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音睡著了，睡得很沉，甚至還夢到什么高興的事，囈語著。

    周楚涵沒有一點困意，一只手始終緊緊攥著，攥的手心的鏈子燙手，燙心。

    他當初將鏈子給佳音做憑證，不是沒想過逃避。因為他隱隱感覺到，那鏈子是和母親唯一有關系的存在。而母親，這個詞一直就是心頭的一道枷鎖。

    鏈子到了凌赤琰手上，他不是沒有辦法拿回來。只是不想拿，覺得脖子上沒有了那條鏈子，心頭異常輕松了。

    但是，后來知道了夏暖陽的存在。

    然后，現在自己的鏈子在凌赤琰的手上，凌赤琰的鏈子又陰差陽錯的到了自己是手上。

    這是冥冥之中，注定自己和母親還會有牽扯，注定要和凌赤琰面對面么？

    周楚涵這一夜失眠了，凌赤琰這一夜同樣也沒有睡著。

    傷口一再崩裂，又夏季炎熱，容易感染。所以，就真的感染了。到醫院重新處理之后，醫生囑咐還要住院。但是凌赤琰堅持院外治療，還和醫院簽訂了一份協議，出現問題，和醫院無關。

    打了消炎針，吃了抗生素，盡量少活動，基本要臥床靜養。其實，這和在醫院差不多。

    但即使這樣，凌赤琰還是不愿意住醫院。醫院里，每次看到別的病人有親人陪護，有朋友探望，他就會很嫉妒。而自己的身邊呢？虛情假意的陳秀雅，阿諛奉承的屬下。還不如回來?；貋碇辽僮约哼€是站在麗豪大廈最頂端的人。

    傷口隱隱的痛，折磨著凌赤琰。但這只是一個睡不著的原因，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此刻手里也拿著一條和周楚涵手里一模一樣的鏈子。

    zl，子林，周子林。

    周楚涵，你的父親叫周子林，你知道么？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所有人都保護你，捧你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你活的坦蕩蕩的瀟灑。那為什么要我知道一切，背負這么多的債？

    這不公平，這一點都不公平。

    憑什么，憑什么我的母親，是你的母親。憑什么，憑什么我父親深愛一生的女人，一生都不愛他。憑什么，上一輩子的錯，要我這一輩子來還？

    凌赤琰忽的起身，給自己到了一杯酒喝。

    喝到肚子里，才想起醫生的叮囑，自己一個月都不能喝酒。憤憤的摔了杯子，這要是身邊有善良的佳音在，一定會提醒自己不能喝酒的?？墒乾F在，自己唯一愛的女人都在周楚涵的懷里。

    他到底什么地方比自己好？

    抗生素和酒精起來反應，雖然凌赤琰不是過敏體質，卻也足以折磨他只剩下半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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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8 峰回路轉

    翌日。

    周楚涵一早就穿戴整齊下樓，樓下大廳碰見昨天急匆匆走進來和德國客戶會談的代表。代表一見周楚涵，立刻迎上前：“老板，我正有情況想要去找您匯報?！?/br>
    周楚涵抬手看一下手腕的表：“我還有十分鐘的時間?！?/br>
    代表點頭：“夠了?！?/br>
    周楚涵的車上，代表坐穩后就從公文包里往外拿文件。

    “不用拿了，你直接說就行?！敝艹柚勾淼膭幼?。

    代表一愣，和德國的這一個合作案子，前前后后的文件，合約，數據，足有幾十張紙。自己跟進了一年，自然是都記住了，但是公司的項目那么多，這只是其中一個，老板卻可以不用看文件就可以聽自己說說就做出判斷？

    “還有八分鐘?！敝艹眯牡奶嵝岩痪?。

    代表嚇得夠嗆，自己在老板面前居然走神了，真是作死的節奏，立刻清嗓只說道。

    “老板，昨天您和德方老總見面，原本是要簽訂最后合同的。但是您突然有事離開，導致合同沒有正常簽訂。德方老總對此非常不高興，即使我后來解釋，他也是沒等我再多說，就也憤然離席了?！?/br>
    一個準備一年的跨國合作案，因為昨天的一個電話，凌赤琰直接中斷離席。他絕對是沖動了，但是到現在也沒有后悔。

    “既然如此，那這個案子就暫時擱淺好了。你為什么還如此著急的找我？”周楚涵問道。

    代表急忙回答：“起初我也以為，依照德方昨天離開時的態度，和他們平時行事作風的習慣，這個案子一定會失敗。我也很沮喪，畢竟跟進了一年。但是今天一早，德方代表突然給我視頻電話，說如果我們是因為三號項目，五號項目，還有十三號項目的預算投入和收益比例沒有很滿意的話，他們還可以重新聘請國際最好的測算師，再做評估，再重新開出預算投入和效益分成比例?！?/br>
    周楚涵腦子里轉了一下,的確這個合作案中,雙方在三號,五號,十三號項目，三個地方，相互磨合的最多。尤其是五號項目，德方開始開出的預算是四點七億。自己估算后，給出的預算是三點二億，中間整整差了一點五億。這還只是合作案中的一個旁支項目。

    德方自然是完全不相信周楚涵的判斷，堅信自己的預算是經過國際精算師科學測算得來的。還說，他們的技術和設備都是一流，絕對值那個價錢。

    周楚涵不喜歡爭論，喜歡直接拿出讓人信服的證據。最后，這個項目是按照周楚涵給出的預算，三點二億敲定的。這件事讓德方一直耿耿于懷，也覺得臉上無光。也在后面的預算，不敢再獅子大開口，以為中國的人都是沒有技術和經驗，就會燒錢的土豪。

    周楚涵聽代表說完這事之后，突然笑了一下：“原來做生意和愛情一樣，誰主動，誰就吃虧?！?/br>
    代表瞪大眼睛，不知道老板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話是什么意思。不懂的，就不要裝懂，所以，代表不敢接話。

    “前幾天，英國一家公司頻繁給我公司拋來橄欖枝。估計德方害怕我們因為英方給出的預算低，而選擇英方公司合作，所以自亂陣腳了?！敝艹恼f道。

    代表皺眉：“但是我們和德方談判的一切都是商業秘密，德方怎么會害怕英方給的預算比他們更低呢？”

    周楚涵冷笑一聲：“這就是德方心虛的地方。想必他們的預算開的有多少利潤，他們心知肚明?！?/br>
    代表恍然大悟：“這么說，這樁合作案，德方開的預算還是非常高。而老板有事臨時離開，終止了合同的簽約，反而讓他們誤會，老板是對合同還有異議。所以經過一夜的心慌之后，讓他們這才會主動找我們要求降低預算，拿出誠意，希望我們再合作?！?/br>
    周楚涵涼聲一句：“是，陰差陽錯，我們要節省不少費用了?！?/br>
    代表憤憤的道：“那既然德方這么狡詐，我們不如直接同意和英方洽談好了。反正，我們已經有經驗和底線，預算肯定不會比德方的再高?！?/br>
    周楚涵搖搖頭：“做生意，沒有不狡詐的。德方想獲得更多的利益，我們想付出更少的預算，這都是情理之中。高手過招，有時候比的就是誰沉得住氣。英方雖然給的預算一定低于德方，但是相比之下，我更信賴德方的技術。其實就是現在的預算，我同意簽約，就是覺得德方的技術值這個錢。而現在既然是德方在主動降價，我們為什么何樂而不為呢?！?/br>
    代表點點頭：“老板，那我明白怎么做了。我剩下的內容就是和德方打太極，等他們吧價錢壓縮到最低之后，我們再同意簽約就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