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這無疑打擊了她的自信心。 實際上,她是自卑的。 她寧愿迷住章得之的不是什么正經女人,她才好出一口氣。 第一次的交鋒,并沒有談多久。 她親兒子,好像生怕她會受刺激,親自將她送了回來。 她留他吃飯,他卻急沖沖地回去。 春香道:“夫人,你有沒有發現大公子對那家的姑娘……” “怎么了?”陳佳云只顧得上看了徐大家,還真沒顧得上瞧她女兒。 春香不確定地道:“我瞧著兩個人,好像,眉來眼去?!?/br> 陳佳云一驚,心想,若老子看上了母親,兒子看上的女兒,這算是什么事情? 她臉色一變,□□香出去打聽。 丫頭自有丫頭的打聽門路。 姜家的長房和次院,也就是隔了一道墻。 長房的地界大,一共有三處院子。 來的客住的就是正屋,最大的院子。 大公子為了避嫌,搬到了外院的書房。 來的客帶來的人不多,陳佳云剛好弄了幾個小丫頭進去打下手。 盡管如此,連著好幾天,春香仍舊一無所獲。 就連那徐大家究竟是哪家的夫人都不知,只知道原夫家姓蔣。 內院里翻不出真相,春香便把目光挪到了外院。 可跟著大公子的小廝是個天生的啞巴,其余的人看起來都兇神惡煞。 好容易和一個叫陳鹿的搭上了話,那人卻道:“你和我睡一覺,我就告訴你?!?/br> 春香嚇的拔腿就跑。 陳鹿又不是個腦袋拎不清的,被摔了一下,還更清醒。 他們跟的是章先生,章先生要保的人是徐大家。 徐大家又是個厲害的,他只要還想跟著章先生打天下,他就得老老實實地聽話。 他嚇走了春香,預備將事情報給徐大家。 他是個粗人,也不懂得避不避嫌,反正先生的兒子也在,他一五一十地一講。 他沒看出來先生兒子的表情很尷尬。 姜高良是真的覺得尷尬,他不知道他的母親是出于什么心理在打聽這些事情。 待陳鹿走了之后,他紅著臉道:“夫人可還記得,學生以前和夫人講過,父親和母親和離的事情?” 徐昭星點了點頭。 他看了看蔣瑤笙,若是他自己不說,遲早有一天他父親也會說的。不知道到時蔣三姑娘會不會埋怨他,對她有所隱瞞。 若事情發展成那樣,倒不如他現在自己告訴她們。 他艱難地道:“不瞞夫人說,我母親改嫁給了我親叔叔?!?/br> 也就是說,他的嬸娘,其實就是他親娘。 嘖嘖,這狗血的關系??! 徐昭星震驚了,緩了半晌,才打著哈哈道:“你長得與你母親也不太像?!?/br> 她自己說完,忽地愣了一下。 若她沒記錯的話,姜高良的媽是個單眼皮美女。 好巧的是,章得之也是個單眼皮。 更巧的是,姜高良…他、可是、雙眼皮、哦。 還是很雙很雙的雙眼皮。 這就扯到遺傳學的問題上了。 雙眼皮由a基因控制,單眼皮由a基因控制,而且a是顯性基因、a是隱性基因。如果一對夫婦為單眼皮,基因分別為aa、aa,其子女的基因也為aa,也就是說,也應該是個單眼皮。 當然,單眼皮的父母也能生出雙眼皮的孩子,但基本概率不高,不排除隔代遺傳和基因突變的情況。 那么,姜家這一檔子破事兒,到底是隔代遺傳,還是基因突變,亦或是想要生活過得去,就得頭上帶點綠呢? 徐昭星覺得自己的心地很不好,她好像在把事情往壞了想。 又一想,萬一真是章得之的頭上長了綠毛! 這人生就是這樣,一個人在這個地方使了點兒壞,老天爺看不過眼,總得在另一個地方找補回來。 噢,徐昭星一直在心里告誡自己,不許幸災樂禍,不許幸災樂禍,不許幸災樂禍。 重要的事情說了三遍。 幸災樂禍,真不好。 —— 這一廂,姜高良和徐氏母女坦白完,便去了次院,去見他親娘。 他去的時候,正趕上他母親的小兒子在她的懷里撒嬌。 其實姜高鈺今年也不小了,快十歲的小子,還能賴在娘親的懷里,只能說他命很好。 姜高良的眼神暗了一下,叫了句:“嬸娘?!?/br> 陳佳云點了點頭,讓他坐到一旁,捏了捏姜高鈺的臉道:“你不是說要等你大哥回來了,將你新的畫作拿給他瞧!” 姜高鈺像才想起來道:“是啊,娘要不說我都忘了?!?/br> 又對姜高良道:“大哥,且別慌著走,我馬上就來?!?/br> 說罷,風風火火地跑出去了。 陳佳云這才道:“孩兒,過來讓娘好好瞧一瞧?!?/br> 姜高良僵了一下,沒有動。 他知道,即使他過去了,他們也沒有多少話好講。無非是“孩兒你瘦了”,可這句話她年年都講。 不像蔣三姑娘和夫人,兩個人不管說什么,都是眉開眼笑。 而他娘,不管和他說什么,都是沒有多少表情的。 陳佳云見他不動,尷尬地道:“孩子大了,都不和娘親了?!?/br> 姜高良低了頭道:“嬸娘,我來就是想說一下徐大家的事情。不知叔父是怎么和嬸娘說的,許是那天嬸娘沒有看到,我爹隨身不離的青玉符,如今就在徐大家那里。外院的那些人也是爹給的,我勸嬸娘什么都別做,萬一鬧出了什么事情,最難做的就是叔父了?!?/br> “你這無情的樣子也不知是隨了誰?你可知你現在是跟誰說話?” 陳佳云要氣瘋了,那青玉符居然在那個女人的手上,還有她自己的兒子,一口一個“嬸娘”,不是說好了沒人的時候可以叫她“娘”嘛。 她氣的扔了手邊的茶碗。 那茶碗“啪”的一聲,就在姜高良的腳邊裂開了,guntang的茶水濺了些在他的腳上,他忍不住皺了眉,隨即就站了起來,告辭道:“嬸娘,我該說的已經說過,還請嬸娘自個兒掂量掂量?!?/br> 姜高良起先真沒覺得有多疼,可一出了那屋,竟覺得腳背上疼痛難耐。 他一瘸一拐地回了長房,正瞧見蔣三姑娘在書房門外等他。 她近來一直纏著他,讓他教她射箭和劍法。 纏著他時,還義正言辭地道:“你可別想歪了,我是真想學劍法才求你的。你也瞧見了,我的體質不太好,老是拖累我娘。若我也能像我娘那般強大了,你們誰都難為不了她?!?/br> 讓蔣瑤笙耿耿于懷的事情,她是真不準備讓它再發生了。 圣上已經駕崩了,眼看著天下真的就要大亂了。什么情啊愛呀,能有保全了自己和她娘重要? 再說了,當真若想和姜高良在一起,她也不能是一個弱嬌娘。 大老遠,蔣瑤笙就瞧出了他走路不對勁,等到了跟前,便問他:“你腳怎么了?” 姜高良道:“沒事?!?/br> 他越說沒事,她就越不放心呢! 跟著他進了書房,一把把他推到了榻上坐好,還伸手就去脫他的鞋。 她瞅的很準,去脫的便是他燙疼的右腳。姜高良急道:“你干什么?” 蔣瑤笙頭也不抬就說:“看看你的腳?!?/br> “不行?!苯吡际箘虐涯_往里縮。 什么樣的娘就帶出了什么樣的女兒。 蔣瑤笙急了:“都說男人的頭,女人的腳摸不得。我只是要看看你的腳,又不是要摸你的頭,你難不成是個女人!” 趁著姜高良一愣神的功夫,她快速地脫掉了他的鞋襪,一瞧,抽了口氣。 “你這是讓滾水燙了?怎么這么不小心!都燙傷了,幸好燙傷的地方不大。你這兒有沒有燙傷膏?不過,剛好在腳背上,你這幾日都不能穿鞋了?!?/br> 蔣三姑娘嘰嘰喳喳的,像小鳥不停地叫。 姜高良的心里一動,道:“我娘她……我還以為,你知道了我娘的事情,會……” “會怎么了?你倒是說??!” 姜高良說不出來。 蔣瑤笙又道:“我娘說了,你娘她就是和離了又改嫁,剛好改嫁給你叔叔。這就好比我瞧上了你,一開始也不知道你竟是廢王之后。瞧上了,就是瞧上了,那還管得了人是誰呀!不過瞧上了也僅僅是瞧上了,這又不是一件丟人的事情,我也不會因為瞧上你,就輕賤了自己?!?/br> “瑤笙,我……” 蔣瑤笙坦然道:“你什么都不用講。我娘還說了,我只是現在瞧上了你,誰知道幾年后會不會瞧上別人呢!你爹他對你的親事有考量,我娘對我的親事也有考量。我娘說了,我的夫君,一輩子只能對我一個人好,從一而終,不娶嬌妾也沒有通房。若能與這樣的男人相守一生,給個后位都不換。所以,你也別多想,我沒想著非你不嫁。你若不好,我照樣不要?!?/br> 這話還真是徐昭星說的,意在開解蔣瑤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