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節
“公主為什么也不能回家?也有個壞人要搶公主做小老婆嗎?”十一娘眨巴著眸子問。 德慶公主不知怎么跟一個十二歲的孩子解釋這些,冷冷地笑了笑:“你先退下吧,我一個人靜靜?!?/br> 十一娘剛挪動步子,房門被叩響了:“公主,是臣?!?/br> “是中常侍大人!”十一娘看向了德慶公主。 德慶公主道:“進來吧,十一娘你退下?!?/br> 十一娘給玄胤開了門,自己退到外頭,將房門合上。 再見玄胤,德慶公主有些尷尬,畢竟在馬車內發生了那樣的事,德慶公主垂眸,淡淡地問:“你來做什么?” “臣來看看耿云給公主的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同命蠱?!毙氛Z氣如常地說,對于馬車內的舉動,他倒是絲毫沒記掛在心上。 德慶公主見他如此平靜,心中不免又是一陣失落,看來自己對他而言,除了公主的身份之外,的確算不得什么。這種強烈的念頭下,對于他怎么知道耿云送了她同命蠱的事,反而沒那么在意了。 “在床頭柜上?!?/br> 床頭柜緊貼著女子鋪著粉色柔軟被褥的床鋪,玄胤沒有走過去,大掌一抬,便用內力將小瓷瓶吸到了手里。 “公主好生歇息,臣告退?!?/br> 玄胤拿著小瓷瓶,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間。 德慶公主抱住雙臂,快七月的天,正炎熱,她卻如墜冰窖。 …… 玄胤拿到瓷瓶后找上了容卿。 此時的容卿正在房里安慰容麟那只小呆瓜,就因為皇甫穎來了一趟,容麟已經一天一夜沒與他說話了。 容卿放下書本,看向盤腿坐在床上,不停撕咬著枕頭的容麟:“有必要這么生氣?” “哼!”容麟氣呼呼地側過身子,逮住枕頭的一角繼續咬,死命地咬! 容卿推著輪椅來到床邊:“你該知道的,如果不是她,我早就死在路上了,怪只怪我是個廢人,不是拖累她,就是拖累你?!?/br> 容麟身子一頓,半晌,說道:“我沒說你拖累我?!?/br> “不是拖累是什么?我已經是一只腳踏入黃土的人,不知還剩多少日子就要灰飛煙滅,你還有大把的前程……” 容麟猛地打斷他的話:“我不要那些東西!” “那你要什么?”容卿定定地看向他,唇角的笑似有還無。 “我要……”容麟的目光在容卿精致的容顏與修長的身形上掃了一個來回,喉頭滑動。 容卿探出手,捏住他光潔的下顎,輕輕印上了自己的唇瓣:“要這個嗎?” 容麟的腦海里轟的一聲炸了! 定定地看著容卿,眸子瞪得老大,整個人僵住,呼吸也頓住,唯獨一顆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快要……炸了。 容卿似笑非笑地回望著他。 他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嗖嗖地,不是做夢,容卿真的親他了。 媽呀,這怎么可能? 這、這、這…… 完了,剛剛只顧著震驚,都沒嘗到究竟是什么感覺。 容麟猛地捧住容卿的臉—— 咚咚咚! “是我?!?/br> 容麟:“……” 好想把這家伙打死…… …… 玄胤與容卿說了德慶公主和耿云的事,容卿倒是沒說德慶公主很傻之類的話,只是默默地檢查了同命蠱,發現的確是德慶公主那只,且沒動任何手腳。 “這么說,德慶公主有救了?”這句話,從玄胤嘴里問出來,連玄胤自己都難以置信,不過轉念一想,越是聰明的人越喜歡自作聰明,而自作聰明的下場,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以容卿對耿云的了解,耿云會做出這種事,必定是被逼到了一定的份兒上,一旦他們得到同命蠱,耿云便再也沒了掣肘他們的籌碼,屆時,耿家主是生是死全都掌握在他們說手上。耿云此舉,可謂是破釜沉舟了,然而非??上У氖?,耿云算錯了玄胤,因為玄胤并不是真正的司空朔,所以不可能會被德慶公主影響。 玄胤看著容卿略顯疲倦的眉眼:“還能給德慶公主治病嗎?” 為給司空朔煉制菩提丹,容卿忙了一整晚,白日里雖補了些覺,終究比平時要差些,不過,許是今天心情不錯,容卿很爽快地答應了。 …… 德慶公主為何選耿昕做駙馬的原因已經查明了,接下來就是怎么阻撓這樁婚事了,不論從任何角度來看,寧玥和玄胤都沒理由讓西涼皇室與耿家聯姻,且不說他們與耿家是死敵,單單是為了德慶公主自身的幸??紤],都萬萬不能嫁給到耿云的眼皮子底下。而且如今大帥府與劉貴妃的“合作”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劉貴妃最恨的就是耿家,他們與耿家扯上關系,無疑是把劉貴妃一并得罪了。 “劉貴妃還在等我消息呢,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說德慶公主是上了耿云的當嗎?那她刨根問底,拔出蘿卜帶出泥,是不是還得把我們倆的關系扯出來?” 玄胤漫不經心地說道:“暫時不必管她,她有求于我比我們有求于她多,她耐得住性子?!?/br> 寧玥不可置否,半晌,輕輕地問道:“德慶公主是當著宣王的面宣布了結果嗎?” 玄胤點頭:“嗯,宣王,還有那些參選的公子全都聽到了?!?/br> 寧玥扶額:“這么說……沒有反悔的余地了?!背钕Ω?,勢必激怒南疆,屆時,再想選個好夫婿都難了。 “不能反悔,德慶金口玉言,改了,怕是要遭到全天下的恥笑?!?/br> “耿云就是利用德慶公主一時的沖動,等過兩日,只怕我們不急,德慶公主都追悔莫及?!?/br> 玄胤的食指敲了敲桌面,若有所思道:“要阻止這門親事,只能劍走偏鋒了?!?/br> “劍走偏鋒?你的意思是……”寧玥狐疑地看著他。 玄胤勾起唇瓣:“耿云送上門來找虐,不回敬他一下都有些不好意思,你們先睡,我跟容麟去去就回?!?/br> “我們?”寧玥指了指自己,“我跟誰?” 玄胤摸上她**的小腹:“你說還有誰?” 寧玥微微地笑了。 …… 這邊寧玥甜甜蜜蜜地送別玄胤,隔壁的容麟就沒這么高興了,剛剛被玄胤打斷,惱火了好久,好不容易漸入佳境,房門又被敲響了。 “玄胤,老子是不是上輩子跟你有仇?!” 容麟欲求不滿地放開了容卿。 二人先去了一處荒郊破廟,捯飭了一個時辰,隨后喊出容卿埋在地牢的眼線小九兒,將一個食盒遞到了小九的手中。 …… 耿家,書房 耿云命小廝擺了一桌酒菜,與三弟耿昕一塊兒慶祝今天的勝利。 “三弟,從今往后,你就是西涼皇室的女婿了,大哥知道讓你娶那個殘花敗柳很委屈,大哥會給你物色幾個姿色過人的侍妾,等你拿捏住了德慶,想怎么玩兒都隨你?!惫⒃频靡庋笱蟮卣f。 耿昕原本一想到自己要與一個失貞女人同床共枕非常氣氛來著,可一聽大哥允許他納妾又心里舒坦多了,那個女人失貞不說,還年長他三歲,他可沒有姐弟戀的嗜好,要不是為了她背后的西涼勢力,他看都懶得多看她一眼。 耿昕見大哥的酒杯空了,給大哥滿上:“還是大哥厲害,一出馬就掐準了那些人的軟肋!照我說,管他什么容卿什么玄胤,還有那勞什子馬寧玥,等我做了西涼駙馬,給德慶那個老女人灌灌**湯,讓她和西涼皇帝把玄家一鍋端了!哦,還有司空朔!統統端了!” 耿云笑而不語,他也有此打算,西涼局勢比南疆要簡單許多,南疆這邊,表面上看是耿家一家獨大,事實上每個皇子背后的勢力都不容小覷,而聽說在西涼,皇子根本就是一個擺設,百姓中聲望最高的居然是中山王府與司空朔,西涼三足鼎立,誰都想把另外兩家干掉,只是誰都不敢輕易地出手,怕同時遭到另外兩家的合力打壓。等三弟與德慶公主的婚事落成,西涼皇室便有了一座非常強大的靠山,再也無懼司空朔與中山王府。 “最好……”耿云頓了頓,“讓德慶生個兒子?!?/br> 耿昕先是一怔,隨即明白了大哥的意思,笑瞇瞇地道:“大哥說的對!德慶是西涼皇室的嫡系,她的孩子,有資格繼承大統?!?/br> 公主的孩子繼承大統,這聽起來非?;闹?,可在皇室后繼無人的情況下,它就成了唯一的選擇。 耿云拍了拍三弟的肩膀:“好好安撫德慶,那個女人的心不難搞定,其余的,大哥會全部幫你辦妥,你就等著做西涼的太上皇!” 太上皇? 耿昕的眸子一下子亮了起來,娶德慶原本只是為了家族利益,沒料到能給自己帶了如此巨大的驚喜,若果真如此,他豈不是賺瘋了? 他吞了吞口水,難掩激動地說道:“大哥!等我做了西涼的太上皇,我就把馬家給你端了!我要把馬家人全都送上斷頭臺,留容卿一個人在旁邊看著!” 耿云的腦海里浮現起容卿痛苦萬分的臉,心頭涌上一陣暢快! 然而這種暢快并未持續多久,便被小廝驚恐的嘶吼打斷了—— “世子!世子不好了!老爺他……他出事了!” …… 幽暗的地牢,人群靜寂,宣王面色凝重地站在過道中,看著仵作檢查耿家主的尸體。 “怎樣?”宣王問,“不是被本王打死的吧?” 審問期間,他用了不少刑。 仵作搖頭:“耿家主是感染了鼠疫的老鼠咬死的,牢房也需要清理了,免得其他犯人也染上鼠疫而亡?!?/br> 是鼠疫,宣王長長地松了口氣。 耿云一個箭步沖過來,揪住仵作的衣襟,雙目如炬:“你說什么?我父親是怎么死的?” 仵作被他冰冷的眼神嚇到了,怔了怔,方說道:“耿家主是被老鼠咬死的?!?/br> “胡說!老鼠能咬死人嗎?怎么只咬了我父親,沒咬別人?”耿云不信!明明昨天還派人探望了父親,說父親盡管昏迷著,可沒有性命危險,怎么會一夜之間,就被一只老鼠咬死了? 仵作嘆道:“牢房本就腌臜污穢,從前也有犯人被老鼠咬死過,耿世子還是節哀吧?!?/br> 耿云的身子僵住。 耿昕撲過去,抱住了父親的尸體:“父親!父親!父親——父親你醒醒啊,我是昕兒,父親你醒醒——父親——” 前一秒,還在勾畫著未來的藍圖,這一刻,就與父親天人兩隔。 耿昕難過得嚎啕大哭。 耿云也不受控制的紅了眼眶,他捏緊拳頭,拼命隱忍的緣故,渾身顫抖! 他才不信地牢會突然發生鼠疫! 他剛算計了德慶,轉頭父親就變成了一具冰涼的尸體,這世上,真有如此離奇的巧合嗎? 真像是在報復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