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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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在林芳洲的詢問下,小元寶把事情前前后后都交代了。原來他今日打人,都是提前謀算好的:先收集武照臨說過的壞話作為證據,順便找到他的弱點;然后每天準備豬血,放在懷里靜候時機;等到武照臨落了單的時刻,幾人一擁而上,潑血打架。 一切都按照他的計劃進行,可惜他們沒打多久,就被人發現,給拉開了。 林芳洲完全可以想象到當時那個場面該有多可怕:到處是血,還有一個人暈死在地上……目擊過現場的人,一定都以為鬧出人命了。 她禁不住打個寒戰,道,“你膽子太大了。那武照臨現在也不知怎樣了,若受傷不重,應該能和解?!?/br> “不會太嚴重,我們力氣小,也沒下重手?!?/br> 這臭小子,太沉得住氣了。林芳洲搖搖頭,又問,“你早就聽他胡說八道了,忍了這么久才動手,只是為了搜集他說的其他壞話?” 小元寶點了點頭,老神在在的:“師出有名?!?/br> 林芳洲覺得很稀奇,“你這小孩,怎么鬼點子這樣多,還師出有名?你這都是從哪兒學來的?” “書上學來的。你看歷史上那些諸侯想要叛上作亂,起兵時,尚要扯面大旗‘清君側’。我若因他說你壞話而打他,那是私仇,若因他毀謗師長而打他,那是公憤?!?/br> 林芳洲翻了個白眼,道,“你以為旁人真的會相信你這借口?” “信不信不重要?!?/br> “那你為什么又把我和太爺的謠言透露出去?這樣一來,你所謂的‘師出有名’豈不是不攻自破了?” “我所謂師出有名,只是針對書院那邊,在縣令這里,還是讓他知道真實原因較好?!?/br> 林芳洲不傻,她知道為什么要讓縣太爺知道真實原因,并且她知道縣太爺必定不肯聲張這種丑話。她拄著下巴,仔細端詳小元寶,看了一會兒,說,“我感覺,你要成精了。你真的只有十歲嗎?” 小元寶突然嘆了口氣,輕聲說道,“我若不聰明一些,根本活不到現在?!?/br> 林芳洲有些傷感。她敲了敲桌子,“最后一個問題?!?/br> “嗯?” “豬血是會凝固的,我親眼見過。你是怎樣做到讓瓶子里的血不凝固,隨時可以潑出來?” “豬血是陳小三給我的。他說在豬血里放鹽,一邊放鹽一邊攪拌,等到豬血涼了,就不會凝固了?!?/br> “原來是這樣?,F在的小孩都這么jian詐嗎?” …… 縣令聽說書院鬧事,有學子受傷,很是關切,當天就派一個大夫前去慰問探視傷者武照臨,次日又派另一個大夫再次探視,把武照臨一家感激得直念佛。 第三日,那武照臨的家人和林芳洲一起跪在縣令面前,進行調解。武家人要求林芳洲賠償醫藥費五百兩銀子,縣令問林芳洲:“林芳洲,你可愿賠償他們五百兩銀子做醫藥費?” 林芳洲苦著臉道:“太爺,小人實在拿不出這么多錢?!?/br> “嗯,”縣令點點頭,問武家人道,“令郎病在哪里,需要這多錢診治?” “我兒現躺在床上下不來,渾身都疼,補品流水似的吃,早花去許多銀兩,往后還不知要花多少錢,要他五百兩,還不見得夠呢!?!?/br> “是嗎?”縣令冷笑,“本官連派了兩名大夫前去探視,兩人回答如出一轍,武照臨只是受了些皮外傷,沒有傷筋動骨更沒有內傷,又如何會臥床不起?”說著,重重一拍桌子,把地上跪的人嚇得重重一抖,那縣令聲色俱厲地說道,“分明是你坐地起價,借機敲詐,你還敢在本官面前做鬼?如此刁民,不打不行!來人,給我拉出去打板子!” 左右吆喝一聲,這就要將他拉出去,那人見情勢急轉直下,登時慌了神,連忙說道,“不敢了不敢了,小人不敢,求太爺放條生路……” 縣令一抬手,左右退下。他緩聲問道,“吃補品花了多少錢?” “五、五兩銀子……” “嗯,林芳洲?!?/br> “在,太爺?!?/br> “本縣判你賠他五兩銀子的補品錢,此事一筆勾銷,你待如何?” “全憑太爺做主!” 那武照臨的父親也不敢再說什么,兩家就這么和解了。 林芳洲虛驚一場,把小元寶領回家,勸了幾句,叫他以后無論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再打人,然后她又買了些禮物,去找書院的先生們說情,希望他們網開一面,不要把小元寶趕出去。 此次打架事件雖然傷害不大,可是動靜不小,把書院從上到下都驚動了,還鬧到衙門里去。關于怎樣處理兩個學子,書院先生們的說法不一。有說把兩個人都除名的,有說除名林芳思的,也有人覺得武照臨品質太惡劣應該除名——那山長果真派人私底下詢問一番,有些學子怕自己惹上禍事,不敢隱瞞,結果表明武照臨確實喜歡背后嚼舌根,“毀謗師長”的行為是存在的,且比較嚴重。 最后討論了幾天,書院決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兩人都被訓斥一頓,最終還是留在了書院。 武照臨平白無故挨一頓打,自然是懷恨在心。 這一日,小元寶正在看書,胡四郎從外面跑進來,“不好了不好了……”一直跑到小元寶身邊,附在他耳邊悄悄說,“武照臨找先生告狀,說你給我們寫大字,怎么辦呀?” 小元寶輕輕一笑,搖頭哂道,“如此離譜的謠言,先生不可能相信?!?/br> 裝得跟真的似的。胡四郎呆了一呆,心想,難道之前發生的事都是幻覺?…… 第二天,胡四郎又跑出去打聽,打聽完了回來跟小元寶學:“先生說,‘林芳思寫的字全班最丑,怎么可能給旁人寫大字呢?’,先生還說武照臨無事生非,把他罵了一頓?!闭f完大笑,覺得很解氣。 小元寶點點頭,自此之后把“寫字”一項從自己的生意列表里劃掉。 又過了兩天,武照臨埋伏在小元寶放學回家的路上,把他攔下來了。 一起被攔下的還有陳小三,陳小三見到高高壯壯的武照臨,嚇得雙眼開始飚淚花。 小元寶背著雙手,從容地看著武照臨,“你要打我?” 武照臨幻想過無數次把林芳思打得屁滾尿流的畫面,在他的想象里,林芳思除了哭就是求饒,可是眼前的人,鎮定非常,不似個孩童,讓人看了就生氣。 武照臨道:“我打你怎的?” “你可要想好了。書院已經警告過我們,再有下次,直接趕出去。你今日打我,明日就會被書院除名。停云樓書院是方圓幾百里內最有名的書院,你被停云樓書院除名,其他書院也不會再收你。那樣你就前程盡毀。讀書無用,功名成泡影,你只能去飯館做個賬房先生了?!?/br> “你……!”武照臨握了握拳頭,咬牙切齒地看著他。 這小兔崽子,太可恨! 小元寶繼續說道:“除非你把我打死,毀尸滅跡,還一定要保證不會被發現,否則你會被斬首,你家就斷了香火。哦,沒斷,你還有個小弟呢。你弟弟是你父親的小妾所生,若你死了,庶子承家,主母的地位,多少會有些尷尬。不過你也不要過于擔心,你娘沒了親兒子,說不準會把庶子視如己出,母慈子孝,倒也很好。所以你可以放心地去死?!?/br> “閉嘴,不要再說了!” 武照臨氣得夠嗆,掄起拳頭想要打他,看到他冷冷的目光,武照臨終于還是怕他一語成真,只好虎著臉罵道:“往后有的是機會教訓你!你給我等著!”說完,轉身走了。 陳小三擦掉眼角的一滴淚珠,呆呆地看著武照臨的背影,“他就這么……走了?” “外強中干?!毙≡獙氂盟膫€字做結案陳詞。 陳小三眨眨眼睛:“什么意思呀?” 小元寶一邊走,一邊給陳小三講了“黔之驢”的故事。 從此陳小三——哦,不止陳小三,幾乎整個蒙學班的人,都以小元寶馬首是瞻。 第20章 縣令閑來無事,把書院打架事件回想一番,想到那林芳思所作所為,所謀所略,越想越覺震驚。最難得的是,從頭到尾,那十歲的小孩不曾有半點驚慌,那“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從容氣度,真仿佛天潢貴胄一般。 他暗自忖道:沒想到這小小永州縣竟也出了這等人物,此子往后必成氣候,林家飛黃騰達光耀門楣全在他了。林芳洲那等潑皮敗類,也不知幾世修的福分,前不久才遇到隱士高人,現在又撿到一個曠世奇才…… 這都是命??! 縣太爺有些嫉妒,心里不太是個滋味。 他想得長遠。林芳思好好讀書,往后他與他也許能在官場上相遇,不如此時結個善緣。因此,縣令對待林家兄弟倒有些格外照拂,逢年過節會賞些東西,偶爾見到小元寶時也會提點幾句,雖依舊看不上林芳洲,態度上終究和緩了一些……這是后話,且不提。 中秋節這天,學生不用上課,衙役不用當差。小元寶早起慣了,無事可做,便又去提水,半桶半桶地,把一個大水缸提得滿滿當當。九萬站在樹上看著他提水,偶爾叫一聲,看到太陽快出來時,它就去睡覺了。 林芳洲也終于起床了。 她帶著小元寶去吃早餐,在早餐攤子上遇到王大刀。王大刀說,“大郎,小元寶真的已經十歲了?看著十分瘦小?!?/br> “真的,他乞討時哪里吃得飽,自然沒長夠個子?!?/br> 王大刀覺得很有道理,點點頭,又說,“這樣可不行,他這么小,在書院被人欺負可怎么辦?” 這話說出來,旁邊有人笑出了聲。王大刀掃了那人一眼,那人連忙止住笑,埋頭狂喝豆漿,心里卻想道:天降的小魔王,只有他欺負別人,滿書院從大到小,誰敢欺負他? 王大刀繼續對林芳洲說,“我看不如這樣,讓他跟著我習武吧?不僅可以強身健體,還能學些武藝傍身,技多不壓身嘛?!?/br> 林芳洲有些猶豫,“倒是不錯,可是他還要上學,哪有時間習武?” “讓他早起半個時辰,放學后早點回來,時間總是能抽出來的?!蓖醮蟮墩f著,又想到另一點,“上學放學要么坐馬車,要么干脆跑著,可以省出不少時間?!?/br> 林芳洲哭笑不得,“你以為我弟弟是牲口嗎?可是要累出人命的!” “不會出人命的,他活動活動筋骨,上學也精神呢,不犯困?!?/br> “這是什么歪理?!?/br> 那王大刀不管林芳洲,只看著小元寶,問道:“小元寶,你可愿意跟我習武?” 小元寶看向林芳洲,“你覺得呢?” 林芳洲:“你想學就學,不想學就不要學了?!?/br> 王大刀鍥而不舍地勸他:“往后假如有人欺負你哥,你可以打回去。你看你哥,細胳膊細腿的,還等你這做弟弟的護著呢!” 林芳洲有些聽不下去,“喂……” 小元寶卻點了點頭,“好,我學?!?/br> …… 永州一帶的風俗,中秋夜幾乎家家戶戶都放河燈。林芳洲買了兩個河燈,晚上同小元寶一起出城放。那河邊早聚集了很多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林芳洲怕與小元寶走散,便一手拿著河燈,另一手牽著他的手。 林芳洲的手又細又軟,小元寶反握住她的手,跟著她在人群里穿梭。 天上掛著一面月亮,銀盤一樣,地上千千萬萬點亮的燈火,把本來冷清的河岸映得有些溫馨。小元寶一開始被林芳洲牽著走,走著走著,他突然走到前面,牽著她。 又走了一會兒,他停下來。 林芳洲問道:“怎么了?” 小元寶站在一棵樹前,說道,“就是這里?!?/br> 他仰著頭,她看到他在笑。月光與燭光的映照下,他的眸子燦若星辰般,那樣的明亮干凈,他笑吟吟的,嘴角微微彎起來,又重復了一遍,“就是這里?!?/br> 林芳洲有些莫名其妙,她說,“這里就這里吧?!?/br> 然后領著他,把燈送進河里。 兩盞蓮花形的小河燈隨著水流悠悠漂走,越漂越遠,接著混進千萬盞燈里,順流而下。河面上浮著一盞盞小燈,仿佛一條鑲了無數寶石的錦緞。 林芳洲終于再無法分辨哪一塊寶石是她的。 她站起身,眼望著河面,問他:“小元寶,你想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