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節
夫人道:“沒,你是中的巫術,得巫術才能驅除,這藥是改善你的體質,讓你能承受兩種巫術在你體內廝殺?!?/br> 她說得殘忍,把寧玥嚇出了一身冷汗。 夜里,玄胤上了床,準備入睡,寧玥輕輕翻身,藕臂搭在了他肌rou分明的胸口:“噯,玄胤,睡了嗎?” 玄胤不說話。 寧玥朝他身旁挪了挪,輕聲道:“我知道你沒睡,還在生我氣呢?” 玄胤閉上眼,依舊不吭氣。 寧玥的手緩緩上移,摸上了他臉頰:“別生氣了嘛,你都多久沒理我了,再這么下去,我得抑郁了?!?/br> 她說完,明顯感覺到玄胤的身子僵了僵。 寧玥一笑:“還是很在乎我的對不對?不要覺得下不了臺啊,你還沒登基呢,哄哄我能怎樣?等你真做了皇帝,我怕是不敢再與你這般說話,諸事都得看你臉色,到時候,可都是我哄你了?!?/br> 玄胤的喉頭滑動了一下。 寧玥又道:“算了,也許根本就看不著你臉色,我這眼睛,能不能好,還是個未知數呢?!?/br> 玄胤猛地抓住了她的手:“休得胡言!” 寧玥咯咯地笑。 玄胤意識到自己上當了,面上掛不住,但抽回手不理她,面子更掛不住,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寧玥輕輕吻上他唇瓣:“我想你了?!?/br> 玄胤的堅守霎那間潰不成軍,反正與她斗氣,他永遠是輸的一方,她低個頭,他就心軟得不得了。明明就反骨得很,偏每次還裝出柔順的樣子來,弄得人想原諒又有點不甘。 寧玥在他唇上淺嘗了一番,見他還死死地繃著,小手解開他褻衣,心道:看你能堅持多久。 “噯,你……別鬧!”玄胤按住了她的手,“你懷著身子呢,又中了巫術,可不能亂來!” 寧玥看著他,湊上去吻了吻他唇瓣:“我不亂來?!?/br> 玄胤以為她識趣地退縮了,哪知她羞澀一笑,輕輕地鉆進了被子。 玄胤的腦子唰的一下空白了。 一貫是他如此待她,怎想她竟然…… 那一夜的**滋味,如冷月上枝頭,清風搖樹影,烈酒灼心,仙樂縈耳,魂入九霄,不知歸故里。 …… 寧玥的腮幫子痛了好幾天。 …… 服藥七日,寧玥瘦了一圈兒,倒不是藥物的副作用,實在是不吃rou,對她體重的影響很大。 寧玥坐在玄胤的腿上,玄胤一手環住她腰肢,一手舀了蓮子羹喂她。 “湯!”寧玥撇過了臉。 玄胤自己吃了那口燙的,又沿著碗沿舀了一勺不燙的,自己嘗了點,確定的確不燙,才又喂進她嘴里。 一碗蓮子羹,喂了小半個時辰。 冬梅也在廊下站了小半個時辰。 小倆口莫名其妙地冷戰,又莫名其妙地和好,還好得比從前更膩歪,冬梅看得快要長針眼。 一瓶藥吃了九天,全部吃完,九月十二號晚,寧玥把空藥瓶交給了夫人,夫人仔細查看了寧玥背后的金蝴蝶:“沒什么不舒服的感覺的話,就明天晚上給你清除巫術了?!?/br> 寧玥隱隱有了一絲期待。 晚飯后,夫人把玄胤、司空朔、容卿、容麟叫到書房,開了一個小會。 “主要是想跟你們商量一下明天的事情,明天我會給她做法清除嚴惠妃給她種下的巫術,但她是孕婦,體質比較特殊,我若是下狠手,可能會傷及胎兒;若是不下狠手,巫術可能清除不干凈?!?/br> “清除不干凈的后果是什么?”容卿問。 夫人想了想,說道:“具體后果,書上沒寫,我猜,應該就是跟現在差不多吧,會逐漸衰弱,但不會衰弱得很快?!?/br> “必須清除干凈?!毙烽_了口,神色鄭重,“如果你是想問我,保大還是保小,我保大?!?/br> 容卿沉默,他是不可能會有后代了,就指望meimei傳宗接代,平心而論,他希望母子平安:“不能都保嗎?” 夫人白了他一眼:“都能保我還找你們來商量?我不知道直接去施法?” 容麟小聲道:“已經四個月了,都……都成型了吧?” 玄胤捏緊拳頭,面上掠過一絲隱忍:“把巫術,清除干凈,不管孩子,保不保得住?!?/br> 夫人又看向司空朔。 司空朔沉吟了一會兒,道:“這孩子的月份,本就是‘玄胤’昏迷的月份,他投生在一個妾的腹中還好,寧玥是未來的皇后,多少雙眼睛盯著,真把他生下來,也得遭受不少質疑……他來得,不是時候?!?/br> “能先清除一部分,等孩子生下來,再清除另一部分嗎?”容卿問。 夫人搖頭:“這種巫術,只能一次,第二次就沒效了?!?/br> 容卿眸光暗了下來:“拿掉孩子,玥兒會瘋掉的?!?/br> 兩輩子才盼來這么一個孩子,她寧愿自己死掉,也不會讓他有事,所以,就算是清除了巫術,她醒來知道孩子沒了,還是會活不下去。 “我不同意拿掉孩子!”念頭閃過,容卿堅定地說道。 玄胤深吸一口氣,正色道:“夫人只管全力施救,這孩子,保得住,是他的幸;保不住,是他的命?!?/br> “她會死的?!比萸淇圩×诵返氖滞?。 玄胤淡道:“我還活著,她就舍不得死?!?/br> 眼看著二人就要吵起來,夫人打了個圓場:“好啦好啦,你們別吵啦,書上說的胎兒若承受不住,會胎死腹中,保不齊你們孩子強悍,還真就承受住了呢?!?/br> …… 玄胤回了房,寧玥剛好如廁歸來,為方便她在屋內行走,從床頭到各處,都裝了長長的欄桿,欄桿下的走道也鋪了有凸起的地毯,用容卿的話說,是為她專門設立的“盲道”,她還算輕松地如了廁,聽到門的開關聲,問了句:“是玄胤回來了嗎?” 玄胤收拾好情緒,笑道:“是啊,剛跟他們說了些宮里的事?!?/br> 寧玥摸著欄桿,走著盲道,來到了玄胤面前:“是在說我的事吧?是不是明天的做法有風險?” 玄胤一貫愛她的聰慧,這一刻,卻寧玥她與尋常女兒家一般,莫慧莫殤。玄胤語氣輕快地說道:“這種事能有什么風險?當初給你紋身的時候,你都沒事,如今就相當于把紋身洗掉,可能會疼,忍忍就過去了?!?/br> 若是告訴她,孩子可能保不住,她一定會連夜跑掉。 寧玥不疑有他,笑了笑,說道:“我不怕疼?!?/br> 玄胤看得一陣心疼,又怕她察覺出異樣,忍住了沒上前抱她。 寧玥摸到了他的手:“對了,我都四個月了,是不是可以宣布懷孕的消息了?對外,就說懷了五個月?” “這個先不急,我先打點一下,南疆這邊沒西涼那邊好糊弄,彤史那些,會有專門的內侍查探,你又是皇長孫正妃,更是不容出一絲一毫的差錯?!敝饕?,這孩子不一定保得住,萬一剛剛宣布有孕,緊接著流產……終歸不好。 寧玥不清楚玄胤的小九九,卻也明白他考慮的問題十分現實,原先沒想過會恢復南疆皇室的身份,想著回西涼生孩子,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玄胤又不是中山王府的世子,誰管他孩子是不是來路不明?加上中山王與玄家兄弟本身就十分疼愛玄胤,不會為了一個月份蹊蹺的孩子鬧得家庭不睦,必要時,大不了把真相告訴他們,他們是知曉燭龍與司空朔交戰的事的,一定會相信玄胤與司空朔調換了身份。 南疆這邊的情況略微復雜一些,撇開知曉真相的南疆王不談,后宮上上下下,盤根錯節,延伸到朝堂,各種利益交織,玄胤作為利益的核心,如箭靶子一般,接受著眾人的考驗與射擊。不知多少人盼著把玄胤拉下馬,玄胤不能有污點,娶一個給他戴綠帽的女人,無疑是他最大的污點;就算那些保他上馬的人,也未必不會把它促成一個污點。他們都不喜愛她這個西涼的低門之女,弄死了她,他們的女兒才有了競爭后位的機會。怎么想,都覺得這孩子不那么容易得到認可。 寧玥笑笑:“那就……先瞞著吧?!?/br> “成大事者不惜小費,皇權路,本就是一路枯骨,犧牲的除了敵人,也有自己人,有時,甚至是自己的手足、自己的骨rou?!遍T外,司空朔看向容卿,“玄胤想要穩坐帝位,最正確的選擇,是殺了這個孩子?!?/br> 容卿薄唇緊抿:“若這孩子是挨不住巫術死掉的,我無話可說,若是被玄胤殺死的,我會殺了玄胤!” 司空朔勾了勾唇角,沒再說什么,轉身回了臥房。 翌日,夫人將寧玥帶到煉丹房,開始為寧玥清除體內的巫術。 夫人給寧玥聞了一點甜膩的香氣,寧玥陷入了昏睡。 救治的過程持續了整整一夜,所有人都站在廊下,緊張地等待著最后的結果。 九月夜,風涼濕潤,云高月明,空氣里飄蕩著淡淡的海棠香氣,混合著竹香,在暗夜幽幽地撩動人心。眾人的額角,全都滲出了細密的汗珠,等一場大雨落下,才驚覺方才的悶熱不是自己的錯覺。 風雨飄搖的夜,雷鳴電閃,忽明忽暗,一時間可亮若白晝,可觀盡淤泥中的花藻,也可看透眾人眼中的復雜;一時間,暗如煉獄,黑壓壓一片,不知人影還是鬼影。 破曉時分,雨勢將歇,浣洗過的碧空清明而晴朗,晨曦從云海中冒出頭角,整個大地,光芒萬丈。 嘎吱—— 門被打開了。 夫人一臉疲倦地走出來,面色蒼白、唇無血色,儼然是透支到了極點。 容麟癟癟嘴兒,扶住她胳膊。 夫人虛弱一笑,也沒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與他斗嘴:“好了,你們進去看她吧?!?/br> 玄胤緊張地問:“她怎么樣了?” 夫人蒼白著臉笑道:“她挺好,中途醒了一次,我問她疼不疼,她說疼,但沒哭?!?/br> 玄胤一個箭步邁了進去,看著平躺在床上,發絲凌亂、面色慘白的寧玥,眸中再難掩熱意,將她緊緊地抱在了懷里。 “都清除干凈了嗎?孩子如何?”容卿問。 夫人道:“清除了絕大部分,還有一些需要自我消亡,這個基本沒多少問題,短則三日,長則七日,她背后的金蝴蝶便會完全消失了?!?/br> “現在還沒消失?”容卿不放心地問。 “現在已經只有一個很淡的印子了,消完就會徹底痊愈的?!?/br> “孩子呢?”容卿追問。 “扛住了,真是個堅強的孩子?!狈蛉丝聪蛄巳蓣?,“跟你一樣?!?/br> 這還是夫人第一次表揚容麟,容麟哼著紅了臉。 寧玥是第三天的下午醒來的,醒來還不能立馬感知到眼睛的變化,但玄胤一直有觀察寧玥后背的金蝴蝶,的確是一日淡過一日,到九月二十號這天,已經消失得干干凈凈了。 九月二十一號,寧玥從午睡中醒來,突然感知到了一絲不太明亮的光線。 又過三日,寧玥勉強能看出人影。 那之后,眼睛一日日地好了起來,雖是恢復極慢,但已然在朝樂觀的方向發展。 九月三十號晚,小寶寶第一次讓寧玥感受到他的胎動。 寧玥興奮了一整夜。 這邊,寧玥開始了專心養病養胎的日子,那邊,確定寧玥已經走出陰霾后,玄胤返回了朝堂,宮里一大堆瑣事自不必說,太子妃寬厚仁慈,以德服人,但架不住他離開太久,前段日子的示威漸漸過了藥效,又有一些宵小之輩,跳出來刁難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