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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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風起云涌烏云密布,不大會兒便開始飄雨絲兒,路上行人來去匆匆,余行鈞不禁感慨,這讓人壓抑的天氣,真是應景。 灰白色地私家車順著大道越走越偏僻,雨勢漸大,兩旁地樹木水洗一般油亮青翠,最后進入一條羊腸小道,順著公路往下看,隱約看到一片墓地群,隱在青山綠水間。 劉秘書開車就近停下,見余行鈞看著窗外,神色不明,輕聲提醒:“余總,到了?!?/br> 余行鈞仍是一動不動,劉秘書沒再說話,氣氛僵住,兩人各自發呆。約摸著過了一刻鐘,余行鈞才說:“你在這等著,我自己上去?!?/br> 他說著推門下來,大雨滂沱而下,瞬間打濕他的衣襟,劉秘書有眼色,拿著花和雨傘跑下來,遞給他。 余行鈞看也沒看,接了東西便往里面走。劉秘書進車,隨著他的身影往里面望,今兒不是清明也不是過年,墓地不見人影,要不是白天還真讓人瘆的慌。 劉秘書在外頭等了好久,余行鈞出來時他還偷偷打量,除了肩頭的西裝被淋濕一開車門帶了些水汽之外也沒怎么變化,好像里頭葬的是不相干的人。 從郊區回來就在一處酒吧門口停車,余行鈞吩咐一聲自己便推門進去。 回到公寓已經是一身酒氣,屋里冷冷清清,沒有一絲人氣,一看便是獨居。他把皮鞋脫得東一只西一只,暈乎乎地躺到床上,仍覺得天旋地轉,轉的胃里惡心頭上發疼,他口齒不清地叫人,一時忘了這里除了他沒有別人。 余母電話又追過來,估摸著是催歸,他把手機關了機扔到地毯上。 這處房產不常來,他現在住在父母家里,吳念去鄉下后就沒了倆人的房子,還有處婚房,早幾年買的,已經抵債了,不過他現在有錢,有錢也沒贖回來,因為贖回來也是擱著。 想到這里,不禁有幾分“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的傷感。想完覺得真酸,一時酸的他掉牙。 他伴著這份瞧不起的酸味半嘲諷半好笑地睡過去。 恍惚中有雙手解他的皮帶,清脆地啪嗒聲傳到耳中,余行鈞皺著眉頭抬了抬脖子,就看到個彎腰地窈窕女人,頭發攏到肩膀一側,眉目清秀,甚是好看。 他扯嘴笑了笑,又躺回去,理所當然地讓她服侍。 陳可青抽了皮帶又解他的褲扣,輕手輕腳地脫下來,疊齊整放到一邊,他身子修長夠不到上身,只好爬上床跪著解他的襯衫紐扣。 剛褪到一半余行鈞握住她的手,把她架到胸口不正經地說:“別急啊,總得讓我歇口氣?!?/br> 陳可青紅著臉笑了笑,松開手站起身,拉被子蓋在他身上,余行鈞一腳踢開。 “熱?!北犻_眼又說:“怎么找到這來了?” 她坐到床沿,扭著頭看他:“不是去鄉下接嫂子了,沒接來?” 他眉毛挑了挑,捏著她的下巴問:“誰是你嫂子?叫的怪親近?!?/br> “難不成叫jiejie?叫jiejie也成,不算過分……” 余行鈞沒搭腔。 “今天一個人去的?又喝這么多酒……你要是不嫌棄,下次可以帶著爍爍去?!?/br> 余行鈞閉上眼沒搭理。 陳可青坐了會兒,又說:“其實爍爍還小,你不想帶算了,聽長輩說這樣對爍爍也不好?!?/br> 她看看余行鈞,脾氣上來,拾起解下來的領帶甩到他臉上,站起來要出去,余行鈞先一步勾住她,往她屁股上拍了兩把,后又揉捏了下,吩咐:“去,樓下給我接杯水?!?/br> 陳可青皺皺眉毛,看他醉醺醺的,不能跟他一般見識,只好開門出去倒水。 余行鈞又躺了躺,緩和過來才起身去浴室,他頭還疼著,想趁機醒醒酒,便把水溫調涼,水刷過肩膀時刺痛了一下,他沒當回事,沖完摸到臺子上,擠了些沐浴露,一抹沐浴露就不是滋味了,一陣鉆心痛,他側頭看了看,抿著嘴想,下口真是恨,不能說十足十的力道,估計也沒把他當自己人。 磨蹭半天踢踏著拖鞋出來,陳可青看他晃蕩著站都站不穩,走了幾步去扶他,余行鈞往床上一躺就不起來了。陳可青拿著毛巾給他擦腳,擦完一只搬到床上再擦另一只,抬頭就瞧見余行鈞眼神清明,盯著她發呆。 她笑:“幾天不見就不認識了?看什么呢,不就是給你擦個腳?!?/br> 余行鈞愣怔了下,摸一把臉,手臂搭在額頭上,遮住半張臉,陳可青湊過去,親親他的下巴,他沒反應。 她低頭又要親,突然看見他脖子里的抓痕,東一道兒西一道兒,橫七豎八也只有女人的指甲才干的出,再往下打量,他肩頭紅腫地小齒印…… 她收回視線,眼神冷下來,心里酸的冒泡。 “余行鈞,你真是沒心沒肺,總這樣……” 他放下手臂,睜眼問:“怎么樣???” 她說不出口,又覺得說了他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只好轉口問自己最擔心的:“回來都好幾年了,怎么突然想去看她?” “哦?!钡a了句:“心血來潮?!?/br> “你們本來就名存實亡,你就沒想過辦徹底嗎?一刀兩斷干干脆脆,非這么藕斷絲對誰都不好……” 余行鈞坐起來把她拉到懷里,瞧見她眼淚汪汪楚楚可憐,低著頭親吻她的眼皮子,耐著性子哄:“哭什么啊,寶貝?大半夜的,容易招鬼……” 她咬咬唇,含淚說:“你總要說明白吧……就算單純讓我安心也好?!?/br> “咱們有事明兒再談好不好?我這醉著酒,說了胡話不又惹你不開心?” “你媽想孫子了,你明兒去我那接,不然我才不管?!彼室庹f。 余行鈞點著頭答應。 她又嫌他不說話,帶著哭腔控訴:“你又敷衍我,就問你離不離婚,你不離婚我就走!” 他笑著松開手,語氣一變:“離婚不離婚的是不是該我說了算?你怎么突然不知進退了?本來就頭疼,讓你弄的更疼了,鬧也行,關門出去鬧行不行?” 陳可青愣了一下,開門出去,門砰地一聲被甩上。余行鈞低聲罵了句“cao”。 罵出這句酒也醒透徹了,起身到外面瞧了瞧,客廳燈都關了,估計是真給氣走了,他揉了揉額頭,回到臥室摸手機給她打電話,那邊接了一個,剛通兩秒又掛了,大概是氣極按錯鍵才接的。 心意到了就行,他沒打第二個。 突然想起來吳念發病時那副嚇人的樣子,心里又頂得滿滿的。他這幾年都有些怨恨,不過男人到了年紀便不會兒女情長了,尤其是事業有成之后,那些往事都不再放進眼里,經歷多了,心自然硬了。這心態有點像男人對女人那種,毛頭小子就容易擦出火花,輕易被撩撥,等到成了情場高手床上那些事就看的淡了,對女人好奇心也小了。除了生理需求,不會再裝的滿腦子都是,整日yy。 在床上躺了老大功夫也沒睡著,只好翻身下樓拿酒,光著背席地而坐,半靠在沙發上,有一口沒一口地喝到半夜,時而清醒時而迷醉。 天蒙蒙亮才痛痛快快睡過去。 …… 村里每年都有廟會,唱戲跳舞,燒香拜佛,偶爾有個把眼神不好地瞎子半仙算命卜卦,一時熱鬧非凡,李嫂早早催促吳念打扮好,牽著她的手去湊熱鬧。 吳念著了身天青色短袍,踩著坡跟白涼鞋,雖說生活在鄉下,那也比土生土長地鄉下人保養地好,打眼看過去也就是二十五六地歲數,混在人群里格外扎眼。 李嫂帶她看大戲,她卻沒興趣,倒是圍著幾個算命先生打轉,算便算了,人家說什么她信什么,頭一個說吳念命硬,克夫克父,讓她拿一千塊解命格,吳念纏著李嫂要錢,李嫂過日子,自然是不舍得給,只好哄她說這人是騙子,得再問問別的先生,既然來了廟里誰也比不過山廟和尚的修為。 好說歹說把吳念拉出來,帶著她到廟里磕頭求簽,而后找大師解說,大師問吳念求什么,吳念默了半天,好像聽不懂大師說的話。 李嫂趁著她呆愣,悄默聲地拉著大師到一旁,把吳念遭遇說了說,又塞了些香油錢,笑說:“大師看著給勸一勸?!?/br> 這世間的事本來就真真假假,大師了然一笑,放下木簽,坐到吳念跟前,平靜道:“無念無念,這名起的都不行,沒有念想自然命苦,得改?!?/br> 吳念想了想問:“大師覺得什么名兒好?” 大師捋了把胡須,沉吟片刻才道:“叫吳心才好,施主只要心夠大才能想得開,再大也莫過于一個無字?!?/br> 吳念盯著他,若有所思。 大師見她上道,一時也同情她,便又說:“其實名字也只是個記號,心里有了,別的都算不得什么,放下還是不放,是兩個極端,有時莫要太執著?!?/br> 吳念看了大師半晌,突然站起來就走,李嫂不明所以,趕緊向和尚道了謝追上去,山道又長又陡,李嫂順著臺階下行,在一處僻靜地兒才追上吳念,她正攀著石頭遠望。 李嫂順了口氣,跟著她的視線往外看 一片云海,隱約瞧見高聳入云地山峰,青翠地松柏相映,云霧繚繞。 再遠處,有處專門登高看云海的白塔,巍峨雄壯,這么遠依舊能看到三個鎏金大字,“望海樓”。 李嫂靜默片刻,打量她:“你怎么了?剛才還好好的,累了咱們回家,要不去看大戲?踩高蹺?哦,對,咱們去套圈……” “李嫂,沒有心的,是什么?”吳念眼眶紅了紅,垂著眼低聲問她。 李嫂張了張嘴,半天才說:“有句話說的好,好死不如賴活著,你別一個勁兒陷進去……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也不是人人日子能過得順遂?!?/br> 她依舊是淡淡的:“我知道,旁觀者清,當局者迷?!?/br> 李嫂不敢多說,只好提些不相干的事:“你最近病情又反復了,一會兒糊涂一會兒清楚,忘事忘得厲害,真讓人不放心……上回來看你的徐醫生還不錯,要不聯系……” “沒事,不想麻煩他?!?/br> “……那別胡思亂想了,什么坎兒都會過去的?!?/br> 吳念哽咽,咬著牙不作聲。她真想這一切是個噩夢,醒來了什么都還是好的。 可是,一晃五年,誰的夢會這么長? 第3章 余行鈞宿醉,加上一夜沒怎么休息,第二天精神頭不足,上班晚去了一個小時,導致早會推遲,會上只覺得累,項目也沒商量出來個結果。 周秘書抱著文件進了辦公室也沒敢打擾,文件歸好類正準備出去卻聽余行鈞吩咐:“煮杯黑咖啡送進來提提神?!?/br> 她答應了出去,推門撞上財務總監陳可青,她趕緊問候一聲緊走兩步出來。 陳可青關上門默不作聲地盯著他。 余行鈞先笑了笑,借口道:“你在氣頭上我沒敢多打電話,想等你消氣了再解釋?!?/br> 陳可青臉上好看一點,笑說:“那解釋吧?!?/br> “唔”,余行鈞點了點頭,“我什么時候會舍得惹你生氣?昨天喝醉斷片了,現在還頭暈?!?/br> 女人聽到花言巧語便心軟,陳可青知道適可而止,不過是想尋個臺階下,他這時候遞過來,她當然順著下,昨天的事他不提她也不提,走過去坐到他腿上。 余行鈞說:“一會兒員工進來我就說陳總監投懷送抱,我一根手指也沒動?!彪m然不喜歡她不分場合亂來,倒是只在嘴上開了開玩笑,沒推開。 陳可青笑說:“誰不知道我倆關系?” “咱倆什么關系?”他故意問。 陳可青不答,摟著他親上去,余行鈞半推半就的應付,好半天才笑起來:“哦,我想起來了,你是專門吸我元陽的狐貍精?” 陳可青對“狐貍精”這三個字異常忌諱,身子僵了一下,不復剛才的愉悅,臉上收了笑,抿著唇站起來。 她今天穿了一聲艷紅的收腰連衣裙,顏色奪目更不好駕馭,不過擱在她身上恰到好處,帶著股子成熟的嫵媚。 余行鈞盯著她細長緊致地大腿看了兩眼,含笑抬眼,正要說話安撫,敲門聲先一步響起來,他理了理衣服,讓秘書進來。 是劉秘書,一般都是要緊的正事。 陳可青沒業務匯報,也知道余行鈞的習慣,便也沒再留,扭身出去了。 劉秘書說:“晚上有應酬,請的大客戶何廠長,余總盡量排開時間別忘了去?!?/br> 余行鈞點頭:“去啊,肯定不能忘,他還等我去討他歡心?!?/br> “那咱們是不是提前備禮送他家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