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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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邊沒有異常,你的所有遺產按照法律分配回收到安瀾婭手里,池樊川只拿到了不到1%的股份,他對這件事不是很上心,甚至沒有爭取?!?/br> 「爆炸加上暴雨,現場幾乎找不到其他痕跡,最后以意外結案?!?/br> 池竹西:「為什么不能是意外?」 池竹西寫下這句話的時候是不含情緒的,可池淮左似乎從文字中讀出了讓他無法接受的某種傾向,他像被點燃的炮竹般炸開。 「我告訴你為什么,因為你的那通電話?!?/br> 「我們十幾年沒見,你覺得你會在來見我之前特意打電話問起小時候的事嗎?」 「別和其他人一樣犯蠢,你清楚你自己不是那樣的人。只要對方表露出拒絕你就會立刻縮回自己的安全區,這么多年沒有主動再找過我不也是這個原因?明明我——」 筆跡戛然而止。 池竹西是想好好溝通的,可在意識到自己似乎被遷怒了的這一刻,他的所有的感情都被頃刻之間的憤怒取代了。 手指動起來,筆下淌出壓在他心里很久,如果是面對面的情況絕對不會說出口的那些話。 「明明你像個救世主一樣承受著一切,是嗎?」 「你想從我這里聽到什么?對你的“犧牲”感恩戴德?感激我的人生里居然能有這么無私的兄弟?」 「你說你恨我,我就活該被蒙在鼓里被你憎恨?我做錯了什么,當年要不是你攔住我不讓我把事情告訴高集,我會變成現在這副鬼樣子嗎?」 「你說一到周末就來找我,你說有什么事就給你打電話。我叫一句哥你肯定飛奔來找我,誰也攔不住你。這些都是你說的,可你做到了什么?」 「還是說我就該舔巴巴求你在“奉獻”之余抽出空來看我一眼?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偉大得要死?」 「是啊,多無私的哥哥,甚至在十八歲就立下遺囑,死后才把那些有的沒的交給我,我是不是應該當著你的面愧疚又羞愧的嚎啕大哭,這樣你就滿意了嗎?」 「你到底把我當成什么東西了?」 幾次深呼吸都沒能把胸腔的怒火全部宣泄出去,池竹西覺得現在自己有一肚子的話想寫。 十幾年的郁結就在那里,他沒有能傾訴的人,而現在出現了一個這輩子都不會再見面的“聽眾”。 他的丑陋、不堪、被壓抑在平靜沸水下的漩渦不受控制地一股腦傾瀉了出來。 池竹西的理智在警告他不要浪費口舌去求一個沒有對錯的結論,現在他的樣子真的很難看,可當情緒完全爆發,千言萬語都只能擠壓出那么簡單的一句—— 「我承認我對不起你,可你呢?」 你池淮左就全然清白又無辜,不該為我現在的狗屎樣子付一丁點責任?! 我徹夜失眠的時候你在哪里?我初中畢業時迷茫無助的時候你在哪里?我被余陶扒光衣服圍在山溝里毆打的時候你在哪里?我無數次望著西浦渴望飛翔的時候你又在哪里? 你早就缺席了我整個人生,留給我的是一具暴雨中的尸體和一堆爛攤子?,F在有什么立場罵我蠢? 就因為你自說自話的付出嗎? 我需要的是你的付出嗎?! 而池淮左的字跡端正:「我不是那個意思?!?/br> 池竹西如遭電擊般愣在那兒,怎么也沒想到自己都把話說得這么難聽了,池淮左還是那副樣子。 接著,滿腔的憤怒被涼水澆滅,熾熱的情緒化為裊裊青煙,熏得眼睛又干又澀。 池竹西開始委屈,委屈之余又憎惡起這樣的自己,到最后他也不清楚自己現在的心情。 哭鬧和申訴都會被視為心理疾病的體現,所有人都有一套完美無瑕的說辭來解釋自己的行為,合理得像是只要他提出質疑就會顯得無理取鬧。 就像現在這樣,他的確在無理取鬧。 更令池竹西難堪不已的是在這種情況下和自己形成鮮明對比,依舊保持清醒的池淮左。 「聽我說,池竹西,你從小就很聰明,一定能明白我的意思?!?/br> 「如果“我”知道兇手是誰,我一定會直接寫在紙條上,而不是這樣語焉不詳的信息。事態明顯不受控制,“我”想讓你離開,而不是查下去,你明白嗎?」 池竹西眼珠黑壓壓的: 「別想糊弄我,池淮左。你說我出車禍的時間早在九點三十五,在那之后,你沒有受到任何威脅。這代表有人一直在盯著我,至少在九點五十五之前對方就知道了我的死訊,所以才沒有了威脅你的把柄?!?/br> 「比起我,你才是更危險的那個,他們原本就是沖著你來的,不管是不是意外,事實就是,我的死沒有任何意義,那些人還會找下一個機會對你下手?!?/br> 池淮左:「這不代表你也安全?!?/br> 池竹西:「所以別再廢話了,我需要小心誰?」 「池樊川?!?/br> 池淮左這次答得很快,像早已將這些內容書寫過千百遍。 「他有非常病態的掌控欲,在我小時候他能以一家之主的身份絕對強勢地掌控所有目光所及的東西和人。蔡閆也好,池源也好,我也好,如果不能當他養著的貴賓犬,那就會成為他的眼中釘,rou中刺,這一點沒有隨著長大而有所改變?!?/br> 「宗族、倫理、社會、網絡,他太懂得如何用這種東西來控制一個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