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遲尉揮手殺掉最后一條襲向邵卿塵的黑皮長蟲后道:“這人的目的不簡單,肯定不僅僅是為陷害抹黑我們。這應該不是同行惡意競爭,不知道對方究竟想干什么!” 邵卿塵道:“不論他想干什么,都讓我們拭目以待吧!我就不信,他有本事殺得了我!” 這時一個沙啞粗糲的聲音從頭頂上響起:“哈哈哈哈,果然后生可畏,狂傲的讓本尊喜歡!” 遲尉和邵卿塵猛然抬頭,一個黑影忽然躍墻而去。邵卿塵遲尉互看一眼,說道:“追!” 兩人匆忙追出門外,黑影極快,剎那間已經跑出數百米。兩人緊追其后,在濃重的夜色中疾行著。穿過一個個古建筑群的巷弄,鉆進一個四四方方的尖頂建筑時,那人消失了蹤影。 遲尉道:“是那死者的父親!” 邵卿塵道:“沒錯,是那個叫劉慶的!可是當時我沒從他身上感受到任何陰煞之氣,他怎么會異變?” 邵卿塵道:“這不是異變,是鬼上身!” 遲尉道:“鬼上身?原來如此?!彼肓讼?,又道:“師父,你不覺得奇怪嗎?我們剛剛打斗聲那么大,為什么師弟師叔他們一個出來查看的都沒有?” 邵卿塵道:“隔離結界,是沖我們倆來的??礃幼铀麄兊哪康氖俏覀儌z,而且應該對亦筱的能力有所忌憚。楓神是上古死靈,還有誰的能力能比過他?所以他才想辦法讓我們和他們分開?!?/br> 遲尉點了點頭,打量著這座建筑的裝飾,四壁都是飛天仙女像,看樣子應該是個皇族墓道。遲尉上前查看著那些飛天仙女像,只見那畫描述的是飛天仙樂歌舞升平。遲尉道:“師父,這里會是誰的陵墓?” 邵卿塵搖了搖頭:“單看外室根本無法判斷,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是個女子的陵寢?!?/br> 遲尉道:“女子?”這時兩人的耳邊傳來一陣陣甜膩的嬌笑和狎昵聲,兩人同時抬頭看著對方道:“妒歡陵!” 沒錯,這里的確是妒歡陵。 遲尉道:“這老怪物把我們引到妒歡陵來干什么?還有,剛剛他自稱本尊,看來應該是個有身份的人物。我們師徒一介晚輩,他怎么可能和我們結仇?” 邵卿塵搖頭:“在弄清楚真相前,這一切都是疑問。咱們進去看看吧!既然已經來了,總不能就這么回去。而且,那老怪物恐怕也不會那么輕易的讓我們回去?!?/br> 遲尉在墻上來來回回的敲打著,尋找著機關。他們現在所處的僅僅是一條墓道,古代陵墓機關重重,一不小心就會葬身墓中,尤其是墓道和墓室中,更是設置機關的重要地點。 片刻后遲尉才對邵卿塵道:“師父,走吧!” 于是兩人一前一后,向墓室中走去。越往前,那甜膩的笑聲和狎昵聲越清晰。間或可以聽到呻吟,有一個聲音格外的大。仔細聽,竟然是兩個男人的交歡聲。 遲尉臉上的表情很復雜,邵卿塵一臉戲謔的望著遲尉,說道:“是不是聽硬了?” 遲尉無語道:“師父,這個時候就不要調侃弟子了?!?/br> 邵卿塵道:“人之常情,為師都硬了?!?/br> 遲尉:…… 兩人又走了數十米,兩側的墓道開始變得昏暗起來。再往前,邵卿塵便從掌間掌起一炬火苗。然而火苗卻仿佛生了腳一般分裂為數十枚火星,分散開來朝墓道兩邊飛去。然后光芒倏爾大盛,墓道兩邊幾十盞長明燈亮了起來。 邵卿塵連連驚嘆:“好神奇,這是什么技術手段?” 遲尉一臉無語,道:“師父,這只是一個雕蟲小技。不過是個引火咒,加一個引火的小陣,甚至連陣都算不上,只能算是小訣?!?/br> 邵卿塵道:“面對不科學的東西,我們要配合的尊重一下,這樣才能顯得更有氛圍嘛!” 遲尉:…… 從剛剛他們醒來弄出動靜后,直播機便一直十分敬業的跟著他們。邵卿塵看了一眼直播機右下角的分鏡頭,沒有子級直播間申請跳出,說明范修言他們應該還在睡夢中。 眼看墓道到遲頭,邵卿塵道:“奇怪,這墓道里怎么沒有機關?虧我還期待半天,終于可以真正的來一次盜墓之旅了?!?/br> 遲尉:“……師父,盜墓是違法的?!?/br> 邵卿塵道:“我知道,不過既然進來了……是不是該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能順手牽羊的?!比缓笏戳艘谎壑辈C,道:“哎,剛剛那句話應該屏蔽掉的?!?/br> 遲尉:……師父最近有點話嘮。 臨近墓道盡頭,一道隔世石橫亙在那里,石上雕刻著一只張牙舞爪的鎮墓獸。遲尉問道:“師父,這是什么怪獸?” 邵卿塵看了片刻后,答道:“天狗,看門用的?!?/br> 遲尉奇道:“為什么隔世石上雕刻天狗?” 邵卿塵道:“應該就是為了鎮住那名妃子,不讓她去見皇帝吧!可是為什么要雕天狗……為師也不知道,難道那妃子生前怕狗?” 遲尉上前敲了敲隔世石的墻面,實心,很厚。一般隔世石是為了隔開墓室與人世才放置的,機關應該設在里面,外面是打不開的。邵卿塵正在想用什么方法進去,石門就像有人cao控一般,在他們面前緩緩開啟了。 一陣仿佛來自地獄的霉味撲面而來,邵卿塵掃了掃鼻子,大聲道:“謝了!”最喜歡這種給引路的對手了,不像以前,還要自己想辦法自投羅網。邵卿塵在心里默默給對方點了個贊,對方表示無語…… 進入墓室后,里面的場景卻讓邵卿塵和遲尉大吃一驚。并不是想象中的石室墓室,也沒有陵墓中最常見的棺槨隨葬,而是別有洞天的一方天地。月上中天,夜色迷離,蛩切聲聲,河道潺潺,竟然別有一番風味。 邵卿塵道:“敢情這老怪物是請我們來欣賞夜色了?” 遲尉道:“我倒覺得這里處處透著詭異!”遲尉的話音剛落,一道黑影忽然竄了出來,遲尉立即將邵卿塵拽入懷中,道:“師父小心!” 一聲溫溫軟軟的貓叫聲傳入他們耳中,夜色下,一只黑貓正翻著肚皮在路的正中央打滾。尾巴甩來甩去,悠閑愜意的好不自在。 邵卿塵從遲尉的懷里鉆了出來,道:“你??!草木皆兵,不過是只小貓咪??!來來來,讓我來摸摸看?!鄙矍鋲m上前摸了摸那只黑貓,黑貓的性格竟然很溫馴,任他捋動著自己的皮毛,竟然還舒服的發出一陣陣的呼嚕聲。 遲尉道:“師父還是小心為妙,在這詭異的地方,出現了一只貓,還是最邪的黑貓,怎么看都覺得不正常?!?/br> 邵卿塵道:“如果我們要對付的只是一只小貓,那是不是應該慶幸?這只貓對我們沒有惡意,至少現在沒有惡意。阿謹,你帶吃的了嗎?” 遲尉從空間戒指里掏出一鑵午餐rou罐頭,打開后放到邵卿塵的手中。邵卿塵把里面的rou拿出來,用匕首切成一片一片放到黑貓的面前。一聞到rou味,黑貓便精神了,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邵卿塵摸了摸黑貓的腦袋,說道:“慢慢吃吧小家伙兒!”然后起身對遲尉道:“我們繼續往前走吧!” 這里的景色還不錯,師徒兩人難得月下散步,心情竟然也變得不錯,全然忘記了此刻他們正處于一個大墓里。遲尉下意識的牽住邵卿塵的手,兩人就這樣一言不發的往前走,即使一言不發,也完全不會有尷尬的感覺。這應該就是慣常所說的默契吧? 直到一陣陣若近似遠,幽婉凄切的歌聲傳入耳中,這種氛圍才倏而被打破。 “月下埋枯骨,紅衣裹素尸。 婆娑冷潭水,孑孑孤?;?。 踏月素足寒,蒼蒼白骨枯。 動如參與商,堪憐祭靈人。 ……” 邵卿塵皺了皺眉,道:“這歌唱的……悲到骨子里了。你聽聽,枯骨,素尸,孤冢,祭靈……阿謹,這人心里得有多大的怨氣,才能唱出這種曲子?” 遲尉也是聽得渾身發冷,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我覺得應該是個孤魂野鬼?!?/br> 邵卿塵道:“你說不是孤魂野鬼,我都不信?!?/br> 兩人循著聲音走了過去,繞過一片花紅柳綠,一個娉婷裊娜的身影便立在了河邊眼前??谥熊浾Z道:“澤兒又在到處亂跑,不乖……” 看這妖嬈的身形,溫軟的語調,再加上那一頭漆黑如瀑的黑發,應當是個美女。那美女身形很輕,緩緩的轉過身,卻讓邵卿塵和遲尉嚇掉了一身方才蠢蠢欲動的雞皮疙瘩。 只見那美人紅衣黑發內,是一具沒有血rou的枯黃焦骨。骷髏中透著無神的空洞,黑氣發散開來,仿佛無限的怨氣滯留其中。兩只白骨臂中抱著的,正是剛剛那只黑貓。 第81章 紅衣,黑貓,枯骨,眼前的場景要多陰森有多陰森。難怪從背后看這女子顯得那樣輕盈細瘦,試問,一具枯骨裹著紅色錦衣,怎么樣看都顯得娉婷裊娜弱不勝衣。然而自她轉過身來后,這美好的場景便被恐懼取代。 女子盈盈上前走了兩步,抬頭看向遲尉和邵卿塵,溫聲道:“怎么?我長的很丑嗎?嚇到你們了嗎?” 邵卿塵立即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說道:“不不不,姑娘貌苦天仙,傾國傾城!” 遲尉:……他現在已經對他師父睜著眼說瞎話的本事習以為常了,可是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遲尉還是忍不住抖了三抖。 女子聽了這句話以后嬌笑了兩聲,道:“你真會說話,如果他有你一半會說話,那就太好了?!迸佑稚锨白吡藘刹?,圍著邵卿塵和遲尉轉了兩圈,道:“都說老實人是癡情種,為何他還是這般無情無義呢?男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自古癡情女子負心漢,長的越好看的男子,越不是東西??茨愣巳菝踩绱顺錾?,想必也是傷過不少女子的心吧?” 邵卿塵再次把頭搖得像波浪鼓一樣,說道:“不不不,姑娘你誤會了,我倆是gay!” 女子愣了一下,道:“何意?” 邵卿塵解釋道:“哦,就是同性戀的意思。我倆互相愛慕,互相喜歡,不會傷害女子?!?/br> 遲尉:……師父,您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女子聽后笑了起來:“原來如此,竟是斷袖。既然你們不害女子,那我也便不難為你們了。唉,澤兒,你說好不好???” 那黑貓軟軟的叫了兩聲,女子道:“哦?他們給了你食物?還是兩個有愛心的公子。罷了罷了,既然你們不傷害女子之心,又如此喜愛小動物,今天我也破例,放你們過去吧!” 咦?那么簡單?邵卿塵一臉不敢相信,不過既然不用打就能過關,那還等什么?于是他抓起遲尉的胳膊轉身就想跑。抬頭卻看到那女子攔在二人身前。邵卿塵立即問道:“姑娘還有何事?” 女子道:“小公子何必如此急著走?這么多年,連個陪我說話的人都沒有,不如陪我聊聊吧?” 邵卿塵無語,看來又是玉郎那一型的,他在考慮要不要把玉郎放出來陪她聊天,這倆人肯定有共同語言。 女子道:“公子,路上可曾見到一名進京趕考的書生?” 邵卿塵搖頭道:“不曾見到!” 女子幽幽嘆了口氣,接著說道:“也對,你怎么會見到他呢?他如今??!已經貴為駙馬,哪還是尋常百姓見得到的?” 竟然又是個癡情女子負心漢的故事,難怪他恨長得好看的男子??礃幼?,從前是受過長的好看的書生的氣。邵卿塵道:“姑娘,天涯何處無芳草??!” 女子卻抬手拭了拭淚,道:“那呆子??!詩念得好,每次都是一首小詩,幾朵花瓣。偏偏生得嘴笨,從未說過幾句好聽的。跟那些臭男人比??!他呀,簡直是根榆木疙瘩呢。我逗他,叫他郎君,他便羞得臉通紅。那俏模樣??!嘖嘖嘖,真是讓人喜歡?!?/br> 喲西,這姑娘看樣子是個御姐,鑒定完畢。 女子抬頭道:“你二人既然相戀,可有親近過?” 遲尉:…… 邵卿塵:…… 邵卿塵答道:“這個嘛,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女子繞著邵卿塵打量一番,道:“看得出,這位公子應是很受寵愛,氣色形貌俱佳。我那個呆子啊,看他傻里傻氣的,倒是慣會把人騙上床……” 看來是個騙心騙身的慣犯,唉,雖然自己是男人,但是真心覺得有時候男人不是個東西。邵卿塵嘆了口氣,道:“姑娘,既然知道是被騙了,又何苦執著于過去呢?” 女子空洞的骷髏中緩緩流出兩道濃黑色液體,繼而道:“我又何曾不想放下執念?明知道他欺騙于我,仍然對他深信不疑。那個窮小子??!嘖嘖,其實本來,我是看不上他的。我意闌珊是誰?那可是整個秦河最紅的姑娘。多少恩客想花重金買下我的處子之身,我都一一推拒了,偏偏被這窮小子三言兩語便騙走了。你們說,我是不是傻?” 竟然是個癡心的青樓女子,唉,也是讓人感嘆。 女子又道:“他志在家國天下,可是一個窮小子,哪有錢上京趕考?于是我把我多年來賣藝的銀錢拿出來,送他去趕考。我舍了這幾年的花前月下,告訴他,考中了進士,莫忘了接我去京里享福。他信誓旦旦,只說對我一念深情,若負我,天打五雷轟,死無葬身之地。我當時呀,是深信不疑的。他待我千般好,萬般愛,我又怎能不信他?” “可這一去半年有余,竟不見半點音訊。我私下里猜測,莫不是他沒考中,不敢回來見我?這傻小子,就算考不中,我們來年再考。以我這姿色,至少還能紅個十年八載。供他一個書生,還是不在話下的。這一等,又是數月。我捐了我這些年來攢下的所有首飾金銀,換來個自由身,欲上京尋他。這一路啊,也算是吃盡苦頭,差點被一伙土匪占了便宜。幸而遇到一個俠客,救下了我?!?/br> “卻不曾想,入京后卻巧遇他迎聚當朝瓊羽公主。我一千個一萬個不相信,只當是同名同姓,那呆子榆木疙瘩似的,怎么能配得了公主?怎么會考得上狀元?直到我看到他騎著高頭白馬,穿著大紅錦袍從遠處走過來。那樣的意氣風發,那樣的風流瀟灑。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果然有出息!也果然傷得我夠狠!” “我上前質問,他卻假裝不認得我!他說……‘這位姑娘,你認錯人了’。我認錯人了?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認得你!于是,我眼睜睜的看著他策馬遠去,眼睜睜的看著他娶了公主。眼睜睜看他們夫妻恩愛,看他出堂入仕!之前的種種,他竟都忘了。我生無可戀,死也不能讓他安生。于是,我穿了親手縫制的嫁衣,在他的駙馬府門前,割了腕子?!?/br> “我以為他會后悔,他會憐惜,魂魄徘徊不去,只等著看他那兩滴淚水。不想,他清早陪公主入寺進香,看到我的尸體時卻大罵晦氣!嚷嚷著讓人趕緊把這不知名的女尸處理了!隨便找個地方扔了!從那個時候起,我的心啊,便徹底碎了。于是我被扔進了一條冰冷的河里,尸體順流而下,在一處淺灘擱淺,是一名游方的道人將我安葬。對了,他便是當初救我出匪窩的那名俠士。萍水相逢,兩次見面,兩次恩情??峙?,我是無以為報了?!?/br> 意闌珊抬起頭,幽幽嘆了口氣,說道:“劉一欣,劉一欣,你說你的名字表示的就是此生一心一意,千金不換。千金算什么,皇帝的乘龍快婿,恐怕不止萬金了吧?” 邵卿塵和遲尉的表情變了變,兩個異口同聲道:“你剛剛說什么?” 女子駐足道:“兩位公子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