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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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ejie這樣想,倒叫我佩服?!敝x璇握了她的手,姐妹倆便在島上漫步散心。 六月天氣晴好,云影天光皆投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叫人心神愜意。 次日一早,謝璇便同謝珺乘車回了趟恒國公府。 謝縝和謝澹都還不在,姐妹倆先去榮喜閣中看望謝老夫人。 自老太爺過世之后,謝老夫人便愈發現出老態,滿頭銀發中不見半點青色,就連眼神就渾濁了不少。不過畢竟是公府里養尊處優的人,又不必太勞神費事,面上倒不像當初的元靖帝那樣滿是褶子,一眼瞧著,還是能分辨出年輕時候的容貌。 姐妹倆已有許久不曾回府,老夫人也格外高興,加上謝璇還挺著個肚子,當即叫人去備茶食點心,一面又問姐妹二人近況,不勝親近。 閑話說了將近一個時辰,謝珺才兜兜轉轉的把話題引到了和離的事情上。這門親事是當年老太爺同老慶國公定下的,兩家里這些年往來,也頗為親密,陡然聽說謝珺要和離,老夫人下意識的就是反對,“這怎么行?你同少留的感情一向不錯,融兒又聽話,上頭的婆母更是通情達理,從你當年進府開始就把管家的事兒交給了你,這些年也沒給你委屈受吧,怎么就要和離了?” 謝珺磨著嘴皮子解釋一通,老夫人還是不高興,“這可不行!咱們家現出了一位太皇太妃,璇璇也是信王妃,你這么和離了,顏面往哪兒擱?” “老夫人且寬心?!敝x璇微微笑道,順便扯了個謊,“這事兒我和太皇太妃都知情,也都覺得jiejie出了許家還能過得更高興些?!?/br> 老夫人當年因為陶氏執意和離的事情而氣悶了許多年,甚至為此而不喜謝璇,一時之間還真是沒法接受謝珺的種種說辭,直到姐妹倆出了榮喜閣的時候,老人家還是悶悶不樂的。 謝珺自然也沒奢望老夫人能理解她,正逢晌午時謝縝回來了一趟,便將同樣的話稟明父親。 謝縝最初還不解,然而兩個女兒心意已定,他也是經歷過這種事的人,長嘆了口氣,不說反對,也不說贊同,只由得謝珺去了。謝珺瞧著他明顯消沉下去的臉,以親身經歷回想當年父母的事,有許多話想勸,最終卻還是咽了回去。 倒是謝澹格外意外。 他從前曾常跟許少留請教學問,如今也時常有往來,聽說謝珺居然要和離,一時間滿面驚訝。不過他也非迂腐之人,十七歲的少年比旁的同齡人老成,也更通情達理,雖然謝珺說得含糊其辭,他卻也沒有妄議,只是道:“既然jiejie心意已定,必然事出有因。弟弟不能擅自插手jiejie的事情,但只要能讓jiejie高興,必然不會有大錯。咱們府上的門隨時敞開,棠梨院如今也空著,jiejie若是回來,我便養jiejie一輩子,若是jiejie別有去處,我將來也會盡力幫襯?!?/br> 這樣的態度倒是讓謝珺覺得意外,隨即便是喜悅,“澹兒真是長大了!” 姐弟三人倒是許久沒有湊在一處了,今年的春試因元靖帝駕崩而推遲到了明年,謝澹一面忙著學朝堂上的事情,一面準備明年的春試,也沒太多閑暇。難得聚在一處,便借此一日時光,在府里偷閑。 謝縝站在書樓中,遠觀幾個孩子的身影,沉寂了許久的臉上終于浮出笑意。 孩子們都已長大,雖然兜兜轉轉,起落沉浮,卻都在磕磕絆絆地朝好的方向走,這已足以讓人欣慰。至于他自己?此生錯處太多,那昏沉逃避的十年已經無法彌補,失去的、辜負過的、愧疚的全都沉甸甸的壓在心里,他也只好背著那些錯處,在書齋里孤寂余生,慢慢咽下所有的苦果了。 ☆、第143章 143 晚間謝璇回府,同韓玠提起謝珺跟許少留和離的事來,韓玠感慨,“沒想到你jiejie那么端方沉靜的性格,做事卻半點都不含糊。難怪近來少留總是心不在焉,好幾回皇上問起鴻臚寺的事,都答非所問?!?/br> “那也不能怪jiejie,是許大人納妾在先的?!?/br> “這么快就改稱呼了?”韓玠一笑,將她攬進懷里,“許融那邊如何安排?” “融兒姓許,自然得留在慶國公府。不過jiejie也跟那邊說好了,能隨時去看看融兒。說起來——”她靠在韓玠的懷里,將他的手指頭拿著慢慢把玩,“當年要是她也能像jiejie這般妥善處置,小時候也不至于那樣吧……” 韓玠知道謝璇所說的“她”是指誰,便道:“她不及你jiejie,慶國公老夫人的氣量也不是人人都能有的。都過去了,往后你這個做姨母的,也多看顧著融兒些?!?/br> “這還用你叮囑?!敝x璇轉身便掛在了韓玠脖頸上,“今兒走得好累。殿下幫我揉揉腿好不好?下次你累了,我也照樣給你捏?!?/br> 韓玠稍覺意外,“從前坐享其成,現在懂得回報我了?” 謝璇勾著唇角微笑,并不回答。 固然為jiejie的婚事而惋惜,她卻也發現,世上像韓玠這樣的丈夫當真是鳳毛麟角。從前她同謝珺打趣,總說許少留人品才華極佳、家世也好,會是個如意郎君。那時候少女天真,又怎會想到今日的事情?算起來,韓玠能為她著想,扛住天子威壓執意不肯納娶側妃,這份心意令人感激。 她湊過去,在韓玠臉上親了一下。 沒過幾日,謝珺同許少留便往衙門辦了和離的文書,從此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那一日謝璇遠遠在慶國公府外的拐角陰翳處乘車等候,看著謝珺的車馬駛出來,除了本身的衣裳首飾之外,旁的嫁妝全都留給了兒子做體己。先前謝珺已然買好了宅院,此時院中諸事齊備,謝璇親自送她入住,謝澹和聞訊而來的謝玖一起陪著吃了頓飯,沒再驚動任何人。 那一日的謝珺像是卸去了隱形的枷鎖,也多喝了幾杯酒,待得謝澹和謝玖離開,她扶著謝璇的肩頭痛快哭了一場,便算徹底與過去劃清。 如同積攢堆聚的濃云終于釀了一出酣暢淋漓的驟雨,雨停云散,便該是陽光普照,彩虹似練。 漸而夏盡秋至,謝璇的身子日益沉重,行動也有些不便。 韓玠如常的忙著朝政,因為入秋后天氣漸涼,小皇帝染了點風寒,中秋前后病倒在龍榻上,少不得他這個攝政王多費些心力。晉王依舊接了傅太后遞過去的信兒來探望小皇帝,出宮后卻未直接回泰陵,而是跟著韓玠來了信王府。 彼時謝璇正跟韓采衣在院中散步。 謝璇八個月的身孕已十分顯眼,韓采衣看得驚奇不已,小心翼翼的觸碰謝璇的小腹,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平常吃飯多了,連半碗飯都咽不下去,誰想到這肚子里竟還能裝個孩子。殿下晚上睡覺,他會壓著你么?” “御醫囑咐了盡量不要側身睡,就只好直挺挺的躺著。這么個寶貝疙瘩壓在肚子上,就連翻身都艱難,你啊,將來就知道了?!彪m然兩人同齡,謝璇卻已先懷了孩子,說話時便是過來人的口吻。 韓采衣面上一紅,卻沒說話。 倒是勾起了謝璇的好奇,“說起來,聽說上回你在外面射獵,碰見晉王了?” “嗯,我去西苑射獵,那地方靠近泰陵,不知道晉王殿下為何也在那里?!?/br> “怎么樣?”謝璇側頭問她。 韓采衣心知肚明。因這兒是專挑出來的平坦地方,為了方便韓采衣和謝璇說話,芳洲等人都在十幾步外伺候著,倒也沒什么可顧忌的。猶豫了片刻,韓采衣還是開口道:“晉王殿下說我弓馬功夫不錯,往后可常去狩獵?!?/br> ——晉王雖是在守陵,最初幾個月的清苦過去之后,要求就不那么嚴苛了,且皇子給先帝守陵,委實不用那么久的時間。他也不同其他的守陵人住在一處,揀了個靠近泰陵的莊園住著。從前元靖帝雖然偏疼太子,對他和玉貴妃這一對母子卻也是很好的,如今父子陰陽相隔,晉王在泰陵邊多陪伴一陣,心里也踏實些。閑了時偶爾出來射獵散心,倒也不敢有人詬病。 謝璇咀嚼著“常去狩獵”這詞兒,便是一笑。 韓采衣忙道:“大概就是隨口客氣的吧,王妃你別笑!” “這個時候卻害羞了……”謝璇低聲打趣,“你到外頭打聽打聽,晉王殿下那是什么性子,平白無故的瞎客氣什么。他既然這么說,自然是誠心相邀,老實交代,之后還有沒有在西苑碰見他?” 韓采衣憋了好半天,到底是老實招認了,“后來去了四回,有三回碰見他,我們還比騎射來著。當然,他輸給了我?!?/br> “晉王殿下沉溺文事,于射獵騎馬并不熱衷。他居然提出跟你比射獵,采衣啊,你這是守得云開見月明了!” “可我心里還是沒底,他也沒開口說過什么,我也摸不清他的心思?!?/br> “要不叫你哥過去問問?” “別!”韓采衣立馬否決。 謝璇便是一笑,“晉王殿下還在守陵,先帝駕崩至今才幾個月,他能說什么?其實他待你怎么樣,你也很清楚了是不是?” 韓采衣拿指腹撓著下巴,好半天才道:“大概……清楚?!彪S即放開了謝璇,一扭身面對著謝璇,隨她后退而行,又道:“可是這也不過是我的猜測而已,晉王殿下那個悶葫蘆,說起他的詩詞山水來一套一套的,卻不怎么說真心話,我哪猜得到……” 遠處晉王正跟著韓玠往后園里走,卻忽然緩了腳步。 那個倒退著行走的姑娘,是韓采衣么?竟然這么巧! 那一瞬間,晉王又不自覺的想起了幾天前的那個夢境,那還是上次跟韓采衣在西苑射獵之后。他每回碰見她的時候總能多笑幾聲,那一日處得也頗愉快,回到住處時不以為意,誰知道那天夜里,他竟然夢見了韓采衣,而且還是個……有點羞恥的夢。 不知道是不是白日里一起射獵的緣故,那晚的夢里,他竟同韓采衣同乘了一匹馬,在荒野間漫行。平?;顫姾脛拥墓媚锷杂行┌察o,靠在他的懷里像是睡著了,夢境中的面目并不真切,他心里卻十分明白,那就是韓采衣。甚至夢里的那個他還偷偷的去親韓采衣的臉蛋,做賊似的,卻情不自禁,即使夢里親得若即若離,那一種感覺卻清晰的銘刻在心間。 夢醒后的晉王對著黑沉沉的夜色坐了許久,這兩天也頗有些心煩意亂的去西苑走了走。 他還記得在瀘州見到韓采衣時的情景,她在山野里游玩,“碰巧”闖進他住處的時候滿面的驚訝,“晉王殿下,原來你在這里!”可惜她演戲的本事實在不算好,即使盡力去做出不可置信的語氣神態,卻還是不夠逼真。 晉王已經不記得第一次見韓采衣是什么時候了,只知道她是韓玠的meimei,靖寧侯爺的寶貝,也是謝璇的好友。 韓采衣借著仰慕山水,遠游長見識的名頭在那里逗留,兩個人幾乎比鄰而居,他鄉遇故人,往來之間,對各自的性情也有所了解。自那之后,晉王便不知不覺的,記住了越來越多韓采衣的模樣。 相處得多了,晉王才發現這姑娘其實也是個性好自然的人,又藏著一份天真頑固,比起好友謝璇來,更加活潑開朗,甚至透著豁達。如果兩人同為清泉,謝璇應當是安靜蜿蜒的流淌在山間月光下,而韓采衣更像是白日里承載著光影在溪石間穿行,調皮又有生機,叮叮咚咚的在石間跳躍而過,激起片片水花。 清溪之上綻開水花,一個不慎便濺到了人的心里。 難道是那個時候,他的心思已經在悄悄改變? 晉王不得而知,卻知道這個姑娘很不一樣。明知道她是有備而來,他如果不愿娶她,就不該招惹,然而每一次離開,總還是有些不舍,于是尋了種種借口來說服自己,邀她下次再來。 其實他并不愛弓馬射獵,卻很愿意跟她一起游玩,大抵是貪戀那爽朗的笑聲和明媚的容顏——像是初夏的陽光,毫無顧忌的灑在漫山遍野,活潑的跳躍著,連帶著他都多了幾分生機。 他也許是喜歡韓采衣的,如果能夠娶她為妻,或許會更好。 數日深思之后,晉王終于不再否認。 只是那個夢境有些羞恥,他刻意的忘記、不去想,原以為它會像其他怪誕模糊的記憶一樣消失,誰知道今日在信王府碰見,夢里親吻的那種心境竟又清晰的浮現。這何其荒誕! 晉王搖了搖頭,目光卻還駐留在遠處的韓采衣身上。 韓玠當然發現了這細微的動作,側頭看晉王一眼,道:“怎么了?是看采衣那般走路不成規矩,搖頭嘆息?” “皇兄誤會了?!睍x王連忙解釋,“采衣姑娘活潑開朗,不必為規矩束縛,這般性情,反而自然灑脫?!?/br> “哦?”韓玠挑眉,敏銳的發現了晉王臉上那可疑的……臉紅?將近二十歲的青年竟然臉紅?就算提到了活潑大膽的韓采衣,也不至于臉紅吧! 兩個人沉默著走了會兒,韓玠頭一回對著晉王欲言又止,倒是晉王先開口了,“皇兄,臣弟冒昧的問一句,采衣姑娘如今許過人家了么?” “尚未,她性子劣口味刁,難伺候得很?!表n玠身量比晉王高一點,便微微垂了目光瞧他,“晉王殿下有合適的,或可推薦?!?/br> ……明明上次一起去酒樓用飯的時候還拐彎抹角的探他的意思,現在還裝!晉王心里將韓玠鄙薄了一句,可惜那次他錯失了良機,這回自己主動提,少不得矮一矮氣勢,徐徐道:“皇兄一向厚待采衣姑娘,若將來有人提親,不知靖寧公與夫人點頭,也得皇兄點頭吧?” “采衣是我的meimei,不管換了什么身份,都是如此。我做兄長的自然要掌眼,盡全力護著她,不叫她受委屈?!表n玠自然明白晉王的言下之意,說話時的語氣就不大尋常了——像是囑咐,甚至帶著隱隱的恐嚇。 攝政王和普通王爺的地位氣勢天壤地別,晉王默默的吞下了這恐嚇,又走了片刻,才道:“我有意于采衣姑娘,只是如今還在孝期,不能提明?;市忠呀泿瓦^一次,這回索性也幫一幫,別叫采衣姑娘花落別家?” 他原本就是個率真的人,當年喜歡謝璇,便拿了相思豆去剖白。如今少年情愫淡去,鐘情于韓采衣,且先前已經理清了自己的心思,便不再遮掩。 倒是韓玠有點意外,將他瞧了片刻,才道:“真心的?” “皇兄的寶貝meimei,小弟不敢虛情假意?!币膊恢遣皇鞘芰隧n采衣的影響,晉王竟然也漸漸的帶出點風趣語氣來。 待得越王離開,韓玠回明光院的時候,韓采衣正陪著謝璇瞧那些給孩子備好的小衣裳——從肚兜衣褲到虎頭小鞋,乃至冬天用的手套帽子都做好了,男孩和女孩的各自備了六套,從外頭送進來,擺在那兒琳瑯滿目。 韓采衣現在每日期待著謝璇早點生下孩子,好叫她早日當姑姑,捧著那些小衣裳,竟自比謝璇還要期待。 韓玠自菱花窗外瞧著嬌妻和寶貝meimei,聽她倆興沖沖的議論將來要怎么打扮孩子,怎么教導孩子,怎么帶著孩子去外面游玩,不止要文武雙全,還得曲藝精通,驚才絕艷云云。 嘴角不自覺的也翹了起來,他放重了腳步走進去。 謝璇如今行動遲緩,韓采衣最先扭身,見了是他便揚手,“哥哥你來看,給孩子的衣裳都備好了?!?/br> “嗯,璇璇快要做母親了?!表n玠的目光掃過那些琳瑯滿目的花衣裳,“你呢?” “我……”韓采衣脖子一縮,“再等等?!?/br> “翻過年就十八了……” “好了好了!”韓采衣捂著耳朵,“知道你想跟王妃單獨說話,我這就識相的走好不好?”說罷跺一跺,真個要往外走,卻被韓玠伸臂攔住了。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韓采衣,鄭重囑咐,“往后還是少去西苑……” 韓采衣被他當面一個“翻過年就十八”說得臊了,如今又被點明“西苑”的心事,更是惱羞,也不等他說完,沖韓玠做個惡狠狠的鬼臉,便搶著道:“信王殿下日理萬機,朝政的事情都忙不過來呢,還是不要cao心這等小事的好。我翻過年就十八歲,自己曉得輕重。走了!”將賭氣兇狠的話丟到韓玠耳中,韓采衣氣哼哼的揚長出門,隨即腳底抹油出了信王府。 剩下個謝璇站在那里,幾乎笑出淚花,“這京城里敢這么嗆你的,恐怕就一個采衣了?!?/br> 韓玠卻還為韓采衣的羞惱而不解,“平白無故耍什么性子……” “你戳人家短處,揭人家心思,人家不恨你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