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節
似是猜到她要問什么,耿云微微小島:“夫人喊我用晚膳,不是讓我留宿的意思嗎?” “我身上還沒好?!被矢Ψf低低地說道。 這句話,不免讓人覺得她是來了葵水,不方便。 耿云笑了笑:“我不一定要做什么,尋常百姓家的夫妻也是這么過的,我只想抱著你說說話?!?/br> 皇甫穎的睫羽顫了顫,抿唇,片刻后,說道:“改天吧?!?/br> 耿云的眸光微微一暗,整個人僵住,很快,又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好,改天?!?/br> 他站起身,扣住她纖細的腰肢,在她額上輕輕落下一吻:“我明天可以過來嗎?” “明天……” “吃飯?!?/br> 皇甫穎捏緊了手指:“嗯?!?/br> 耿云心滿意足地離開。 他一走,女官就迎上來,一臉笑容地說道:“公主終于想通了,這樣才對,駙馬是您的丈夫,與您共度一生的良人,二人甜甜蜜蜜的,比什么都強?!?/br> 皇甫穎含糊地嗯了一聲。 女官說道:“不過公主,您身上不是完了嗎?怎么還沒好?您是害羞才這么說的吧?” “嗯?!币琅f是含糊地應著。 女官不疑有他,自大婚后,公主與駙馬共度良宵的日子幾乎能掰著指頭數過來,平時又極少談情說愛,會害羞再正常不過了。 “我想練字,你出去吧,不要打擾我?!被矢Ψf說道。 “好?!迸倜靼姿龕劬氉?,為了她,世子爺也整日練字,一手書法比三公的還精妙,當然,比起容公子,還是稍稍遜色一些。想到容卿,女官深深地嘆了口氣。 …… 屋子里只?;矢Ψf一人,皇甫穎繞到碧紗廚后,找了一套女官的衣服換上,頭發也梳成女官的樣式,這樣依舊容易被認出,但或許連老天爺都在幫她,天上竟淅淅瀝瀝地飄起了小雨。 她拿了一把油紙傘,如此,便能遮住容貌了。 哪知她剛拉卡門,便與折回來的耿云撞了個正著。 她心口猛地一跳! 耿云蹙眉:“夫人?” 明明低著頭,還是被他一眼認了出來,皇甫穎怔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 耿云的眸子里漸漸浮現起疑惑:“你打扮成這樣做什么?是想去哪里嗎?” 皇甫穎的喉頭如同被一只大手掐住,再精妙的解釋也掩飾不了她面色的蒼白,她喉頭滑動了一下,鎮定地推開他:“讓一下?!?/br> 耿云卻沒像以往那般放過她,扣住了她手腕道:“你穿成這樣,是要偷偷地去見誰?” 他并不是傻子,皇甫穎突然去他地下室已經夠令人生疑了,又莫名其妙地喊他吃飯,吃完了又一副恨不得立刻把他趕走的樣子,他會猜不出其中有什么貓膩嗎? 皇甫穎不知該怎樣作答,因為不論怎么答,都掩飾不了她想偷跑出去的事實,至于見誰,她想,她死也不會說的。 耿云的眸光落在她脖頸上若隱若現的紅繩上,唇角涼薄地勾了勾,抬起頭,扯下它來,見到是一個非常普通的水晶吊墜,沒說什么,又戴回了她脖子上。 皇甫穎幽幽地瞪著他。 耿云問道:“想去見容卿是不是?” 皇甫穎撇過臉。 耿云的大掌迅速握成了拳頭,眸中迸發出犀利的寒芒,令人如墜冰窖:“來人!” “世子爺?!毙P來到門口。 “夫人身體抱恙,需要靜養,任何不得打擾,也別讓夫人受了累!” “你……”皇甫穎驀然瞪大了眸子,“這是我的公主府!” “也是耿家?!惫⒃评淅涞胤砰_她的手,甩袖步出了房間。 小廝喚來幾名孔武有力的嬤嬤,守住了皇甫穎的院子。 女官奔進來:“公主!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我們的院子被人堵住了?世子爺呢?” 皇甫穎沉默。 女官眸光一顫:“難道是世子爺派人守住的?”看清了皇甫穎的打扮,“您穿奴婢的衣裳做什么?連頭發也……你想偷偷地出府嗎?被世子爺發現了是不是?” 皇甫穎沒理她,站起身,在屋子里踱了一個來回,道:“你能出去嗎?” 女官想了想:“不知道,還沒試?!?/br> 皇甫穎望向了窗外的紅豆樹:“你去一趟伍姨娘的院子,就說,本公主可以免去她的避子湯?!?/br> “公主!” “去,別讓我說第二遍?!?/br> 她聲音不大,語氣和眼神卻十分決然,女官心知無法說服她,恐自己不答應她會做出更傻的事來,便依她吩咐去了。 伍姨娘來得很快,擰著一壺美酒,與守門的婆子們小喝了幾盅。 到底是出身微寒,與這些人打起交道來絲毫不費力。 “聽說世子爺與公主吵架了,不知是為了什么事?”伍姨娘淺笑盈盈地說,讓人感覺,她想趁夫妻二人情裂而趁虛而入。 婆子們不喜公主總一副目中無人的做派、以及從不將她們世子爺放在心坎兒里的做派,認為還不如這個貌美如花的姨娘,盡管出身低了些,卻一心一意地向著世子。 婆子們毫不吝嗇地道出了聽來的消息。 “公主失寵了?!?/br> “她喊世子爺前來吃飯,吃了一半,世子爺就走了,她哭都沒留住?!?/br> “世子爺大概是看她可憐,又折回來安慰她,誰知她又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兒,把世子爺給氣跑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講得眉飛色舞、唾沫橫飛。 伍姨娘耐心地聽著,等到眾人都有些醉了,才輕輕地說道:“我進去瞧瞧公主?!?/br> 大家很寬容地放她進去了。 一刻鐘后,伍姨娘出來,在門口說了句:“呀,我荷包掉在公主屋了?!?/br> 婆子們醉醺醺地擺手:“去拿吧去拿吧!” 伍姨娘站在門口沒動,不一會兒,另一個“伍姨娘”出來了。 婆子們覺得自己好像沒見到伍姨娘進去,怎么伍姨娘就出來了呢?婆子們揉了揉眼,其中一個膽子大的嚷道:“姨娘,等等!” “伍姨娘”哎呦一聲,摔了一跤,摔進了草叢。 草叢里,早已準備就緒的伍姨娘爬起來,朝婆子們走去:“怎么了?有事嗎?” 婆子一聽這聲便確定是本人,笑了笑,道:“沒事,沒事,東西都拿到了?” 伍姨娘晃了晃手里的香囊:“拿到了呢,多謝您了?!?/br> “什么您哦?折煞奴婢了!”話雖如此,婆子卻被哄得十分高興,不免又與同伴喝了幾杯。 伍姨娘提醒道:“我去讓人送些醒酒湯來,大家便叫世子爺瞧出端倪了?!?/br> 婆子們聽了這話,紛紛不敢再喝。 伍姨娘彎了彎唇角,去了。 “伍姨娘”撐著油紙傘,從角門出了耿家。 一出去,她便脫掉了那身外裳,露出自己的月牙白流仙裙,在僻靜的巷子里飛速地奔了起來。 她明白騙不了耿云太久,她必須抓緊時間,能逃多遠是多遠。 淅淅瀝瀝的雨,不知合適變成了傾盆大雨,她穿梭在雨中、在人群中、在車水馬龍中,如一只顛簸的小舟,被風浪卷起拋下。 一個攤販推著滿車柚子撞了過來:“讓開讓開!找死??!” 皇甫穎嚇得一屁股跌在了地上,水洼中的雨水瞬間浸濕了她衣裙,旁邊不知是誰的腳,一下子踩中她手背,被牛乳與花蜜保養著,連繡花針都沒拿過的玉手高高腫了起來。 疼。 可她沒時間理會這種疼痛,從滿是泥濘的地上站起身,匆忙地朝大帥府奔去。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好像已經快虛脫了,但道路依舊沒有盡頭。 雨勢沒有漸弱的跡象,她渾身上下已無一處干燥的地方,每一步都帶著泥濘與雨水,沉重得仿佛灌了鉛。 再這么下去,怕是走不到大帥府,她就會暈倒。 她停頓片刻,選擇抄近路。 近路要經過一條又臟又亂的貧民街,這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美麗姑娘而言,無疑是一件非常冒險的事。 她心存僥幸地祈禱著自己不會碰到那么悲慘的事,然而偏偏不巧,她碰到了。 那是幾個剛剛走出賭場的賭棍,顯然是手氣太差輸掉了所有身家,一邊罵一邊想著怎么回本,可他們沒有本錢了,這是最大的問題。就在他們焦頭爛額的時候,一只美麗的小鹿跌跌撞撞地跑來了,她渾身泥濘、狼狽不堪,衣衫被雨水打濕,緊緊地貼在玲瓏別致的嬌軀上,纖細、豐盈、翹臀……每一處都完美得像被上天裁剪過一樣,她的臉已經臟得什么都看不見,可那瑩潤的紅唇,滴著雨水,像泥濘中的花瓣淌著露珠,充滿極致的誘惑。 這姑娘,一定能賣不少錢! 三人壞笑著,朝皇甫穎走了過去。 皇甫穎被三人逼到了墻角:“你們要干什么?” 她威嚴地看著他們。 三人不由地一愣,以為是個懵懂無知的姑娘,沒料到會有這么強大的氣場,三人面面相覷,猶豫著要不要放了她,可金錢的誘惑太大了,一番交涉后,三人還是將魔爪伸向了皇甫穎。 “如果是處子,能賣更多錢!” “她看著應該二十了吧?這個年紀都嫁過人了?!?/br> “摸一下不就知道是不是處子了?” “是處子就賣到風月軒,不是處子就賣到怡紅院!” 三人猙獰地笑著,開始撕扯皇甫穎的衣裳。 皇甫穎一巴掌甩在了其中一人的臉上:“滾開!” 那人狠狠一怔,好歹自己也是這一塊兒有頭有臉的人物,居然在家門口被一個丫頭扇了耳刮子,傳出去,他還要不要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