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徐昭星又接:“他自己會回去換的?!?/br> 慧潤假裝沒有聽見她們家夫人說的是什么,穿著蓑衣消失在廊角。 慧玉這會兒也不知在干啥? 徐昭星忍不住想。 那丫頭,心大,這個心大可不是說心里能裝下許多事情的意思,而是什么都裝不下。 前一日,還紅著眼睛說,也不知道慧珠過得怎么樣。 徐昭星氣的一天沒理她。 她倒是識趣,兩天都沒有出現了。 徐昭星琢磨著自己這個上司是不是當得太沒有原則了,以至于底下的人沒幾個真怕她。 她發了狠問章得之:“你手底下沒有成親的男人多不多?我要把我身邊的丫頭發嫁出去?!?/br> 慧潤去前院前,便去叫了慧玉一聲,叫她來伺候。 慧玉走到門前,剛好聽見了這一句,駭了一跳,道:“夫人,你怎么又提發嫁的事情!” 徐昭星一見她,沒好氣地說:“把你們都嫁出去,再買幾個聽話的回來?!?/br> 慧玉瞥了章得之一眼道:“夫人,快別說了,別讓先生看笑話了?!?/br> 章得之慢條斯理地才出了聲音:“你不說我還忘了,確有人已經求到了我的面前,還不止一個人來求,把你身邊“慧”字打頭的丫頭求了個遍?!?/br> 徐昭星也就是說說而已,瞪圓了眼睛問:“當真?” “自然?!?/br> “你怎么說的?” “夫人是客,自然是…主隨客便?!?/br> 這還差不多。徐昭星滿意的同時,還不忘威脅慧玉:“瞧著吧,等天好了,我就去買幾個小丫頭,再把你們都發嫁出去?!?/br> 這說的就是玩笑話了,小丫頭買回來沒有個半年,進不了主院。 大丫頭發嫁出去,也斷沒有再回來伺候的道理。不是不能住家,而是章得之不會同意。 不是他管的寬,要知道夫妻間的私密話,可是什么都會說的。如此,她這小院兒便再也不會是密不透風的。 章得之晃了晃神想,也確實要考慮她這院子里的事情了。 慧潤很快回轉,章得之拿了干爽的衣裳,要在屏風后換衣。 他沒讓慧潤伺候,看了徐昭星一眼。 徐昭星一瞪眼睛,無辜地道:“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彼植皇撬麐?,還得幫他穿衣裳不成! 還不是夫妻,章得之原本就沒有讓她幫忙的念頭,就是慣性使然看了她一眼。 現下,除了嘆息,他還能干什么呢! 才將換好了衣裳,準備與她對弈。 蔣瑤笙不顧雨天,匆匆地跑了來。 還沒進門,便埋怨道:“娘,你怎么能讓姜高良和余良策到我院子里去!” “天陰下雨沒事干,怕你著急?!毙煺研切南?,送兩個人過去,叫你使喚,陪你解悶,你還不愿意。 章得之端了手邊的茶杯,不發一語。 蔣瑤笙才踏進了門,便瞧見了章得之,趕忙行禮。 還沒有直起身子,就聽她娘又道:“你娘我呢,準備認下那兩個孩子做干兒子,如此那兩個就是你的哥哥,雖仍要避嫌,確有特殊情況。今日他二人就是幫你拾掇拾掇屋子,唯恐漏雨,這本就是哥哥該做的事情?!?/br> 還真是想起來哪出就是哪出。章得之還是不發一語。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就是故意說給他聽的。 蔣瑤笙卻是當了真,愣了一下,道:“如此倒也能說得過去,我現在就回去,好生地招待我兩個…哥哥?!?/br> 蔣瑤笙來了就走,快到了章得之也就是喝了兩口茶而已。 他緩緩地放了茶杯,緩緩地道:“夫人,究竟想做甚?” 徐昭星指了指棋盤:“下棋,下棋?!?/br> 她確實在下棋,在下很大的一盤棋。 若有一日,她一個干兒子做了皇帝,一個干兒子做個宰相或者大將軍…… 哈哈哈! —— 等是最熬人的事情,尤其是在等那些不好的事情發生。 盼著它快來,便懷疑自己的人品。 盼著它不來,又沒法解了自己的亂局。 更何況,那些壞事也不會聽她的,會不會來、什么時候來,還真的是天注定。 大雨斷斷續續地下了十多日,雨一停,章得之便有的忙了,忙著繼續建塢堡,忙著到周邊巡視災情。 他把自己的人一分為二,一半去建了塢堡,另外的一半救人。 聽說,九河漲水,沖跨了下游的村子。 即使足不出戶的徐昭星偶爾出個院子,也能碰見災民行乞。 姜家養了那么多的人,糧食也不富余。 余良策還為此專門去尋了陳留的郡守方衡,問他為什么不開倉放糧。 沒有朝廷的命令,私自開了糧倉,方衡的郡守也就做到了頭。 他打著哈哈,敷衍了過去。 倒是征集了一些糧食,搭了個粥棚,只是那粥清稀如水……唉,有還是勝于無。 旁的人都在cao心會餓死多少災民,徐昭星卻在cao心災后防瘟疫。 她叫慧圓拿出了銀兩,買下了陳留郡中的全部藥鋪。 說的全部,也只有三個而已。 三家藥鋪合開了一個施粥棚,施的粥水里面加了霍香等藥。 若她施藥,來的都是已經病了的。 唯有施粥,粥里加藥,雖不知道預防效果能怎么樣,這卻是徐昭星能想到的唯一辦法了。 章得之也就是五日沒有歸家,再歸來的時候,徐昭星便不見了,他嚇了一跳。 正趕上陳鹿護送著慧圓回來拿換洗衣裳,章得之沒有多問,自己的衣裳也沒顧得上換,騎著馬便跟去了。 還沒有入城,就能看見城門附近四散的災民。人數之多,即使上一世就知道,還是忍不住動容。 方衡唯恐城中混亂,加大了城中的巡防,主要巡防的地方就是城內的兩處施粥棚。 一處是官衙的,另一處就是姜家的。 章得之打馬入城,沒有走多久,便看見了迎風飄著的帶著“姜”字的那面旗,更加的動容。 方衡剛巧帶人巡到了這里,章得之下馬同他寒暄了幾句。 方衡道:“夫人真是菩薩心腸”。 章得之謙了句:“哪里,為郡守分憂,這是姜家應該做的”。 方衡聽了心喜,又詢問了幾句城外的情形,便到別處去了。 章得之沒有去徐昭星的身邊,而是在對面尋了塊空地,號脈開方。 徐昭星的粥棚每日布施三個時辰,等到布施完畢,便會在布施地最近的藥鋪住下,方便準備第二天的食材和藥材。 三間藥鋪的霍香儲備已經不多,新鮮的藿香卻因這大雨所剩無幾。 徐昭星想著,若打起仗來,不止要糧草先行,這藥草也是少不得的,索性趁著這個機會囤集。 徐昭星命了蔣肆想法子收購藥材,不要那些高貴金額的補藥,要的是實用的治療傷風感冒以及跌打損傷的藥材,自然少不了的還有硝石、硫磺和木炭。 蔣肆道了聲“是”,就退了下去。 特殊的時期,還真沒有那么多的講究。 徐昭星和章得之在一處吃了晚飯,要知道他二人雖說會經常在一起喝酒,卻很少會在一起用飯。 晚飯也是藿香粥,章得之不喜霍香的味道,本是要拒絕的,被徐昭星一瞪,硬捏著鼻子吃了一碗。 吃過了晚飯,兩個人才有心情敘話。 說的是敘話,哪一次不和斗嘴一樣,哪怕說的是正事兒。 章得之說:“既然蔣肆有事要忙,我明日便讓明知到這里給你幫忙?!?/br> “哦,那叫明知把瑤笙也帶過來。放她一個人在姜家,我不放心”。徐昭星道。 因著藥鋪不大,情況又不明,徐昭星把蔣瑤笙留在了姜家。 又因著姜舍之也不在家,如今到處都是災民,誰也不敢獨留一屋子的女眷在家。 姜高良就擔負起了照顧兩院女人的重任。 而余良策卻是個坐不住的,這幾日一直跟在章得之的身邊,四處走動。 說話的時間,兩個人各躺了小榻的一頭。 說實在話,這幾日真的是太累了。不止她累,他也累。 這便是徐昭星忍了又忍,沒有把他踹下去的緣由。 想了想,她又道:“余良策,我準備收為己用。你身邊能用的人并不很多,若以后他能為你所用,也是一件極好的事情了”。 章得之想了想上一輩子的余家成了誰的人,道:“你看著辦就行了”。 頓了一下,他又道:“我明日還要回鄉?!?/br> “回就回吧?!毙煺研鞘遣灰詾橐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