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所以,你一定要紅?!?/br> “這是紅的第一步,加油?!?/br> 他毫無誠意的對她揮了揮手,車停在一個高檔小區內,道路兩旁種著郁郁蔥蔥的樹,歐式的兩層小樓粉紅色樓頂若隱若現,他們所停下的小樓種著紅色的藤玫瑰,墻上也爬滿了綠色的爬山虎,朝氣蓬勃,很符合一個藝術家的的住所。 君虞推開柵欄門,走過鵝卵石鋪成的小道,敲了敲門,“有人么?” 沒人回答。 她又敲了敲,“有人么?”聲音用內力束成一束,穿透了隔音良好的大門,如果里面有人,肯定能聽得到。 果然里面傳來噠噠的聲音,門被打開,一個嘶啞聲音從門后傳來,“進來?!?/br> 屋子里裝修很西式,客廳內就有一個大大的露臺,有著白色的遮陽傘,遮陽傘下放著小巧精致的小桌子,兩張白色的弧形椅,看起來是個很懂得享受生活的人。 田尋穿著白襯衫和休閑褲,看起來和第一次見古藍帆時一樣沒有精神,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無精打采似乎好幾天沒有睡一樣,“你自己一個人?看起來他對你很好看?!?/br> 不等君虞謙虛幾句,田尋就道,“會唱什么?隨便唱上兩句?!?/br> “隨便唱兩句?” “對?!彼N起腿,神定氣閑的靠在沙發上,“古藍帆讓你過來不就是為了打動我么?機會已經給你了,不然還到錄音室去唱?” 說了句冷笑話一樣哼笑了兩聲。 “好?!?/br> 君虞學著他靠在沙發上,張嘴就是:“伸手摸姐大腿兒,好相冬瓜白絲絲?!?/br> 田尋一愣。 君虞接唱:“伸手摸姐白膝灣,好相犁牛挽泥塵?!?/br> 這段十八摸并不算陌生,畢竟在古代色、情的小說中這個段子出現的頻率并不算低,他愣住的原因是因為君虞的聲音和唱腔。 做他們這一行的對一個人的聲音敏銳度很高,尤其是他算是幕后人員,古藍帆還要看臉看身材,他只需要聽聲音就夠了,君虞的聲線無疑很好,典型的美人音,但是這一張口整個人就變了。 原先她的聲線更加的清脆,如黃鶯,銀鈴,這種聲音唱舞曲、饒舌都可以,但是她隨便這么一開口,整個人的感覺就變了。 風流灑脫。 雖然是依然是女聲,但是聽這聲音就是個灑脫不拘的女公子,偏偏這聲音還帶著一股嬌媚的輕佻,這帶著顫音的尾音含了無數倍的蜜糖,一層層的朝他涌來。 他微微坐直了身子,“學過配音?” 君虞搖了搖頭,張口聲音就變作了男聲,風流華麗公子音,“學過變聲?!?/br> 若是折扇一掃,不看相貌,單聽聲音就是活生生的風流佳公子。 田尋來了興趣,“還會唱什么?” 她會唱的多了去,想當初為了一項師父交代的任務,在秦淮河做了半年的花魁,歌舞雙絕,無數的風流才子風流而至為她作詞作曲,她的閨房前哪日鮮花都堆得滿滿的,想了想,張口唱了句:“妾是這曲江臨池柳,這人折來那人攀,恩愛一時間?!?/br> 這風格又變了,滿腔的凄楚哀愁,若是再加上幾朵黃花,一縷秋風,一個對鏡自照哀婉清愁的歌妓形象就出來了。 ‘“再換?!?/br> “淚滴千千萬萬行,要使人、愁腸斷。要見無因見,若是前世未有緣,待重結、來生愿?!?/br> 這是情深意重,剛柔兼濟。 “換?!?/br> “識盡千千萬萬人,終不似伊家好?!?/br> 這是情有獨鐘,愛意難舍。 “換?!?/br> …… 田尋的興致越來越高,身體不由自主的就坐直了,眼睛發光的看著她,古人常說,人逢知己千杯少,現在也差不到哪里去了,作為一個作曲人能碰到一個可塑性非常高的歌手簡直是意外之喜。 而且…… 換了七八首,等田尋再說換的時候,君虞直接靠在了沙發上,伸出手指敲了敲:“你這個主人當的不合格,客人來了這么久連杯水都不倒?!?/br> 田尋想了想,起身真的給她倒了杯水,“喝完接著唱?” “我又不是來賣唱的!”君虞換了個姿勢,“或者說,大爺,您給錢?”姿態妖嬈,眼神嫵媚,聲音嬌柔,若是再配上剛剛的唱詞,倒是真的像是千種變化、萬般風情的秦淮歌妓了。 田尋卻絲毫不在意,“你之前唱的都是宋詞?你自己譜的曲?”這才是他關注的重點! 宋詞是唱詞這點大部分人都知曉,但是同時也知道曲譜早已經遺失,只留下那些傳頌千古的宋詞,后人或許能補上一二,但是總覺得欠缺。 但是君虞剛剛不一樣! 那種切換自如的風格,風流肆意的勁兒完全沒有任何的違和感,好像宋詞就是就是應該這么唱! 這種渾然天成的感覺實在是讓他驚艷不已,這才一再的讓她換下去,若是這真的是她譜曲的,那這天分實在是太高了! 君虞一愣,想了想,“算是吧?!逼渲杏袔资渍娴氖撬敵蹰e來無事給編出來的,傳唱的可不是一般的廣。 田尋眼睛發亮,“這么清唱效果不好,你想過用什么樂器演奏?” “琵琶?!?/br> “走!” 引著君虞穿過客廳,來到一樓盡頭,推開門,里面是一個非常大非常寬闊的房間,擺放著各種各樣的樂器,從鋼琴、小提琴這樣西方古典樂器,到二胡、琵琶、古琴這樣的民族樂器,還要電吉他貝斯電子琴這樣的“插電”樂器。 地上還散著各種各樣凌亂的紙張,上面劃著亂七八糟的樂符。 他示意君虞進來,熟門熟路的走到放琵琶的架子上拿起來遞給君虞,“來試試?!?/br> 上一世她的主攻樂器就是琵琶,對琵琶自然是所知甚深,她看了看懷里的這把琵琶,比較新,老紅木的背部材料,頭部造型典雅,相位。背部的厚度闊度都適中,在相位按奏時節奏應該會比較好,草草看了幾眼就知道這琵琶雖算不得什么名品,但是至少算得上上上品。 “彈完,這把琵琶就歸我了?!崩碇睔鈮训目聪蛱飳?,“賣唱還有賞錢呢,你一杯水就想打發我這可不行?!?/br> ‘“看你彈得如何了?!彼捎锌蔁o的點了點頭,他學的還是西洋樂器,對民族樂器研究并不怎么深,只不過他找靈感的時候弄來的,雖然這把琵琶價值不菲,他也不在意,只是提醒她,“快點唱?!?/br> 君虞翻了個白眼,“想zuoai還要有前戲呢!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不知道么?!” 不過也沒有推脫,干脆的也沒找地方坐下,直接站著抱著琵琶就唱了起來。 …… 送走了君虞,田尋立刻掏出電話,“你從哪里找來的人?” 雖然他已經極力克制,但是古藍帆和他何等熟悉?幾乎是立刻就聽出了他聲音里的意猶未盡。 “有靈感了?”他勾了勾唇角,“什么時候能弄出來?” 田尋在那邊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道:“你當我是機器人??!說弄就能弄出來!” “你效率不是一向非常高么?”古藍帆示意君虞自己上來,干脆利落的掛了電話,“等好了給我電話?!?/br> “干的不錯?!彼洫?。 君虞面露微笑,有股矜持又自傲的勁兒,他從前視鏡上看到她的閃閃發光的眼睛,“看來你們聊得很愉快?!?/br> 作詞作曲的有田尋,古藍帆放下了有一半的心,“你們快期末考試了吧?等期末考試完我給你找個舞蹈室,好好練習,晚上來藍夜酒吧,給我暖場?!彼{夜酒吧就是上次古靜語生日聚會的那個酒吧。 他理所當然的態度好像就是在說,來給我做白工,君虞噗嗤一笑,“古總監,你這人真不會說話?!?/br> 古藍帆面無表情:“怎么說?” 君虞慢條斯理的道:“你這個時候就應該說藍夜酒吧在業內很有名氣,很多歌手演員都喜歡去做做,我讓你來給我暖場是給你機會,好好把握,若是被什么前輩賞識,說不定就能平步青云,但是茍富貴勿相忘?!闭f著說著她自己都笑起來了。這話怎么都像是老鴇在勸說那些出了名的姑娘時說的話,她當初可是聽了不下幾十遍,來我這里都是達官顯貴,若是你被哪位大人看中了贖身做妾可不要忘記mama我對你的悉心栽培。 不知道想起什么事情,越笑越大聲,最好干脆抱著肚子靠在椅背上不住喘息。 古藍帆用一種難以理解的態度看了看她,心道三歲一個溝,他和小姑娘的代溝實在是有些大,這有什么好笑的? 不過他理所當然的道:“有什么前輩比得上我?” 他在音樂圈的地位再過上幾年說不定就能得個音樂教父的美譽,什么樣的前輩比得過他? 君虞想了想,點頭道:“也是?!?/br> 接下來君虞就回歸正常的學校生活,除了古靜語對她的更為熱情之外,其余人一如既往,期末考試越來越近了,教室里打鬧的同學越來越少,更多的人趴在桌子上學習。 古靜語:“真羨慕你,根本不用考慮選文還是選理?!?/br> 中午吃飯的時候,古靜語坐在對面唉聲嘆氣,暑假開了學就要分文理了,大部分人根本不必猶豫直接選理科,但是古靜語有些偏科,她文科成績好,數理化就有些不盡如人意了。 “我個人是偏向于選文的,你也知道我文史類都不錯,還能和你在一起,但是咱們學校不是沒有文科重點班么?” 他們學校的文科不能說不好,但是也沒有特別好,反正沒有理科受重視,如果選文,重點班是沒有指望了。 君虞:“這事還要你回去你家里人商量商量,你也好好考慮考慮,將來想做什么,大學選專業文科不是也有限制的么?還要一個暑假,你現在急什么?!?/br> 古靜語幽怨的瞧了她一眼,“根本不用問,我媽我爸肯定讓我選理,雖然還要一個暑假,這不是放假前班主任就讓初步確認意向了么?” 又壓低聲音,“哎,你什么時候出道??!” “我等著到時候買專輯支持你??!”說到這里她就隱隱興奮,“我也要有個大明星同學了?!?/br> 尤其是她還出力了! “還要一段時間,不過我暑假要去你小叔酒吧暖場,你要不要去?!?/br> “當然!”古靜語眼睛一亮,差點撲過去抱住她,“自從我那天聽到你唱歌就一見鐘情了!我就是你最忠實的粉絲!你什么唱我什么去捧場!” 可是你就是不愿意唱給我聽! 她哀怨的瞅了她一眼,自從聽那一首洗腦的歌,古靜語徹底化為狂熱的粉絲,每天鍥而不舍的打電話sao擾她,想讓她單單的唱一遍給她聽,可是君虞就是不同意,害的她越來越幽怨。 君虞看懂了她的意味,心道你真是不知道死活,那首歌就是不用內力也很容易造成神經錯亂,你又不是什么大毅力之人,聽多了,你估計真的要被洗腦了。 不知道想起來什么,她眼睛又是陡然一亮:“你衣服準備好了么?我小叔那里來往的可都是大人物,你穿的太隨便可不行,我們去逛街買衣服吧!” 兩個正說的火熱,一個女生突然直直的走過來,手里端著一碗湯,走到一米開外就朝著君虞潑過去! 君虞眼疾手快推開古靜語朝后閃去,除了衣角粘到了一些東西之外,全身干干凈凈,古靜語驚嚇過度,反應過來就沖著她怒道:“你瘋了!” 女生根本不理她,眼圈發紅的看著君虞,眼淚刷的掉了下來,大罵道:“你這個狐貍精!” 古靜語大怒,“你誰啊你?!我們好好在這里說話,招你惹你了?” 明明是你無事生非招惹我們對吧?!我們都沒哭,你哭什么哭,好像是我們欺負你一樣!看著圍觀過來的視線,古靜語氣急,“看什么看?!沒看到熱鬧??!” 又瞪向女生:“你到底是誰???!我們根本不認識你好不好?!” 食堂的動靜已經引起所有人的注意,這會兒快吃完了,目光齊刷刷的朝著這邊看過來,尤其是事件中心的三個女生都算得上美女,正處于青春期躁動的男男女女已經開始注意周圍長相出眾的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