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
江浩也緊張。只是良好的心理素質令他沒有表現出來而已。他不擔心周小伊如何。他只擔心他的朋友。 很快到了醫院。產房門口。圍著一些人。其中一個就是陳敬業。陳敬業是頹廢地坐在窗邊。與其他臉上掛滿擔心焦急的人不同。他是一臉的呆滯。 江浩和喬心唯走了過去。他也只是抬起頭看了他們一下。什么都沒有說。什么表情都沒有。 產房的門忽然開了。護士出來說:“朱慧家屬??生了。母子平安。七斤重。產婦要觀察兩小時。你們再等等。恭喜了?!?/br> 家屬臉上全都是喜悅。 相對的。陳敬業臉上則是一臉的苦逼。 江浩趁機問了護士?!罢垎栔苄∫辽藛??!彼膊恢缿撛趺磫?。最直接的就是這句了。 護士:“是剛才逃出來那位嗎?!?/br> 江浩臉上一驚。點了點頭?!笆??!?/br> 護士臉上有了為難之色。說:“情況不太好。你們最好有心理準備。但目前還不好說?!?/br> 護士說完就急匆匆進去了。就沒見過生孩子還脾氣這么暴躁的產婦。 周小伊是急診送過來的。說是滑倒的。摔倒了肚子。測了胎心十分的微弱。隨時準備剖腹產。產床都準備好了。麻醉也都準備到位了。她竟然趁她們不注意。突然跑了出去。還與丈夫打架。 多能的產婦啊。一邊喊痛一邊跑。一邊哭一邊打人。力氣還十分的大。醫生護士都拉不住她。 她當了六年的產科護士。沒遇見過這種情況。 江浩回頭看著陳敬業。一把將他拉了起來。壓低了聲音吼道:“站起來。坐在這里像個什么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在哭喪?!?/br> 陳敬業無力地背靠在墻上。低著頭。也不說話。 看他這要死不活的樣子。江浩火來了。雙手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將他揪了起來?!瓣惥礃I。你到底做沒做給句話行嗎?!?/br> 喬心唯完全不知所以然。兩個一米八以上的男人在產房門口這樣引人注意。真的好嗎。她拉著江浩。低聲地勸道:“江浩。別這樣。有話好好說?!?/br> 江浩看了看周圍。其他產婦的家屬不約而同地看著他們。他深吸一口氣。直接把陳敬業往樓道間拖。 喬心唯急急地跟了過去。也不知道江浩為什么這么暴躁。好擔心出事啊。 江浩將陳敬業拖著進了樓梯間。質問道:“快說。你到底做沒做” 樓梯間的燈是聲控裝置的開關。江浩這一吼。把上下樓連續三層的燈都振亮了。 陳敬業說:“我是想做。也做過好幾次。但她都躲過了。這次我還沒來得及下手她就自個兒摔了。真不怪我?!?/br> “你別騙我我警告你?!苯频恼Z氣很兇。很嚇人?!叭嗣P天的事情。你騙我我沒有辦法幫你?!?/br> 陳敬業搖頭?!鞍⒑?。我真沒騙你。這次真是她自己摔的?!?/br> “那為什么她在電話里會喊著要跟你同歸于盡?!?/br> “我上個月在房門口放了滾珠被她發現了。她一直防著我。她以為是我害她摔的?!?/br> 陳敬業抬起頭對著江浩說話。喬心唯這才看清了他的臉。他臉上全是抓傷。六七道指甲印子。深的地方有血跡。已經凝固。 看他臉上的傷??梢韵胂螽敃r的慘烈。 “她到底是怎么摔的?!苯茊?。 陳敬業回憶著?!八直D纷龅娘埐瞬缓衔缚?。大吵大鬧把桌子都給掀了。自己不小心踩到了湯一滑。還是正面朝下。這能怪得了誰” 陳敬業抓了抓頭發。又沉悶地說:“阿浩。我不想她生下這個孩子。我幾次做手腳想她掉了這個孩子。但是她真的摔了。我卻慌了??” “我昨天還摸到孩子在她肚子里動。一拱一拱的。在踢??阿浩。其實我幻想過好幾次她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大不了我帶著孩子去別的地方。我就養著孩子。我把孩子當成是云清的。我一個人可以把孩子帶大。永遠不讓周小伊找到??墒撬裉煺娴乃ち?。正面朝下。當時我抱起她。地上都是血??” 陳敬業攤開雙手。他的衣袖上確實有血跡。不少。手掌上也有。 喬心唯心里滿是疑惑。她不懂啊。陳敬業不是已經跟周小伊在一起了么。他們是光明正大地出雙入對啊。怎么現在。聽陳敬業的意思。是不想讓周小伊生下這個孩子呢可是他又擔心著孩子。真擔心。 “如果這個孩子是我跟云清的。那該有多好??蓯旱闹苄∫?。她是惡魔。她就該千刀萬剮。她害死了云清奪走了我一切的幸福。她沒有資格生下我的孩子。她不配??墒前⒑?。我竟然有些期待孩子的降生。偶爾經過育嬰店我竟然會停下來看一看。我怎么對得起云清阿浩。我很矛盾。你明白么?!?/br> 陳敬業的思維有些錯亂。說話也是前言不搭后語的。一會說不能讓周小伊生下孩子。一會又說期待自己當父親。 而令喬心唯震驚的是?!笆裁?。陳敬業。你說什么。周小伊害死了云清。云清不是車禍嗎?!?/br> 陳敬業痛苦地閉上眼睛。斜靠在墻上。嘴唇抖得厲害。 江浩什么都沒說。這一路走來。他最了解他的苦。他轉頭看著喬心唯。抬手作了一個“噓”的手勢?,F在不是解釋這件事的時候。 喬心唯將強烈的好奇心壓下去。她點點頭。退到一邊。既然江浩沒有阻止她來醫院。那么想必也沒打算繼續隱瞞這些事。她希望能知道一切的真相。 樓道里安靜下來。燈都滅了。陳敬業點了煙一口一口抽著煙。黑暗中。只有那頭煙火忽明忽暗的。 這時。外面有護士在喊?!爸苄∫恋募覍?。誰是周小伊的家屬?!?/br> 陳敬業踩滅了煙蒂連忙跑出去?!斑@里。這里?!?/br> 護士說:“經過搶救產婦現在情況穩定下來了。胎兒也保住了。記住。千萬不要讓產婦激動。做好臥床休息直至分娩的準備。給。拿著這個去護士臺登記。明天上班了去補辦住院手續。產婦要住院。今晚得在重癥病房住一晚。你記清楚了嗎?!?/br> 陳敬業聽得一愣一愣的。什么。胎兒保住了。這都能保住流了那么多血。還能保住。 他不知道是慶幸。還是焦躁。 護士將單子塞到他的手里?!鞍l什么楞啊。我說的你記清楚了嗎?!?/br> 陳敬業訥訥地點頭?!岸?。清楚了?!?/br> 江浩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白甙?。去登記?!?/br> 整個過程。他們都沒有說話。護士讓填什么。他就填什么。 喬心唯在一旁看著難受。也不知道陳敬業現在心里是怎么想的。江浩一直拉著她的手。她緊張了。他就握緊她?;仡^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走廊里。正走著的陳敬業突然停下了腳步。他說:“我想清楚了。這個孩子不能要?!?/br> 他看著江浩。眼神堅定無比。 第五十四章 陳敬業的仇恨 第五十四章 陳敬業的仇恨 江浩和喬心唯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夜深了。寒冷的夜風吹得人腦袋脹痛。但是。人心更寒?;氐郊依?。滿室的暖氣也暖不了這份寒心。 “你的意思是。云清的車禍并不是意外。而是周小伊勾結那個司機的蓄意謀殺?!?/br> 江浩點點頭。 “可是那個司機看起來很老實啊。他的老婆和孩子還到醫院來下跪道歉不是嗎。他怎么會和周小伊勾結。他憑什么要受周小伊的擺布?!?/br> 江浩說:“看起來老實與是不是真的老實沒有絲毫關系。這跟周小伊看起來清純簡單其實深藏不漏是一個道理。那司機的孩子得了白血病。需要五十萬手術費。后續也要不少錢。他就是為了錢。而周小伊有錢?!?/br> 只能說?,F實遠比電視演得精彩。 “可司機判的罪不是故意殺人啊。周小伊也還在逍遙法外啊。為什么不把真相告訴警察呢。法院應該還云清一個公道?!?/br> 江浩將激動的喬心唯按在沙發上。他只能說:“會有這么一天的。一定會的。只是不是現在。心唯。我只能告訴你這么多。你聽聽也罷。千萬不能出去說?!?/br> 喬心唯詫異?!案懔税胩爝@還只是冰山一角是嗎。別跟我說這又是關乎你工作的高級機密?!?/br> 江浩語塞。抿了一下嘴唇默認了她的話。 喬心唯輕笑起來?!昂呛?。那我只能呵呵了?!彼牡羲钪约杭绨虻氖?。猛地站了起來。她低頭看著他。憤怒、質疑、悲傷、惋惜、心痛。她所有的脾氣都壓抑在那糾結的臉色之下。 江浩無奈地說:“之所以沒有告訴你。一來確實有許多事不能說。二來也是怕你現在這樣。你對我發火也沒有用。目前只能這樣。改變不了什么?!?/br> “你不是很厲害啊。堂堂的什么陸軍什么團首長啊。上級追著趕著喊你去做各種任務。領導信任你。上級指望你。你每次都能很好地完成任務。你那么厲害。怎么不去查一查發生在我們朋友身上的一件小車禍呢?!?/br> “這不是一件小車禍??”江浩欲言又止。 喬心唯看他這副便秘似的樣子。越想越沒勁?!八懔?。我不逼你。你也別告訴我了。省得你為難。大首長?!?/br> 說完。她扭頭走去房間。關了門。想一個人靜一靜。 江浩只能嘆氣?,F在只是云清的事情她就這么激動了。要是讓她知道她爸當年車禍的真相。那她會是什么反應 過了約莫半個小時。江浩在房門口徘徊了一陣。終于輕輕地敲響了房間的門。 “心唯。心唯?!?/br> 沒有回音。他擰開門鎖推了進去。只見她光著腳丫坐在窗臺上。雙手抱著膝蓋。側著臉看著窗外。她那傷心失望的樣子令他極其的心痛。 江浩二話不說。拿了羊絨毯子走過去蓋在她的身上。 喬心唯吸了吸鼻子。她只說了一句話就叫江浩無言以對。她說:“你一直兢兢業業以軍人的身份肩負起整個社會的榮辱和使命。你一直在追求你口中所謂的真理??墒悄愀嬖V我。這個社會。還有真理嗎?!?/br> 江浩梗了一下喉頭。終是沒有說話。這個社會沒有絕對的真理。好人枉死。兇手逍遙法外。更有為了財富利益而枉顧他人生命安全的不法分子潛藏在社會里。還拿他們沒有辦法。 不止是喬心唯質疑過。連他自己也質疑過。但是質疑過后并沒有任何結論。依然有不同的任務要去做。依然有很多的陰謀分子要去抓。 翌日。醫院。 周小伊在重癥監護室里觀察了一整夜。而陳敬業在走廊里蹲坐了一夜。在外人看來。這該是多么擔心妻兒的丈夫啊。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渴望周小伊死在里面。 既然老天沒能收她。那就他來收。 至于這一夜。就當是給那未出世的孩子的懺悔吧。 護士通知。周小伊可以轉入普通病房。但她只能平躺靜臥直至分娩。上午九點。周小伊被推出了監護室??吹胶渝邋莸年惥礃I。她瞇著眼睛白了他一眼。 在普通的單人間安頓好之后。周小伊冷冷地說:“陳敬業。你沒想到我跟孩子命這么大吧。我們還活著讓你失望了?!?/br> 她的語氣不饒人。眼神中帶著挑釁和嘲諷。 陳敬業只是笑笑。就像老實巴交的老漢?!扒颇阏f的。別又說著說著就激動起來。醫生叮囑過你不能激動。隨便你怎么說我。我受著。你舒服就行?!?/br> 周小伊撅著嘴。多的是小姐脾氣?!昂?。你少在我身邊晃悠。我可不會讓你害了我的孩子?!?/br> 此時的陳敬業卑微得跟狗一樣?!澳阌衷谀窍惯哆读税?。桌子是我掀的。湯是我撒的。是我讓你摔到的?!?/br> “不說這次。上次門口的玻璃彈珠是不是你故意放的?!?/br> 周小伊質問著。但也可說明一點。她問。說明她并不是十分肯定。她也只是猜測。陳敬業夸張地笑起來。甚至跪在病床前用低微的身姿。說:“哎呦姑奶奶。我說了我不知道那些彈珠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就一口咬定是我放的呢。這可是我兒子。我能害了他?!?/br> 人的極限。都是被逼出來的。好比演技。無論是江浩還是陳敬業。都可以去爭一爭奧斯卡影帝。 陳敬業又說:“你在手術室里差點送命。我也知道你這話肯定不是隨便說說的。我昨晚去查了。那天是保姆趁我們不在家把小孫子帶來了。那彈珠。是保姆小孫子的?!?/br> “誰信你?!敝苄∫吝€是很懷疑。 陳敬業解釋道:“那就找陳阿姨來對峙。昨晚我逼問她彈珠的事。她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承認了。還說對不起我倆?!?/br> “真的?!?/br> “我讓陳阿姨煲湯送來醫院。她呆會兒會來。你自個兒問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