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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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有車呼嘯著飚過去,“嗡”的一聲,一陣風一樣。她手抖了下,眼睛一瞬不瞬盯緊前面背影,他把速度控制的不錯,刻意放慢了等她,就像在沒人的馬路上將車子慢悠悠開到40一樣順手。 迷宮般的賽道,一下子有了目標的感覺! 哭1秒鐘,實在……太踏實了,終于不用連別人的車尾都看不到,還要弱搓搓撞墻。 按照他的技巧,s彎磕磕巴巴飚過去,這種帶著速度過彎的離心力,心臟狂跳腎上腺素飆升。 天了嚕,自己差一步就是車神。 沈與爾藏在頭盔底下的小虎牙又開始愉快地咬住下嘴唇,失神2秒鐘,她覺得可能大概要完蛋了。一個不怎么寬的u型彎,怎么給油,剎車,這種速度怎么過?! 完全忘掉。 去看前面的背影,就這么隨隨便便一飄,過去了! 她來不及減速,帶著飆起來的速度撞在輪胎墻上,輪子還在地上騰空著打了幾個轉,慘不忍睹。 捂著胸口咳嗽兩聲,沈與爾去偷瞄前面,丟人丟大了。賽道邊工作人員揮旗示意這里出了事故,陳顧返把她揪到場邊,她腳尖蹭著地面晃。 “都忘記了?”聲音就在頭頂。 她抬頭,這個人一只手臂撐在臺面上,輕輕托住下巴,笑得低而磁性。 心里默念一遍技巧,她把頭盔往腦袋上一罩,撥開上面的目鏡,倔強地看過去:“再來?!?/br> 第二次,她閉一下眼睛,再睜開微笑,發動。雖然不及他一半的速度,也將將蹭過了彎道。后來她又試了幾次,速度一點一點增加,一直到下午。 “過癮?!鄙蚺c爾一把擼下頭盔,跟同一賽道的霸氣jiejie握了握手。 陳顧返后面一直等在場外看她自己玩,斜斜地靠在一張吧臺上,曲起一條腿,慢悠悠抿著杯子里的白開水。 這個小朋友一瞬回頭,堅定的眼睛彎成月牙一樣在笑,卷成一個揪的留海微微亂,幾縷頭發懶懶貼在額邊。 他的目光有點深,就這么抬著眼尾看她抱住頭盔跑過來,她張揚著青春的樣子,時間都走得慢了一些。 把她送到學校,后面遠遠就一聲喊,沈與爾下意識挪開一步。伴隨著一陣風的腳步,趙約扶住膝蓋喘氣:“小舅舅,你……你,來了,也不告訴我?!彼コ蛞贿叺纳蚺c爾,再次抗議,“偏心了??!” “red碰到的?!彼话雅拈_這個人戳過來的手指,解釋。余光不住去偷瞄旁邊。 陳顧返沒多說,剛剛還抵住牙齒的舌尖劃過去,勾著嘴角深不可測,儼然換上一副長輩的樣子。趙約匆忙捅捅隨后追來的林丘,她小聲叫:“小舅舅?!?/br> 他若有若無“嗯”了一聲,示意帶三個小孩去吃飯。好巧不巧,路過5號公寓路口,一個綠色的身影,等在下面。 那人回頭,筆挺軍裝掩蓋掉當初的青澀,黑了也成熟了一點。趙約不著痕跡低咒一句:“真特么執著?!毖凵裢{過去。 不等綠色的身影過來,沈與爾先一步抬腳,樣子有些若有所思。一步遠的地方,她把這個人上下打量一遍,故作輕松地笑:“學霸,好久不見?!?/br> 周白沒了先前的局促,他說:“我跟老師過來北京,想看看你。你考慮……” “先聽我講?!鄙蚺c爾沒給他機會,將掛在脖子上的大圍巾拉低了些,嘴里吐出的白氣在落日下面把眼前遮得模糊,她說:“我們不合適,以后別再來了?!?/br> 周白一瞬驚訝,沒想到拒絕得這么直接。他張張口,面色不怎么好看,掃到不遠處等待的幾人,認出高高的好像散漫看過來的這個人是她的叔叔,眼神幽黑像深潭一樣捉摸不透。他突然就有點退縮,還想說的話拐了個彎:“噢。那……我走了?!?/br> 沈與爾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身邊的冬青,垂著眼角隱約嘆氣,有一種做了世界上最大反派的挫敗感。 趙約輕踢一腳冬青,雪嘩啦啦落下來一片,他一臉佩服:“可以啊,簡單直接粗暴?!?/br> 她揣著口袋跳上臺階慢悠悠走:“現在不拒絕,磨磨唧唧難道要等以后用道歉來彌補他受到的傷害嗎?” 晃著身子發現踩在這里竟然和旁邊的人一般高,稍稍側頭,就可以看到他又揚了的嘴角跟眼尾,剛剛明顯還是一副深不見底的樣子。 想笑! 自從再也不當車尾,沈與爾總是偷偷摸到red來兩把,她壓著帽檐湊到早就熟識的前臺小伙跟前,推一把墨鏡做賊一樣問:“他們沒來吧?” 小伙也學她的樣子,將手背貼在嘴邊,聲音壓低:“沒有,他們約的明天?!?/br> 沈與爾雙手拍拍桌子,利索地將帽子,墨鏡,口罩一股腦卸下來笑:“今天我開外場競速的?!?/br> 陳顧返消失之前強調,小朋友不能玩外場,于是吳璃將她看的很是周全,還跟red這邊幾個工作人員打好了招呼。沈與爾實在耐不住手癢,發展了革命友誼前臺小伙,每次全副武裝進來,賽車服頭盔一裹,誰也不認識。 一次沒失敗過。 她瀟灑地鉆進車里,隔著手套撫摸方向盤,小虎牙又笑得露出來,眼睛里已經有了點霸道的自信,像那個人。 幾圈下來,她若有若無拍著欄桿看屏幕,又快了一點點。小伙遠遠就揮著手一晃一晃地跑過來,上氣不接下氣:“姐妹兒,快跑快跑,他們來了?!?/br> 沈與爾一把罩上頭盔,轉了兩圈找最佳路線:“你不是說明天嗎?” “不知道……” 尾音剛落,3男2女從玻璃門出來,不知前面說的什么,只聽到吳璃說:“南城,給你的小寶貝露一手,今天飆到最后的……” 靠!別看過來,就要擦肩而過了。 雖然包的嚴實,還是有一種做賊心虛的罪惡感。沈與爾蹭著欄桿邊一點一點往外挪,小伙在后面給她捏了一把汗。 還有一步進門,姐妹兒你努一把。 不知道吳璃哪根神經搭亂了,她突然就無厘頭地來了句:“咱幾個人少點,再添幾個唄?!彼嘶厝撞?,跟挪到門邊的沈與爾并肩,拍拍她的肩膀:“妹子剛賽完?跟我們來一把?” 沈與爾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衰爆了! 她一個勁搖頭,盡量避開她的視線,指了指外面,示意自己要走了。 “噢!” 心里石頭落下去一半,剛抬起左腳要一鼓作氣沖到外面,背后那個溫吞的聲音似笑非笑:“有點眼熟哦!” 她二話不說撒腿就跑,被吳璃眼疾手快扯住手臂,喊:“沈與爾!” 完蛋了。 沈與爾弱搓搓擼下頭盔,在冬天的室外,留海都濕了幾縷,小孩攤手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歪著頭瞇眼:“我錯了?!?/br> 吳璃目瞪口呆,轉而壞壞的笑:“態度……不對??!” 沈與爾抱一把她,立正站好,誠懇地掃一眼圍觀5人,正色:“吳璃同志,我錯了?!庇謸Q上慘兮兮地口吻試探,“保密?” 就見面前的人摸著下巴思索。 片刻。 “我給你當陪練?!?/br> “成交?!眳橇?。 張生遲呆若木雞:“媳婦兒?原則……” 葉北向說,陳顧返可能會弄死你。 吳璃不屑一顧:你們不說,他不可能知道。 大難不死的沈與爾寒假第一天就飛回西安,趙約跟林丘找了個借口雙雙去旅游。接機口,那個人遠遠站在欄桿外,竟然穿得有點正式。及膝的純黑色羊絨大衣裹在這樣的身材上,實在顯得挺拔修長。 她跑過去,試探著觀察了一番,看樣子應該不知道自己偷摸的壯舉,安全!陳顧返接過她的箱子,手就放在她的發頂,問:“小爾,我現在要去一個地方,你去不去?” 第20章 了不起的賭術 “又去蹭飯嗎?”沈與爾就跟在后面走,心情不錯地調侃他。他看著前邊微笑,眼角像一個誘人的小鉤子:“這次是用勞動力換取?!?/br> 陳顧返把車子徑直開進一家意大利風格的園子,在一座樣式古老的尖頂建筑里,進了兩道門,丟給她一件白大褂,她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這里是什么地方。 一座不大不小的酒莊,后一步進來的老年人一身中山裝,帽子捏在手中,特別慈愛地看他。目光投射過來的時候,沈與爾憑著記憶認真地叫:“任爺爺?!?/br> 在爺爺的相冊中見過這位老人家。 他呵呵地笑,問陳顧返:“沈老頭家的?”不等回答就確定地把手拍過去,“長得真像?!边@雙手很瘦,卻暖。 “我先進去?!标愵櫡祵先思姨鹱旖?,將脫下來的大衣遞給沈與爾,一顆一顆扣上白大褂的扣子,彎腰跟她平視,“在這兒等我?!?/br> 沈與爾在一張小桌子前坐好,雙手交疊著墊在下巴下面,透過玻璃墻看里面的干紅實驗室,鼓起嘴巴偷偷的笑,原來是這樣的勞動力! 碼放著大小儀器的化學實驗桌上,一排裝著艷如紅寶石液體的高腳杯,她瞇起眼睛,似乎并沒有什么不同,連液體的高度都像整齊切割過去一樣平。 老人家見她往自己這邊挪了挪,一臉摸不著頭腦的樣子,慢吞吞給她解釋。他慈眉善目地注視里面微笑,就像在看自家讓人驕傲的孩子:“每生產一批干紅,我們都需要找一些專業人士來品酒定價,隨后封存起來,2年后銷售?!?/br> “噢!” 沈與爾開始用舌尖舔自己左邊的小虎牙,眼睛彎起來,里面的人正捏著兩只高腳杯的杯底,舉在眼前,輕輕地晃。他側頭跟一位眼窩深陷的外籍男人簡單交流,男人低頭在紙上略做記錄。 視線從他的額頭一點點溜到好看的鳳眼,堅/挺有力的鼻子跟簡單利落的下頜骨,在整間敞亮的玻璃實驗室里,他穿起白大褂稍稍低著下巴認真工作的樣子,簡直無可挑剔。 “有些日子沒見到這孩子了,上次還是在加州大學戴維斯分校他的實驗室?!迸赃叺睦先思覍⑹址旁谙ドw上靠著,沈與爾又不著痕跡湊近了些豎起耳朵仔細聽,“以前我身體好的時候還可以在布魯塞爾看到他?!崩先酥钢锩嫘?,“他們家的酒,在評酒會跟巴黎,波爾多的頂級賽事總得獎?!?/br> “都是……他釀的嗎?”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只那么一兩種,在這個領域足夠了?!崩先撕孟裣肫鹗裁床坏昧说氖虑?,神色竟然有些滑稽,“這個家伙每年都給自己釀幾瓶最好的,我跟他要,竟然不給,你說是不是太過分了?” 沈與爾閃著眼睫毛,聽萬小四說,那些東西都是他要留給老婆的。她見老人要氣不氣的神色,雙手一拍桌子笑著附和:“對,太過分了?!?/br> 老人好像很滿意,她將視線重新溜回去,這個人松松握著高腳杯微抬起下巴慢條斯理地品了一口。就這么一瞬,她突然覺得臉上有些發熱,萬小四說的沒錯。 實驗室,儀器,白大褂……他只是一張側臉,慢悠悠做著一個自認為再平常不過的動作,卻實在有點*。 太sao氣了! 腦袋懵了一下,老人家前面說了什么飄飄的沒捉住,只聽到“oiv”跟下面的句子:“去年的新晉葡萄酒大師,在這個領域,可以在自己名字后面加上別人夢寐以求的縮寫:mw?!?/br> “在說什么?” 陳顧返雙手撐在桌面上收著下巴俯身,微笑。 沈與爾見他低下頭慢吞吞解開白大褂的扣子,就順手將整齊疊在一旁的大衣遞給他。他似乎并沒有在等一老一小的答復,只是側了頭說:“任叔,餐廳借我,很餓?!?/br> 在兩排已經掉光葉子的銀杏樹下面,沈與爾在象牙白的磚塊上邊走邊跳,歪了腦袋問他:“oiv是什么?” 空氣濕濕冷冷的,他把圍巾隨手丟到她的脖子上:“一個國際葡萄酒的組織,作為評酒委員,每年夏天都會去巴黎開會?!?/br> 沈與爾小跑兩步追到前面轉身,就這么倒退著正要開口,被他一只手揪住圍巾向身前拉了一把。不輕不重有點溫柔的力度,在一個正好的距離,扶住晃悠著歪過來的小朋友。 嚇一跳! 頭頂上是這個人低低的笑,她垂著眼睛咬緊下嘴唇想小小地挫敗他一下。1秒,2秒……抬起手臂就要去折他的手。 這個人,實在……太快。 一眨眼的工夫,還沒有碰到,自己的手腕就被掛在脖子上的圍巾纏住。他隨手打了一個漂亮的結,揣起口袋走掉。 走……了??! 她弱搓搓默了1秒鐘,嘴巴叼住結扣的尾巴,邊扯邊追過去,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