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節
想用,怕。 不用,又有些可惜。 至于他為何害怕? 不是怕謝知能夠翻云覆雨,只是怕……怕什么呢,反正,自己最不想的就是徐昭星見他。 她是為了讓他安心,這才不愿見的吧! —— 謝知的建議書并沒有得到預料中的反響,他并不是不失望。 只不過這種失望,比不過沒有引起圣人的注意。 謝知挖空了腦袋想見圣人,也一直認為自己沒能成功引起她的注意,這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還需努力。 倒是絕對想不到,她竟是從頭到尾就沒想過要見他。 她的來歷,他已經打聽清楚。 這還多虧了謝理,謝理讓他的夫人四處交際,很快就有了結果。 這是打蔣家傳出來的消息,說如今的圣人,就是原先的蔣家二夫人。 十幾年來寂寂無聞,忽然就像是變了個性情。 她要說自己不是穿來的,他都不會相信。 他覺得他要是和圣人見了面,那就好比兩路神軍會師,其意義簡直震撼天地。 謝知有時也會做做美夢,來了這個鬼地方,不做夢還真沒法過下去。 可徐昭星早就不做夢了。 章得之走后,她召見了慧玉和雪剎。 進宮的時候,這兩個丫頭根本沒有帶進來,就留在廢王府邸。 而今日召見,正是為了兌現給她們尋一個合適夫婿的諾言。 徐昭星的手里是小妝讓徐鷹尋來的幾個合適人選,皆是六品的小將,也俱都是大好的青年。 了了這一樁事情,也不枉她二人跟隨這么多年。 徐昭星的本意是好的,可慧玉一入了宮就哭,硬是讓她生出來一種辦了壞事的錯覺。 徐昭星也不讓人相勸,任由她哭,還道:“等你哭完了,咱們再說話?!?/br> 慧玉一聽,心里明白,圣人是鐵了心的,便大著膽子道:“圣人,奴婢有一話要講?!?/br> “你說?!?/br> “奴婢只想說給圣人一個人聽?!?/br> 徐昭星叫她上前來說,慧玉從地上爬起來,大膽伏在她的耳邊。 “回圣人,奴婢并非完璧。昔日二爺從匪窩里救回奴婢,奴婢那時…便不是完璧?!?/br> 所以,不是她不想嫁,是她害怕。 徐昭星怔了一下,慧玉怯怯地退了回去,還跪在了原地。 她已經不再哭泣,擦干了眼淚,等待著自己的命運。 徐昭星想,這個問題其實就是自己不是處|女怕老公在意。 她嘆了口氣,即使是她上一世,也有很多直男癌有處|女情結。 慧玉的年紀本就是個問題,如今又多了一個問題。 不是棘手,只是不愿倉促行事,毀了他人的人生。 這一次,只給雪剎選好了如意的夫婿,慧玉的事情仍舊沒有搞定。 蔣瑤笙的心事了了一樁,命了雪那給雪剎準備嫁妝。 臨了的時候,雪那送雪剎出宮,雪剎又哭了一場。 說不好是個什么心情,誰能想到夫人真的成了皇后,三姑娘的運道自然也就不同。 她此時出嫁,應當是嫁的最不是時機。 人到了一定的時候,總能想到自己。 她若是能跟著姑娘進宮,再從宮中嫁出去,嫁的便不止是六品的小將了,運道好的話,嫁個四品也有可能。 如今的結果,不是不滿意,只是為自己惋惜。 可是趟錯了渾水,也就只能怨自己。 圣人還不是圣人時,就是這個心性,一旦決定放下,誰勸都不會再拿起。 一開始是慧珠,再就是她和慧玉。 雪剎是什么時候離開的皇宮,慧玉為何比雪剎晚走了半個時辰,章得之都知曉。 當然也知曉徐昭星在煩惱什么。 申時,章得之從東顏殿回轉。 出了廊角,就看見徐昭星正立在窗戶邊。 徐昭星正在愣神,一朵紅色的月季從窗外扔了進來,她還來不及去撿,第二朵、第三朵,緊跟著落在她的腳邊。 她彎腰,將三朵花一一撿起來,再直起身來,正看見捧著一捧紅色月季的章得之立在窗戶外邊。 月季和玫瑰的英文名都叫rou絲,只看花朵的話,區別也是大同小異。紅色的月季和紅玫瑰一樣,嬌艷欲滴,再加上捧著花的人獻寶一樣的表情,她笑道:“你是不是將我滿院子的月季都剪了來,真是糟蹋東西?!?/br> 章得之有門不走,翻了窗,將手里的月季插在了白色的瓷瓶里,這才轉身抱住了徐昭星。 他的身上有淡淡的花香,和她手里的月季花一個味道,只是不知哪個更香。 他摟了她一會兒,才和她道:“有三個方法:一個給她金銀,如此她自己的人生便徹底掌握在她自己的手里;第二個,不如招她進宮;第三個,等,各人有各人的緣法?!?/br> “你以為我在煩惱這個?”她又不是個傻子,哪里真的會被慧玉的事情難住。 徐昭星彈開了他的手指,“你以為我立在窗前就一定會想事情,其實你是不知,我立在窗前的很多時候,什么都沒有想?!?/br> “那你在想什么?” 徐昭星笑出了聲音,“都說了什么都沒想?!?/br> “又說錯話了,該打?!彼N著她的耳朵說:“你應該在想我…才對呢?!?/br> 有些情話,就是說一百遍也不會厭煩。 有些情話,正因為沒有聽過,才會執著,才會時刻想著,她什么時候會說給他聽。 說一句想他,念他,心里全是他,估計他會樂的蹦到天上去給她摘星星。 上一輩子,若是有人告訴他,他會把一個女人當作性命,他一定會說那人有病。 可這一世,古濟這么說的時候,他只覺得古濟是個有真本領的。 此一時,彼一時,畢竟上一輩子,沒有這顆星。 ☆、第八十六章 從陳留到洛陽,又從洛陽到長安,這一路走來,古濟和他說過的話還真是不少。 有些是他愛聽的,有些古濟只開了個頭,他就想一腳踢死他。 古濟到現在沒死,并不是因為命大,只因為那句“或許我能有破解的方法”。 他每七日都會到晨光殿里給圣人請一次脈,圣人的脈象還真是復雜,比如七天前是熱,稍用涼藥,七日后就成了大寒。 他行了半輩子醫,除了必死之人,第一回有他醫不好的活人。 徐昭星對古濟的印象并不好,一個是長相原因,另一個就是因為他一臉的高深莫測。 上一輩子,她沒有見過什么高人。 去旅游時,倒是在道觀里看見過一面撞鐘,一面啃餅的女道。 也看見過,香火箱前,如入定般念經的大和尚。 他們是不是高人,她不知道。 可首先,他們都是人。 一樣會餓,一樣有執念的人。 可那古濟,不止長的不好看,還一副“我是高人、我能看穿一切、我和你們這些普通人不一樣”的裝逼范。 為此,徐昭星還特地讓小妝去看過古濟道人的日常生活,就是看他像不像普通人一樣的吃喝拉撒睡。 說普通也不普通,還是有一些特別之處的。 譬如,他睡覺并不睡床,都是打座,也因此他清早邁出的頭幾步,腿腳看起來很奇怪。徐昭星推斷,他是盤久了腿麻。 看,還是有和普通人一樣的地方。 正因此,徐昭星總覺得古濟在危言聳聽。 其實古濟什么都不和她講,每回都說一些聽起來讓人很安心的話語。 可他每七日來一次,章得之的心情就是那一日最不好,也是最膩歪的。 好比昨日,他給她剪來了滿園子的紅月季。 不用想,她便知古濟另和章得之說過什么。 徐昭星猜測了幾回,索性不猜了。 藥按時吃,酒也不會落下。 有時候起來早了,會跟著章得之上朝。 頭一次上朝,還被幾個老固執給噴了,理由就是那些說爛了的“后宮不得干政”,等等,沒有人權的理由。 徐昭星當時就反駁道“我就是起來早了,陪圣上到寶殿上坐坐,圣上許了的”。 心里就想著,這是陪老公上班,被下屬群嘲。 她慫恿著章得之記下哪幾個反對的聲音最大,找機會,扣工資。還道:“也真是形式化,枕頭風這東西,自古就有,所以我一直都在干政好嘛!和上不上早朝根本就沒有關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