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隨著雅西的腳步往醫院里走，到腦外科又穿過長長的走廊。在走廊的盡頭，就是凌赤焱的單人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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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79 手術的風險

    雅西輕輕打開門，請三人進去。

    病房里打掃的非常干凈，甚至都聞不到消毒水的味道。陽光很好，透過窗子上的白紗照到病床上。

    凌赤焱就那樣平躺著，非常安靜的睡著，身上沒有穿病號服，是一件淺灰色的t恤。白色的被子搭在胸口，能看出胸口隨著呼吸一起一伏。

    睡著的凌赤焱非常乖，不會動不動就瞪眼睛，也不會動不動就摔東西。他的眉眼和她母親的非常像，尤其是睡著的時候，少了狂狷，少了邪獰，再加上生病的原因，臉色異樣的蒼白，便多出幾分出塵與世的味道，好似隨時都要隨風而去似得。

    佳音也只是半月沒見凌赤焱而已，就覺得他虛弱的自己都快認不出。而八年多沒見到兒子的空念，看見曾經那么冷漠，那么自我獨立的兒子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她的心都要碎了。

    伸出顫抖的手，想要輕輕撫摸兒子，卻又不敢，唯恐將兒子弄醒。

    “阿姨，您摸一摸沒事，醫生剛才給他打了鎮靜劑，估計還能睡三個小時左右不會醒來的?！毖盼鬏p聲道。

    周楚涵皺眉：“鎮靜劑有很大的副作用，不是不到不得已，不給隨便給患者用么？”

    雅西嘆口氣：“沒辦法，赤琰的情緒非常躁動。只要一清醒，就是吵著出醫院，怎么勸都不聽。為了等你們來，我用催眠術給他隨眠，開始還能催個把小時，慢慢的，十分鐘，最后催眠術對他根本就不起作用。不得已，只能給他用鎮定劑。不然，你們現在來根本是見不到他的，早已經離開醫院了?！?/br>
    周楚涵聽雅西這么說，便沒再吭聲，看了凌赤焱兩眼后，轉身出去了。

    佳音忙跟著周楚涵的腳步出去，走廊里，佳音拉著周楚涵的胳膊不確定的問：“楚涵，你要去哪兒？”

    周楚涵看著佳音的小心翼翼，輕聲一句：“你覺得我會去哪兒？”

    佳音悶悶的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就是……怕你生我的氣。如果不是我告訴你們……”

    “我若是生你的氣，就不會帶著你一起來了?！敝艹焓謱⒓岩舫兜綉牙铮骸拔覀兘洑v了那么多，你覺得我還會是當初那么幼稚，不信任你的男人么？現在我們能在一起，也是凌赤焱的成全，我心頭對他除了感激，已經沒有恨了?！?/br>
    “楚涵，我也覺得我們總是欠了凌赤焱什么?？墒俏矣植恢涝撛趺慈浹a他?！奔岩艨吭谥艹募珙^，喃喃說道。

    “怎么彌補凌赤焱是我的事，你不用cao心，你只管照顧好還有你自己就好?！敝艹砷_佳音，伸手撥了撥她的頭發：“我要去見見凌赤焱的醫生，你要不要一起？”

    佳音點頭，手，緊抓著周楚涵的手。

    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在周圍不是黑人就是白人的地方，周楚涵就是佳音的天，佳音的靠山。佳音只要抓著周楚涵的手，就覺得心里踏實了，即使有再大的事，都有他給扛著。

    凌赤焱的主治醫師是一位五十多歲的白人，名叫霍金斯。有著一頭金黃的頭發，一雙灰藍色的眼睛，目光隨和，是一位很有修養的紳士。

    周楚涵跟霍金斯自我介紹一番，然后詢問凌赤焱的病情。

    霍金斯翻開凌赤焱的病例看了看，面色凝重的說道：“抱歉，患者的病情并不容樂觀。從病歷上看，從發現他腦袋里有個腫瘤到現在，半個月的時間就發展到不能行走，可見腫瘤生長速度很快。而他并不配合治療，腫瘤無法做切片，確認是良性是惡性。之前送來急診，對他頭部做了簡單的掃描，發現他腫瘤的位置長的也極其特殊。在小腦和腦干之間。即使是良性，可以切除，手術也是漫長困難重重的，哪怕是一個最細微的意外，都可能造成患者癱瘓，失聰，雙目失明，智力減退。而植物人的可能性也是非常大?！?/br>
    佳音聽到醫生說的和雅西說的一樣危險，抓著周楚涵的手不知不覺用上力氣。

    一路上，佳音還抱著一絲僥幸，想著雅西在電話里只是在跟自己夸大其詞，目的就是騙自己來。她總是記得，凌赤焱從海島離開的時候，雖然是很瘦，卻并沒有什么異常。甚至還能和涵涵在沙灘上一跑就是一天。怎么會半個月不見，就不能行走，還并入膏肓了呢？

    而現在，親口聽到醫生這么說，佳音才森森感覺到凌赤焱是真的真的得了重病了。

    周楚涵拍拍佳音 的肩膀：“這一路你也累了，先去外面的椅子上坐一會兒，我再跟醫生說兩句話?！?/br>
    佳音也實在沒有勇氣再聽醫生說出什么更不好的話來，就聽話的去外面休息區的椅子上坐著?？粗t院好多人來人往，佳音的腦子里是空的，空到此時都不知道該想什么。

    “霍金斯醫生，我想問患者腦袋里的腫瘤是怎么形成的?！敝艹诩岩舫鋈ブ?，問醫生。

    霍金斯回道：“腫瘤形成的原因是有很多的。有外部原因，也有內在因素。聽雅西小姐說，患者之前一直很健康，只是心情恨壓抑。后來后腦遭過重創，從那以后，就出現頭疼的毛病。所以，我猜測，患者的病因很有可能是長期心理壓抑，加上頭部外傷之后，殘留病灶病變，而誘發腫瘤細胞快速生長的?！?/br>
    周楚涵就一路上隱隱擔心，擔心凌赤焱腦袋里的腫瘤，有可能是佳音那一次給他爆頭，留下隱患，然后慢慢發展成腫瘤的?，F在，想不到醫生也是這么猜測。

    幸好提前支出去了佳音，如果她知道凌赤焱的病很大原因可能是因為她，那她還不知道要怎么自責呢。

    “那患者手術風險那么大，有沒有可能保守治療呢？”周楚涵又問。

    霍金斯醫生搖搖頭：“患者頭內的腫瘤長得很快。保守治療的話，效果不但不大，估計都難活到三個月?！?/br>
    周楚涵心里一緊，好似下了某種決定：“那醫生就準備手術事宜吧，我保證患者會很快進去手術室的?！?/br>
    霍金斯見周楚涵這樣肯定，心里有了底，但是又說道：“我可以立刻準備手術事宜，但是還有一點也不能不考慮，那就是患者的血型非常特殊。即使手術能夠進行，即使腫瘤是良性，即使手術沒有一點意外，但是手術過程中需要大量的血都是一個問題?！?/br>
    周楚涵皺眉道：“他是phab陰性血？”

    霍金斯點頭：“是的。雖然這種血型歐美人會比黃色人種多一點。但也是同樣的非常稀少。我剛才查了一下，醫院現在的血庫加上附近血庫也只有兩千cc。而整個手術用血量，保守估計是三千到五千cc?！?/br>
    “手術所需要的血液不是問題，霍金斯先生只要準備好手術事宜就行?！敝艹t生說了這句話后，就離開了。在休息區找到佳音，兩人一起又去了一趟病房，見凌赤焱還在睡著，母親在寸步不離的陪著，兩人便先去醫院附近定好的酒店。

    “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我等一下去接媽過來休息?！敝艹皖^在佳音的腦門上印了一吻，輕聲道。

    佳音摟著周楚涵的腰，撒嬌：“你也累的夠嗆，還要兩頭奔波?！?/br>
    “小狐貍，明知道我現在沒有時間吃你，你就跟我來這套?！敝艹p手一起捏佳音的臉蛋，一左一右，都給佳音的臉蛋捏變形了。

    佳音齜著小牙，努力想讓周楚涵的心情輕松一些。

    周楚涵走了，佳音仔細將門鎖好，進去浴室洗澡。而周楚涵并沒有去接母親，而是直接坐車去血站。一次抽血一千cc，是人一次正常抽血的極限。

    周楚涵起身的時候有些頭暈，護士忙拿來牛奶和面包，讓周楚涵吃過之后，才準他離開。

    佳音洗了澡后沒有聽話的睡覺，而是換好衣服出去買菜，然后去酒店的廚房親自做飯。

    美國的飲食和中方有很大的差異。牛rou，漢堡，要不就是薯條和甜面包。那些食物都不是病人需要的。

    佳音做了四個菜，又煲了一鍋湯，用保溫飯盒一樣一樣裝著往醫院走。剛走到病房外的走廊，就聽到凌赤焱的聲音從病房里傳來。聲音很大，恨暴怒，好似在罵雅西。

    佳音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忙快步走過去，還沒等拉開門，門就被從里面撞開。而撞開門的竟然是雅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