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
“是啊,昨天客棧關門的時候,這孩子還跑到前臺找我,問我他mama什么時候回來,我當時還納悶可是那會咱們的水泵不是出了點問題嗎,我就沒多說,后來也忘了他mama到底回來沒有,剛才我又來看水泵時才發現房門開著,我就在門口跟他們打招呼,結果沒人理我,我這才進去的,結果就看見那孩子吊在了衛生間里,脖子上纏著好長的一把頭發,唉!” 全七林說完,我馬上就看到許樂行那兩個?乎乎的眼眶朝我看過來,他沖我點點頭,意思是全七林說得沒錯,那孩子是用一把長頭發吊死在衛生間里的。 我想了想看著全七林說:“全哥,他mama什么樣子啊?!?/br> 全七林皺起眉頭回憶了一下,“看上去挺年輕的,不像會有這么大孩子的人,頭發。頭發很?很長,整個盤在頭頂上,入住的時候我還問是不是咱們沒樹本地人呢,因為那發型一看就是咱們這里女人才會梳的?!?/br> 我和許樂行對望一眼,許樂行剛要跟我說話,一聲巨響突然就從這間客房里傳出來,我們都嚇了一跳,許樂行反應挺快,他馬上就發現巨響的來源,我看見他迅速移動到床旁邊的衣柜前面。 顧不上全七林不讓我進客房的囑咐,我也跑進了里面,一進去就看見衣柜的門敞開著,一個穿著?色衣服的女人,頭沖下從衣柜里面倒了出來。 我朝她的頭頂一看,嚇得驚呼了起來,跟著我進來的全七林一把就把我拉到了他身后,可是已經晚了,可怕的場面我已經看到了。 “哎呀,這不是孩子mama嗎!頭發,她的長頭發怎么都沒啦!” 隨著全七林的喊聲,我又朝那個從衣柜里倒出來的人看了一眼,我只能看到她的頭頂。那里血淋淋一片,一點頭發的蹤跡都沒看見。 古城派出所的兩位警官趕到客棧時,我把?框眼鏡摘下來,放到了衣兜里。 許樂行,在我面前消失了。 我怕自己控制不好在警官面前露了餡才這么做的,他們要是發覺我三五不時對著空氣說話,肯定會把我當深井冰看的,搞不好還會把客棧出的事跟我的異常舉止聯系起來,我可不想自找?煩。 警官大致察看了一下案發現場,他們認為這案子很嚴重,馬上就報告了上級。我和全七林都被帶到客棧前臺那里做筆錄。 按照保護現場的要求,我的客棧也被迫關門歇業了。 筆錄和詢問進行了一個多小時才完事,正好這時趕過來的法醫刑警什么的一大堆男人走進了客棧里,全七林忙著招呼,我不方便跟著去案發現場,就站到了客棧門口。 我朝一條路之隔的樹河岸邊望去。 那些一年只能在今天痛痛快快洗一次頭發的本地女人們,正邊洗頭發邊齊聲唱著那首我聽不大懂的沒樹民謠—— “老掉牙,沒頭發的沒樹城啊, 它肚子里面有三萬人類, 有三萬個故事, 有三萬種死法咧……” 對于此刻的她們來說。出什么大事都沒有好好洗頭發來得重要,我在這座偏遠的古城呆了三年,已經很了解這點了。 我是那種沒什么特殊情況必須天天洗頭的主兒,所以剛開始怎么也理解不了沒樹的女人一年只洗一次頭,這是多么不衛生不人性的習俗啊,直到租給我房子開客棧的沒樹大媽給我講了這里面的由頭后,我才恍然大悟。 而那個由頭……想起這些,我下意識就朝樹河岸邊張望起來,我想看看能不能看見房東大媽,她今天肯定也在這里洗頭發呢。 我正專心的沿著能看到的河岸邊尋找房東大媽的身影時,轉瞬之間。就感覺到一道?影朝我的腳下撲了過來,我本能的向后一閃想要避開,可是腳底下不利索沒站穩,整個人搖晃著坐到了地上。 我倒是沒摔疼,可是倒地的那一刻,不知道怎么那么寸,我揣著那副?框眼鏡的一側身體先著了地,接著就聽耳邊一聲悶悶的咔吧聲響起。 “糟了!”我意識到可能出了大事,趕忙從地上站起來,我把兜里的?框眼鏡拿出來一看,果然悲劇了。 附著許樂行魂魄的?框眼鏡。左眼的那只鏡片出現了好大一道裂痕,整個鏡片被裂痕分成了兩半。 我握著眼鏡,心里甭提多郁悶了,客棧莫名其妙的死了兩個客人還沒搞清楚怎么回事,我又把許樂行的“家”給弄壞了。 還能不能再倒霉一點??! 郁悶生氣的同時,我沒忘歸罪導致我壓壞?框眼鏡的那個罪魁禍首,我小心地握著眼鏡,轉頭怒目尋找剛才撞翻我的那道?影。 “你怎么走路的啊,怎么……”我朝倒在我腳邊的東西看著,剛要扯開嗓子罵人時,嘴巴張了一半就喊不下去了。 我之所以這樣,完全是因為被嚇到了,我看著突兀出現我腳下不遠處的那一大團?乎乎的長頭發,啥聲音也發不出來了。 抱歉死了,因為我今天出門了用別人電腦寫的稿子,結果存過來卻發現沒存上?。?!這個點了到家才發現,沒辦法只能先發我寫的另外一個靈異文內容來頂替一下,我明早九點半去拿了稿子再替換上來,大家訂閱了沒事,到時候麻煩再來看一遍,不會再收一遍錢的,實在對不起!大姨媽來了我也傻了,水逆尾巴好厲害,大家原諒我。明天我會發紅包補償大家的,再次致歉! 105 青春逢他(022) 舒添被曾伯伯捅傷的地方,在胳膊上,傷口很深但是并沒太大的危險,但是畢竟年紀大了又流了很多血,所以舒添現在看上去顯得蒼老了許多。 平時的他眼神總是很亮,現在看著我的眼神里有些渾濁。 他開口講話有些喘,問我,“你mama沒事吧?!?/br>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舒添會問起我媽,看了一眼曾念,我回答,“我媽沒事,外公你感覺怎么樣?” 舒添語聲微弱,“那就好,外公傷口疼啊……”說完,他沖著我盡力笑了一下。 “外公,少說話多休息?!痹羁戳丝瓷鼨z測器上的顯示,輕聲說道。 舒添還是沖著我微微笑,可我看得出這笑容的保持,嘴角的揚起動作,都像是耗費了他好多的精力,很辛苦。 “外公,多休息才能恢復得快?!蔽覍Σ〈采系氖嫣碚f。 舒添這才一點點收了笑容,目光看向曾念,“你父親那邊情況如何?” 我也看著曾念,看見他嘴角繃著,抬眸看著病床上的外公,似乎很不愿說起這個話題來。 舒添咳了一下。 “曾尚文在看守所很好?!痹钪换亓诉@么一句。 “曾念……”舒添吐出這兩個字后,忽然臉色變了變,喘得厲害起來。 “醫生說了讓您靜養,外面的事情都不要cao心了,有我呢,你想說什么都等好起來出院了再說?!痹钶p輕地替舒添撫著胸口,不讓他再講話。 舒添過了會兒漸漸平靜下去,他看著曾念緩緩搖搖頭,“這事不行。我必須親自管。聽我的,不要為難他,至少不要用……太明顯的方式?!?/br> 我困惑的看著舒添,發覺他眼神比之前明亮了許多。 曾念看著外公,一言不發。 “事情很簡單,就是誤會,你父親喝了酒有些失態,失手誤傷了我,按我說的去善后吧,明白了嗎?”舒添的語氣陡然間變得底氣十足,充滿不容置疑的味道。 曾念直起腰,忽然笑了?!巴夤?,媒體已經把事情都曝光了,他自己也跟警方承認是故意要去殺您,沒殺成只是捅傷了您,還要我去按您的意思說嗎?” 舒添神色嚴肅許多,“那都不重要,按我說的去做?!?/br> “外公!”曾念有些激動起來,嘴唇抖著似乎在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我突然覺得這時候自己站在這兒,有些多余,可又不能轉身出去,只好低下頭看著地面,心里卻一直在想著曾伯伯在貴賓室外面對我說的話。難道曾添的死真的和病床上這個老者有關嗎。 “外公是為你好,我們家的悲劇已經夠多了,不要再添了……”舒添的聲音再次弱了下去,聽起來帶著無奈的悲涼。 我抬起頭去看他,發現他也正在看我。 “可是一切悲劇的始作俑者,不就是他嗎,他憑什么對您這么做,您又為什么能原諒他,難道……外公忘了自己女兒是怎么死的嗎?忘了……”曾念的聲音哽住,我看見他眼里閃著淚光,拳頭也在身側緊緊攥著,整個人都繃緊到不行。 舒添呼吸又急促起來??墒鞘裁匆矝]說,慢慢把自己眼睛閉上了,像是已經耗盡了他本就不足的精力,再沒力氣和曾念繼續說下去了。 就這么等了好半天,舒添也沒再睜開眼。 曾念腳步輕緩的走到我身邊,摟著我的肩膀,讓我跟他出去。 到了病房外,他關好門后,整個人無力地靠在了走廊雪白的墻壁上,一只手緊緊扯著我戴著訂婚戒指的手。 我看著他也沒說話,覺得這時候先讓他自己靜靜也好。 就這么安靜的站了不知道多長時間,曾念才低下頭看著我,手掌用力握了握我的手,“送你回去吧,我送你?!?/br> 他拿起,打給了左華軍,又和守在這兒的人交代了幾句,然后拉著我下樓離開。 很幸運并沒被蹲守的記者發現,他戴上了鴨舌帽開著車,我坐在副駕上時不時留意著他的神色,曾念也看看我,“我沒事?!?/br> 怎么會沒事呢,我心里難受,每次曾念提起他早就過世的母親,都會很激動。 那種慘痛的經歷,哪個人又能真的做到沒事呢。 “我們要去哪兒?”我忽然發現曾念開車行駛的路線,不是回我家的方向,就問他。 曾念輕聲回答,“想我媽了。陪我去看看她,她也一定很想見你?!?/br> 去見他過世的mama,這個時間……我看著車外的?沉夜色,莫名的從心里竄起一陣冷意,他是要帶我去墓地嗎。 許是覺察到我的疑惑,曾念加快了車速,突然問我,“年子,你相信人死了以后,會變成鬼繼續存在嗎?” 我怔了一下,“不信,你信?” 曾念點點頭,嘴角淺笑,“外公很信,所以我mama這么多年一直和他在一起,他出獄之后就把我媽一直帶在身邊?!?/br> 盡管我幾乎整天和尸體打交道,可是聽曾念這么說起自己過世的母親,說起他外公,我還是覺得后背有些涼。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蔽疑裆珡碗s的看著曾念,問他。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痹顩]立刻給我答案,只是把車子開得更快,在夜色里一直向前。 他把我帶回了舒家那個別墅,我來過吃飯的地方,也是舒添在奉天常住的地方。 家里保姆給我們開了門,有些意外的看著曾念,大概是沒想到他這么晚會回來,曾念進門隨口問了句,向海湖在嗎。 “向小姐在的,也是剛回來沒多久?!北D坊卮鹪?。 我皺了皺眉,怎么哪里都能碰上她,我不想見到她,正想著。不想看見的人已經出現了。 向海湖站在別墅門口,表情有些夸張的看著我和曾念,“你們回來了啊,不是說今晚在醫院陪董事長嗎,那邊現在誰在守著?!?/br> 隱隱透出的一絲不滿讓我看著向海湖更加反感,她只是盯著曾念講話,還沒和我對視過。 曾念拉著我往里面繼續走,經過向海湖身邊才丟下一句,“帶這里的新女主人來看看,你不用陪我們了,這個時間該回你自己的家了,慢走不送?!?/br> 我看著向海湖,她臉色變了幾變,可是什么話也沒說出來,直到這時候才看了我一眼,狠狠地看了一下。 曾念帶著我上了三樓,沿著走廊走向最里邊的一個房間,停在門口。 “我媽就在這房間里?!闭f著,他推開了房間門,帶我走進去。 這房間里幾乎沒什么東西,只有一個實木的中式案幾靠前擺在那兒,上面放著祭拜用的蠟燭線香和水果鮮花,最中央擺的是一個暗色的精致木匣子。 我很快就明白,那應該就是曾念mama的骨灰盒。原來他說母親一直和外公在一起,是這個意思。 曾念走到案幾前,看了看之后,伸手捻起香,點燃了插在香爐里,裊裊的煙霧升起。 “外公不舍得mama一個人住在墓地里,他……”曾念正說著,也不知為什么,點燃的三根香里,中間那一只自己就滅了。 這屋子里沒有風,我和他也都沒做能扇滅香火的事,怎么就自己滅了呢。 屋子里靜?的讓人心里發燥。 我往前走幾步,想和曾念說話,他一回頭,我就站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