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節
提到這個,寧玥就頭疼,那個傻大個兒,忠誠是忠誠,可惜辦事欠點兒火候:“阿芙蓉的事情引起官府重視后,官府盯得很緊,我讓耿中直把余下的罌粟果拖到亂葬崗深埋,在埋的過程中來了一個小乞丐,耿中直怕小乞丐說出去就殺了他?!?/br> 容麟嘖嘖搖頭:“唉,真是笨得可以了,叫一個乞丐守口如瓶還不容易?非得殺嗎?是吧,容卿?” 說著,他咧唇,露出了一口小白牙。 容卿一巴掌按住他額頭,顯然沒有看他賣萌的打算,接著與寧玥說道:“目擊者又是怎么回事?” 寧玥眨了眨眼:“這個,我還沒……” “目擊者是一個小孩子,郭家一個管事mama的親戚,住在西提胡同,自小記憶力驚人,尤其對人的容貌,過目不忘。曾被野狗咬傷腹部,遠赴京城就診,好笑的是那家診所就是回春堂?!毙返卣f。 寧玥的眼珠子一轉,這家伙的消息是不是太靈通了?剛剛不一直在一塊兒嗎?他從哪兒查到的?不會是他氣得走出去那會兒便把信息摸清了吧? 玄胤不打算給她答案。 容卿倒是不糾結玄胤是如何得知的,只問:“消息確切嗎?” “確切?!?/br> “小姑娘……”容卿牽了牽唇角,“我知道了,你們回去吧,我會解決?!?/br> 玄胤當仁不讓地說道:“我來解決就好?!?/br> “這件事關系到你舅舅,你最好別插手?!比萸渲毖缘?。 玄胤似是看破了容卿的計劃,冷冷一笑道:“那你們覺得,沒有我,你們能京兆府的大牢?” …… 茶肆中,玄彬邀約了郭況,玄小櫻也在,盤腿坐在木地板上,把玩著新買的琉璃珠子。 二人身邊,徐娘子正在進行十分精彩的茶道表演。 玄彬笑道:“舅舅,我聽說這徐娘子的表演很難觀賞到的,預約的人都排到中秋了,我不太懂這些,您比較在行,看看徐娘子的茶道是不是如傳言中那么精湛?” “茶道四諦——和、靜、怡、真,前三者徐娘子都把握得極好,最后一項,郭某愚見,還需多多修煉?!惫鶝r從容不迫地說。 玄彬瞪了瞪眼睛:“舅舅的意思是徐娘子的茶是假的嗎?” 徐娘子掩面輕輕地笑了,優雅如蘭地說道:“此真非彼真,等公子哪日對茶道有了興趣,奴家親自將技藝傳授給公子,屆時公子就明白何為‘和、靜、怡、真’了?!?/br> 玄彬笑著搖了搖頭:“行軍打仗的人,恐糟踐了如此風雅之事,徐娘子抬愛了?!?/br> 徐娘子欠了欠身。 郭況放下茶杯:“茶也喝了,表演也看了,我也該告辭了?!?/br> “哎!”玄彬按住舅舅的手,“舅舅,您說我們都多久沒見了,您干嘛急著要走?” “平時你在京城,也一年半載才見我一次?!惫鶝r拂開他的手。 玄彬給玄小櫻使了個顏色。 玄小櫻哦了一聲,抱著琉璃珠子坐到了郭況的腿上:“舅舅,那你陪陪小櫻吧?!?/br> 郭況瞪了玄彬一眼,玄彬低下頭。 郭況又看向懷里的小粉團子,眉眼柔和地說道:“舅舅今天還有事,改天再來找小櫻玩好不好?” “不好?!毙褤u頭,倔強地看向他,“就今天,我想今天跟舅舅玩?!?/br> 這演技…… 玄彬不忍直視,撇過了臉去。 郭況深深地嘆了口氣:“小櫻?!?/br> “舅舅,我會走路了,我給跳舞吧?!毙颜0椭辆ЬУ捻诱f,“是在黎族學的舞哦?!?/br> 饒是知道這孩子在拖延時間,可面對她充滿了期盼的眼神,郭況還是不能完全狠下心來:“好,就一支舞?!?/br> 玄小櫻把琉璃珠子放到郭況的手上:“那你幫我保管好它們,別讓它們摔在地上摔疼了?!?/br> 到底是摔過的孩子,擔心的事與別人的孩子都不一樣,郭況心中涌上一陣心疼。 玄小櫻的舞跳得那叫一個魔性,玄彬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層又一層,幾乎有些后悔用這么折磨人的法子來拖延舅舅了。 等玄小櫻跳完第一支,準備繼續的時候,郭況站了起來。 “舅舅,小櫻還沒跳完呢?!毙蛞哺玖似饋?。 郭況神色一肅,道:“別再跟我打同情牌!” 玄彬怔住了。 …… 馬車上,容卿與容麟坐一邊,玄胤寧玥坐一邊,容麟想去拉拉容卿的手,快要碰到時容卿突然把手一抬,拿起了桌上的蜜柚,細細剝了起來。 容麟黑了臉。 容卿淡定地剝了柚子,遞給寧玥一片,又遞給玄胤。 玄胤道:“我不吃這個?!?/br> “那給我!”寧玥把柚子搶在了手里。 容麟:我呢我呢? 容卿把柚子塞進了自己嘴里。 容麟:“……” 吃到一半時,容卿突然問:“讓證人改變供詞的可能性為多少?” 玄胤想了想:“可能性為十成,成功率為零?!?/br> “怎么說?” “我有辦法讓她們改口,只是我舅舅那雙眼睛太毒辣,沒人能在他面前撒謊,她們講的是真話還是假話,我舅舅一眼就能判斷出來?!敝v到這里,玄胤唏噓了一下,論武功、論謀略,他自信無人在他之上,偏偏觀察人的本事,他遠不及郭況。 寧玥點頭:“沒錯,舅舅好像會讀心似的,做假證這條路……難以走通?!?/br> 真是個棘手的家伙。容卿定了定神:“郭況疼玄小櫻嗎?” 寧玥點頭:“疼的,玄小櫻兩歲多的時候走散了,一直到五歲才找回來,腿又瘸了,舅舅特別心疼她?!?/br> “郭況會因為玄小櫻而給你放水嗎?”容卿又問。 寧玥想也沒想,搖頭:“絕無可能?!?/br> 容麟伸過小腦袋,義正言辭道:“那我去殺了他!” 玄胤眸光一涼:“你敢?” 容麟哼了哼,抱住容卿的胳膊,笑嘻嘻地道:“容卿,要是哪天你被人對付了,就算他是我親爹我也不會放過他的,?!?/br> 容卿面色一紅:“胡鬧!” …… 馬車抵達京兆府。 玄胤率先下車,一個獄卒躬身上前:“郡王?!?/br> “都打點妥當了?”玄胤沉沉地問。 獄卒道:“回郡王的話,全都打點好了,酒效是兩刻鐘,還請郡王盡快?!?/br> “本王知道了?!毙穼χ堤幋蛄藗€手勢,一名影衛跟了上來。 二人一塊進了地牢,地牢中的犯人全都吃了有安眠藥的飯菜,呼呼地睡著了,耿中直也不例外。 耿中直被人用了刑,手腳都是腫的,背上皮開rou綻,衣服上的血跡已經干涸,黏在傷口上,一扯都能扯下一塊皮rou來。 “他招供了沒?”玄胤低低地問。 獄卒道:“沒,他嘴硬得很,不管怎么嚴刑拷打都咬緊牙關不吭聲,屬下險些以為他是個啞巴?!?/br> 玄胤冷冷地勾了勾唇角:“倒是有幾分骨氣,也不算太笨?!?/br> 在與寧玥串好口供前,說什么都可能是錯的,將罪責攬到自己身上也好,矢口否認罪名也罷,都會將寧玥推入十分被動的境地,只有閉緊嘴巴,才是給寧玥爭取了最大的回旋余地。 “看在你還算衷心的份兒上,本王就不殺你了?!毙氛f完,給獄卒使了個眼色。 獄卒拿出鑰匙打開了牢門,往耿中直嘴里塞了一顆藥,那藥入口即化,不過須臾,耿中直便幽幽地轉醒了,一睜眼,見到玄胤,當即眸光一顫:“姑爺!” 玄胤嗯了一聲,對身后的影衛道:“你去吧?!?/br> “是?!庇靶l走進牢房,脫了自己的外衣,露出一身與耿中直的一模一樣的囚衣,就連上面的裂痕與血跡都驚人的相似! 獄卒扔給耿中直一件披風:“先披上吧,外頭冷呢?!?/br> 耿中直一愣:“外頭?你們……要帶我去哪兒?” 玄胤沒回答他的話,而是問向那個扮成耿中直的影衛:“那邊準備好了沒?” …… 西提胡同 崔mama擰著一個食盒走出來,對守在門口的兩名捕快道:“小哥兒,辛苦了,喝點酒暖暖身子吧,夜里風大,當心凍著!” 二人雖穿著捕快的衣裳,卻并不是京兆府的人,而是郭況向上頭申請的頂級護衛,其武功不在玄家影衛之下。 二人看都沒看崔mama一眼。 崔mama自討沒趣,清了清嗓子,打開食盒,立時,一股酥油蔥花香氣飄了出來,崔mama笑道:“都是我自己做的小菜,你說你們在這兒保護我侄女兒和侄孫女兒,我也沒什么好答謝你們的,一頓酒菜罷了,權當我這做姑媽、姑奶奶的一番心意。你們若是怕飲酒誤事,我給換成了米酒怎么樣?米酒是不醉人的!” 她說著,果然進屋,換了一大碗米酒來。 “紅花肘子、豉汁排骨、鵝掌鵝肝,這都是我拿手好菜呢!嘗嘗吧,小哥兒!” 二人仍舊沒動。 崔mama拍著胸脯道:“哎喲,辦案的是我們家大老爺,我還能害了他派來的人不成?瞧瞧你們這弄的,一口飯都不肯吃!回頭餓壞了,我怎么向大老爺交代?” 二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點頭,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崔mama忙搬來一張小木桌、兩個小木凳:“小哥兒,坐下吃!” 二人坐下,站了三個時辰,的確餓了,他們受過扛餓的訓練,不至于熬不住,但倘若可以吃,還是會敞開了肚子吃的。 崔mama見二人吃得歡,小聲問道:“今兒南街的綢緞莊店慶,東西特便宜,我能不能帶她們出去買點布料???” “不行!”其中一人道,“沒有大人的手令,證人不得踏出院子一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