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
姜高良拉著臉道:“我是你兒子,是上了族譜的?!?/br> 章得之氣樂了:“喲,還知道拿祖宗壓我!” “不是!爹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氣!” “氣什么?” “爹知道?!?/br> “那好,我問你,你是氣你嬸娘拉了你的后腿,讓瑤笙惱你?還是氣你嬸娘不自量力,拿雞蛋碰了石頭,被人反將一軍?” 姜高良一聽,脊背乍寒,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沒法言語。 就聽他爹又道:“你以為你是在好心提醒陳家,殊不知,是壞事!” “還有你,”章得之調轉了訓斥的對象,道:“陳家是我們的外家不錯,可如今母親早就過世,更別提母親的父母親了。當家作主的是母親的侄子,一個侄子而已,你覺得陳家還會顧及親情?自己枕邊的人,是什么心思都瞧不清,還讓個小輩提醒你,當真是安逸的日子過的太多,忘記自己的身份了。我且告訴你,你不用不服氣,陳留你是回不去了。好在,我根本就沒打算要陳留。你卻不該只把高鈺帶在身邊,把侄女留在了陳家?!?/br> “兄長,沒這么嚴重吧!”姜舍之其實已經信了一半,還有一半是僥幸心理。 章得之嘆了口氣:“那你且看著,我已經差人去陳留接侄女了。陳家讓接還是不讓……什么都知道了?!?/br> 姜舍之愣了一下,也跟著嘆氣。 事到如今,也就只能這樣了。 姜高良挨了訓,姜舍之也挨了訓。 兩人一起出了章得之的書房,姜舍之張了張嘴,是想跟姜高良說些什么的。 可姜高良一轉身,走的匆忙。 想了一下,姜舍之又進了書房,和他兄長說話。 “兄長,我住前院?!?/br> “前院沒有多余的房間?” “我住你的,反正,你每日不都宿在嫂子那里?!?/br> 這話說完,姜舍之就后悔了。 他兄長是不是夜夜宿在嫂子那里,他這個小叔子怎么知道? 都怨陳氏,是陳氏告訴他的。 章得之笑笑,“給你住也成。另外,我也不是故意挑撥你們夫妻的關系,這么說罷,即使陳家有異心,陳佳云也是陳家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依然是姜家的兒媳。你的心里要明白,也得分的清?!?/br> 姜舍之忍了半晌,才道:“兄長這是才成親,等你和嫂子過個十幾年,你便能明白我今日的心思了。不是她有錯,也不是我怨她,我只不過是想冷靜冷靜。原先,她說什么我都覺得對,如今,她說什么我都煩。大概是在一處呆的太久吧!” 別人夫妻的感情生疏了,他不作評價。章得之沒有言語,只在心里想著,若是十幾年,仍然能在一處呆著,那就是天大的幸運。 有些人不懂,這世上最壞的事情,只有兩件:生離和死別。 這也是他從地獄回來之后,才悟出的道理。 這世上,沒有什么是不能原諒的,唯有生離和死別這兩件事情。 陳家上一世確實背叛了,但陳佳云是和舍之死在了一道。 是以,陳佳云耍些小心思,讓她耍就好。 女人家的小性子,無傷大雅。 反正,以陳佳云的道行只能被徐昭星完虐。 更何況,長安傳來的消息,朝廷的百萬大軍已經集結好,統領百萬大軍的大將軍乃是三朝元老凌志山。 凌志山一定會兵分兩路,一路攻打陳留,斷他后路。另一路直奔洛陽。 如此,雙管齊下,攻的是他分|身無術。 要知陳留可是洛陽的天然屏障,這也是為何他前幾次有陳家人相隨的大戰,都沒有用火|藥的原因。 殊不知,洛陽城之危,分分秒秒就能解除。 至于陳留,若陳家送回了姜婳,他自然會派人救援。 若陳家不肯,他也會救援,只不過陳家再不會留。 連徐昭星都不知道,她也從沒有和章得之講過地|雷|戰、地|道|戰之類的。 章得之卻命了兵將,在洛陽城外刨坑。 刨的坑不深,只為了能放些一轟就響的火|藥。 想一想,到時,漫天的火|箭落下,就意味著洛陽城之?!?。 ☆、第六十九章 徐昭星得知了洛陽城外的那些坑之后,只想到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數十年后,章得之給他的孫輩兒講爺爺當年的英勇故事時,勢必得說這一段:想當年,爺爺我在洛陽城外刨了幾個小坑,敵軍來犯之時,爺爺我命人射|出了漫天的火|箭,只聽“轟、轟”的幾聲,平地乍起了“煙火”,從那起,整個洛陽城,乃至整個東顏,注定了必是咱們家的。 那些個孩子們一定會覺得這是個很燃的故事。 徐昭星覺得還好,畢竟親歷的流血,與想象中不一樣。 若可以的話,她仍舊希望兵不血刃,取得勝利。 當然,這就是癡人說夢,除了能夠體現她人傻以外,什么都體現不了的念頭。 她便誰也不說,把心思深藏。 聽說章得之派到陳留接姜婳的人,至今沒有回轉。 不知是不是姜舍之和陳佳云透露了一二,陳佳云這幾日都很安靜。就連在花園里再一次偶遇蔣瑤笙,也只是遠遠地看了一眼,避開了。 章得之牽了個頭,從洛陽城里最有名的云鶴樓叫了一桌子席面,請姜舍之、陳佳云,還有他倆的兒子姜高鈺吃飯。 算是接風宴,就是這宴來的有些遲,陳佳云都來此有十日了。 說起來那事鬧的不算小,姜舍之給了姜高良一巴掌,姜高良連著八天除了見面叫聲“叔父”請安之外,一句話都不肯跟他多講。 所以,這宴明著是因為姜高良不懂事,為給姜舍之夫妻道歉而設下的。 實際上,真不知到底是誰討好誰。 章得之個摳門請吃飯,徐昭星也得列席,就連蔣瑤笙也得一道。 蔣瑤笙原是不想露面的,徐昭星道:“你傻啊,請你吃飯你只管吃?!?/br> 就連徐昭星自己也只是帶了張嘴去吃飯。 不是八百年沒吃過好吃的,人都說酒逢知己千杯少,在場的沒一個知己,除了吃,她還能干什么呢? 章得之說是家宴,沒有那么多的講究。 實際上,要非把男女分開坐,他怕陳佳云得哭。 到底是老二的媳婦,這么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不能讓她太沒面子了。 干脆坐一起,章得之左邊是徐昭星,右邊是姜高良。徐昭星的身邊又坐了個蔣瑤笙,蔣瑤笙的旁邊則是小屁孩姜高鈺,姜高鈺挨著他娘,陳佳云挨著姜舍之,姜舍之又挨著姜高良。 如此排位,嗯,安全,掐不起來呢! 要真說起來,云鶴樓的席面,最鮮的一道菜,就是從九河岸邊運來的鮮鯉魚,現殺現片,guntang下鍋,出鍋之時再淋上半勺辣油。 雖說調料有限,比不上徐昭星原先吃過的麻辣魚、酸菜魚、剁椒魚頭之類的,可因著被章得之調理身體,嘴淡了這許久,徐昭星連吃了三碗。 驚得姜舍之張大了嘴。 見過能吃的男人,一頓飯能吃一鍋飯,可真沒見過吃三碗的女人。 他和陳佳云一塊兒生活了十幾年,陳佳云日日年年每頓只吃半碗飯,還是小半碗。 就連懷孕的時候,也不例外。 他這新嫂子,當真是海量。 陳佳云看了卻只想笑,心里還想著:瞧那寒酸的樣!遲早要吃成了肥婆娘! 反正,一頓飯下來,徐昭星和陳佳云零交流。 可陳佳云心里樂的是什么,徐昭星倒是能知曉個一二,她并不在意就是了。 陳佳云的體格和她沒的比,陳佳云的運動量和她也沒的比。 兩人根本就不在同一起跑線上,陳佳云吃一碗能胖死,她吃三碗照樣苗條,誰虧誰知道。 飯后,兩房人散場。 徐昭星教訓章得之:“以后少干這種無聊的事,各吃各的,相安無事最好!有些人,她要是找事,我先忍著,我要是忍不住我就碾壓。壓著壓著,她會習慣的?!?/br> “有些人”說的是誰,在坐的都知道。 蔣瑤笙覺得她娘說的話太可樂,沒忍住,笑出了聲兒。 姜高良假裝沒聽懂,將頭轉到了一邊,剛好和蔣瑤笙面對了面。 蔣瑤笙止了笑,瞪了瞪他,和她娘,還有先生告別。 自那日起,蔣瑤笙就沒有和姜高良說過話。 哪怕他跑到二房和他親娘鬧了一場,她還是不肯和他說話。 姜高良心情不美妙,等蔣瑤笙走遠了,也就回了前院。 屋里頭剩下章得之和徐昭星兩人,丫頭們知趣的很,說是送送公子出門,送出去之后,就沒再進屋了。 章得之道:“來,伸手,我給你號號脈?!?/br> 徐昭星將右手遞給他的時候,道:“是不是號脈挺好學的,怎么你們都會呢?” “我們?我和誰?”章得之笑笑地問。 徐昭星這話說的,就沒過腦子??烧f都說了,還有什么好隱瞞的。 她道:“那個誰唄!” 章得之一瞧她的神色,就明白了,問的是:“我的醫術高,還是他的醫術高?” 屋里頭點了些薄荷熏香,淡淡的薄荷味道,怎么忽然就有點兒酸了呢! 這飛醋吃的,叫人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