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反倒是虞硯,那副冷臉不知道從小到大嚇走了多少人,任是顧行舟是個重生兩世之人,也經不住虞硯的冷漠攻勢,如今看著他總算是滿意了,才放下心來。 看著聘禮悉數被抬進虞府內,顧行舟幾步上前,對虞墨、虞硯二人說道:“聘禮已經送到,我這便回去了?!?/br> 虞墨聽罷,擺了擺手后笑著說道:“先別急著走,進府去喝杯茶再說,要不然讓你來這么一趟,連口茶都不給,回頭讓阿箏知道了,還要怪我們二人虐待她未來夫婿呢?!?/br> 虞硯雖然未說話,但是也附和地點了點頭,見狀,顧行舟也只得應了下來,與二人并肩走進了虞府。 ================================================================= 時至傍晚時分,圍在虞府周圍看熱鬧的百姓才三三兩兩地散去。 容笙與玉姝到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景象:還未散去的熱鬧氣氛與晚霞的色彩交相輝映,暖得不像話。 緩緩下了馬車,讓身邊的丫鬟去叩門,自己與玉姝一前一后地走到大門處。 等到門打開后,從里面走出一個小廝來,當小廝看到門前的容笙時,立馬喜形于色地沖著身后驚呼道:“是大小姐!大小姐回來了!快去告訴老爺和夫人!” 看著這小廝高興的模樣,容笙也不由得笑了起來,她回家了,真好。 半晌后,徐氏的正院中,徐氏正淚眼婆娑地握著容笙的手,反反復復地看著容笙,好一會兒說不出來話。 最后還是容笙先開了口,笑盈盈地對徐氏說道:“母親,今日可是阿箏的好日子,您莫要哭了,女兒這不是好好地回來了嗎?” 徐氏一個忍不住,淚水還是掉了下來,哽咽著說道:“我自然是知道今日是你meimei的好日子,若不是為了你,我還不愿意掉淚呢,你說說你,若不是阿箏快要成親,你是不是就永遠不會來了?” “怎么會呢母親,哪怕就是阿箏不成親,女兒也會經?;貋砜茨陌?,您可別再哭了,您看您眼睛都腫了,哭多了傷身子呢?!比蒹下犃诵焓系脑捄?,急忙開口勸說道。 “你會回來嗎,是不是與那個玉蘇沒有結果之前,你都不會回來了?”徐氏說到傷心處時,竟是有些口不擇言了起來,說完這句,發現容笙頓時一僵,便知道自己說得太過了,心覺有些后悔,正打算說些什么修補一下的時候,卻見容笙已經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容笙搖了搖徐氏的手后,說道:“母親,女兒自然不是那樣的人,女兒一直記著您的教導,該是我的,便是我的,不是我的,怎么求也求不來,人只要做到自己問心無愧便好,女兒也只是想最后盡盡力罷了,若是最后還是不成,自然會放棄了。無論他有多重要,在我心中永遠比不上父親母親重要,您就放心吧?!?/br> 徐氏看了看容笙,忽而發現她與走之前竟是有了些不同,整個人似乎是變得更為通透了,不像之前那般固執,心中也不覺有些欣慰,便緩緩地點了點頭。 見母親與jiejie二人情緒已然平靜了下來,容箏才帶著笑意語氣輕快地開了口:“母親,jiejie一來您便霸著jiejie,現在啊,您將jiejie讓給我好不好?” 徐氏一聽便笑了,用手指頭點了點容箏的額頭,笑罵道:“你都是快要嫁人的人了,怎么還跟個孩子一樣,跟我搶你jiejie?” 容箏聽罷便不好意思道:“我……這不也是太久沒見到jiejie的緣故了嗎?太想念jiejie了?!?/br> 容笙看著眼前的meimei,面容如春日梨花般純凈美麗,身量已經張開,開始展現二八少女的纖細與柔順,笑意盈盈的對著她和徐氏說著話,心中便是一陣滿足,她的meimei,終于在時光流淌中,長到了要嫁人的年歲。 ================================================================= 成親的前一晚,容箏非要纏著同容笙一起睡,說是可能這就是與jiejie一同睡的最后一晚了,一定要抓住機會,無奈之下,徐氏同容笙便應了她,畢竟她明日就要出嫁了,以后英國公府才是她長久生活的地方了,虞府便變成了第二,因此她這點小小的愿望,自然是能滿足就盡力滿足了。 到了晚上,徐氏帶著幾樣東西來看容箏,一進門,便對容笙說道:“笙兒,我吩咐廚房為你們做了夜宵,你去幫我看看,好了沒有?!?/br> 容笙一聽,便知道,母親定是有話與容箏單獨說,心中了然,便點了點頭應了下來,答道:“好,母親,我這便去看看?!?/br> 徐氏聞言便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容箏就坐在床邊,看著母親與jiejie打暗號,心中其實十分了然,上輩子她嫁給謝堇言的前一晚母親也來過,講的無非是夫妻二人的那些事兒,上輩子她與謝堇言的婚事不過是一場合作,她便也無心聽母親將那些,含含糊糊地便應了應,也無半分感覺??蛇@一世,要嫁的卻是顧行舟,心中不禁頗有些羞怯。 看著容笙帶著丫鬟出去了,徐氏才笑盈盈地拿過一本書走到容箏面前坐下,將那本書塞到容箏手中,跟她說道:“這本書你回頭好好看看,可是關系到你與行舟日后夫妻生活……” 還未等徐氏說完,容箏便羞紅了臉,急匆匆地打斷了她的話,開口道:“好了,母親,我知道了?!?/br> 不管容箏的拒絕,徐氏自顧自地繼續說著:“你別害羞,也別嫌我煩,這事兒啊,我當娘的還必須得跟你說清楚了,掰開嚼碎地說清楚,你給我好好坐下聽?!?/br> 容箏;“……” 容箏無奈,只得說道:“好好好,母親,您說,我聽著還不成嗎?” 徐氏見她乖順了,才滿意了,繼續開口說道:“夫妻之間的第一晚最為重要,行那事的時候,你莫要一開始就叫痛,這樣會讓你夫君覺得不自在,接下來的事便會草草了事,這可不利于你們的感情,但是你也不能一味地忍者不叫痛,男人可是不知饜足的,這樣啊,疼的可就只有你了,萬一那邊兒沒個輕重,不小心傷了你,也是得不償失的,你只有在痛的時候,叫那么幾聲,讓他知道你的痛,知曉憐惜你,動作輕些,后面的事便水到渠成了?!?/br> 待到徐氏說罷,容箏的臉已經紅得都要冒氣了,等到徐氏問她是否聽懂了的時候,半晌說不出話來。 徐氏見狀,也憋不住笑了,搖了搖頭,將那本書塞在容箏的枕頭下,便抬步出門去了。 待到徐氏出去之后,容箏立刻將頭埋在了錦被之中,半天不抬起來,白蘭在外面聽不見里面傳來什么聲音,便以為容箏怎么了,隨即在門外喊道:“小姐?小姐您沒事吧?” 容箏一聽,立馬出聲道:“我沒事!你別進來!” 白蘭聽后雖然感覺有些迷茫,不過鑒于她一向是個聽話的丫鬟,便乖巧地答道:“是,小姐?!?/br> 過了好半天,容箏臉上的溫度才慢慢褪下去,直到此時,她才坐起身來,想到徐氏方才說的那些話,面上又不禁有些發熱,搖了搖頭,才將腦中這些東西都甩出去。 容笙在房外等了好半天,心中覺得容箏應當已經平復好心情了,才端著廚房熬好的銀耳蓮子粥走進來。 一進門,便看見容箏將頭埋在被子中的模樣,不由得笑出聲來,將粥放在桌上后,走到床邊,看著容箏柔聲問道:“阿箏,怎么了?母親說了什么,竟將我們從小天不怕地不怕的阿箏羞成了這個樣子?” 容箏一聽到容笙調侃自己,立即坐了起來,嘟著嘴抱怨道:“jiejie,母親打趣我,現在連你也打趣我,我的臉皮可是很薄的!” 聞言,容笙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指了指桌上的銀耳蓮子粥對容箏說道:“吃吧,母親特意叫廚房給你熬的,吃罷過后我們便睡吧,你明日還要早早地起身,做個漂漂亮亮的新嫁娘呢?!?/br> 看著托盤中只有一碗的銀耳蓮子粥,容箏不禁奇怪道:“為什么只有一碗,廚房沒有給jiejie你做嗎?” “不是的,廚房做了,是我自己不想吃的,我已經許久未用過夜宵了,不太習慣?!币娙莨~這幅恨不得馬上站起來要跟廚房去理論的樣子,容笙看著好笑,不禁趕緊開口解釋道。 聽罷容笙的話后,容箏才放下心來,坐到桌前飛速地將那碗粥用完了。 等到容箏用完粥,二人收拾過后便躺在了床榻上。 “jiejie,我問你個問題啊?!眲偺上虏痪煤?,容箏便按耐不住地開了口。 容笙抬手為身邊的容箏壓了壓被角后,便聽到容箏開口問的問題了,不假思索地便答道:“嗯?你問吧?!?/br> “jiejie啊,你說那個玉蘇是什么樣的人,為什么就值得你這樣對待呢?”容箏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將這個憋了自己好久的問題給問了出來。 容笙聞言,好半晌沒有說話,時間久到容箏都以為她是不是睡著了的時候,容笙才開口答道:“他啊,怎么說呢,在我心中,他無處不好?!?/br> “這便是理由嗎……?”容箏聽罷后喃喃地說道。 “是啊,這便是理由,若是我問你你為何就認定了顧行舟,你能回答得上來緣由嗎?”聽到容箏的輕語后,容笙又開口補充了幾句。 容箏聽罷便是一愣,顧行舟嗎……為何認定了顧行舟,她倒是真的說不上來,前后兩世,她只知道非顧行舟不可,如果沒有他,她便也不知道了自己活著的意義。 見容箏好半天不開口說話,容笙心中一笑便開口繼續說道:“阿箏,所謂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便是這樣了,這下你懂了嗎?” “嗯,jiejie,我懂了?!比莨~自己心中思索罷后正巧聽到容笙說的那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北泓c了點頭應道。 容箏話音剛落,容笙便接口道:“好了,天色也不早了,趕緊睡吧,不然明日就不漂亮了?!?/br> 聽罷,容箏便聽話地閉上了眼睛,在一片安穩之中入睡了。 ================================================================= 翌日,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柩照射進容箏的閨房之時,房內已經是忙碌一片了。 白蘭正伺候著容箏起身,凈過面后,徐氏同季蘭,孟婉三人都過來了。 容箏看著挺著大肚子的孟婉,不禁有些擔心,便開口問道:“二嫂,你這樣……真的沒事嗎?” 孟婉由著岸芷扶著走到容箏面前,好生打量了她一番后,才嘴角帶著笑意地回答道:“無事的,你就放心吧,我身體好著呢,肚子里的孩子身體也好,不會這么早出來的,再說了你出嫁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不來?” 聽罷孟婉的話,容箏才將將放下心來,沖著徐氏撒嬌道:“母親~我還沒睡醒呢?!?/br> 徐氏聽罷,哭笑不得地轉頭對季蘭和孟婉說道:“你們瞧瞧,這都是要出嫁做人家媳婦兒的人了,還跟母親撒嬌說自己沒睡醒呢,羞是不羞,???” 季蘭聞言便笑了笑,對徐氏說道:“母親,阿箏哪怕成了別人家的媳婦,那也還是您的女兒,女兒在母親這里撒撒嬌,又不妨事的?!?/br> 孟婉也附和道:“是啊,母親?!?/br> 見到兩位嫂子都替自己說話,容箏也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耳根處紅了紅。 徐氏一見她這個模樣,便知道話說到了,于是便開口道:“行了行了,趕緊換上嫁衣讓我們看看,繡嫁衣這些時日還藏著掖著不讓我們看,我倒是要看看你將它繡成了個什么模樣?!?/br> 容箏聽罷,便笑得狡黠,出聲吩咐白蘭去將嫁衣從箱籠中取出來,待到白蘭取回來之后,便在她的伺候下換上。 待到換好后,容箏轉過身來卻發現室內一片寂靜,不覺有些奇怪,便低頭看了看身上的嫁衣,以為有哪里穿錯了,鬧出笑話來了,仔仔細細地看去,卻也未曾發現有什么不對的,便重新抬起頭來,用眼神詢問著白蘭,白蘭此時也正是一頭霧水,只得沖著容箏茫茫然地搖了搖頭。 又過了好一會兒后,季蘭先是開口打破了沉寂,輕笑著說道:“阿箏這一身可真是漂亮,怪不得先前不讓我們看呢,瞧瞧這繡工,這配色,都精巧得緊,讓我想起了一首詞呢?!?/br> 徐氏聽著有些感興趣,不禁開口問道:“哦?是什么詞?” “桃花好,朱顏巧,鳳袍霞帔鴛鴦襖。春當正,柳枝新,城外艷陽,窗頭群鳥,妙、妙、妙?!奔咎m聽聞徐氏發問,便開口念出了這首詞的上半闕。 正要接著念出下半闕的時候,卻聽見孟婉已經接上了:“東風送,香云迎,銀釵金鈿珍珠屏。斟清酒,添紅燭,風月芳菲,錦繡妍妝,俏、俏、俏?!?/br> 徐氏聽聞不禁心覺可樂,連聲笑道:“好好好,不愧是兩位才女,將阿箏夸得如同天上有地上無一般的,好了好了,趕緊準備準備收拾吧,過一會兒全福夫人要過來了?!?/br> “母親,您為阿箏請的全福夫人是誰???”容笙聽后好奇地問道。 徐氏聽罷并未立馬回答,而是賣了個關子,答道:“這個嘛,等到她來了你們便知道了?!?/br> 眾人頓時期待了起來。 過不多時后,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眾人朝門外看去時,卻是看到了一個不經常能見到的人物——安國公夫人聞氏。 徐氏見到聞氏過來之后,立即迎了上去,熱情地開口招呼道:“琴書,你可是來了,等你等了許久呢?!?/br> 容箏一行小輩們見到聞氏卻俱是一愣,安國公夫人聞琴書,在這盛京之中可是每一個女子都會艷羨的的人,娘家有力,婆家和善,夫君只有她一個,自己也為夫家生下了一雙兒女,如今女兒嫁了個好人家,兒子也娶了親,兒媳婦兒又給她生下了一個孫子,日子過得舒暢了,她也便不經常出現在夫人中的聚會當中了,沒想到徐氏請來的全福夫人竟然是她,父母公婆健在,兒女雙全,這全福夫人可是實至名歸。 “你請我來,我能不來?”聞氏聽到徐氏言罷,便接口道。 徐氏呵呵一笑便轉身朝著容箏一招手,開口道:“箏兒,過來見過聞夫人?!?/br> 容箏聽罷便乖巧地過來給聞氏見禮:“見過聞夫人?!?/br> 聞氏在容箏還未拜下去的時候便扶住了她,不滿地開口說道:“別聽你母親的,今日你是新嫁娘,你最大,快坐好伯母來替你梳頭?!?/br> 容箏看了一眼徐氏,見她點頭后便坐到了妝臺前。 聞氏先是散開了容箏的發髻,一頭青絲如瀑泄下,而后聞氏拿起妝臺上放著的角梳,一邊梳著,一邊口中還念念有詞道: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 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 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 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 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 有頭有尾,富富貴貴?!?/br> 隨著聞氏的動作和話語,徐氏看著鏡中容箏如花的容顏,心中不禁一陣酸澀,眼眶也慢慢地紅了,女兒長到這么大,卻要嫁到別人家去了。 容笙看著徐氏的神色,心中了然,隨即走到徐氏身邊去,輕輕地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慰。 感受到手心的溫度,徐氏抬眼看了看身邊的大女兒,又看著不遠處的容箏,終是收起了心中的傷感,專心地看著聞氏為容箏梳頭、絞面、上妝…… “好了,容箏,睜開眼來看看?!狈畔率种械镊旃P,聞氏語帶笑意地對容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