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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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衛中成千上萬人,五品以上的皆可在這兒分一間屋子,像蔡宗、高誠這等地位的,還能有獨門小院。雖然比不上外頭那些侯門公府的宅邸豪奢氣派,然這內城之中寸土寸金,離皇宮又近,一間屋子比外城的幾個院落都貴。 韓玠在這兒也有自己的屋子,有時候從衙署出來得晚了來不及回府,就會宿在這里。屋子里頭陳設十分簡單,除了原有的床褥桌椅之外,另外添了一張書案,案旁一個博古架,上頭放著許多有趣的玩意兒。 他走過去,瞧著那上面一溜瓷制的小動物,將一只兔子放在掌中摩挲片刻,喝了杯茶,便躺在榻上歇息。 一夢醒來正近晌午,暖熱的陽光自敞開的窗戶里灑進來,照得滿屋子亮亮堂堂。 周圍安靜得很,依稀能聽見國子監里散課的鐘聲。 韓玠起身后洗漱過了,沒多久就見謝澹蹦蹦跳跳的跑了進來—— 五月初的時候,謝縝拜訪了一趟國子監祭酒,而后將謝澹送過去,按著世家子弟入國子監的規矩考問了一遍。謝澹早年雖性子過于乖巧,到底有謝縝和老太爺滿屋子的藏書做底子,底子扎實牢固,這兩年讀書又進益飛快,輕輕松松的通過了考問,成了監生。 這個年紀當監生的,在京城里也是鳳毛麟角,哪怕是當年才冠京華的謝縝,也是十三歲那年才進去了國子監。謝澹之聰慧才學更勝其父,通過考問的那一日,得了謝老太爺狠狠一頓夸獎,從此后便每日早出晚歸,來國子監進學。 當日韓玠得知這消息后很是欣慰,因為住得近,專程去看了一趟將來的內弟。謝澹對韓玠素來仰慕,聽說韓玠就住在附近,有時候就會來碰碰運氣,找韓玠學功夫。 今兒他的運氣很不錯,正巧韓玠也在,謝澹便飛撲進來,“玉玠哥哥!” 少年容貌與謝璇酷似,只是男孩兒唇紅齒白之外,又添了英俊之氣,被唐靈鈞帶著瘋玩了幾次,漸漸顯出尋常少年該有的調皮。然而畢竟是裝著心事的,這份調皮又有所收斂,瞧著比同齡的男孩子懂事很多。 韓玠伸手接住十二歲的少年,依稀想起剛回來時十二歲的唐靈鈞。那時候的表弟也是這樣的調皮,無憂無慮的過日子,調皮搗蛋的名聲傳遍京城,像是不畏世事的小獸,從沒顧慮退縮過。 而如今……想起那一日唐靈鈞的茫然來,韓玠搖了搖頭。 少女情懷總是春,少年的又何嘗不是呢? 只可惜,唐靈鈞頭一次開了情懷,沒找對人。 韓玠隨手將旁邊已經裝好的錦盒遞給謝澹,“后晌沒課吧?我們去看你jiejie?!?/br> “去慶國公府么?”謝澹有些意外,隨即喜上眉梢,“我已經好久沒見到jiejie們了!這是什么?” “上回送你的東西,給璇璇也尋了一個?!?/br> “就是那個舞劍的陶人么?”謝澹將錦盒在手里翻來翻去。 “給璇璇的自然不能是舞劍的?!表n玠帶上屋門,兩人徑直往慶國公府里去。 韓玠的時間算得極好,許少留后晌也正休沐。 按著本朝的規定,五品以上的誥命夫人若是有了頭胎,丈夫每五日就可以休沐半天,以陪伴妻子,安撫胎兒,也算是照顧才俊、籠絡人心之舉。只是數遍朝堂上下,真正能享受這規定的,其實寥寥可數。 大多數人的仕途都是按部就班,除了極少數家世頗高、才學突出的青年外,要做到五品官員,也得將近三十歲,彼時兒子都能跑馬射箭了,哪還能有這頭胎的休沐? 何況誥命也要由禮部請封,就算你天賦異稟年紀輕輕就官居五品,夫人能不能得封誥命,也是未知之數。 也就許少留這樣的,出身清貴,年紀輕輕就居于從四品的官位,本身又是慶國公府的世子,于是謝珺這誥命夫人的頭銜就輕易封了下來。如今她懷了頭胎,許少留每個月能多休沐幾天,實在是羨煞旁人。 而于深閨婦人而言,若是丈夫能享受這特殊的休沐,便是其身份和才能的印證,在府內府外說出來都格外體面。 謝珺將來要執掌慶國公府,這般體面自是越多越好,于是許少留一天不落的享著休沐,哪怕將未處理完的公務帶回府里,也是要雷打不動回府的。 韓玠和謝澹來的時候,許少留就在書房中起草一份文書,聽說好友和小舅子到訪,連忙叫人迎進來。 ☆、第87章 087 慶國公府的后園里陰翳清涼,許少留陪著韓玠、謝澹穿行在蔭涼中,好巧不巧的又碰見了謝珺和謝璇。謝珺的孩子已經漸漸顯露出來了,輕薄的夏衫做得寬大了些,別處都空蕩蕩的隨著微風而動,唯獨小腹那里撐了起來,能看出懷孕的模樣。 見到韓玠的時候,姐妹倆倒沒覺得詫異,瞧見后頭的謝澹,著實是驚喜。謝珺自出閣后愈發沉穩,哪怕滿心歡喜,舉止也還是中規中矩,除了目中盈滿笑意,幾乎看不出太大的反應。謝璇就隨意的多了,三步并作兩步的過去,問候了聲“姐夫”和“玉玠哥哥”,沖謝澹擠擠眼睛。 謝澹便將懷里的錦盒遞給謝璇,“jiejie,給!”卻沒說是誰送的。 三個男兒身高腿長,很快便也會和在一處。 許少留下意識的就站在了嬌妻身邊,自侍女手中接過遮陰的傘撐著。 謝澹便上前道:“大jiejie!” 姐弟倆已有挺久沒見面了,謝澹好奇于謝珺腹中的孩子,謝珺聽說謝澹小小年紀就進了國子監后格外高興,便問他在監中是否習慣等等。姐弟兩個說個不休,倒將其余三人晾在旁邊。 韓玠和謝璇在旁陪著聽了會兒,見那倆一時半刻說不完,許少留的目光又大半落在謝珺身上,韓玠便朝謝璇道:“那邊池子里養著鯉魚吧,咱們過去瞧瞧?” 謝璇跟jiejie和弟弟在一塊兒,正聽得入神呢,隨口便道:“我不去啦?!?/br> 說完后覺得有些不對勁,抬起頭往后瞧了瞧,果然韓玠正目不轉睛的瞧著她。他就倚著重檐歇山亭下的漆柱站著,臉上沒什么特殊的表情,只是較勁似的瞧著她,像是要將她看出個洞來。 若那目光再帶上點溫度,恐怕要將謝璇的衣衫都能慢慢烤著了。 謝璇覺得有些不自在,也有些較勁的心思,只沖韓玠笑了笑,復偏過頭去。然而背后那股目光像是帶著力道似的,哪怕刻意去忽視,也總覺得渾身不適,她強忍著回頭瞪韓玠的沖動,目光只微微一偏,就看見了坐在謝珺身側的許少留。 許少留也正看向她,兩人的目光觸碰到了一起。 這個姐夫是個儒雅之人,大抵是平時甚少跟姑娘們開玩笑,謝璇住進來這么些天,雖偶爾會看到夫妻倆打情罵俏幾句,然對她這個小姨子,許少留始終是有些嚴肅的。 如今破天荒的,許少留的眼中竟帶著揶揄打趣的模樣,見謝璇瞧過來,便以目示意,叫她看韓玠。 謝璇隨之望過去,就見韓玠還保持著剛才那副模樣,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不溫不火,不熄不滅。 瞬間明白了許少留那笑意的來源,謝璇臉上騰的便紅了起來。 隨即咬牙切齒的瞪著韓玠,全是無言的控訴。 韓玠則是一臉無辜,那眼神仿佛是在說,瞪我做什么,我在等你呀。 旁邊許少留憋笑憋的很辛苦,怕叫謝珺和謝澹發現動靜,便將身子微微后仰,嘴角一抽一抽的。好友和小姨子對視,一個又羞又惱,就差握起拳頭過去捶一頓,另一個則死皮賴臉,欺負少女上了癮。 許少留忍不住站起來,“玉玠,我帶你過去?!?/br> 韓玠站著不動,淡淡看了他一眼,“忽然不想去了?!?/br> 這幼稚勁兒與平常讓人聞風喪膽的青衣衛南衙指揮僉事截然不同,許少留面上笑意更盛,只好將目光投向謝璇。 謝璇扛不住了,期期艾艾的站起身來,“走吧?!?/br> 她一起身,對周遭情況毫無察覺的謝珺和謝澹這才發現,抬頭時各自茫然。許少留便依舊坐回原處,解釋道:“璇璇帶玉玠去看看那邊的鯉魚?!?/br> 謝珺雖沒察覺,然而跟謝璇住了這么久,meimei的心事她自然也知道,瞧見謝璇那滿臉惱怒羞紅之色時大約明白了什么,抿了抿唇,并沒多說話。而謝澹被韓玠籠絡了一年多,哪里猜不到他的心思,看看jiejie這模樣就知道又是被韓玠給逗的,于是默默的轉過頭去。 離開眾人的謝璇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時人并不禁兩情相悅的男女有所來往,只要不做出什么有傷風化的事情,反而會樂見其成。甚至有些開明的人家,在議定婚事后還會叫兩家男女以踏青出游等方式多相處幾次,若合得來就更好,若是合不來,連退親也是可以的。 韓玠邀謝璇去池邊觀魚,原也不算什么,可這么一鬧,許少留、謝珺和謝澹三個人全都明白了韓玠那赤裸裸毫不掩飾的心思,更可氣的是連她的諸般反應也都看得明白。 原本該是私下朦朧處之的事情被這般放到明面,謝璇只覺有種莫名的羞恥感升騰起來,紅著臉咬碎了一口銀牙,恨不得在韓玠身上戳幾個大窟窿。 韓玠繼續一臉無辜。 那水池離謝珺等人并不遠,兩人走到那邊,韓玠便開口了,“這么不想過來?” “jiejie和姐夫還有澹兒都在!”謝璇氣哼哼的瞪他,“能不能收斂點?!?/br> 韓玠便是一笑,“害羞了?” 謝璇別過頭去,“沒有!叫我過來什么事?” “是澹兒送你的那個錦盒?!表n玠言歸正傳,低聲道:“底座里有夾層,回去慢慢看,別讓他人知曉?!彼f話的時候神色正經嚴肅,謝璇稍稍警惕,“里面沒什么奇怪的東西吧?” “是你想看的?!表n玠篤定。 謝璇有些好奇,問是什么東西,韓玠卻又賣關子不說。謝璇心里貓爪子撓著似的,又氣惱他剛才的行徑,隨便逛了一會兒,噘著嘴氣鼓鼓的回去了。 待得韓玠和謝澹、許少留離開,謝璇同謝珺回到閣樓之后,她便命芳洲把錦盒抱到內室里,屏退了旁人后興沖沖的打開,就見里頭是幾個陶人,各自吹奏樂器,琵琶胡笳洞簫古琴,各自演奏的神態惟妙惟肖。 謝璇惦記著韓玠的囑咐,也沒心思細賞,將陶人翻個底朝天也沒見什么東西,便將那錦盒扒開。去掉底下墊著的幾層錦緞,就見一張折疊起來的宣紙齊整的放在那里,取出來展開一瞧,謝璇霎時呆住了。 那是一張山水畫。 畫面不算稀奇,連綿的山腳下是縱橫的農田桑陌,溪水自山中緩緩流出,是許多山水畫里常見的取景。然而那筆法…… 謝璇怔怔的瞧著,只覺得心里砰砰直跳。 去年她跟著五公主去晉王那里的時候,曾看過不少晉王的畫作,幾乎全是描繪山水風景。晉王殿下性子溫和恬淡,作畫時也婉轉細膩,謝璇對他的風格記憶極深。 而眼前這一幅畫雖未有任何署名題詞,那撲面而來的悠閑恬淡,卻是熟悉無比。 沒有任何標記,經由韓玠的手悄悄送到她手里,除了晉王,還會是誰? 謝璇自打去年晉王出事后就再也沒見過他的面,雖然韓玠一向都說晉王平安無事,偶爾想起來的時候,倒也也是掛懷。如今瞧著這幅畫,顯見得作畫者正是心胸豁達暢懷之時,不必言語表述,即可見他應當過得不錯。 她看了好半晌,才小心翼翼的收起來。 晉王的畫如同在平靜的湖心投了一粒小小的石子,雖然動靜不大,到底是激起了漣漪。 謝璇這些天跟謝珺同處的時候,不時就會走神,從晉王想到韓玠,想到前世今生的不同,再想到將來要走的路。有時候坐在閣樓頂上望遠,半個時辰里一句話都不說。 次數多了,謝珺便忍不住打趣,“怎么,我瞧著你跟韓玉玠似乎又不像從前那樣別扭了?” “玉玠哥哥他……”謝璇無意識的回答了半句,猛然回過神來,扭頭就看到謝珺眼中促狹的笑意,當即撲過去,“jiejie你又打趣我!那天的事情實在是意外,我也沒想到,他居然會在姐夫和澹兒跟前表露得那樣明顯!” “我瞧著他對你是真的上心?!敝x珺微微一笑,“只是韓夫人既然不喜歡你,他的喜歡便會被抹去不少。你年紀還小,千萬要想明白?!?/br> “我知道?!敝x璇緩緩踱步,手指絞著衣袖。 往遠處瞧過去,就見一堆人簇擁著過來,留神看了看,竟又瞧見了南平長公主。 “jiejie,南平長公主來了?!敝x璇這時候格外喜歡長公主的造訪,當即陪著謝珺下了閣樓,迎到謝珺的院門口,恰好又是個碰面。 長公主今兒依舊是家常的打扮,在許老夫人的陪伴下進了客廳,笑道:“我又來了,珺兒不嫌棄吧?” “長公主說哪里話?!敝x珺連忙站起身來,笑意發自心底,“長公主大駕光臨,實是蓬蓽生輝,我只怕招待不周,叫長公主見笑?!彼鋵嵰膊幻靼啄掀介L公主為何三番五次的登門,從懷孕至今,也就三個多月的時間罷了,這已經是第四次登門了。 想來想去,唯一的可能就是許老夫人有意照拂,愈發愈發感激這位太婆婆。 而在許老夫人那里,起初雖也疑惑過,然她畢竟跟南平長公主來往親厚,長公主既是給謝珺撐腰的,在許老夫人跟前便不隱瞞,交代了底細,許老夫人就見怪不怪了。 如今長公主一登門,不消吩咐,許老夫人就陪著她往謝珺的院兒里來,倒讓謝珺有些受寵若驚,不知當如何報答。 精致的瓷杯中是長公主最愛喝的瓜片,她問過謝珺腹中胎兒的近況,便將話題引到了謝璇的頭上,“璇璇這幾個月陪著jiejie,倒是盡心,我瞧珺兒的氣色好了不少,其中就沒少她的功勞。老夫人,回頭你可得好好謝她呢?!?/br> 許老夫人便也笑了,“確實是功勞很大。這幾回大夫過來,珺兒的胎像很穩,先前那點子郁結也都沒了,可見還是姐妹貼心,回頭我是要重重感謝的?!?/br> 謝珺牽著meimei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媳婦兒這有了身子,就折騰得大家不得安生,心里已是惶恐。老夫人能叫璇璇過來陪伴,就已經是極大的照拂了,哪兒還敢再煩勞老夫人?!彼χ屏酥x璇一眼,“再說璇璇頑皮不懂事,老夫人寬宏大量,不嫌棄也就罷了?!?/br> “jiejie!” “正是好動的時候,頑皮點沒什么不好。上回她幫我抄了那本佛經,字寫得可真是好,就算放在十五六歲的姑娘里,也是出類拔萃了?!蹦掀介L公主招手將謝璇叫到身邊來,笑瞇瞇的打量,“等明年開春謝池文社再開張起來,你可不能不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