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顧文哲十分敏感于他的任何細微反應,抬起身,嘴唇離開他朝思暮想的細嫩皮膚,望著齊悅不悅的眼神,收起了半是戲虐半是認真的笑容。 齊悅的眼睛很清澈,想什么都能讓人看得一清二楚,但顧文哲的卻不同,他總是習慣于將所有的情緒全部藏匿。 齊悅一點也摸不透他的心思,此時見他臉上又浮現怒意,一陣不解。 剛要開口,嘴唇卻被他狠狠掠住。 “嗯嗯!”齊悅被他封住口,只能發出一聲輕哼。 顧文哲吻得兇狠,似乎要將失去的一年份都補回來。 若齊悅心頭的亂只是小溪潺潺,那顧文哲心頭的慌便是波濤海涌。 一年前失去齊悅時那種心被掏空的感覺,顧文哲到現在都心有余悸。 一年的尋找,一年的思念,一年的委屈,一年的失魂落魄。 讓顧文哲恨不能統統討回來,他吻得用力,吻得兇狠,但也吻得纏綿。 他吻著,手也不閑著,一年婚姻生活,彼此的熟悉,讓他輕松將齊悅送上了云端。 顧文哲聽見他口中愉悅的輕吟,心頭一陣酥軟的激蕩,越發沉溺其中,就像一首動人的情歌,一聲一聲,蕩動心靈最深處的柔軟,讓人迷失,讓人脆弱,卻更讓人快樂。 可惜—— “砰!” 情歌也有戛然而止的時候。 顧文哲正吻得投入,狀態里的他情難自禁,按照他腦補的劇情發展,下一步,他就該翻過齊悅的身體,撕扯下他的衣服,深入他溫暖的身體內。 他想的興致勃勃,激蕩不已。 處在興奮之中的他,腹處猛地感受到一陣劇痛,身體一個不穩向后踉蹌了兩步。 還不等顧文哲反應過來,他右邊的臉頰處也收到了一個右勾拳的強烈撞擊,打得他腦子一懵,身體險些倒地。 而后,就聽見“嘣”得一聲響亮的關門聲。 顧文哲一震,皺著臉,顧不上臉上和腹部的雙重疼痛,迅速朝門口望去,就見那個本該被他壓在身下,服服帖帖被他揉搓捏圓的人,早已隨著關門聲消失在了眼前。 大意了。 顧文哲氣得胸口一股一股的起伏,他捂著腹部,又摸了摸右臉,臉上的陰沉快要比得上發現齊悅失蹤的那次。 導演助理通知完齊悅之后,正沿著走廊往拍攝的片場方向走,路行一半,就見一道風迅速從他身邊“咻”得穿過。 他手上的文件夾險些被驚得掉落,看清來人忙喊道:“哎,齊先生,不用這么著急,還沒開始呢!” 齊悅哪里聽得見他的話,一股腦的向前跑著,心中只想快點遠離顧文哲。 好險!差點又被他吃干抹凈! 同樣的錯誤不再犯第二次,這是齊悅的人生格言。 可是,這句格言卻在顧文哲身上失敗了一次又一次。 好容易擺脫他,齊悅說什么也不再重蹈覆轍! 他一股勁跑出了拍攝大樓,剛邁出大門,猛然一陣熱浪滾滾,烈日炎炎,瞬時將本就跑得全身冒汗的他逼退回了大樓內。 好熱的天氣,齊悅咋舌。 靜靜的站在大堂內吹了會空調,齊悅的腦袋清醒了不少。 他想到這五億違約金,方才那股子不顧一切毀約的沖動,頓時煙消云散,老老實實的回到了片場。 他的助理陸羽瞧見他來,松了口氣,走上前,“齊先生,你終于來了,方才副導演來問你去哪兒,下一場戲就到你了?!?/br> 齊悅一怔,想到工作立刻提起了干勁,接過陸羽遞過來的水喝了兩口,道了聲謝,拿起劇本復習著臺詞等拍攝。 時隔兩年,再次站在攝像機前,齊悅的心終于沉淀了下來,一時間忘卻了所有煩惱。 他的演戲之魂再次熊熊燃燒,他用力揮灑著自己全部的演技,投入又忘我,覺得自己就該屬于表演的舞臺。 全聰然嘴角忍不住一陣抽搐,捂住額頭,心中微嘆:這么用力過猛的新人可真不多見..... 他望著激動演繹角色的齊悅,都沒好意思喊“咔”。 全聰然忍不住想起了圈中一個飾演言情劇走紅的前輩,靠著他標志的激烈式演技,得到了觀眾的喜愛,特別為他定制了豐富的表情包,更送上親切的外號“咆哮帝”。 “為什么背叛我!你說??!你說??!”齊悅嘶吼著劇本上的臺詞,用力的瞪著眼前的女演員,那神情似乎要將她神吞活剝。 全聰然看著齊悅對面一臉懵逼與他配戲的女演員,覺得齊悅也很適合這個外號。 女演員頻頻對全聰然使臉色,這個新人演員到底是有多想紅,她感覺自己的胳膊都要被掐紫了。 全聰然摸了摸下巴,絲毫不為所動,誰讓這女演員拍上部戲時,將他放在休息室的熱狗給吃了。 全聰然嘿嘿一笑,心中劃過一絲大仇得報的爽快感。 他正偷笑,余光掃見身旁多了一人,他轉眼一瞧,被唬得脖子向后一仰,驚道,“你臉怎么了?” 顧文哲斜了全聰然一眼,眼神森冷,激得全聰然一激靈,但八卦之魂還是讓他厚著臉皮問了下去,“居然有人能打得過你?這得多厲害的人物?” 他驚訝的語氣里滿是做作,顧文哲瞪了他一眼,“少管閑事?!?/br> 全聰然見他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攝像機前的齊悅身上,心中登時明鏡,幸災樂禍道:“還有你搞不定的人,真是太有趣了?!?/br> 顧文哲懶得搭理看自己笑話的老友,他陰沉著臉,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演技夸張的齊悅,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今晚回了家,再跟你好好算賬! ☆、6.可怕魔王 “咔!” 隨著全聰然這一聲落下,齊悅與他對手戲的女演員同時長松了口氣。 那女演員被齊悅搖得頭暈,可憐的走到旁邊干嘔了兩聲。 齊悅也沒好到哪里去,嗓子撕喊的已經發啞,忙伸手接過陸羽手上的蜂蜜水潤潤喉嚨。 女演員干嘔了兩聲被助理順了背才好些,齊悅見狀忙上前詢問她情況,心中一片崇敬:前輩可真敬業,身體不舒服帶病工作。 他雙眼泛著敬佩的光芒,完全沒發現,人家的不舒服是被他給整出來的。 女演員聽見他問,淡淡擺了擺手,心想他作為新人演員不會演戲,不懂把握分寸也正常。 而且這個新人名不見經傳,卻能演這部戲的男二號,背景怕是不簡單,卻能主動關心自己,人瞧著也真摯,心生好感,微微一笑:“沒關系?!?/br> 她對齊悅雖是這么說,卻捂著胸口轉頭朝嘴角帶著竊笑的全聰然狠狠瞪了一眼,走到他跟前陰陽怪氣的說了一句:“你做的漂亮,回去我就跟我弟好好表揚你?!?/br> 全聰然一聽登時變了臉色,女演員說完冷哼一聲,繞過他離開。 全聰然立刻追了上去,“姐,別走啊,聽我好好解釋?!?/br> “別喊我姐,受不起?!迸輪T的高跟鞋噔噔作響,漸行漸遠。 齊悅看著孤傲的導演屁顛屁顛的跟過去討好,嘖嘖稱奇,心道這前輩可真有本事,連大導演也擺得平。 “我演的怎么樣?”齊悅對自己剛才的表現滿意極了,那種投入感可不是蓋的,讓他身心俱爽,覺得自己的演技肯定感染了所有人,喝完了水就得意的對助理問道。 陸羽尷尬的干笑了兩聲,腦子里飛速尋找著合適的托詞,“齊哥演的很投入?!?/br> 無法昧著良心的陸羽,翻了半天腦容量終于說了這一句話。 “投入”這個詞讓齊悅很滿意,他微微笑了笑,一副理應如此敬業的態度,“演戲嘛,自己投入才能帶動觀眾情緒?!?/br> “是的,是的?!标懹鹨活^黑線,干巴巴的笑著附和他。 齊悅正在得意,忽的,覺得背脊一涼,身后有道火辣辣的視線朝自己刺來,轉頭余光一掃,就瞧見顧文哲臉上掛著彩,一步一步沉著臉朝他走來。 齊悅想起化妝間內發生的事,脖子一僵,險些轉過不來。 這顧文哲怎么還沒走?臉色這么難看,肯定要找自己算賬! 齊悅腳步一動想逃,一只手卻在同時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使得他肩膀一沉,被鎮在當場不得動彈。 “去哪兒?”顧文哲冷冷道。 “呃....”感受到他強大的壓迫感和力氣,齊悅額上有些冒汗。 “怎么不回頭,不看看我的臉被打成什么樣了?”顧文哲的聲音比方才還陰冷。 齊悅汗毛都要豎起來了,顧文哲的本事,齊悅很清楚。 在美國的時候,齊悅與顧文哲曾經在晚上遇到十幾個人高馬大的歹徒搶劫,每個人的胳膊都有齊悅的小腿粗,齊悅當時看著劫匪手里明晃晃的尖刀,覺得他跟顧文哲死定了,最起碼會掛彩。 結果,顧文哲活動了下拳頭,還不等齊悅架勢擺好,二話不說,幾下就將那些劫匪個個打成了重傷,其力量之大,手段之狠,讓齊悅瞠目結舌,當時就在心里將他劃定成了重量級危險人物。 而后,齊悅大著膽子一問才知道,這家伙從小就學習各種搏擊術防身健體,要不是人家志不在此,恐怕早就拿到國際冠軍了。 齊悅吞了吞口水,方才他情急之下的襲擊成功,全是他僥幸,以顧文哲睚眥必報的性格,自己恐怕要被狠狠報復。 “我.....”齊悅想了想,還是先道個歉,擺低下姿態,這魔王文武雙全,自己打不過他,又說不過他,更是被他騙的背了五億的債,實在是惹不起。 他“對不起”三個字還沒說出口,不遠處全聰然快步走了過來,邊走還邊道:“齊悅,你先別休息,我跟你講講剛才那場戲?!?/br> 齊悅雙眼一亮,差點喜極而泣,望著全聰然的眼神,儼然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一般,充滿了感激。 全聰然恢復了之前那副孤傲的模樣,蹙著眉走了過來,拍了拍顧文哲的肩膀,不客氣道,“無關人等先去一旁等著?!?/br> 顧文哲目光冷冷一斜,全聰然輕咳了一聲,語氣稍稍放軟了些:“跟你老婆說戲呢,一邊等等?!?/br> 聽見“老婆”這兩個字,顧文哲冷哼了一聲,放開了齊悅的肩膀,將位置讓了出來,齊悅卻不淡定了,心中大震:全聰然和顧文哲很熟嗎?!他怎么知道他們結過婚的事! 全聰然見顧文哲離開,原先大導演的氣派立即消失不見,湊到齊悅身邊精神奕奕打聽道:“阿哲臉上那傷是你打的?” 阿哲? 齊悅眉尾一抬,心想他們果然是認識的。 他聽見這個問題,訕訕笑了兩聲,打了顧文哲他很抱歉,可是那時候的情況也只能靠這個脫身。 全聰然見他默認,一激動,猛地拍了拍他的背,將齊悅拍的身子一震,“能耐??!好樣的,給我們兄弟幾個報仇了?!?/br> 齊悅“啊”了一聲,顯然分外不解,他打了顧文哲,這全聰然激動個什么勁?兄弟幾個又是誰? 全聰然顯然是瞧出了齊悅的心思,將胳膊搭在了他的肩上,一副哥倆好的架勢,“你不知道吧,我是阿哲的大學同學,美國留學時候認識的,這家伙仗著功夫好,當年可沒少欺負哥幾個,得虧你給報了仇,打得好?!?/br> 齊悅嘴角抽了抽,敢情這家伙以前被顧文哲教訓過,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