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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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寒覺得這情景下吃餅有些可笑,但鬧了一早上粒米未進,也確實餓了,無奈點頭: “給我一個吧?!?/br> 方青梅遞給他一個,自己也取了一個,兩人便就著茶水吃起餅來。吃了幾口,方青梅放下手里的餅,慢慢說道: “周二公子,我的兄長陳鳳章有個要好的朋友,姓李名卓,是御史臺李御史的二公子?!?/br> 周寒聽她忽然來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便也停了吃餅,靜靜聽她又說道: “這位李卓公子人很聰明,也很仗義,尤其擅長詩文詞曲,很得陳鳳章的贊賞。唯獨有一點陳鳳章看不慣他,就是他喜歡歌舞管弦,時常流連于京城的花街柳巷取樂?!?/br> “后來,這位李公子看中了一位才貌出色的青樓歌妓,想娶回家,但家中長輩堅決不允許。但是兩人情深日篤,便私定終身,逃到京城近處的寒州,私自成親了?!?/br> 方青梅看了周寒一眼,問道: “周二公子怎么看這位李卓公子?” 周寒何等聰明的人,聽到這里便大概猜到八成她的意思,拍拍手上餅渣: “朝中御史臺姓李的御史只有一位,我聽說過這位李御史,籍貫陜西,以鐵面無情著稱,想必治家也很嚴格。李公子若是被家人抓回去,想必會被他父親亂棍打死?!?/br> 頓了頓,又自嘲的笑一聲: “就算打不死,也會像我這樣被打到爬不起來吧?!?/br> 方青梅失笑,笑完了拍拍手上餅渣,輕聲道: “你說的不錯,他確實被家人捉回去關起來了,下場不怎么好。但我卻一直覺得,這位李公子很有膽量。書上說人生匆匆,如白駒過隙,這短短的一輩子,開心的事實在不多。人生苦短,兒女情長,一個人想同喜歡的人過完一生,又有什么錯呢?” 這話說的,頗有悲涼之意。周寒聽完,沉默了許久,問道: “方姑娘,你是想說什么?” 方青梅猶豫了下,直截了當說道: “你不愿同我成親,必定也有原由。今天早上出去買餅,我聽說周二公子同青樓的一位令姑娘情投意合,卻因為令姑娘的身份,為家中長輩所不容?!?/br> “然后呢?”周寒追問一句,心中暗道,原來她是去街上打聽他的消息,以買餅做借口。 方青梅輕聲道: “雖然二公子是為父母兄長所迫才娶我,但我已經嫁入周家,成為你的妻子,這件事……恐怕不好解決。二公子你說會想辦法解決這件事,但是看起來周家家法嚴厲,你又有傷在身,一時恐怕不會有什么好辦法。而我……也不愿在這緊要的關頭,因為自己的婚事再起風波,為陳家添亂?!?/br> “所以呢?” “所以,”方青梅兩手緊握,微垂下臉,聲音很低,“我愿意幫助你斡旋,讓令姑娘嫁入周家。希望二公子你,也暫時結納我作為周家媳婦。二公子……覺得如何?” 她抬頭看看周寒,又繼續小聲說道: “陳家危難在即,想必二公子也知道,我已經恨自己一介女子之身,幫不上忙,卻決不能在這時候再給父母添亂。我……我并不要求你給我妻子的待遇,只希望借這個身份,為自己謀一個暫時的容身之所……” 她越往后說聲音越低,滿臉尷尬的神色,一看就知道,十分不慣于這么低聲下氣同人說過話,說出這種求情的話,對她來說,已是十分艱難。 屋里沉默許久。 久到方青梅以為周寒是不是睡著了,忍不住又抬頭看他一眼。 卻見周寒一雙清冷長眼盯著她,眉梢微挑,緩緩說道: “方姑娘,如果沒會錯意,你的意思是說,你想辦法幫我把將令晚秋娶進門,我接受你做我有名無實的妻子?!?/br> “……是?!?/br> 他面上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方姑娘方才說,在下是因父母逼迫而騙婚成親。那么我也想你問一句,你跟我成親,是因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還是因為……因為心中歡喜才與我結親?” 這話問的方青梅不由得一愣。 周寒慢慢撐起半身,輕嘆道: “既然不介意我新婚娶妾,想必對跟我結親這事,并非是因為心懷歡喜而為之?!?/br> “……” “你是西北大將軍之女,令堂也出身高門;又得累世為官的陳家庇護。如果不是因為眼下陳家失勢,恐怕也不會下嫁與商賈之子了?!?/br> 方青梅被他反詰,一時竟也不知該如何答話。 他說的話,確實句句屬實。 如果不是陳家有難,她確實不會這樣匆匆忙忙就出嫁,更不大可能嫁給商賈之家。父母為她選擇親事,大概怎么也不會選到距離京城千里之遙的江南來。 周寒倚在床頭,看著對面床帳,語氣平淡,像在說別人的事: “方才方姑娘也說了,人生苦短,兒女情長,我也贊同。若此生有緣分能得一同心之人,夫唱婦隨和樂一生,對一個男人來說,真是莫大的福分。但是如果我沒有這樣的福分,卻也萬萬不愿意讓姑娘家受委屈。何必為了一時之樂,要她屈于人意,而一生郁郁不快呢?” 周寒語氣雖然平淡,但這一席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話,說得灑脫又十分決絕。 他頓了頓像是還要開口,卻被來敲門的錢嬸打斷了話頭: “二少奶奶,昨日你匆匆忙忙尚未沐浴。周管家派人去大宅那邊給你取來了干凈的衣物,廚房也燒了熱水,你這會要不要去洗洗換下衣服?” 方青梅一向外柔內剛的性子,被周寒這么反駁一番,正覺得十分尷尬,這時候正好借著臺階下,便起身道: “知道了,謝謝你錢嬸,我這就去?!?/br> 她此時心中一片茫然無措,但仍對周寒微微笑了笑,禮數上不卑不亢: “二公子,我先失陪了?!?/br> 走出房門,卻忍不住紅了眼眶。 想想去年此時,正值夏初,自己和陳鳳章在花園里喝酒論書,竟覺的恍如隔世。 方青梅因為生下來便沒了娘,加上在西北邊境長大,生父方上青對她頗為寵溺,雖然還算懂事,但養的她從小性子跳脫像個男孩子,調皮搗蛋,不怕打不怕罵,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還脾氣倔的很,打死不低頭。后來到陳家,陳稟夫婦待她比親生父母更要嬌慣,更別提兄長陳鳳章十分護短。 從小到大,她沒有低聲下氣求過別人,如今這是第一次這樣懇求一個外人,還被婉言拒絕。倘若陳鳳章和父親母親知道她如此處境,不知該有多么心疼擔憂? 這就是別人說的世道艱難吧。 ☆、第7章 病來如山倒 緊張疲憊了這兩天,乍一泡在溫水中頓覺全身舒爽。想到這兩天的事,也明白了周寒對那位令晚秋姑娘的堅貞心意,方青梅一時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周寒和周家眾人,頓時頭疼不已。本以為自己嫁了人可以為父母去掉一樁cao心事,誰知如今竟是麻煩不斷。 她泡在浴桶中前思后想,不知道是不是太疲倦,最后竟然靠著木桶,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周寒一貫不用丫頭伺候,別院中也沒什么伺候女眷的人手,只有幾個粗使的婆子,手腳細致些的只有一個錢嬸。錢嬸這會因為一心忙著為少爺少夫人準備些精細午飯,把方青梅忘在了房中,等想起來,她在浴桶中睡著,水早已經冷透。 雖說天熱,但錢嬸大驚小怪將她喊起來時,方青梅也冷的連連打著寒戰。錢嬸著急替她換上衣服,便要去熬一鍋姜湯為她暖身,被她笑呵呵一把拉?。?/br> “沒事!怪我不小心。這都已經六月天了,外頭這么暖和,再說我身體一向強壯,不會受寒的?!?/br> “那怎么行?萬一你受了涼,我可怎么對二少爺交代呢!” “反正也要吃午飯了,我多喝點熱水驅寒就好了?!?/br> 錢嬸請她去山高月小用午飯,她推說頭發沒干,沒法梳頭,請她將午飯送來小洞天。等飯送來,她頭昏腦漲,胃口也不佳,胡亂喝了半碗湯,便窩到床上睡了。 周寒早上同方青梅說完那一席話,見她出門時神色茫然目光委頓,才反應過來方才自己一時心氣,把話說得有些過了。于是中午想著叫錢嬸去請她過來一起用飯,也好將話解釋清楚。 誰知方青梅推辭不來。 他身上傷痛未愈,又遭方青梅推拒了午飯,心中也有些不痛快。一個人隨便吃了點,臥在塌上煩悶不已,幾次遣人去小洞天探問,回來都說方青梅在歇著午覺,一直沒起來。 又命周小海去書房揀了幾冊往日覺得有趣的書本來,翻了幾頁更覺得心煩意亂。 想想近日這些烏龍鬧劇,都是因為兄長周冰多管閑事代他成親引出來,頓時恨得咬牙切齒,便又命周小海取來筆墨,倚在塌上揮毫,寫信將周冰大罵一通,讓小海送去信局寄出去,心里的氣悶才稍微得以解脫。 眼看落日西沉,暮云亂飛,又到晚飯時分。 周安細心,來山高月小探問周寒,是否去請方青梅一起來用晚飯。 周寒心里知道方青梅必定不會來,便擺擺手算了。自己一個人倚在塌上喝了幾口清粥,請了大夫來換了藥,正懶懶心不在焉倚在塌上就著蠟燭翻書,就聽到錢嬸一路嚷嚷進了院子。 周安這幾天也被折騰的神經緊張,聽到錢嬸動靜就頭疼: “錢嫂子,你小點聲嚷嚷,這又怎么了?” 錢嬸急的跑出一頭汗: “剛才去給二少奶奶送晚飯,見她還躺著,我喊了她也沒起身,走近了看看,見她面紅耳赤,摸了摸頭上燙得很,竟然是發起熱來了!” 周寒聽到,丟下手中冊子,撐著坐起身: “熱的厲害嗎?” “頭上熱的燙手,想是不輕?!?/br> “早上還好好地,怎么燒起來了?” 錢嬸支支吾吾: “中午二少奶奶泡澡來著,誰知在桶里睡著了,起身時水都涼透了。我說給她煮姜湯驅寒,她拉住我說不必;又濕著頭發就去躺午覺了——這就燒起來了?!?/br> 周寒一邊聽一邊皺起眉,便有條不紊的安排下去: “周管家,柳大夫不是還在院子里?先叫他去診治診治看看。小海,你這就叫人備車,去城西請王大夫,他看風寒看的好。順便回大宅那邊調個著力的丫頭來伺候,一塊讓他們送些冰來。錢嬸,你先回小洞天打些井水,趁水涼擰個毛巾把子,替方姑娘涼涼頭?!?/br> 等他分派完,各人便急忙去了。 周寒一個人在塌上干坐了會,試著自己挪動挪動身子,只覺傷口裂開的地方疼痛不已,完全不敢起身。覺得無事可做,于是重新拿起書冊翻幾頁,又看不進去。如此反復,也漸漸熬到了天完全黑透了。 正滿心煩亂,那邊小海便風風火火進了門,一邊抹著額頭上的汗: “少爺,王大夫請回來了?!?/br> 周寒丟下書冊,慢慢撐起半身: “給方姑娘診治過了?” “號過脈,說是風寒,跟柳大夫診的是一樣的。已開了方子。老宅那邊讓小鳳過來照顧著,正給二少奶奶煎藥呢?!?/br> “方姑娘醒過來了沒有?” “錢嬸說是仍然迷迷糊糊的,還沒醒過來呢?!?/br> 周寒點點頭,微微挪動挪動身子: “你把屋里燈點亮些,去請王大夫來跟我說說吧?!?/br> 小海應著去了,稍后便領著花白胡子的王大夫進門落座。周寒欠身問了好,命小海上了茶,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