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容箏便不好意思地低頭笑了笑。 母女二人敘完話后,徐氏先站起身來,吩咐容箏道:“好了,我也該同你舅母和盈表姐進宮去了,你也先回房去吧?!?/br> “是,母親?!比莨~聽罷便應了下來。 見容箏行禮后就要退出去,徐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開口叫住了容箏,語帶深意地賣了個關子,對容箏叮囑道:“回去好好準備后日的及笄禮,母親可是為你請了個頗為重要的人來做正賓呢?!?/br> 將母親賣關子,容箏不免起了期待之情,于是便乖巧地應下:“知道了,母親,我回去定當好好練習步驟,您就放心吧?!闭f罷便轉身出了門。 目送著容箏出去,徐氏便也吩咐丫鬟道:“行了,我們也走罷?!?/br> 待到行至府門處時,鄭氏同徐盈已經等在那兒了,徐盈見到徐氏過來,便屈膝行禮道:“姑母好?!?/br> 徐氏忙將她扶起,等到徐盈重新站好,才對鄭氏說道:“大嫂您可真是把盈兒教的知書達理,秀外慧中,真不是我們家那幾個頑猴能比的?!?/br> 鄭氏聽罷后擺了擺手,與徐氏相攜著上了馬車坐定后,才開口說道:“meimei你太謙虛了,你生的兩兒兩女,誰人不說你教的好,墨兒和硯兒自是不必說,皆是一等一的俊才,就是笙兒和箏兒,不也是一樣的聰慧出眾嗎?” 見鄭氏這般說,徐氏便笑了笑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與鄭氏說起了此番進宮的事項:“大嫂,好些日子前,皇后娘娘便同我說過,等你和盈兒進了京,便讓我帶你們進宮?!?/br> “皇后娘娘可是想親眼看看盈兒,才好放心?”鄭氏如此說道。 徐氏聽罷后搖了搖頭,慢慢地說道:“我聽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想著讓盈兒同太子在婚前見上一面,讓彼此都有個了解,這樣也好在婚后夫妻兩個過得和睦?!?/br> “原來如此,竟是我著相了,讓meimei你見笑了?!编嵤下杂行┎缓靡馑嫉?。 徐氏也嘆了口氣,對鄭氏言辭懇切地說道:“大嫂的心情我都能理解,誰家的女兒家不是千嬌萬寵著長大的呢,又有哪對父母愿意將自己家的女兒嫁入帝王家,大嫂心中的憂慮,我都懂的?!?/br> “最是熬人帝王家啊?!毙焓险f罷,眼眸中也帶了一絲悵然之色。 此時,鄭氏也開口道:“圣旨已下,我再多不愿意,也無用了,只得遵旨,好在盈兒自小便聰穎,做什么事都做得好,不然啊,我這心,怎么放得下?!?/br> “大嫂放心,既然盈兒叫我一聲姑母,我便會盡心照料好她的,你便安心?!毙焓习参苦嵤系?。 聽了這話,鄭氏便感激地對徐氏說道:“這樣甚好,我在這兒就替盈兒多謝meimei了?!?/br> 徐氏連連推辭道不用客氣。 二人正說著話,馬車已經緩緩行到了宮門外。 徐盈先行從第二輛馬車上下來,等到站立好后方才抬首往前方看去,只見一層層秦磚漢瓦,紫柱金梁,極盡皇家奢華之況,在湛藍的天空下,那金黃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頂,顯得格外輝煌。 看了一會兒,徐盈緩緩收回視線,垂下眼眸,心中未有一絲波瀾。 待到鄭氏與徐氏也下了馬車之后,徐盈才走過去,跟在她們二人身旁行著。 三人剛剛走進宮門,早在一邊候著的坤寧宮大宮女春凌便快步迎了上去,面帶笑容地問候道:“奴婢給虞夫人問安?!?/br> “春凌姑娘客氣了,是皇后娘娘吩咐您過來的?”徐氏客氣地對春凌說道。 春凌對徐氏回答道:“沒錯,是皇后娘娘吩咐奴婢過來迎一迎您與徐夫人還有徐小姐的,您身邊這兩位,便是徐夫人與徐小姐了吧?!?/br> 徐氏點頭稱是,春凌便對著鄭氏與徐盈施了一禮,恭恭敬敬地對她們說道:“三位請,讓奴婢來替三位引路吧?!?/br> “麻煩春凌姑娘了?!毙焓先丝蜌獾?。 春凌忙道不必客氣,說罷便先往前行去。 走了一會兒,便到達了皇后所居住的坤寧宮,用遠遠望去,白玉鋪造的地面閃耀著溫潤的光芒,沉香木雕刻而成的飛檐上鳳凰展翅欲飛,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極盡華貴,鸞駕而周章,不愧為這世間最為尊貴的女人的住所。 徐盈收回自己的視線,低著頭跟在徐氏與鄭氏后方,一步一步踏入了這座坤寧宮。 進入大殿,見前方的姑母與母親都停下了腳步,徐盈便也順勢停住,跟著兩位長輩一齊向上首端坐著的人下跪行禮。 “臣婦參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br> “小女參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br> 話音剛落,便聽到上首之人溫和的聲音響起:“快快起來,不必多禮,冬暖,為三位賜座?!?/br> 話畢,一位面容清秀的宮女應聲而去,應當就是那位話中的冬暖了。 聽聞皇后的話,徐氏三人才站起身來,朝著皇后謝恩過后,才恭恭敬敬地落座。 直到此時,徐盈才有空抬起眼眸打量著坐在上首的皇后:一身明黃色的皇后常服,頭戴鳳冠,面容溫和,嘴角含笑地正與母親說著話。 “這位便是徐夫人吧?!被屎竺鎺⑿Φ叵蜞嵤祥_口問道。 “回皇后娘娘的話,臣婦正是?!编嵤险Z氣中略帶一絲緊張地回答道。 皇后看著鄭氏的模樣,笑呵呵地接著說道:“徐夫人莫要緊張,本宮并無要與你擺架子的意思,再過些日子,我們便要成為親家了,理應親近些才是?!?/br> 鄭氏聽聞皇后這話,神情稍顯自然,但還是開口說道:“皇后娘娘您是皇家,臣婦只是臣子,何以能同您稱為親家?!?/br> 聽罷鄭氏所言,皇后也不再堅持,目光轉到徐盈身上,眼中閃過一絲欣賞,開口對鄭氏說道:“這位可是徐姑娘?真是一副聰穎通透的好模樣?!?/br> 徐盈聽皇后點到自己,連忙起身應聲:“臣女便是徐盈,謝皇后娘娘謬贊?!?/br> 只見皇后面上的笑容愈發和善,柔聲說道:“好孩子,快坐下吧,你母親將你教的很不錯?!?/br> 直到此時,徐氏才接口道:“皇后娘娘,這下您可是放心了?對我們徐家的女兒滿意了罷?!?/br> 皇后聽聞徐氏的話倒也不惱,笑吟吟地答道:“你這話怎么說的,本宮向來是滿意的,現在不過是更滿意了些罷了?!?/br> 話音一落,連自己也笑了起來,鄭氏同徐盈也不由得面露笑意,殿內頓時一片融洽。 正在殿內幾個人談笑得正歡的時候,從殿門口傳來一道清朗的男子聲音:“看來母后今日心情不錯啊,不知是何故?” 徐盈聞聲轉頭,猝不及防之下,謝堇琛那張俊面便映入她的目光之中,目如朗星,長眉入鬢,一雙鳳眼熠熠生輝,眼角微微上挑,便顯出一派皇家子弟的肆意尊貴來。 謝堇琛話音剛落,便也看到了坐在椅中向他望過來的徐盈,頓時停住了腳步,只見不遠處那位女子一張瓜子臉,一雙杏眼正好奇地看著他,身著一身水綠色長裙,頭戴一支碧玉簪,未施脂粉,靜靜地坐在那兒,便如一枝蘭花般動人。 四目相對之時,兩人皆是頓住,好似時間停住了一般。 ☆、第34章 及笄【一】 第三十四章:及笄【一】 皇后聞聲,便知道是謝堇琛過來了,此時望見他與徐盈二人四目相對,便是會心一笑,開口介紹道:“琛兒,過來見禮,這位便是徐夫人了?!?/br> 謝堇琛聽到皇后的話時,方才將自己的視線收回來,幾步上前,躬身對著鄭氏行禮道:“見過徐夫人?!?/br> 鄭氏一見,急忙起身往旁邊一側避開了謝堇琛這個禮,一邊急道:“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您二位太折煞臣婦了,太子殿下乃是天潢貴胄,哪兒有給我這等臣婦行禮的道理?!?/br> 只見皇后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讓鄭氏重新落座后方才說道:“你是琛兒未來的岳母,給岳母行個禮又怎么了?要是對未來岳母都不恭敬著點兒,還想將人家千嬌萬貴養大的女兒娶走,天底下可沒這樣的道理?!闭f罷還瞥了謝堇琛一眼。 謝堇琛接收到皇后的視線后,便也笑著開口對鄭氏道:“母后說得沒錯,徐夫人請受我這一禮?!?/br> 鄭氏見他連本殿的自稱都不用了,推辭不得,也只得生受了這一禮。 靜坐在一旁的徐盈看著這一幕,不禁眼角微微地彎了起來,露出幾分笑意。 待到謝堇琛這一禮行罷,皇后便抬手朝著徐盈揮了一揮,開口說道:“盈兒,過來本宮這兒來?!?/br> 徐盈聞言,便站起身來,幾步行至皇后面前,朝著皇后行了一禮:“皇后娘娘?!?/br> 皇后見狀,示意她起身近前來,徐盈便又往前走了幾步才停住。 見她走近,皇后抬手朝著冬暖示意了一番,冬暖立即轉身捧了一只方盒快步走了過來。 徐盈目光一掃,便看到那是一只檀香木的方盒,上面刻有精巧復雜的花紋,皇后伸手拿起那只方盒,輕巧地打開,便從內里取出一枚通身碧綠的玉佩來,瑩潤生輝,正面雕著一把琴,反面刻著半句話:莫不靜好。 皇后拿出玉佩后,伸手拉過徐盈的手,將這枚玉佩放入她的手心之中,微微一笑后開口說道:“盈兒,你將這枚玉佩好生收好,這可是我們周家女傳給自己兒媳婦兒的東西,你手中這枚與琛兒腰間掛的那枚羊脂玉的便是一對兒?!?/br> 徐盈聽罷,忙應聲道:“皇后娘娘放心,臣女自當小心收著?!闭f罷抬頭,卻不經意瞥到謝堇琛腰間那枚玉佩,通身瑩白溫潤,刻著她那枚玉佩上書那句話的上半句:琴瑟在御。 “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靜好?!睂⒛抗馐栈貋?,徐盈在心中默念了一遍這句在《詩經》中的句子,心思微動。 見徐盈將玉佩好生收起來,皇后的面上不禁露出幾分滿意的笑容來,拍拍手笑道:“在這里陪著我們這幾個長輩也太過無聊了些,琛兒,帶著盈兒去御花園中走走,盈兒,你也好好逛逛,以后這宮中,還是要常來的?!闭f著,還對謝堇琛使了一個頗為意會的眼色。 謝堇琛心中對皇后這番作為頗為無奈,卻還是認命地回道:“是,母后?!?/br> 見狀,徐盈也只好對皇后行了一禮,應道:“臣女遵命,皇后娘娘?!?/br> 說罷,二人便一前一后地出了殿門。 謝堇琛與徐盈二人一路無話,直到行至湖邊時,謝堇琛率先停住了步子,徐盈見狀,便也停了下來站定。 謝堇琛轉過身來,定定地看著徐盈,過了好半天才開口道:“徐姑娘,容我問一句,你家中,可是從未想過將你嫁入皇家?” 徐盈聞言,緩緩開口答道:“回殿下,是?!?/br> 聽罷徐盈的回答,謝堇琛又往前走了一步,看著徐盈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若是我說,我愿意用以后的日子來證明這不是一件錯誤的事,你可愿信我?” 徐盈頓了片刻,終是微微點了點頭。 回宮路上,鄭氏拉著女兒問她與太子出去說了什么,徐盈只是笑而不語,鄭氏見她如此,便不再開口。 翌日,虞府上下早早的便開始忙碌起來,為今日二小姐的及笄禮做該做的準備。 巳時,徐氏正立于東房臺階位等候賓客,擔任有司的是虞墨好友的meimei,閨名叫做景舒的,同容箏也是經年的好友,現托盤立在西面臺階下。 與此同時,各位受邀來參加容箏及笄禮的夫人們,賓客們正立于房外候著。 而此刻的容箏,方才沐浴過后,在白蘭的伺候下換好采衣采履,行至東方內,按捺下心中的緊張,端坐著等候儀式開始。 正緊張著,容箏忽而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便對白蘭做了個手勢,示意她去外面看看,發生了什么事。 白蘭聞言便領命而去,過了不久一會兒,就回來了,語氣中帶著難以抑制的興奮,對容箏說道:“小姐,是夫人請的正賓來了,您猜猜,為您擔任正賓的是誰?” 容箏歪著頭想了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答道:“猜不出來?!?/br> 只見白蘭興奮地說道:“是安陽大長公主!” “顧祖母?!”聽聞白蘭的話,容箏也不由得驚了一下,開口問道。 “沒錯!小姐,正賓到了,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卑滋m不禁開口提醒容箏道。 容箏一聽,便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站起身來,行至門口,等待著儀式的開始。 門外,虞紀與徐氏看著周氏從馬車上下來,連忙上前迎接,對周氏抬手作揖行了一禮后方才說道:“大長公主能來參加小女的及笄禮,我們夫婦萬分拜謝,請公主上座?!?/br> 周氏聽罷后擺擺手,說道:“阿箏是我看著長大的好孩子,若是你們不請我來當這個正賓,我可是不應的?!?/br> 只見虞紀與徐氏相視一笑,躬身將周氏請入了正賓的席位上,隨著周氏的就坐,其他的各位夫人賓客們便也相繼進了門,各自安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待到賓客們都落了座,虞紀與徐氏也便坐到了自己的主人位上。 抬手讓正在奏樂的樂師們停下了,虞紀站起身來,走到廳中,先是對著周圍的各位賓客們作了一揖,之后便開口說道:“今日,是小女及笄的日子,虞某在此感謝諸位的大駕光臨,下面,小女虞容箏及笄禮正式開始?!?/br> 頓了頓,接著說道:“小女入場拜見諸位賓朋?!?/br> 說罷后便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