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節
世上……真有這種預知未來的術法嗎? “會不會是個巧合?”寧玥問。 劉貴妃嘆道:“本宮也以為是個巧合,但是那晚,本宮也碰到他了,他與本宮說,本宮馬上又會有個孫兒,第二天,宣王府的一個姬妾便被診出有了身孕!你說一次是巧合,兩次難道也是巧合嗎?而且不單單是本宮,他在宮里還預言了很多其他事,李順妃也被他說中了?!?/br> “說李順妃什么?” “船上發生的事,想告訴你的,但你暈船,又是吐又是昏睡,本宮不好打攪你?!眲①F妃頓了頓,說道:“他說李順妃會喜獲隆恩,當晚,陛下便召了李順妃侍寢。你沒來過南疆不知道,李順妃早在七年前便得了宿疾,早沒往陛下跟前兒湊了,陛下是怎么突然想到她的呢?你就說邪門而不邪門兒!” 寧玥想了想:“娘娘,有沒有懷疑過一切都是人為?” “當然懷疑過!可是,他哪里來的本事cao控那么多人?秋月是本宮的心腹,本宮從三歲開始養她,一直養到現在,她絕不可能被耿家人收買!再是宣王姬妾懷孕的事,他一個十三歲的小毛孩兒,怎么可能比大夫還早知道?”劉貴妃說到最后,神色已經變得不安起來,“弄垮了耿云,以為能高枕無憂了,誰料又來個更厲害的!懂預知,誰干得過他?” “要是司空朔醒了就好了,他懂奇門遁甲之術,應該知道耿五是怎么一回事?!睂帿h呢喃。 “郡王妃你說什么?”劉貴妃沒聽清。 寧玥笑笑:“沒什么,我在想那耿五到底是怎么弄的呢?!?/br> 劉貴妃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小聲道:“我聽說你們西涼的中常侍也精通此術……” 搞了半天,是在打司空朔的主意。 當年劉氏暴政,就是司空朔算出了王氏的帝王之氣,才匡扶王氏登上帝位,且不論當年的事是真是假,可如今的司空朔是玄胤假扮的,玄胤又不善此道。 “貴妃娘娘,此事恐怕不妥?!?/br> “有何不妥?你上次不是說他與咱們是一條船上的人嗎?” “我只說他與我們的利益暫時一致,但那僅限于不把德慶公主所托非人,如今耿家子弟要守孝,是不可能打德慶公主主意了,所以我們跟他之間……也沒有任何利益牽扯了?!?/br> 言外之意是他們請不動司空朔了。 劉貴妃失望地嘆了口氣。 劉貴妃走后,冬梅與珍兒端了冰塊進來,剛剛的對話,二人都一字不落地聽到了,珍兒謹記冬梅的話,不該問的不問,默默蹲在一旁,把果子放到冰塊上。 冬梅問道:“小姐,那個耿家五公子真這么邪門嗎?”壓低了音量,“他會不會算出中常侍就是姑爺???” 寧玥的眉心跳了跳:“算出來又怎樣?死不承認就是了,反正他倆長得爹媽都分不清楚?!?/br> “那倒也是?!倍方o寧玥揉了揉肩膀,“可是,萬一他找姑爺斗法,姑爺豈不是要露餡兒?” 寧玥瞧了瞧她腦門兒:“你這丫頭!能說點好聽的嗎?” 冬梅吐了吐舌頭,嘿嘿笑道:“我猜他沒這么聰明!” …… 寧玥東西少,沒什么可收拾的,沐浴過后便帶著冬梅與珍兒到外頭散步。 這座島位于深愛中央,海風里帶著一絲海洋的香榭氣息,吹入林中,吹得枝葉婆娑起舞。 在一處吊腳樓中,寧玥遇見了一個熟人,正是曾經在街上預言她與玄胤會有婚變的少年神棍。 寧玥的第一反應是,神棍莫非是靈蛇島的人? 少年的對面坐著一位身著青衣華服的俊公子,少年看了俊公子的手相,說道:“一個好消息,一壞消息,先說哪一個?” 俊公子哈哈一笑:“都行都行!” “那我先說壞的?!鄙倌昃赖闹讣鈸芰藫芸」佣系那嘟z,“你這一頭亮發,怕是得吃點苦頭?!?/br> 俊公子不以為然地笑道:“我是爺們兒,成天不是習武就是狩獵,不是狩獵就是捕魚,你說我受傷流血我就信了,頭發?哈哈,誰稀罕我頭發?是哪個姑娘嗎?我剪下來送給她!” 少年神色無波,唇角的笑似有還無:“再說好消息,你桃運大開,要碰上心儀的姑娘了?!?/br> “喲!還真是??!那我一定把頭發全都剪下來送給她!”俊公子愛信好的,不信壞的,“是哪戶人家的姑娘?能算算不?” “不是你們靈蛇島的?!鄙倌暾f。 寧玥暗道,不是你們靈蛇島?這么說,俊公子才是靈蛇島的人,而神棍不是? 寧玥深深地看了少年一眼,懂預知,年紀輕……該不會是劉貴妃說的耿五公子吧? 這邊,寧玥定定地看著他們,那邊的他們也發現了寧玥。 寧玥穿著一身杏色高腰羅裙,素白對襟紗衣,紗衣的雙襟與袖口皆以金線繡了栩栩如生的牡丹,日暉一照,仿佛能聞到牡丹花的香氣。 俊公子的眸光在寧玥身上毫不客氣地掃視了一個來回,寧玥的眼神太冷,他下意識地避過,落在了寧玥白天鵝一般修長優美的脖頸上,心潮涌動。 冬梅走上前,扶住寧玥的胳膊:“那人是誰呀?要不要臉?這么盯著人看?” 用身子擋住了寧玥。 視線被阻,俊公子的面色沉了沉。 “怎么?看上她了?”少年笑著問,“可別看上她,她不是你能招惹的?!?/br> “哦?”俊公子劍眉緊蹙。 “看見她梳的發髻沒,那是婦人的發髻?!?/br> 靈蛇島的女子極少梳髻,在這方面,倒是沒多大區別,俊公子心癢難耐地捏了捏桌上的椰子:“婦人又如何?我又不介意!” “這可不是你介意不介意的問題,是你追不追得到的問題?!鄙倌耆鐚嵳f:“我不是為了激起你對她的興趣故意阻撓你,實在是她的身份比較特殊,敢打她主意,別說你,只怕整個靈蛇島都要被陛下滅掉?!?/br> “陛下才不會滅了靈蛇島!靈蛇島是我師祖的嫁妝!”俊公子哼道,轉念又問:“陛下真那么在意她?” “嗯?!?/br> “她是陛下的寵妃?” “不是?!鄙倌昴闷鹱郎系囊?,插入竹管,輕輕地喝了一口,“她是西涼的郡王妃,總之,陛下十分器重她就是了,你輕易別招惹她?!?/br> “行,那我不招惹她?!笨」舆€是知道好歹的,眸光掃過她身邊的丫鬟,發現丫鬟也長得不錯,雖比不上寧玥的容貌,卻也都是細皮嫩rou、水靈得不得了,哪像靈蛇島的女子,常年暴曬,一應小麥色肌膚。 珍兒扯了扯冬梅的袖子,低聲道:“冬梅jiejie,他、他、他在看我們?!?/br> 冬梅回頭瞪向了俊公子,恰好對上對方意味深長的眸光,冬梅毫不掩飾眸中的厭惡,說道:“真是個混蛋!”長得人模狗樣,還不如一坨屎! “走吧,沒什么可看的了?!睂帿h已經能夠確定神棍的身份,沒了逗留的興趣。 俊公子卻跳下吊腳樓,追上三人,單臂一攔,笑道:“郡王妃請留步!” “你干什么?離我家夫人遠點!”冬梅擋在了寧玥身前,虎視眈眈。 俊公子眸子里的興趣更濃了,靈蛇島的女子都特別會做事,性格卻溫順得跟頭小綿羊似的,外人都非常愿意娶靈蛇島的女子為妻,可對于在靈蛇島長大的他而言,覺得小辣椒更新鮮。 他笑意更甚:“小美人兒,先別生氣嘛,我就與你家夫人說幾句話,若是你家夫人不愿意,你跟我說也是一樣的?!?/br> 語畢,他就那么堂而皇之地拉住了冬梅的手。 冬梅猛地推了他一把,想掙脫他,卻反而被他抱進了懷里,他輕佻地說道:“小美人兒,投懷送抱也不必這么著急?!?/br> 冬梅氣得面色漲紅:“你……你這個混蛋!放手!” 俊公子不放。 寧玥拔下頭上的簪子,二話不說,走到俊公子身前,一把扎了下去! 俊公子完全沒料到這個看起來瓷娃娃一般精致的小婦人會突然拿簪子扎他,還扎的是他太陽xue!乖乖,這是想要他的命??! 俊公子趕忙松開了冬梅,倒退兩步,卻在穩住身形后,不甘心地沖了過來,這個丫鬟也好惹,那就旁邊那個柔柔弱弱的小丫鬟得了。反正一個丫鬟嘛,大不了回頭,他賠上十個八個,郡王妃總沒話說了吧? 他撲向珍兒。 寧玥將珍兒扯到了身后。 然而就在他的手即將去撥開寧玥的時候,一支箭矢貼面飛來,他勃然變色,側身一避,箭矢貼著他頭頂一飛而過,生生削裂了他一塊頭皮。 血絲流下雙鬢。 青絲斷裂,寸寸飛入空中。 果然如少年所言,他頭發沒保住。 媽的! 不是貢獻給一個娘們兒,是貢獻給一支箭了! 誰在背后放冷箭? 他瞪圓眼睛,順勢望去,就見一名紫衣男子,如神祗一般坐在馬上,看樣子,是要去狩獵。 男子帶著銀色面具,遮了上半張臉,露出一雙閃動著寒芒的眼睛與弧度優美的下顎,他唇瓣嫣紅,唇色極艷,艷若桃李。 “抱歉,本座在試弓,一不小心射偏了?!毙吠嫖秲旱卣f。 他射偏的可不止這只箭—— 少年抱著椰子,吸管還在嘴里沒來得及吐出來,椰子卻已經被另一支箭矢給橫穿了,椰汁流出來,雨珠般滴在少年的衣上,像……尿了一場一樣。 截然不同的兩個方向,兩箭齊發,也不知怎么“射偏”成這樣的? 俊公子嚇得不輕,渾身冒了一層冷汗。 冬梅幫寧玥理了理裙裾,解氣地哼道:“活該!” 敢招惹她家小姐? 讓姑爺把你射成篩子! 玄胤倨傲地看著俊公子:“還不走?本座箭術不精,萬一又射到你,可別怪本座沒事先提醒?!?/br> 俊公子氣得咬牙。 玄胤又慢悠悠地望向吊腳樓里的少年:“還沒斷奶呢就該窩在家里吃奶,別出來丟人現眼?!?/br> 少年的身子僵了僵,隨后放下椰子,明媚一笑:“椰汁的味道也好,不比人乳差多少?!笔持干蠚埩糁稽c椰汁,他含進嘴里吸了吸,呢喃道:“就是多一點淡淡的酸味呢……” 突然,抬起頭,燦燦地笑道:“總之,能再次見到夫人與大人,我很高興呢?!?/br> 他說的是再次見到夫人與大人,可明明上回在街上,玄胤一直坐在馬車里,沒有露面,他怎么知道玄胤也在里頭? 難道說……這人不是神棍,是真正的先知? 少年與俊公子離開后,玄胤陪同主仆三人回了院子,冬梅帶嚇得發抖的珍兒下去洗漱,寧玥關上房門,玄胤喂了她一塊椰子糕,她頭一次沒了食欲。 “玄胤,那個是誰你猜到了嗎?” “耿五?!?/br> “對,是他?!睂帿h說道:“剛剛劉貴妃來找過我,說的就是他,他是不是真的懂奇門遁甲之術?剛才他說那個人的話,全都應驗了,而且那日你在馬車內,他也知道了,他又沒跟蹤我們,如果不是推算出你在我身邊,我實在想不出他是怎么辦到的?!?/br> 玄胤凝眸:“他是有些邪門兒,我查過他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