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
老夫人這話說的大聲,聽著也牛氣,可是桂嬤嬤知道老夫人也就是說說而已,真對上伯爺,老夫人是絕對沒有這個底氣的,因為伯爺可不是乖乖聽話孝順的好兒子,當年就敢背著老太爺老夫人獨身一人赴軍營,差點沒把老太爺氣死,老夫人哭死,后來風光回來了,可照樣沒聽老夫人的話,自個就把終身大事給定了,把老夫人屬意的娘家侄女給撇了,把老夫人氣了個半死,后來為了大公子的管教,伯爺又與老夫人斗過幾回氣,更不要說去年硬生生的把大公子從老夫人身邊給拽走,老夫人哪一回在伯爺面前如意過了? “老夫人,二小姐可是伯爺的掌上明珠,更何況定親講的是父母之命,二小姐的親事必定得伯爺點頭才行,您還是先問問伯爺的意思吧?!惫饗邒邉裰戏蛉?。 老夫人哼哼了兩聲,不說話,但這已經表明老夫人是同意了桂嬤嬤的勸說。 桂嬤嬤見老夫人聽進去了,又問道:“本家大夫人可有說過田家公子的家世?是哪一房哪一位?可有讀書?老奴也好去打聽打聽?!?/br> 老夫人開了柜子,取了幾頁紙出來:“都記著呢,除了田家之外,另外還有幾家,都是有意結親的,我給你說說?!?/br> 桂嬤嬤不識字,老夫人念給她聽:“田倫,田家長房長子,年十七,從小讀書,去年考中秀才,前程遠大。趙全,趙家長房次子,年十五......周欣,周家三房長子,年十四.....”除了田家之外,還有四家有意。 桂嬤嬤聽完,心中也偏向田家,田家是大地主,田家公子還中了秀才,有錢有前程,而趙家周家這幾家,家世都不如田家,都是小官小吏,不要說伯爺了,她都看不入眼。 不過想到田家公子的年紀,桂嬤嬤不禁問了:“老夫人,為何田家公子都年十七了,還未娶親?可是身體上有什么不好?” 老夫人不以為意:“沒什么不好,只是原配去年去了,如今要討個繼室?!?/br> 桂嬤嬤大吃一驚:“田家竟然有臉面讓二小姐做繼室?伯爺必定是不肯的?!贝笮〗闶峭蹂?,二小姐卻要做人繼室,親姐妹卻差這么多,這讓宋家的臉面往哪兒擱? 老夫人卻哼了一聲:“她的名聲都敗壞了,還想嫁得多好?雖說她入了雙梅書院,才名是有了,但是她的清白卻有污點,被歹人擄走,還衣衫不整的回來,誰還信她的清白?這事已經被傳開了,門第高點的人家,誰肯要她?她如今還能嫁入田家做當家主母,已經很好了?!?/br> 桂嬤嬤被噎了回來,低頭不敢言說。 第112章 家信 雖然老夫人覺得田家這門親事很好,但是她到底還是怵著自個的兒子的,寫了封大白話家信寄去了封州,等待兒子的定奪。 宋力剛還是老樣子,忙的很,總是不在武寧伯府,家信是由當家主母張氏接收了,因著長久的婆媳斗法,張氏對于來自婆母的家信是十分警惕的,根本就沒有半點的顧忌,當場就拿了裁紙刀,開了家信。 看完了信中內容,張氏怒從心頭起,恨不得撕碎了這封信。 “呸,想做我的夏兒做繼室,好大的臉,做夢!”張氏啪的一下把信拍到了桌面上,發出了巨大的拍擊聲。 當家主母發怒,屋子里的仆婦丫鬟們紛紛跪下,戰戰兢兢,不敢出聲。 張氏深吸了幾口氣,在屋子里轉起了圈圈。 不行,夏兒的親事決不能由著婆母胡來,雖說結親憑的是父母之命,但是萬一婆母口頭應下了親事,甚至收下了對方的八字庚帖,那么這門親事就成了甩不掉的爛狗屎,對方要是死巴著夏兒不放怎么辦?而且就算最后迫于夫君的威勢,對方退卻了,但這事對于夏兒的名聲也是一個大妨礙,萬一對方有意放出兩家曾經有意議親,結果宋家卻突然反悔的閑話,那么夏兒的名聲就難聽了。 這事得早點和夫君說,必須得由夫君出事壓下這件事,甚至壓下婆母的陰暗心思,絕不能讓夏兒再遭受半點的委屈。 可憐我的夏兒,真是,唉。 張氏馬上提筆寫信,把自己的擔憂一一寫明,然后連同老夫人的家信,一齊交給了護衛,命他馬上趕往軍營,務必要盡快交到宋力剛的手中。 此時此刻的宋力剛也正在發火呢,宋勇毅寄給宋知秋的信落到了他的手里,信里的內容令他大動肝火,要不是宋力剛不想暴露宋勇毅的真實身份,讓他好好在軍營里磨練一番,宋力剛早就沖到宋勇毅的營地里把他痛揍一頓了。 宋勇毅收到家中的報喜平安信后就給宋知秋寫了信,因為是私信,所以宋勇毅把他的心思都寫在了信里,他寫好信后,等了半個多月,才總算等到一月一次的寄信日子,把信寄了出去。 軍營不同尋常所處,將士與外界的聯絡都是有嚴格規定的,就連寄回家的家信也要嚴格管控,一月才只得通信一回,而這點限制雖說是限制,但是其實更多的是朝廷對將士們的優待,因為尋常人家哪里來的門路寄信回家呢,如若不是正好有人歸鄉或路過,就只能托路過的商隊寄信,而這還不能保證家人能否收到信,寄信的資費還貴,而將士們的家信和餉銀卻能經由這一月一次的通信寄回家,軍中還不收分文,況且寄出信后只要再等上一個月,大多能收到家里的回信或者一些小物件,比如鞋,誰不歡喜。 宋勇毅就是經由這個渠道把信寄往了余州,寄到了宋知秋告訴給他的一處鋪面,那是秦、王府的產業,但是他萬萬沒想到他的信剛剛出了衛所,就轉到了宋力剛的手上。 為了更好的磨練宋勇毅,宋力剛沒有和衛所說明宋勇毅的真實身份,但是他卻通過一位郎將與負責收信寄信的軍中差吏通了話,特別指明,只要是新兵趙毅的信,通通都轉交給這位郎將,而這位郎將正是因為通過武舉而獲得晉升的原宋力剛親衛,魯車。 宋勇毅的心思就這么坦坦白白的暴露在了宋力剛的眼皮子底下,半點沒有隱藏。 “老子要扒了你的皮!”宋力剛惡狠狠地對著這封私信吼道,然后抽出了隨身鐵鞭,幾鞭子下去,放著信的桌面上就多了幾道深深的鞭痕。 宋力剛這一副兇神惡剎的模樣,門外的親兵差點沒敢進來,躲在門外瞧了好半天,見宋力剛的怒氣消下去了一些,這才壯著膽子進來遞上了新到的家信。 然后,宋力剛看完家信就炸了。 “老子還沒死呢!” 宋力剛怒氣洶洶地馳馬沖出了軍營,揚鞭催馬地往封州城趕去,后頭跟著的一長串的親兵和護衛們。 親兵和護衛們見著主將殺氣騰騰的樣子,一個個都縮著脖子,半點不敢吭聲,只顧驅馬趕上。 宋力剛心里憋著氣,一路上都在想著該怎么壓制親老娘的胡思亂想,怎么樹立身為一家之主的權威,可是想著想著,他的怒氣反倒消下去了。 因為這事不經想啊,他再能,再是一家之主,再是一言九鼎,又能把親老娘怎么樣呢?是能把親老娘打一頓呢,還是能把親老娘軟禁起來?這都是不可能的事啊,他還沒不孝到這份上啊。 唉,攤上一個愛瞎搗亂的親老娘,真是累啊。 宋力剛回了武寧伯府,見著了張氏,看著張氏一臉殷切盼望他做主的模樣,他,他覺得心里好虛。 “咳,夫人,這事你看該怎么辦?”宋力剛慫了,把這事的決定權推給了張氏。 張氏和他做了十幾年的夫妻,見著他這副心虛認慫的模樣,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嗎?還不就是顧忌著那位是他的親老娘,打不得罵不得,偏偏勸又不聽勸,他沒法子收拾,只能讓她出頭頂上么。 張氏狠狠瞪了宋力剛一眼:“你不是一家之主么?你不是說要護著夏兒一生一世的么?你這一家之主就是這么護著夏兒的?” 宋力剛縮了縮脖子,有些尷尬:“娘她是些老糊涂了,田家的家世哪里配得上我們家,更何況還是屈作繼室,這事我肯定是不能同意的。但是吧,要想打消娘的念頭,最好還是我們自己給夏兒訂一門親事,這親事挑選的事不是該交給你嘛,你要是有人選了,我這就直接和娘說,讓她別瞎cao心了?!?/br> 兒女的親事的確大多是由母親出面cao持的,宋力剛這么說也沒錯,但是,但是有些親事是由父親一言定奪的。 張氏又瞪了宋力剛一眼:“當時不是你說要由你來選婿的嗎?你不是說我們家根基太淺,從文官里難挑著相配的,最好從將門里挑嗎?我不是正等著你開口么?” 宋力剛沒話說了,這話他的確說過,但是:“這不是此一時彼一時嘛,夏兒她入得了雙梅書院,還拜得了授業師尊,把她配給那些莽漢子,我這不是舍不得么?!?/br> “你自個不也是莽漢子,當年還有臉來纏我?!睆埵蠚獾冒旬斈甑氖露挤鰜碚f了。 宋力剛面上大窘,拙嘴拙舌地開始哄起夫人,夫妻倆閑話又扯了一堆,可是對于如何打消老夫人念頭的事,還是沒有著落。 宋知夏散學回府,幾乎是立馬就發現了家里的不對勁,家里肯定有事發生了,因為父親竟然在家啊,今日還不到父親休沐的日子啊。 家中有事,宋知夏自然是要問的,可是宋力剛和張氏都不肯對她說實話,只說宋力剛有事回城,在家中過一晚而已,敷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