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楚涵聽到這兒，忽的笑了，只是笑容里帶著嘲弄。

    “媽，你是用什么心情跟我說這些話的？是一個過來人的身份么？”

    夏暖陽：“……”

    周楚涵見母親將臉瞥向別處，卻不放過的繼續說：“媽，你不是佳音，怎么會知道佳音是和你一樣的人。凌天賜用了二十年，將你的心捂熱了。你這二十年，打著愛我爸的幌子，打著對爺爺的恨，其實只是不敢承認，你早已經愛上了凌天賜。我真替我爸爸感到不值，居然為了這樣的你，郁郁而終?！?/br>
    “啪！”一個耳光落在周楚涵的臉上。夏暖陽顫著聲音道：“住口！你憑什么質疑我和你爸的感情！更憑什么去評價我和凌天賜是怎么樣的感情！”

    周楚涵的頭被打的歪向一邊，臉紅紅的，可是臉上嘲弄的笑卻沒有絲毫消減。

    “你對我二十幾年不管不問，如今這一個耳光卻打得響亮。只因為我將你埋藏在心底里的陰暗面揭露出來了是么？你生了我，卻不得不離開我，誰都覺得你可憐。但請不要說你是受害者，既然凌天賜那么愛你，不可能不愛你的孩子。我爺爺仰仗凌天賜十幾年，只要你說要見我，我爺爺不會不顧全大局，不讓你見我，甚至相認。但是你卻狠心的一次都不見我。是因為你已經愛上了凌天賜。才沒有臉面對和周子林的孩子對么？

    你心里已經有了選擇，嘴上卻不承認，好像承認了愛上凌天賜，就會被人戳脊梁骨一樣。所以，你刻意不喜歡你和凌天賜的孩子，疏遠著凌天賜。但是卻二十年做凌天賜的賢內助，維護他的一切面子。凌赤琰的任性和自私都是隨你的，他的不幸也都是你給的。如果你曾經好好教育凌赤琰，他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

    如今，你對凌赤琰愧疚了，他不叫你mama，你難受了，就想給他送一個大禮。就想把我的老婆，我孩子的媽送給你的兒子。媽，你這樣傷一個兒子的心去成全另一個兒子，你覺得良心過得去么？你這幾年吃齋念佛，佛就是這樣教你，做人要自私么！”

    “住口！”夏暖陽聽不下去，高貴也維持不下去。

    “不，既然說了，那就索性都說了吧。有一些東西遮著蓋著，倒顯得虛偽了?！?/br>
    周楚涵說著話，伸手，將脖子上的銀鏈子拽下，放到母親的面前，然后起身。

    “沒有人是無緣無故的被喜歡。就好像佳音，是因為可愛，單純，無論什么時候都為別人著想的善良，讓我和凌赤琰都不舍得放手。因為佳音就是我們倆心中烏云之上的彩虹，是能救贖我們的天使。為什么你有那么可憐的過去，卻所有的人都對你退避三舍？就連兩個小小的孩子都喜歡她外婆不喜歡你？那是因為你自私，你的心里只有自己。即使是現在想讓我把老婆讓給凌赤琰，也不是真的為凌赤琰著想，而是自私的想討好凌赤琰，讓他叫你一生媽。

    可是每個人都不是傻子，我也遺傳了你的一部分，絕情自私的那一部分，我不會顧念什么親情的。我的老婆就是我的老婆，誰也不給，他凌赤琰也不行?！?/br>
    周楚涵說完這些話，轉身，似乎因為有這樣的母親而感到羞愧。

    “楚涵……”夏暖陽起身招呼一聲?？墒撬泻袅藘鹤?，都不知道要說什么。

    周楚涵背對著夏暖陽，悠悠一句：“對了，忘了告訴你，今天晚上，凌赤琰跟佳音求婚了。漫天的煙花，滿地的玫瑰花，還有鉆石戒指。但是佳音沒有同意，說只愛我一個，不會因為凌赤琰十五年的喜歡，就把感動混淆成愛。這一點，我覺得我老婆是天下最棒的女人。你遠遠不及。

    哦，還有，凌赤琰已經恢復記憶了，也決定放手了。今晚的求婚，其實就是給他和佳音一個結束的儀式。我想，凌赤琰明天就會搬回他家居住了。到時候，你也跟著他走吧，回你們自己的家。這是周家，不是凌家?！?/br>
    “……”

    464 韓東宇上門

    周楚涵開門走了，夏暖陽腿一軟，坐在地上。

    夏暖陽怎么都沒有想到，看似對自己恭敬的兒子，寡言少語的兒子，卻把自己分析的這么透徹，這么不堪。還說的這樣毫無余地，不給自己留一點點的面子。

    當一直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自己被兒子揭露出來的時候，夏暖陽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羞愧。一直看中的高貴和優雅都不見了，就連站起來的勇氣都沒有。

    周楚涵回到臥室，看到老婆在被窩里睡得小貓一樣。在母親那兒所有的怨氣，怒氣，就都慢慢的消失了。他洗一把臉，換上睡衣。躺在床上又想起什么。

    起身，去醫藥箱里找到一瓶跌打酒，倒在手心搓熱了，輕輕的從被窩里拿出老婆的腳，輕輕的揉著那一處的紅腫。

    佳音疼的醒了，看是老公在給揉腳，便開始撒嬌：“老公，輕一點，好疼?！?/br>
    “已經很輕了，再輕就沒有效果了?！敝艹笫治罩莻€小腳，曾經有潔癖的他，現在早已經不知道潔癖是什么東西了。那腳走了一天，上山下山，沒洗，他還握著珍寶一樣呢。

    “那就不弄好了，反正自己會慢慢好的?！奔岩糸L長的伸出雙手，摟著老公就往床上躺：“好困，睡覺。大不了以后幾天你都背著我好了?！?/br>
    周楚涵覺得老婆這個提議也不錯，索性就勢的摟過老婆在懷里，閉上眼睛。

    佳音又往老公跟前蹭蹭，想伸手摟著老公的頭睡，卻下手摸摸：“老公，你的臉怎么這么熱啊?！?/br>
    “別摸了，再摸整個人都熱了。我是求之不得，就是不知道你是不是吃得消?！敝艹室鈮膲牡恼f一句。

    佳音一聽，立刻不敢亂摸了：“睡覺，好困?！?/br>
    佳音是屬豬的，沒一會兒又睡著了。周楚涵伸手摸摸的自己的臉，卻怎么都睡不著。

    注定是六親薄疏么？小時候，母親不得不丟下自己，可是父親居然也不要自己遠走他鄉。爺爺一人老邁去世了，以為母親會給自己心頭一個安慰?？墒窍氩坏?，以為最親的人，卻是讓自己最傷心的人。

    幸好，幸好還有老婆對自己不離不棄。

    周楚涵緊緊抱著老婆，抱著這個世上唯一能給自己溫暖的人。

    第二天，佳音一早起來，床上沒人。洗漱之后，單腿蹦下樓一看，只有周楚涵在廚房忙活。平時這個時間，在客廳插花的婆婆不在，在廚房做飯的李大姐也不在。

    佳音見房間反正也沒有人，就躡手躡腳的跳進廚房，從后面一把抱住周楚涵的腰：“老公，今天怎么這么好，自己做早飯啊?！?/br>
    周楚涵也不弄開老婆的手，就任由老婆這么抱著，動作不停的煎著雞蛋。

    “就想讓老婆吃自己做的飯，這樣，老公會有成就感?！?/br>
    “老公，你學壞了，都會油嘴滑舌了。不過老婆喜歡?！奔岩粽級虮阋肆?，回頭看一圈：“今早好安靜，媽和張媽李大姐她們呢？”

    周楚涵一邊將雞蛋鏟進盤子里一邊說道：“我給李大姐和張媽放了兩天假，讓她們一起出去玩玩，散散心。媽……和凌赤琰回凌家了?！?/br>
    佳音“啊”了一聲：“媽和凌赤琰回凌家了？我倒是想到凌赤琰恢復記憶后，就可能回自己家了。媽也一定會跟著。但是沒有想到他們會走的這么早，也不等吃了早飯。我都沒跟她們打聲招呼，媽一定會怪我沒有禮貌的?！?/br>
    周楚涵揉揉佳音的頭：“不會的，她們有點事，走的挺急。我想去叫醒你的，媽都沒讓?！?/br>
    佳音頓時不好意思起來：“原來媽這么心疼我，可我以前還總是說婆婆和我媽不一樣，真的是太不應該了?！?/br>
    周楚涵揉著老婆發頂的動作一頓，然后繼續準備早餐。

    “楚涵，不然我去找婆婆，讓她再回來這兒住吧?！奔岩舻街艹罢f道。

    “怎么？終于恢復二人世界了，還不愿意？”周楚涵放下盤子故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