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
我想起在調查白國慶那個案子時,我和他坐在連慶早餐攤子前時聊天的內容,他是說過自己愿意到處走走停停。 可真的就為了這個嗎,我不信。 “隨便你,反正你也不缺錢,不過姐好心提醒你,有些事一定要處理好了再走,不然失去機會回頭可別哭著后悔?!崩钚捩孪袷切帕死钚摭R的說法,語氣平靜的說著。話里意有所指,說完轉頭看看我。 李修齊沒再繼續說話,悶頭專心吃起餃子。 我也夾了個餃子放進碟子里,可一定沒有想吃的欲望,我在想怎么找機會單獨和李修齊說話。 這頓飯剩下的時間里,就這么吃著靜著結束了。 吃好了離開,李修媛說自己要去見朋友,和我告個別就走了,閆沉雖然明顯的不想離開李修齊身邊但還是在我暗示的眼神下,也說還要趕稿子走了。 李修齊看看和他并肩而戰的我,問,“我姐說的對,有些事我必須處理好了再去過自己的日子,走吧?!?/br> 我不懂的看著他,“什么事,去哪兒?!?/br> 李修齊沒回答我,側過身看著我,抬手比劃起了手勢。 比劃完,他才開口說,“去我家里?!?/br> 我跟著他,“剛才你比劃的什么意思?!?/br> 李修齊也不理我,走到路邊抬手攔了出租車,開門讓我坐進去。 第二次走進李修齊的家里,我驚訝的站在門口,看到屋子里就像是即將搬家的狀態,客廳里擺著好幾個紙箱子,沙發上也蒙著遮塵的白布。 李修齊轉頭看我,“不用換鞋直接進來吧?!?/br> 他這真的是要離開奉天了,連家里都收拾成這樣了,我走進屋子里,看著李修齊在一個紙箱子里翻找東西,很快拿出一本很厚的書。 他把書遞給我,“你不是說過要學手語嗎,這本書寫得很通俗易懂,你可以看著自學了,拿著,送給你了,算是留給你的一個紀念吧?!?/br> 我沒伸手接書,下意識感覺自己如果接了,李修齊就要離開的事實就被徹底落實了。 李修齊晃了晃這本書,“怎么不拿著?!?/br> 我咬了下嘴唇,抬頭看著他,“你剛才跟我比劃的那個到底什么意思,學這個還是得跟真人學吧,我不習慣閉門找車?!?/br> 李修齊笑了,揉了下充著血絲的眼睛,把書放回到箱子里。 “剛才我的意思是什么,你看了書就知道了?!?/br> 他說完,朝屋子里面走去,把我自己晾在了客廳里。 我又看看那本書,走過去拿了起來,翻看幾頁,里面是滿滿的各種手語手勢和文字說明,看得我眼前一花,心里被弄得有些煩了起來。 李修齊進去干嘛了。我朝他離開的方向看過去,他正好從臥室里走了出來,手里也沒見多了什么東西。 看見我拿著書在看他臉上竟然起了幾分得意的神色,讓我想起剛和他一起在解剖室里工作時,他對著我那副教導的口吻。 “欣年?!?/br> 我正想著,忽然聽到李修齊這么叫了我,神色隨著一怔。 李修齊走近我,手里出現了一張名片,他把名片又遞向我,“這是國內目前很好的一位心理醫生,你可以聯系一下去找他聊聊,我當年準備做回法醫的時候,在他那里定期去過半年?!?/br> 這次我都不知道為什么,很痛快的伸手接過了名片。 名片上其他名頭我都直接忽略,只看了上面的人名……林海。 我捏著名片,“你為什么要去看心理醫生?!?/br> 李修齊動手把蒙在沙發上的白布扯開一片,讓我和他一起坐下。 我坐下了,李修齊才語氣清淡的說,“就是那時候心里生病了,和你一樣,不過我現在已經好了?!?/br> 我挑挑眉頭,把名片放到也蒙著白布的茶幾上,“謝謝,我從來不信這些所謂心理醫生,我自己怎么回事自己很清楚?!?/br> 我的話讓房間里陷入了短暫的安靜。 “我還是想知道,你到底為什么不想做法醫了,你真的是要去滇越嗎?聽說你在那里生活了挺長時間?!毕肫痖Z沉在車里跟我說起的那些往事我打破安靜繼續問李修齊。 聽我這么說,李修齊用沉黑的眼神看著我,我卻看不大懂他眼中的意思。 “是閆沉跟你說的吧,我小時候在滇越待過幾年,我以前也和你說過吧,后來我又回去過一段,我是打算先回那邊的。至于不當法醫的原因,還是吃飯時跟你說的那樣,你就這么不信嗎?” 我馬上點頭,表示自己就是不信那個說法。 李修齊有些無奈的笑了,“不信我也沒辦法了,不過還是歡迎你有空過去,白洋正好也在那邊?!?/br> 看來我再問也沒用了,看著李修齊的樣子,我咬咬牙,忽然把語氣軟了下來,“那,之前你問過的問題。你打算怎么收尾呢?!?/br> “嗯?”李修齊和我的目光交錯,輕聲反問一句。 他明明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我心里那種不愿遮掩的勁頭又上來了,索性直接說,“我說的就是你說喜歡我的事,你這么一走,就是不想再往下有什么的意思了,對不?!?/br> 我如此直接,李修齊眼里劃過欣賞的意味,卻把笑容收斂了起來。 “我只是不想強人所難?!彼卮鹞?。 我知道自己的眼神一定隨著李修齊的回答,冷了下去。他是因為天臺上發生的事情,判斷了我的心意嗎,應該是。 可是。 我想說點什么,可是張著嘴卻組織不全能恰當表達我內心意思的詞句,最終冷著眼神把目光移向了那本厚厚的手語書上面。 “我還要去局里見領導,走吧?!崩钚摭R起身,算是對我下了很客氣的逐客令。 我最后還是拿上了那本手語書,順便又看了下那張心理醫生的名片,牢牢記住了上面的人名和聯系電話,和李修齊離開了他家。 回了市局,李修齊去見他的領導,我的人卻在法醫中心的門口,看到了意外出現的人。 一身黑西裝的曾念,正在門口緩緩來回踱著步子。 感覺到有人走過來,他停下來側頭看,見到是我,馬上就正了身體看著我。 他來這里干什么,我走向曾念。 曾念抿著唇,下頜繃緊盯著我,直到我都走到離他一步之遙的地方了,他才呼吸有些沉重的喘了一下,對著我眨了下眼睛。 這神態,好像當年那個還是醫學院優秀學生的他。我沒少見到他對那些主動追著他的學妹擺出這副模樣。 “怎么到這里來了,有事嗎,找我?”我先開了口,就像過去我和他之間,主動一些的那個人是我一般。 曾念點了下頭,“出國了好些日子才回來?!?/br> 自從天臺之后,我已經不再看新聞,也沒聽說眼前城中新貴的任何新消息。 “什么事?!蔽液吐愤^的同事打了招呼,語氣隨意的問曾念。 等同事走遠了,曾念才回答我,“外公想請你回家吃飯。我來問下你的時間,今天可以嗎?” 我擺出吃驚的表情看向曾念?!拔覜]聽錯吧,為什么請我吃飯?” 我是真的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接到商界傳奇的家宴邀請,曾念這什么意思。他不是已經要訂婚了,別跟我說是為了請我這個舊相識去見他的新人。 我心里陡然升起邪惡的心思。 “也請了其他人,你不是唯一被邀請的人,你認識的還有李法醫?!痹畹幕卮?。 我更加意外了,瞇起眼睛,“為什么?!?/br> “就是想感謝一下,主要為了表妹舒錦錦的事情。外公一向愿意如此,你別多想,你們專案組的其他人,我也會每個人都親口去邀請的?!?/br> “可以拒絕吧?!蔽蚁肓艘幌?。 曾念臉上很平靜,聽了我的話點點頭,“當然可以,不過你應該會去?!?/br> 他剛說完,石頭兒和半馬尾酷哥就從法醫中心里往外走過來了,見到我和曾念,石頭兒叫了我一聲,曾念看見他們馬上熱情的過去說話。 說的無外乎和我一樣的內容。邀請去舒家晚宴。 石頭兒樂著看看我,“你外公已經給我打過電話了,其實不必客氣,那些是我們警察的分內職責,不需要特意感謝什么,更何況……案子還有點問題,我和你外公也說過了?!?/br> 半馬尾酷哥在他們說話的時候,走到我身邊,低聲問我,“你和李法醫一起回來的?” 我盯著曾念看,嗯了一聲回答。 曾念溫和的笑,和石頭兒解釋著,我聽了他說的話可是沒聽進去,只看見石頭兒最后點了頭。 這算是答應邀請了,我皺眉瞧著石頭兒。 曾念又很紳士的轉頭和半馬尾酷哥重復一遍邀請,半馬尾酷哥依舊面癱臉,知道頭兒已經答應了,他也跟著答應下來。 趙森最近去學習了不在奉天,剩下需要面對面邀請的人,就只有已經不想繼續做法醫的李修齊了。 “李法醫在嗎?!痹顔柺^兒。 我不等石頭兒回答,搶先說,“李法醫不在?!?/br> 半馬尾酷哥面無表情掃了我一眼。石頭兒也看著我,他們并沒多話。 “那我再聯系他,不耽誤你們工作了,明晚七點恭候各位了?!痹钜桓惫俜皆捳Z的做了告別,沒跟我再有別的話,起身離開了。 看著他走遠,石頭兒走到我身邊,“那小子什么情況,真的不想干了?” 我知道他問的是李修齊,可是不知道該怎么跟他們說我和李修齊聊過的話,只能簡單回答應該是真的,他現在去見大領導了,估計是和辭職的事有關。 過了好久,李修齊才重新出現,可他跟著大領導一起走的,我沒有機會再跟他說話,也不知道曾念有沒有找過他。 要是找了,他會去舒家嗎。 最近奉天一片安樂祥和,我們法醫中心基本沒出過現場,曾念說好的第二天家宴又趕上了休息日,我中午就接到石頭兒的電話,提醒我別忘了晚上的事。 我在家里大掃除。滿頭汗水的聽著電話,最后問了一句,李法醫也去嗎。 石頭兒納悶的問我,“你不知道???我以為那小子會跟你吱聲呢,他去啊,說好了接我和余昊一起的,我讓他也把你一起接了,他沒找你?” 我放下手里的抹布,“沒有,我自己去就行,那晚上見吧?!?/br> 晚上差一刻七點。我穿著普通的白襯衫牛仔褲站在了舒家的別墅門前。 曾念就站在門口的路燈旁邊,看見我出現,沖著我微微一笑。 剛才停車時我已經看到了李修齊的車,他們看來比我早到了,那曾念站在外面,是專門為了等我嗎,他還真是不一樣了。 過去總是我等他的。 我沒也沒多說什么,曾念引著我走進了舒家的豪宅里。 室內燈火通明,有好幾個一看就是服務人員的男女正在餐廳里忙活,曾念帶著我走向客廳,全實木的中式古典裝修之下。我感覺自己像是瞬間穿越回了帶著年代感的舊時光里。 這里沒有什么特別張揚的裝飾,一切都是中式的中庸質感,讓人莫名的心里敬畏起來。 商界傳奇的生活之地,的確自帶強大氣場,我邊走邊看著周圍的環境,很快就看到幾個人坐在沙發上,聊天聲和笑聲響在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