殺驢?!?/br> 說罷轉身回屋,趁他沒有預料地時候,“啪”地關上門。 余行鈞趕緊上前,還是晚了一步,他握著門把使勁扭了扭,氣沖沖地捶門:“李嫂——李嫂——開門!” 里面沒有動靜,他板著臉按門鈴,還是沒有動靜。 余行鈞瞪著眼想了一下,還真不信這個邪,一屁股坐到地上,不信她們還能不出來了。 坐下才想起來董天都,摸出來手機,播了個號碼就開始罵:“你媽的幫她換了鎖不知道吱一聲,艸,不知道多配一把鑰匙?行了,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他沒聽那邊解釋就掛了電話,抽完半根煙身上已經凍透,跺著腳去車里暖和了半個鐘頭,剛服輸開車要走,大門口就過來一輛警車。 兩個穿警服戴警帽地人下車走過來,拍拍他的車,又上下打量,問:“說的就是你吧?” 余行鈞落下來車窗,抬眼問:“什么我啊他的?” “人家報警說你這個車牌號的主人擅闖民宅威脅恐嚇,是你吧?” 余行鈞愣了愣,開車門下來,笑說:“是不是有什么誤會???這是我自己家,警察同志?!?/br> “誤會什么啊,你這樣可不行,” 另一個直接去敲門,里面照樣不開門,他又對里面說他是警察,門這才瞧瞧打開,出來的是李嫂,吳念沒出來。 警察問:“是你家報警嗎?” 李嫂出了一手心地汗,在衣服下擺使勁搓了搓。 警察又問了一遍:“是不是你報警???” 她看了余行鈞一眼,一臉為難地點了點頭。 警察又問:“到底咋回事???” 李嫂為難地說:“這位,這位先生一個勁兒拍門,怎么也不走……我們家太太害怕就報警了?!?/br> “認識不認識???” 余行鈞不急不躁地說:“她家太太是我老婆?!?/br> “家務事???家務事你們報什么警,這不是給警察添麻煩?你們好商好量地談談什么事解決不了?是不是?都是成年人,沒必要這么鬧……” 正在這時,吳念從屋里出來,對警察說:“您還是想辦法把人弄走吧,是他老婆的自然會心疼他去警局保人,到時候就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了?!?/br> 警察聽這話自然要懷疑余行鈞了,哪有老婆心狠把老公往警局送的,警局是什么地方,一般人躲都來不及,想到這里又回頭去問李嫂:“來,你說,你說他倆啥關系?” 李嫂當然是偏向吳念,咬咬牙狠狠心說:“我照顧太太好幾年了,這幾年就見過他三四次,要真是夫妻,我還真不信?!?/br> 警察明白這意思,沖余行鈞一笑,攤手說:“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私闖民宅這事可大可小,大了能判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留,小了呢,也就是協調協調,你有什么事客客氣氣地上門,這樣賴著不走人家能不報警嗎?” 停頓了一下又沖余行鈞伸手,打量著他說:“把你身份證拿出來?!?/br> 余行鈞只問:“身份證沒帶,名片成不成?”說著拿出來錢夾,抽出來一張金色地名片遞給他。 警察邊說“出門不能不帶身份證,下次記著點”邊接過來余行鈞的名片,看了一眼,愣住了,眨眼又看了一眼,笑說:“這,這不是余總嗎,我只聽說過你,還真沒見過本人,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余總比我想象的年輕多了?!?/br> 余行鈞笑了笑,客氣說:“你們警察整天大片小片、家長里短的事都得cao心,肯定沒有閑心關注別的……”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湊近警察兩步,低聲又說,“實在不好意思,你們警察局本來就事多,我這大冷天還湊熱鬧,你不來我也正準備走呢,這不,車子都沒熄火……說來說去這都是誤會?!?/br> 警察覺得這余總還算上道兒,所以也沒為難,回頭看了看吳念,笑說:“就是誤會呢,無巧不成書,要我說也是,要不是余總家門口保安也不會不攔著……既然余總要走,咱就一道兒走吧?” 余行鈞沒搭腔,臉色不善地瞪了吳念一眼,直接轉身開車門驅車而去。 兩個警察沖吳念和李嫂笑笑,另一個一直旁觀地上來一番說辭,大體是—— “人都走了,事情就算了了”、“警察局不是啥好去處,得饒人處且饒人”。 吳念本意也是想羞辱他一番讓他走,并沒有要真怎么樣,再因為雖然要離婚但是法律上還沒有解除夫妻關系,調查清楚只能是她擾亂公務,所以也作罷了。 下午別墅又來了位外人,是吳念的心理醫生徐良征,她剛還因為最近一段時間各種原因耽擱沒有做心理輔導著急,也不知道余行鈞那句后悔給她治病是不是真心話,當真不給找醫生看了。 這下看到他,心里松了口氣。 徐良征跟著她走到二樓落地窗處,兩人面對面而坐,他放下筆記本電腦,對她笑了笑:“聽說你前兩天又進醫院了?是又受了刺激?這次出院感覺怎么樣?” 吳念配合地想了想,“能感覺怎么樣?沒什么感覺……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br> 他笑了笑,低聲說:“余總打電話囑咐我照常。原本昨天要來的,一個律師朋友打贏官司要請吃飯慶?!闭f到這里環視了一下四周,稱贊說,“這個地方選的不錯,真清凈,空氣也很清新……我剛才一進門就聞到一股梅花味,院子里也沒見種啊?!?/br> 吳念對他前半句話有些感興趣,隨口問了句:“你還有做律師的朋友?” 徐良征點頭說:“是啊,關系挺不錯的,他在市里也小有名氣,喜歡接商業方面的訴訟,來錢快……”頓了一下,“你打聽這個做什么?是……遇到什么麻煩事?” “算是麻煩事?!?/br> “我們也不算外人,你有什么直接說,能幫的我肯定不說二話?!?/br> 吳念猶豫了一下才頗為難堪地問:“不知道你朋友……接不接離婚訴訟案?” 徐良征表情驚訝,但是想了想也并沒有特別意外,他雖然沒有確切知道吳念的婚姻狀況,但是對余行鈞本人還是有所耳聞,他收回思緒,故意裝作不明白地問:“不知道是誰離婚???” “我?!?/br> 徐良征挑了挑眉頭,思索一番又說:“大多都是一方精神不好另一方起訴離婚,你這樣的確實挺少的,一般你這樣的狀況,法院肯定考慮頗多,極有可能訴訟調解?!?/br> 吳念說:“我知道,之前試過。不過我想再試試,這次證據更有利?!?/br> 徐良征沉默了一會兒,點頭說:“沒問題,我……” 這時候李嫂進來送水果,他停頓一下繼續說:“這樣吧,我幫你聯系我朋友,讓他盡力幫你,具體情況你們見了面再談,好不好?” 吳念說:“那真謝謝你了?!?/br> 徐良征表示這是舉手之勞,說完這個才切入主題。不過,吳念對他感覺又好了幾分。 徐良征做完輔導跟她閑聊了一會兒沒用的話才走,李嫂把人送出門后才拉住吳念確認:“你真要離婚???” 吳念只點頭沒說話。 李嫂想了想,忍不住說:“念念,其實余總還是惦記你的,你在巨縣的時候他雖然人不來,隔段時間鐵子就會匯報你的情況……以前總覺得他是做做樣子,這些事過來,我才覺得雖然那時候說話難聽了點,心里還是惦記你?!?/br> “你想沒想過離婚了怎么辦?一輩子單著嗎?說是女人要自立自強,也確實有很多女人有那個經濟能力,可誰都想有個人陪在自己身邊疼自己,年紀越大了越想身邊有個人相互扶持,別人站著說話不腰疼的那些風涼話你千萬當真,因為當事人不是她,是她她就沒那么灑脫了……你這樣的狀況你要看清楚,要么一輩子不再結婚孤獨終老,要么找二婚帶孩子的……丁克那種事咱們不談,享天倫是咱們中國人的老傳統,沒幾個過了三十歲不想要孩子的……” “你只要想結婚,那肯定找有孩子的,前幾天我帶你去公園遇到的那個前雇主,他見了你還挺上心的,托人向我打聽你,不過我沒什么也沒說,其實他人不錯也有兩個錢,你要是離婚那就可以考慮考慮,哦,還有,他帶著三個孩子,兩個兒子一個姑娘,從一開始就想找個不能生的給他帶孩子,只要孩子照顧好了,估計他也不會虧待……可惜你的病情不穩定,這輩子也得帶著精神病的頭銜,帶孩子誰又能放心?到最后你就會發現,一般的家庭養不起你,富裕的家庭嫌棄你?!?/br> 吳念眼神靜定,“我寧愿照顧別人的孩子也不會給余行鈞養孩子?!?/br> 第47章 你但凡一個不愿意,他就不敢交給你。再說,你要是能像在巨縣的時候那樣,單獨搬出來,眼不見心不煩安心養病,以后病好了,想去哪逛街去哪逛街,想去哪旅游去哪旅游,吃喝不愁,花錢不愁,在外一年兩年不回來,空掛著夫妻的名兒跟離婚了也沒有大區別,更好的一點是,搖錢樹總比錢值錢……可是,你要是抱著破罐破摔的心態再嫁,那和誰都是搭伙過日子,清清楚楚是一輩子,稀里糊涂也是一輩子……說句不好聽的話,你和他將就比和別人湊合強更比你一個人無依無靠強……為什么這么說呢,你想想,半路夫妻不是那么好過的,前小半輩子生活圈子不同,又過了情愛大于現實的年紀,一旦牽扯到利益,說翻船就翻船,別得不說,孩子就是最大的分歧。至于余總呢,起碼他還有些人情味,關心你冷暖……” “我這輩子還真不明白情情愛愛這些事,到談婚論嫁的年紀也沒遇到個中意的人,只能由父母拿捏,說真的,我到現在也不知道喜歡一個人到底是啥滋味,但是這么多年過來了,夫妻感情也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扯干凈的……我思想保守,你也可以說我封建,說我老古董,遇到這事,只要雙方念舊情狠不下心,我就勸和不勸分,有句話說的好——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離婚是你自己的事,是剜心割rou地痛還是舒坦爽快都得自己受著,回頭是活的瀟灑還是過的艱辛也都是你自己的路,自己的路自己走,指望不上別人,我能照顧你一時,不能照顧你一輩子,何況我是有所圖,我還得為了生計打算,真要較真兒說起來,目前也就余總不圖你什么利益了……” 吳念愣愣地盯著她,不知道作何感想,最后這幾句坦白的話算是說明白了,李嫂心里明白,她也早就明白,“余行鈞沒利益可圖?人心隔肚皮,誰知道他怎么想的?你知不知道,他目前這些財產可都是婚后的,真打起來官司,不給我可是不行的?!?/br> “錢的事怎么好說呢,你跟他是夫妻的時候,你的我的沒有關系,如今你要離婚,不再結婚也就罷了,再結婚了,拿著他打拼的錢跟你老公吃香的喝辣的,換誰都不舒服,這也沒有誰對誰錯……李嫂今天話說多了,就是想讓你考慮清楚,說得對的地方你聽聽,說得錯的地方你也別計較……離婚后或許能碰碰運氣找個體貼的好人家,凡事沒有絕對,盡量往好的方面想,但是你這種得過且過的態度要不得?!?/br> 吳念不知道說什么,站起來往樓下走,李嫂也住了嘴,一聲不吭地跟著。 半晌過去,吳念突然說了一句:“我一開始去巨縣也是圖個清凈,可是清凈不了?!?/br> 李嫂該說的都說了,不該說的也說了,畢竟是自己的日子,還是她心里順遂了好過,別人再指手畫腳也是白搭,別到最后落不下好反倒被埋怨。 …… 陳可青到深圳出差沒幾天就得知了財務部這次事故,她不知道開了幾個人,不過想著不是好兆頭,打電話問余行鈞。 他只說:“電話里說不清楚,等你回來再說吧?!?/br> “這次怎么動這么大的氣?面子都不顧了嗎?換人也不是說換就換的吧?” 余行鈞說:“一群蛀蟲,有什么不能換的?工作的時間一長就知道拉幫結派抱大腿,有了失誤不糾正卻相互遮掩……公司財務部可不是鬧著玩的,一個不小心公司都得賠進去?!?/br> 陳可青不了解情況也不敢多說,只想著趕緊回去,一開始說是算上往返時間也就是一周,沒想到臨回來又被絆住腳步,這么一番耽擱,竟然花了十來天的功夫。 等她到了公司,進財務部一瞧,她直接下屬的位置坐著生面孔,不僅這樣,旁邊還有幾個辦公室招了新人,得手的人要么是剛來還沒教上手出師要么是職位無關緊要。 她臉色瞬間鐵青,東西也沒來得及擱下就去找余行鈞。 這個時候剛討論完項目,董天都和幾個部門經理一塊從總辦公室出來,他一開門就見陳副總監氣沖沖地不對頭,也沒來得及打招呼就趕緊把人讓進去。 一個部門經理回頭看了好幾眼,忍不住說:“瞧這表情,估計是財務部開除好幾個員工的事才得知,所以把人氣這么厲害?!?/br> 董天都按了電梯,先一個進去,“財務部那幾個老油條下去了才能給新人機會嘛。公司也要適時灌注新血液,不然塵垢太多,容易腦栓塞?!?/br> 那幾個人哈哈一笑,也是就算過了,也沒再多討論。 陳可青進了總辦公室,把門關嚴。 余行鈞抬頭看了一眼,重新靠在皮座椅上假寐。 她站住平靜了片刻,等到臉沒有那么難看了,才用比較隨意地語氣問:“我都聽說了,你這樣實在有些小題大做,雖然說他們工作態度也有問題,但是未免讓員工寒心,對公司也不好啊?!?/br> 余行鈞手了腿,扯下來身上的外套坐起來,笑說:“開都開了,還把人請回來?用人用賢,真有那本事我親自請也成啊……總之,別人怎么樣我管不著,我這人做事就是這樣,干的好了不虧待,干不好了就滾蛋,得憑本事吃飯,不憑本事憑什么?我這一不是養老院,而不會搞慈善,他們以前太自在了,還以為是鐵飯碗呢,一旦有這思想就不容易上進,要說也怪你平時給他們了這種錯覺?!?/br> 陳可青沉默半晌,盯著他說:“行鈞……你說這些都是冠冕堂皇地話,我知道你是針對我……真沒想到,論狠心,我還真不如你……你接下來怎么著?已經架空了我,接下來是不是就要逼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