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節
寧玥笑了笑:“不會?!?/br> 冬梅見她堅持,不好多說什么,幫她理起了絲線,邊理邊道:“真不理解,明明可以讓下人做,卻偏要自己做,小寶寶那么小,他也不知道自己穿的鞋是誰做的呀!你跟他說,他也不懂,他大概連自己穿沒穿鞋都不知道?!?/br> 寧玥聽罷,笑了:“你是還沒成親,等你成親了,就會跟我現在一樣?!?/br> “成親?”冬梅托著腮幫子,滿眼的無辜,“若是找個像姑爺這么一心一意的還好,若是……找個像趙島主那樣,獨寵小妾的,奴婢可就慘咯?!?/br> 寧玥忍俊不禁地說道:“趙伯伯哪有獨寵小妾?他對正室也極為尊重的,不過有一點你說對了,找丈夫還是得找個一心一意的?!?/br> “上哪兒找哦?男人都是三妻四妾,除非是沒錢的,可沒錢的不找妾是因為沒錢呀,一旦他有了,還不是跟那些壞男人一個樣?”冬梅嘆息著說。 冬梅在宅子里混的久了,見的好事、腌臜事都比尋常家的姑娘多,對待感情上也會考慮得比她們周全。寧玥暗暗嘆了口氣:“只要你想,就會有?!?/br> 一個人若連想都不敢想,還拿什么奢望幸運會降臨到自己頭上?這倒不是說一定要做白日夢,而是奔著目標,一路前進,總有一天,能到達想要的高度。 冬梅又接連嘆了一陣。 寧玥望著不停掉落的雨水,忽然有些思念玄胤。 “哎喲,你怎么走路的?” “對不起,對不起……” 院子外,突然傳來珍兒與誰道歉的聲音,寧玥對冬梅道:“去看看?!?/br> 冬梅撐著傘走出了院子,一到那邊,便見一名衣著光線的婦人坐在泥濘中,她的傘掉在一旁,雨水沖刷在她身上,與泥濘混在一起,令她渾身上下,再無一出干燥的地方。 她怒不可遏地瞪著珍兒。 珍兒蹲下身,連連道歉,并伸出去扶她起來。 看樣子,是珍兒把人給撞了。 冬梅笑了笑,說道:“對不住了夫人,這丫頭是新來的,又些冒失,沖撞了您,還請您看在長孫妃的面子上網開一面?!?/br> “長孫妃?”愛妾皺了皺眉,“就是那個打了我兒子的西涼女人?”不過今時不同往日,人家都是長孫妃了,兒子被打就被打吧,她能怎樣? 冬梅心道:這婦人看上去周周整整的,沒想到是趙三公子的娘親、趙島主的妾??!真是冤家路窄呢! 珍兒局促地扶了愛妾起來。 冬梅笑著看了她一眼:“您渾身都濕透了,不介意的話先到屋子里坐會兒吧?我再差人去給您拿換洗衣裳,您看如何?” 還能如何?都狼狽成這樣了,再回娘家,豈不是讓人笑話? 愛妾黑著臉與冬梅進了屋。 “需要……給長孫妃殿下請安嗎?”在廂房坐下后,愛妾含了一絲局促地問。 冬梅笑道:“不必,我先給您拿身干爽衣裳?!币粋€妾也想覲見長孫妃?臉大哦! 愛妾也意識到自己逾越了,悻悻地縮了縮脖子。 冬梅回主屋稟報了寧玥,考慮到的確是珍兒撞了人家,寧玥賠了人家一套嶄新的衣裳,愛妾換上衣衫后,到主屋門口向寧玥辭行。 寧玥走了一針,隔著簾幕問:“夫人要去哪兒?” 愛妾低下頭,委屈地說道:“回娘家?!?/br> 寧玥知道靈蛇島的規矩不如外頭那么大,妾室回娘家的事不算新鮮,就道:“夫人的娘家就在附近嗎?” “不是?!?/br> “雨大夜黑,夫人還是改日回娘家的好,這會子是珍兒撞了你,再過會兒……路上這么滑,夫人能走多遠?”寧玥好心提醒。 愛妾哽咽道:“你以為我想回娘家么?不是那姓趙的欺人太甚,我至于么?” 趙伯伯? 寧玥繡虎頭鞋的手頓了頓:“冬梅,請夫人進來?!?/br> 冬梅領著愛妾入內,愛妾跪下,向寧玥行了大禮。 寧玥指了指一旁的凳子:“夫人請坐?!?/br> 愛妾局促不安地坐下,先前走得急,冷不丁被撞,心中惱怒,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人給罵了,長孫妃不會是想找她麻煩吧? 冬梅給她奉上一杯茶,她接在手里,卻并不敢喝。 寧玥溫聲道:“夫人與趙伯伯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愛妾咬唇,摸著依舊隱隱作痛的臉頰道:“才不是誤會呢!他一巴掌都甩在我臉上了!” 趙伯伯那么溫和的性子,也會出手打女人?不敢相信。 愛妾見寧玥一副不信的樣子,皺眉道:“不信就算了!反正你們是一伙兒的,合著來欺負我!” 寧玥笑了笑:“夫人言重了,我跟趙伯伯可沒干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br> “反正是你們!”愛妾把南疆所有上島的人都給罵了進去,“不是你們來島上,他也不會性情大變!肯定是你們誰給他塞狐貍精了!我雖是個婦人,但我也不傻!我知道你們都想要靈蛇島的寶藏,都想拉攏他!” 聽到狐貍精三字,寧玥的腦海里迅速浮現了耿皇后那張時而清純、時而風情萬種的臉,眸光動了動,道:“夫人,沒有證據可不能亂說話,若叫陛下聽見了,會責罰你的?!?/br> 若說進屋時愛妾還存了幾分忌憚,眼下便被心頭的怒火給沖昏了頭腦,唰的一下掏出了一方帕子:“你自己看!我從他書房的抽屜發現的!這可不是我們靈蛇島的東西!” 寧玥給冬梅使了個眼色。 冬梅將帕子呈給了寧玥。 這是一方薄如蟬翼的絲帕,瞧工藝,應是出自??h那一帶,帕角以墊高繡繡了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 蝴蝶? 寧玥拿起帕子聞了聞,有一股似有還無的香氣,斂起神色,說道:“這東西,先放我這邊吧,我幫夫人查查是哪個姑娘的?!?/br> “真的?”愛妾兩眼放光。 寧玥點頭:“真的,我先讓人送夫人回島主院,夫人安心等我消息?!?/br> 愛妾走后,寧玥又差人叫來了嚴惠妃。 嚴惠妃進屋,脫下了厚厚的蓑衣,寧玥親自奉上一杯熱茶:“辛苦惠妃了,這么大雨天還叫你過來?!?/br> 嚴惠妃輕聲道:“我知道你一定是要事,說吧,怎么了?” 寧玥把那方蝴蝶帕子遞到她面前:“你看看這個是不是皇后的東西?” 嚴惠妃翻來覆去地看了一陣,又聞了聞:“料子和花紋看不出,但這香氣……很淡了,但我不會記錯!是她的!我大哥死的時候,手里也拽著一方有這種香氣的帕子!也是很淡……很淡……” 想到什么,嚴惠妃眸光一顫,“這是在哪兒發現的?不會是……她已經朝長孫殿下下手了吧?” 寧玥搖頭,道:“這是在趙島主書房發現的?!?/br> “他呀?!眹阑蒎谋砬橐凰?,“我早發現他看皇后的眼神不對了,心里祈禱著,他別是中了招,沒想到還真……唉!造孽!長孫妃,你可得當心了,別再像以前那樣信任趙島主?!?/br> “這種香氣,真有那么厲害嗎?”寧玥呢喃,趙島主本性不壞,如果可以,她真不希望看著他墮入深淵。 嚴惠妃的神色漸漸變得復雜:“你沒經歷過,不會懂的,豈止是厲害?簡直讓人生不如死。你想想看,她一個女人,憑什么在朝堂上玩的風生水起?你真以為她靠的是文韜武略?你錯了?!?/br> 寧玥陷入了沉思,若果真如嚴惠妃所說的那樣,趙伯伯已經被耿皇后給迷得神魂顛倒了,那玄胤與趙伯伯一同去狩獵,豈不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 嚴惠妃與寧玥想到了一塊兒:“長孫殿下沒與趙島主一起吧?” “就是在一起呢,他對趙島主,沒有防備的?!睂帿h站起身,“冬梅!” 冬梅打了簾子進來:“小姐?!?/br> “你去打聽一下,趙島主這兩天有沒有去找過皇后?!?/br> “是?!?/br> 嚴惠妃握住了寧玥的手:“希望別是我我們猜的那樣?!?/br> 兩刻鐘后,冬梅濕答答地回來了:“找……找過!昨兒夜里,今兒上午,都找了!但沒讓進去?!?/br> 已經勾引了,卻沒讓進,難道是想逼迫趙伯伯干什么事嗎? 寧玥狐疑地蹙了蹙眉:“皇后在不在院子?” 冬梅喘息著搖頭:“不在,聽說……也去狩獵了?!?/br> 寧玥的面色驀地變了。 …… 忽明忽暗的洞口,玄胤死死地掐住耿皇后的喉嚨,火光在他眼底跳動,跳得整個人都好似被烈火點著。 耿皇后輕輕撫上他胸膛,看著他眸光由冰冷一點點變得渙散,她又撫上了他的手,輕輕一掰,拿開了。 他頭腦轟鳴陣陣,耳畔已無聲響,如同浸泡在深水中一樣。 耿皇后的手輕輕地摸上他臉頰…… 卻突然,他身軀一震,吐出一口鮮血。 耿皇后面色一變:“怎么會這樣?” 岳公公忙走過來,把了他的脈,沒發現異常,又附耳在他心口聽了聽,隨即臉色一沉:“他中了靈蠱,這是蠱毒發作了,若強行與他行房,他會爆體而死?!?/br> 耿皇后目光冰冷。 岳公公想了想,道:“娘娘,這也許是件大好事!” “好事?”耿皇后聲線幽冷。 岳公公道:“是啊,娘娘,他若是死了,皇位不就是您和七皇子的了?此人,要么得之、要么殺之,沒有第條路可走!” 玄胤的精神已經出現了極大渙散,但二人都明白,真要動用武力去殺他,還是不可能,唯有利用靈蠱。 耿皇后有些猶豫。 岳公公語重心長道:“娘娘,您還在猶豫什么?等他熬過這一陣藥性,咱們再想動手都不可能了!” 耿皇后的面色變得十分難看,儼然是沒有事先料到玄胤身上會出現這樣的狀況,靈蠱明明是靈蛇島的男人用來驗證妻子貞潔的東西,玄胤卻用在了自己身上,她不知該嘲笑玄胤愚蠢,還是氣憤玄胤歪打正著,抵制了她的藥性。 “殺掉他又怎樣?馬寧玥肚子里還懷著一個,皇位,可不一定就是本宮和小七的?!?/br> 岳公公語重心長道:“娘娘,他死了,區區一個馬寧玥又有何懼?再說了,她也未必會誕下一個男胎!玄胤才是咱們的頭號敵人!娘娘!別再猶豫了!” 耿皇后沒動。 岳公公急得團團轉:“娘娘,您別是真動心了吧?男人嘛,想要多少沒有?等您登上那個位子,還怕沒有年輕英俊的男人?” 耿皇后依舊沒有反應,看向玄胤的神色有些復雜。 這可把岳公公急壞了,撓著頭道:“娘娘!為了您的千秋大業,趕緊做出決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