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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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福終于明白,她心中屬意的是趙云,比趙四年輕又懂事知理,長得英挺魁梧,算是東坡村里的頂好年輕人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家想把女兒嫁給他。錦娟的身份尷尬不說,就算眾人都知道錦娟本該是趙云的媳婦,可也無法改變她和趙四成親的事實,當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春??粗@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女子,她的手上有著因長期干活磨出來的繭子,依舊瘦的厲害,許是心上的陰霾散去了才讓她看起來有光澤好看了很多。割完豬草春福打算去自家地里看看,聽他們說這兩天大家伙都忙著引水澆地,一家一戶的按著順序來,要是當中誰家錯過了,可沒人管。 這還是她第一次來地里,除了莊稼季成還在后面搭了葡萄架,嫩藤纏在架子上透出勃勃生機,錦娟跟在一邊笑道:“你家季成可是個能干的,瞧把這地打理的,看著比別家的好太多了?!?/br> 春福也跟著笑:“地里的活他不用我插手,我反正手腳不快,也就不過來給他添亂了。這葡萄到七月份就該能摘了,到時候也能做個零嘴打發時間?!?/br> 錦娟雖說將自己心里話說出來好過了很多,這會兒卻覺得有些羞,若是給旁人聽了怕是沒法在這村子里做人了,她知道春福嘴穩也不存壞心思這才敢說,兩人在回去路上她忍不住說:“我雖然不喜歡我婆婆,她往日里也沒少欺負我,我看在趙云的份上便禮讓她三分。我知道我這么做很傻,可是心里若是沒個想忘我這日子就真沒活頭了。春福,你會不會嫌棄我,不愿意和我來往了?” 春福沒好氣道:“我要不樂意和你來往,還能和你走在一塊?我就是覺得你太委屈,這種事要你一個人來背著那得多痛苦?要是人們能放下成見該多好?!?/br> 錦娟用手背掩著唇笑起來:“哪能啊,你看季坤和春菊的那破事,虧得他們都是厚臉皮才撐得下來,那是連門風都不顧了的人。別人口里說的那些話要多難聽有多難聽,我這種脾氣聽不得的,受不住,還是藏心里就得了。春福,你這輩子都不會明白我嫁過來時有多絕望,趙家這是在騙婚,成親那天趙云壓根就不在,你猜他從鎮上回來的時候說什么?大哥成親怎么不告訴我?可笑嗎?” 春福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能不心酸,一個是健碩俊郎的年輕后生,而另一個是年紀大了她那么多的男人,對于一個還有著夢的女子來說猶如晴天霹靂。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她一樣可以遇到季成,嘆口氣說:“既然心里做了決定,只要對得起自己的心就好,哪怕有一天撐不下去了,也沒有人會怪你,對自己好一點。心里若是不暢快就找我說道說道,我將你當姐妹,不管別人怎么看?!?/br> 有誰能將向你推心置腹的人至于門外不理?錦娟和春福在路口分別,抓緊了背簍的袋子往家走,才剛進院子就看到趙云從里面出來,她沖她笑了笑撇開頭往里面走。趙云怎么這會兒回來了?該是婆婆給他相看好了姑娘,回來定親罷。她脫下背簍,洗了手準備做午飯。 趙四自打被她攆出去后就躲在趙云的屋里睡,趙大娘這兩天也見識了錦娟撒潑的模樣,從屋里出來也不過不甚愉快的說了兩句:“怎么回來這么晚?趕緊做飯?!笨粗w云從外面回來了,驚訝道:“怎么又回來了?你別跟我說什么不成親的話,你爹死的早,我拉扯你們兩個不容易,我也沒指著這個會發脾氣的媳婦來伺候我。我見過了那劉家姑娘模樣生得好,又勤快賢惠,配你差不了?!?/br> 錦娟洗菜的手頓了頓,繼而彎了嘴角繼續搓洗,這與她也沒什么關系不是?正要往柴房去拿柴火,趙云突然開口說道:“等著,我去拿?!?/br> 錦娟開始和面,她低垂著頭,纖細的眼睫輕顫,手下不停神思卻飄到了天外,連趙云從外面進來都沒發覺。他沒叫她,蹲下身子往灶膛里添柴火,一抬頭就看見她臉上有喜也有怨的情緒一閃而過,皺著的眉卻未松過。他站起來,走近了些,低聲說道:“火生好了,一會兒能做點面嗎?大哥說他吃不飽?!?/br> 錦娟聽到他的聲音猛地回頭,臉上的復雜還未褪去,聽到他的話心里一陣發苦,點點頭也沒理他開始忙碌了。她怎么鬧,他不在家看不到,可他心里裝著的還是他的家人。她的一顆心栓在他身上倒顯得可笑,罷了,順其自然就好。 察覺到他還在身后站著,灼熱地視線投在她背上,讓她覺得不自在,還是得回頭和他說話:“還有什么事嗎?” 趙云猶豫一會兒才說:“你很討厭我?自我從鎮上回來你就不愿意理我,如果我知道我娘做出這種事我肯定不會同意?!?/br> 錦娟的身子驀地僵直,只是一會兒,笑道:“沒有的事兒,你快出去吧,我要炒菜了,煙味大,免得沖了你?!彼睦锷岬貌焕硭??只是她只有不靠近他,才能把心里的那點妄念給壓制下來。 趙云從廚房出來,見自家娘搬著凳子坐在屋前,嘆口氣道:“娘,你和哥別數落她了,她也怪不容易的。說起來是咱們對不住人家,當初你怎么能那么做?這不是壞我的名聲嗎?” 趙大娘氣的站起來就要打他,狠狠地說道:“你大哥要是能娶著媳婦我能把你給抬出來?他打小給傷了身子,誰愿意嫁他?” 趙四小時候貪玩被傷了那地方,因為當時鬧得動靜大,全村里都知道他就和宮里的公公差不多,以至于錦娟剛嫁到他家來的時候,人們凈是戳著脊梁骨罵的,罵老趙娘們心狠,沒老趙壓著這種缺德事都做得出來。 趙云知道現在說什么也沒用,索性蹲在一邊樹下想自己的事情,等錦娟從廚房里出來喚他們吃飯,幾個人坐下來才開口說道:“娘,大哥也老大不小了,總不能一直靠您養著,正好我做工的那兒缺人,讓他和我一塊去吧?!闭f完又看向錦娟,從懷里拿出個錢袋子遞給她:“家里的開銷你最清楚,差什么就去買吧,我們這些等飯吃的可不能為難你這個掌勺的?!?/br> 錦娟還沒回過神來,趙大娘起身就要搶卻被趙云給躲開,登時氣急敗壞道:“你給她錢做什么?我們平時又用不到錢,你這幾個月的工錢怎么還不給我?” 趙云知道娘找他要工錢不過是為了給大哥存著,倒不是偏誰不偏誰,大哥自打傷了身子后就變得不愛說話了,連家門都不怎么出,快二十年的時間里性格變得越發乖張孤僻,讓他們沒想到的是他會動手打人。趙云總覺得大哥病了,他得的是心病,估計這輩子都不會好了。忍不住看向身邊這個身子才剛剛抽展開的女人,心里有種別樣的情愫。心里有道聲音再告訴他,這個人本來就是屬于他的,察覺至此,冷不丁地慌了神,不敢再想,不管怎樣,這在別人眼里就是亂/倫。 他匆匆扒拉了幾口飯,不抬頭,沉聲道:“娘把錢用完了我再給,我剛才說的事,娘可聽見了?” “我不同意,你大哥沒在外面干過活,萬一給人欺負了怎么辦?在家里就天天給人打罵,要是不在跟前看著,指不定也像岑家的媳婦在外面亂來。他不出去,就在我身邊我養?!壁w大娘給趙四碗里夾了筷子菜,輕飄飄地說道。 錦娟頓時不快,這老人家可不是指桑罵槐嗎?半點不說自己的不是,卻逮著機會找她的不痛快,當著趙云的面她不想鬧,被說兩句也不掉rou索性隨她說去。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趙云卻是沉了臉:“娘,一事歸一事,扯些別的做什么?我倒不是怕養著大哥,大哥能吃能睡的一個健全人躺在家里做什么?多在外面走動,見得人和事多了,心也能開闊些,不比躲在家里強?” 趙大娘冷哼一聲不開口,明擺著不樂意。倒是趙四沉著臉開口:“你分明就是怕我拖累著你,這有什么,等你和劉家的閨女成親了,你們搬出去就是。我想娘也不會攔著你們,這日子總還有人能動能養活我們?!?/br> 錦娟卻是忍不住了,將筷子重重擱在桌子上,嚇得趙四身子抖了抖。這娘們剛開始被他打都不敢出氣,哪知道突然就轉了性子拿著菜刀沖他砍,要不是他跑的快,鐵定被砍傷了。往后更是變了個人,他一惹她不痛快,她就能撈起東西來打他,別看她年紀個子都小,下下使狠手,倒不是打不過她,只是被她拿菜刀的架勢給唬住了。 “自古男主外女主內,趙四你倒是會打算盤,讓我給你養老送終嗎?你這年歲倒也能擔得起,可你也得看看自己有沒有這個命。我倒覺得那春菊是個有本事的,總比跟著沒本事的岑牛強,連頓好的都吃不上,自打跟了季坤你看那吃的穿的誰不羨慕?我要是有那能耐,還窩在這個小院子里做什么?要什么沒什么,你當我稀罕?我告訴你,我就是重新嫁也能嫁個比你高的?!卞\娟也是氣昏了頭才口不擇言,反正他們打心底里就是這么想她的,她辯解又有什么用?倒不如使使嘴上功夫,讓自己心里也能痛快些。 趙云驀地出聲訓斥:“別說些糊涂話,自己不是那種人,硬扛什么?大哥不愿意就當我沒說。我吃好了,我先去鎮上做工了?!?/br> 趙大娘堵在心口的氣瞬時消了下去,都是她的兒子她哪能不疼?可老大心上的痛苦讓她這做娘的看不下去,所以只能委屈了健全的二兒子。她趕忙出聲喚住就要走出院子的趙云:“你才吃了多少,真飽了?你把錢給了她,你自己用什么?等等,我去給你拿?!闭f著就要往屋里去。 趙云一肚子的不快霎時煙消云散,他咧嘴笑道:“不用了,我真吃飽了,這會兒也是時候了,不好讓人家等我?!?/br> 他到底在氣什么?一切都是無用功,大哥就是得娘偏愛些,他不過是恨大哥不爭氣罷了。什么都齊活了,怎么不能好好過日子?一天到晚的鬧,他看得出來,錦娟對大哥沒有一點感情,有也只是怨恨,娘的做法著實傷人。他在家里待的那段時間,他看得清楚錦娟是個勤快踏實過日子的,只是被娘的做法給寒了心,大抵這般不待見他也是如此罷。 趙云走后一家子都沒了興致,趙大娘回屋里去睡午覺,趙四看了眼錦娟,想發脾氣可看她一點沒搭理他的意思,只得憋著氣回屋里去了。他對錦娟,心里該是喜歡的,最起碼見她第一眼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心跳了下,可是接踵而來的是自卑,他不算是個男人,聽人說宮里的太監就是他這樣的。已經二十多年孤身一人了,錦娟嫁過來就像是在刻意提醒他羞恥的毛病,所以他暴躁發狂,他有時候也恨錦娟的不反抗,讓他心里的愧疚感更深??墒亲源蛩兞酥?,他突然焦急起來,他發現錦娟對他沒有半點忍耐,她就像個不要命的瘋子,一邊對著他砍一邊罵,那些話他至今都記得。 “有本事你打死我,今兒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我好端端一個人到底做了什么孽要受你一家子的欺負?為什么我嫁的人是這么老的男人?我真是不甘心,我不信命,既然老天不給我活路,我索性就不活了。你不是能耐嗎?你打我呀?你再打呀?你躲什么躲?” 他冷靜下來認真想什么事情都能想通,趙云對他只有好意,錦娟的委屈都是應該的,他也些怪娘做什么要這么害人,連他也給害了。他發現自己好像不清醒了,像個渾身長滿刺的人,見著誰就找誰扎,而清醒的時候只能不停地數落自己的不是,不停的懺悔。他已經三十多了,這一輩子,他心上的病能好嗎? 他唯一知道的是再這樣下去,他所擁有的一切東西都會離他遠去,再也找不回來。 ☆、第54章 覆盆子的果期已經過去了,家里只剩最后兩壇果醬,春福特地叮囑季成要將自己的話帶給金柳兒。物以稀為貴,更何況覆盆子的味道酸甜,口感甚好很得人們青睞,這最后一點果醬自然得賣得比平時貴些。 她終歸還是沒去錦娟家,村里人現在雖不說什么,心底里還是不樂意與季成有什么瓜葛,春福和他們一樣的心思,錦娟婆婆又是個說勁大的,只邀了錦娟去連生嫂家做針線活,連生嫂在村里雖說脾氣大的出名,可為人正派,趙大娘該是沒什么好說。 幾個人坐在一塊,春福拿了些山上摘的野果子和家里剩下的小薄餅當零嘴兒,里面的果醬不多,大多是抄底的畢竟浪費了可惜,對于村里人來說即便只是帶著點果香氣吃起來也是美味。 春福聽她們說些村里的趣事,自己坐在一邊不甚熟練地縫衣裳,她不想讓季成穿著太難看的衣服出去,所以剛動手就做得細致。連生嫂知道季成和季坤家來往不多,也沒藏著掖著,只是感嘆春菊糊涂,被人戳著脊梁骨,往后在這村子里怎么過? “雖說我不喜春菊嘴碎的性子,可也想不明白她怎么會這么糊涂。那季坤看著都不像能真心對她的,更何況季二叔已經給季坤說好人家了,她不是自討沒趣嗎?岑牛到時候能饒得了嗎?” 錦娟心里的委屈被觸動,苦笑一聲道:“我倒是覺得那姑娘要是嫁給季坤卻是慘了,嫂子你看我這不就是個例子?有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可這說好的人變了,倒是這不知情的該去找誰哭去?” 連生嫂嘆口氣,對錦娟也是同情:“這事確實是趙嬸子做得過分了,要是當初你也能遇到像阿香嫂這樣的大嘴巴說不來能躲過這一劫。我瞧著穆家溝的人不會善罷甘休,我聽說他們村的人可是出了名的一條心,一家受欺負了全村的人都能來幫著出頭。老季家可真是惹錯了人,這次可夠他喝一壺了?!?/br> 春福想了想說道:“不過是口頭說成了,聘禮那些還沒送過去,該不會弄出太大的動靜吧?” 連生嫂擺擺手說道:“傻丫頭,關鍵是人家瞧上季亮了,到手的好女婿換了人給誰不膈應?更何況,季二叔這明擺著是坑人家閨女,但凡有點脾氣的誰樂意給人這么作弄?你們看著吧,這事決不會悄無聲息地過去。誒,春福你這也太慢了,你家季成冬天都不見得能穿上?!?/br> 春福驀地紅了臉,軟糯糯地聲音小聲響起:“練手的時候先慢著些,等熟練了再快些。我打算著等秋天了就讓他穿上?!?/br> 錦娟也跟著笑,突然想起那人身上的衣服也許久未換新的了,他給自己的銀錢……算了,她以什么身份給他縫制衣裳?她這會兒縫制的香囊是自己隨便找的布料,不過為了打發時間罷了,上面的圖案玲瓏別致,瞧著很喜人。 春??匆娝\囊上繡得圖案很是討喜,突然想到:“你怎么不如去布莊繡坊看看,要是招工的話不比在家里干坐著強?我瞧著你這花樣可比擺在鋪子里的好看多了?!闭f著還接過來翻了翻。 錦娟心上也是一喜,趕忙問道:“你真覺得成嗎?我沒去過鎮上,也不知道該怎么去?也不知道該怎么和人家開口說這個事?!彼闶莻€沒見過世面的,從小到大走過最遠的路也不過是從娘家到東坡村的這一段。娘根本不希望她回去,也許是因為知道其中緣由,單單只騙了她。嫁出去一個女兒能讓家里松動些就好,趙家的日子也過得緊巴巴,明知道要落埋怨,更不想讓錦娟回去,更何況錦娟的心也傷透了。 春福想了想說道:“你別急,我瞅著跟季成到鎮上的功夫幫著去問問。連生嫂也做一個?萬一能成,就是少做些也夠日常開銷了?!边@兩人是她在這世上僅有的能交好的人,她自己實在是沒那個手藝,總不能將來她的日子過好了讓她們干瞪眼看著,更何況不過是動動嘴的功夫,若是換了旁人她才不愿意管。 連生嫂也覺得這主意好,當即不好意思地說:“連生的活就是季成幫忙的,這會兒還要麻煩你,這……” “嫂子做什么這么見外呢?我和季成一直記著你對我們的關照,別人嫌棄不愛搭理我們,我也只能上門來叨擾你,這又費不了多少功夫,更何況這事若是成了還好,若是不成還忘嫂子不要怪我才好?!贝焊S帜闷鹱约旱男渥?,開始一針一線慢慢縫。 連生嫂笑得合不攏嘴,連連擺手:“哪能呢?那天我和連生說你們兩口子都是有能耐的,季成勤勞,你又聰明,不愁這日子過不好。只是沒想到你還會記掛著我們,這讓我該說什么好?” 春福也不和她們客套,低著頭笑:“咱們把日子過好就成了?!?/br> 連生嫂本來要倒水喝,頓了頓繼續說:“這兩天聽說上山的人多了起來,估計是看你和季成上山也沒出什么事,膽子都大了起來。要說這幾年清水山沒人上去,該是緩過氣來了,只是不知道這一次會不會像前些年那樣,啥東西都給弄得沒剩?!?/br> 春福聽著也皺了皺眉頭,也將這事放在心上。來年她肯定需要更多的野果子來熬制果醬,若是可能她倒是希望這買賣能走得遠些,做得更廣,縣城里的人更多,更不愁賣。顯然那點根本不夠,更何況她不打算讓季成還去受這個苦,若是給那些眼紅的人知道了,會不會存了心思去毀壞? 晚上春福把幫著連生嫂和錦娟看活的事兒和季成說了,季成想了想也覺得行,摸著她的頭說:“你喜歡做什么就去做,明兒我歇一天,把昨天晚上采得草藥曬過帶過去給金掌柜,他好結算銀子給我。今年實在是沒功夫,白白錯過那么些銀子,虧得明年還是大量的要,也只好來年再說?!?/br> 春福垂著頭,一陣沉默后開口:“季成,等今年冬天的時候,我們應該能攢不少銀子了?!?/br> 季成方才打了水進屋里,現在正好,給春福脫了鞋將小巧玲瓏的腳放進水里,笑著說:“我想著咱們也把房子蓋起來,雖說這房子還能住人,可總歸上了年代,當初爹修房子的時候身上沒多少錢,一些地方也不穩當,萬一有個什么事兒可怎么好?” 春福搖搖頭,認真地看著他,將他揉搓xue位的手給按住,無比堅定地說:“季成,我們不修房子,我們把靠著東坡村的清水山給包下來,和里正白紙黑字寫清楚了,立了字據,往后山上的東西都只能給咱們家用。我要想個辦法,把這條路子走出去?!?/br> 季成這次卻猶豫了,他也聽說過有人包山賺錢,先不說能不能賺到錢,光從自己口袋里往出掏的錢就不會少,他覺得現在的日子過得就挺好,做什么要折騰那些事情。 春福見他沉默,明顯是不贊同,將手覆在他肩上:“季成,我剛開始也想著只要錢夠用就好,能把我們的小日子過好我什么都不求??墒悄阌袥]有想過,如果有人過來搗亂呢?有些東西不是你不說別人就永遠不會知道的。就像你采草藥可以賺錢,別人是傻子嗎?他們知道了不會顧著什么先后,只會比你跑的快,萬事要搶在你前頭。你能說什么?山是大伙的,沒有只能你能拿東西賺錢而別人干看著的道理,采的人多了,尋求草藥的藥商勢必會壓低價格,尋常百姓為了賣出自己手里的東西自己相互壓價,這是他們最喜歡看到的事情,做什么要便宜了別人?你相信我,我們出了錢,這山上的東西也能用的心安理得。我會想辦法,一年之內就把我們投進去的錢給賺回來?!?/br> 季成摸了摸她的額頭,也是一臉認真的問:“你還是春福嗎?我怎么覺得我好像一點都不認識你?你小小年紀,怎么這么多心思?” 春福登時冷了臉:“我就是想家里能過得松動些,有錯嗎?你要不樂意,隨你就是,你只當我方才說的話是說給我自己聽的?!闭f著從他手里將腳抽出來,也沒擦水就進了被窩。 季成急得發笑,無奈道:“你說你可是什么脾氣?弄濕了被子你今兒晚上睡覺不難受?我還沒說什么你就這么生氣,我敢不答應嗎?你個混賬丫頭,就是吃死我了?!?/br> 他將水倒掉,回來脫了衣服上炕,從后面想擁著她睡,成親后他習慣了抱著她才能睡得香,哪知手才剛伸過去就被她給重重拍開,他本想軟著哄她幾句的心思也消了下去,心里更是氣,他還沒說什么,她就直接判了他死罪,心里也冒著火,丟下涼涼地一句:“隨你?!本娃D身自己睡了。 春福心里一陣委屈,她為了他好他怎么就不明白呢?難道他就不能想的長遠些嗎?她剛才就是生氣所以才拍開他,只要他說一句軟話她就會轉身撲進他懷里,可是這個老男人……她負氣地用被子悶上頭,迷迷糊糊地也睡著了。 到了后半夜她只覺得自己渾身發冷,腹部更是一陣涌起一陣痛意,迷迷糊糊中感覺到一陣熱意涌出來,她頓時清醒過來,烏漆墨黑的夜里,身邊的季成睡得正熟,而她抱著肚子,難過的要下地,她都不敢想這會兒被子上褲子上都成什么樣了。她終歸還是把季成吵醒了,他起來揉了揉眼睛,帶著沉睡中的沙啞和慵懶:“你在做什么?” 她本來不想理他,可身上的難受讓她哽咽地說:“季成,我葵水來了,肚子疼?!币酝龥]這么難過,也怪自己糊涂竟然會忘了日子,今兒還用冷水洗衣裳。 季成頓時清醒過來,幫她拿換洗衣服,好一通忙碌后才清理好,兩人重新躺下來,季成將她擁在懷里,大掌覆在她肚子上送去一陣灼燙的熱意,他嘆了口氣:“你睡覺前發什么脾氣?我還沒說什么,你就不理我。我猶豫是不想你以后勞累,如果賺不到錢,你得怎么愁?細水流長的日子不好嗎?我們還能坐下來說說話兒?!?/br> 春福轉頭看他,雙手覆在他瘦削的臉頰上,輕聲道:“我想我們這輩子都能安穩無憂的過日子,我不想你再去起早貪黑的給人蓋房子。我們這一年能坐在一塊的時候只有晚上。我還好,如果有了孩子,我想我們兩都能看著他長大,而不是我一個人守著,一起等你回來?!彼热慌峒夜诱f她有事可以到裴家宅子找他,這一次她改變主意了,她想帶著她的東西讓他幫忙。 季成嘆了口氣,guntang的呼吸噴在她柔軟的耳垂上,笑道:“是我的錯,春福,我可以由著你,但只有這一次,如果不行,你就乖乖待在家里讓我養你,好嗎?我是男人,養活你們是我的事,而不是讓你天天奔波cao勞,我會心疼?!?/br> 春福將他摟緊了些,羞道:“我一來葵水就脾氣大,你別生氣,我答應你,就這一次?!?/br> 季成難得歇一天擁著春福睡了個飽覺,起來后什么活都不用她,連上山都不想讓她跟著,可是拗不過只得讓她跟著。真到山上才發現,人確實多了不少,撈魚,挖野菜摘野果子的人很多,春福昨兒說的也不無道理。 季成領著春福往里面走,有人怯懦地叫住他:“季成,里面兇物多,你也不怕傷著你?” 季成沒理他,直接進去了。其實他們的心思一點都不難猜,無非是好奇里面有什么好東西可又沒膽子進去,見他不理只得悻悻地啐了口原路回去了。 春福懶懶地跟在他身邊想起什么說什么,身子實在乏得很,摘了幾個蘑菇就不想動了??粗涞貙⒉菟幷奖澈t里,想起周敬問道:“他和安小姐可好了?” 季成手下不停,淡淡地:“還不是那個樣,瞧著又鬧起別扭了。一個倔著不說,一個也僵著裝不在意,他們兩可有得鬧。明年得早點動手采,那樣才能多賺點?!?/br> 春福咧嘴笑,這座山就是天然的培育場,就像一座礦藏與他們兩個人來說就是一輩子也用不完的財富,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隨口就說出來:“你倒是把張巖也給帶壞了,他和你一樣嗜辣,我做了腌魚這兩天應該能吃了,到時候叫……我真是糊涂了。我們吃頓好的燜白米飯,再炒個菜?!?/br> 季成點了點頭,知道她又開始難受了,自從知道張巖再也找不回來后,他們就默契地不再提起他??伤靼状焊W焐喜徽f,心里還是惦念著,希望張巖有一天能突然回來。 今天的太陽光尤其烈,草藥采回去曬個一天也差不多了,等到傍晚季成把曬制好的草藥分類裝好,用布包裝嚴實了。 今兒天氣陰沉,夏天的天氣本就陰晴不定,誰也說不準會不會下雨。春福因為答應幫錦娟她們去問活,又想去裴家一趟,還是撐著疲憊的身子一塊去了。 她從尚景給裴大公子買糕點看得出翼城該是沒人做這樣的糕點,她當初就存了心思,若是金柳兒看不上自己做的東西,她就想求著裴家幫忙。只是突然覺得自己的要求有點過分,加之金柳兒同意才放棄了。 說實話她怎么能不慌?若真是包下山來卻賠本,照她的性子該是這輩子都過不舒坦,所以她只能厚著臉皮登裴家的門。她想清楚了要努力將糕點鋪的生意做到縣城,不管要耗費多長的時間。而別的地方她的手伸不到那么遠,裴家是舉朝上下都知曉的大富商,經營著各種鋪子,其中不乏有糕點鋪,以裴家之力不愁賣不出去,所以她愿意將自己掌握的所有果醬做法全部告知裴家,她只需分其中的兩成,裴家亦不可將做法給透出去。 春福心里依舊有些拿不準,也許在裴家看來自己一個鄉村婦人的胃口未免太大了,他們是富貴人家,就算對自己的這點東西略覺新奇卻是嘗過世間最美味的,這浩瀚大海中的一粒蒼粟與裴家來說當真算不得什么。她有自知知名,所以拼的也不過是那點人情。 春福一開始就與金柳兒說好,她們兩人的合作僅限于長豐縣周圍,至于更遠處則由她自己決定,那個時候金柳兒笑罵,說她才是個天生做生意的料,還未開始便想得那般遠。往后的日子能發生什么誰也料不準,可她不愿意在以后因為這件事和金柳兒生了嫌隙。如今,倒是無后顧之憂了。 季成將東西交給金掌柜結算了銀子,也未多寒暄便將春福送到裴家府外,他本來想等到春福出來,可春福不愿意,直說自己一個人能成,讓他趕緊上工去,免得耽誤了事兒。 季成叮囑了她兩句才走。誰知道季成走了沒多久,天上就烏云凝聚緊接著豆大的雨點砸下來,下得急又猛,而工地那邊卻是出事了。 ☆、第55章 不過眨眼的功夫地面已經被雨水占領,更將來不及躲雨的人澆得渾身濕透。春福向裴府家丁說了來由,全府上下都知道二公子曾得一位□□福的小娘子相助,待她甚是有禮。 “我家公子七天前就回翼城了,大公子倒是還在,只是一早就被友人拉出去看新修的宅子了?!?/br> 春福心上的那點希望驀地沉下來,垂著眼簾尷尬地沖家丁笑笑:“既然這樣,那我告辭了?!?/br> 家丁叫住轉身就要往雨幕中走的春福,從門后面拿出一把油紙傘遞給她:“雨下得大,小娘子先用著免得著涼?!?/br> 春福撐起傘回頭對那家丁笑笑:“多謝小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