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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戰神寵妻日常在線閱讀 - 第6節

第6節

    翠微乖巧地應了聲,躬身行禮退出去了。她在何府上下早就混熟了,什么都不必做,只要伺候何蘭蘭的時候擺出副委屈模樣,別人問她的時候她再支支吾吾地說幾句,旁的人便都知道這何府小姐是個跋扈暴戾的主兒,雖明面上不說什么,但背地里難免閑言碎語。

    重嵐雖然不怎么出屋,但也察覺到了些,翠微面子功夫倒做的不錯,只在暗里頭用些陰損法子,雖然不會給她準備好衣裳,但面上那件衣服絕對是嶄新的,爐子和炭也有,但到半夜就不燃了,沒幾日她手腳就被凍的腫起來。

    她留下翠微問話,她倒還振振有詞:“我知道小姐身子金貴,但咱們的好炭都緊著主家先用,大人那邊用炭費,奴婢也沒有法子,小姐這還算好的呢,咱們幾個奴婢手都快凍爛了,不也熬著嗎?”

    這話明著是在陳情,但難掩其中惡意,她見重嵐不作聲,還當她是怕了自己,越發得意起來。

    重嵐也懶得再多費口舌,只等到晏和忙完手頭的事兒,終于騰出空來瞧她,寧管事在一邊陪著,一邊斟酌詞句跟他回報:“...約莫是小人照管不周,何家小姐好像對咱們府上和大人頗有微詞?!?/br>
    他自覺說的已經十分委婉了,按著翠微的說話,何蘭蘭豈止是微詞,簡直出口惡毒,還動輒就拿她爹的忠義說事兒,就算小孩子不懂事兒也不當這樣。

    晏和面上波瀾不興,只是哦了一聲,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興味地揚了揚唇角。這回南下帶的人不少,他和重嵐沒住一艘穿上,提了直綴下擺上了舢板,這才進了她住的那艘船。

    等進了里間才見重嵐裹著被子地縮在床上,爐子里的炭火只剩星星點點,竟比外面還冷些,她在床上瑟瑟蜷成一團,瞧著甚是可憐。

    重嵐聽見響動,慢吞吞地從被窩里鉆出來,不經意般露出凍得紅腫的手,沖他揮了揮:“大人這么早就過來了啊?!?/br>
    第11章

    重嵐揉了揉眼睛,慌忙掀開被子下了床:“應當是我拜見大人才是,您等等,我洗漱完就來給您請安?!彼f著就去取擱在凳子上的襖子。

    晏和目光落在她發紅的手上,微微蹙起眉,面色不經意地沉了沉:“你手怎么了?底下人怎么伺候的?”

    重嵐一副沒出息的樣子,把手縮回被窩:“沒,沒什么的?!?/br>
    寧管事瞧著有些不對,忍不住開口道:“我派來伺候小姐的幾個丫鬟呢?她們沒來上夜嗎,怎么連個人影都沒瞧見?”他說完狐疑地看著重嵐,難道是忍不了這位何小姐的性子,都不敢在屋里呆?

    重嵐眨眨眼:“翠微jiejie說她身子不爽利,另兩個年紀太小,我就沒留她們上夜?!?/br>
    寧管事一怔,覺得這事兒有些蹊蹺,先匆匆喚了兩個丫鬟服侍她洗漱,晏和已經把這房子四面打量了個通透,漫聲道:“主子不好,必是底下人伺候不周?!彼麚哿藫鄞箅┥系乃樽印澳阆葥Q好衣服,我在外面等你用早膳,還有些話要問你?!?/br>
    他說完抬步就要出門,翠微這時候卻極巧合地從走道那邊裊裊婷婷地走過來,似是沒見著他一般差點撞上,等到了近前才掩著紅唇驚慌行禮:“主子?!?/br>
    晏和連一個眼神都欠奉,繞過她直接走了。寧管事想到自己方才替她說的好話,頓時覺得有些掃臉,斥責道:“小姐已經起身,你怎么晚了這許多?!”

    翠微一怔,隨即道:“是奴婢疏忽了,姐兒素來晚起,有時候來早了她心里存了火,奴婢也不敢來太早驚了她的好夢?!?/br>
    她倒不是很擔心晚來這事兒,反正何蘭蘭刁蠻暴戾的名聲已經傳遍了,她說什么旁人也不會信,果然寧管事聞言臉色緩了緩,只吩咐她進去伺候。

    重嵐上下打量她幾眼,見她挽了個柔媚的發髻,月白襖子配著素白挑線裙,沒有十分刻意,卻顯得整個人都出挑亮眼,果然是有備而來的。

    她暗地里撇了撇嘴,很快被服侍著洗漱完,路過木門的時候被門栓勾了一下,外面嶄新的夾襖松開些,露出幾滴油污的中衣領口來,她縮手縮腳地坐到晏和旁邊,幾天不見就沒了精氣神一般。

    大船的正堂里,四面裝著菱花木窗,日頭明晃晃地招進來,她手上的紅腫更為明顯,晏和目光凝在她手上,眼里有些陰霾:“怎么冷成這樣?”

    重嵐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我也不知道啊,這幾天晚上不知怎么冷了好些,我睡到半夜都被凍起來。幸好翠微jiejie心腸好,每天早上拿了熱水給我洗漱,這才能暖和些?!?/br>
    寧管事一怔,隨即不悅道:“你這是怎么辦事兒的?不知道一冷一熱最容易生凍瘡嗎?”他說完又狐疑道:“我給何家小姐份例的炭都撥足了,怎么會睡到半夜被凍起來?”他又趕緊吩咐底下人:“去取上好的綿羊油來給何家小姐擦手?!?/br>
    翠微借著這個時候忙辯道:“姐兒年小記錯了,奴婢每天拿的只兌好的溫水,炭火也都給她用了,怎么會被凍醒呢?”她泫然欲泣:“姐兒,我這些日子照管你自問是盡了心力,我雖不入你的眼,但你也不能這般冤枉我啊?!?/br>
    重嵐見她流眼淚,心里嗤了一聲,身子受驚似的往晏和那邊縮了縮,慌忙擺手道:“我記錯了我記錯了,是溫水是溫水,我沒有被凍醒,翠微jiejie對我很好,伺候的很是盡心周到?!?/br>
    翠微沒瞧不對來,嘆口氣對著寧管事賠笑道:“小女孩家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的,沒個定數?!边@時候綿羊油送來,她為了表忠心,接過來道:“也不知姐兒這手腳到底是怎么弄的,奴婢幫姐兒擦擦?!?/br>
    重嵐卻受了大驚一般,瑟縮著往后退,要哭不哭地樣子,擰身躲在晏和身后:“翠微jiejie,我說錯了,你別打我...”

    翠微一怔,驚聲道:“姐兒說話要憑良心,我幾時打姐兒了?”她雖然暗地里用出不少陰損招數,但還真沒敢明面上動過手。

    重嵐慌道:“沒,沒有,我記錯了,你沒打過我?!?/br>
    寧管事越發覺得不對,本來以為是刁鉆主子為難下人,現在瞧來似乎反了?他面色一沉,對著翠微質問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翠微這才驚覺越描越黑,撲通一下跪了下來,嚶嚶對著晏和哭道:“主子明鑒,姐兒是主子,就是給奴婢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犯上,我真是不知道啊?!彼荒槀挠^地對著重嵐:“奴婢自問對姐兒是盡了心力,早起侍奉,晚睡服侍,姐兒怎么就這般瞧不慣我,說我旁的也就罷了,要說我欺主,我是斷斷不敢認的!”

    寧管事又是狐疑又是心驚,忙退下去幾步,找到底下人,要把這事兒細細地問個明白。

    晏和并不瞧她,見重嵐直往自己懷里縮,就勢一手搭在她肩頭,覺得她這些日子似乎瘦了不少,細細地肩膀能摸出一把骨頭來,他抬眼瞧了眼寧管事,后者立刻另外奉上一瓶綿羊油上來,他拉起來她的手輕輕呵了口氣。倒在她手上細細揉按著。

    他低頭看著重嵐一身潦草,漫聲問她:“你說實話,她對你伺候的可還盡心?”

    重嵐剛要張嘴,翠微搶先一步開了口,捋起來袖子,露出還帶著青紫的手腕,咬著下唇對著晏和委屈道:“姐兒脾氣素來不好,這...”

    重嵐瞧了她一眼,又低著頭道:“我不知道什么叫伺候的好,翠微jiejie說我是喪門星,喪門星是是什么意思???”

    翠微一怔,容長臉兒扭曲的有些狠厲:“姐兒說話要憑良心,我幾時這般說姐兒了!我什么時候說出來這種話了!”她雖然冷嘲過重嵐幾句,但卻沒讓旁人聽到過,此時賴也賴的掉。

    她說完又楚楚地看著晏和:“主子明鑒,奴婢自打聽了上頭的吩咐,沒有半點敢不盡心的,也是奴婢無能,實在討不了小姐的喜歡?!?/br>
    晏和目光終于悠悠地落在她身上,她心頭一陣亂跳,主子這是知道她委屈了嗎?她正憧憬著,就聽他不急不慢地道:“拖出去掌嘴,掌到她不能再說話為止?!彼舆^巾櫛凈手:“她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兒?!?/br>
    翠微不可置信地抬頭望過來,描繪精致的眼睛瞠大了,尖聲道:“主子...”

    晏和眉心往里攢了攢,似乎不覺得有跟她說話的必要,但瞧了眼可憐巴巴重嵐,微頓了下,還是道:“哪怕她服侍的再好,只要入不了你的眼,那也是她的失職,更何況她本就沒盡職責?!?/br>
    翠微慌忙分辨道:“我對姐兒盡心盡力...”

    晏和并不理她,蹙眉瞧著重嵐紅腫的手和潦草的里衣,淡聲道:“掌嘴是罰她隨意□□的話,沒把你放在眼里,回頭就地發賣了,讓旁人瞧瞧刁奴欺主的下場?!?/br>
    翠微驚得臉色煞白,這發賣可不是尋常發賣,犯了錯的下人,只會往苦寒之地賣了,要是落到異族手里,那日子才叫生不如死,她這回是真的怕了,對著晏和拼命叩頭:“主子饒命,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她本以為至少有分辨的機會,哪想到晏和如此偏頗,一個外姓的的小丫頭,哪里配得上稱主子?!

    她見晏和神色淡薄,又轉了向對著重嵐磕頭,惶急地流著淚:“求姐兒幫奴婢說句話,奴婢好歹也服侍姐兒這么多天,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姐兒就饒了奴婢這一遭吧!”

    重嵐垂眼不去瞧她,幸好這身子里的是她,要是真的何蘭蘭,只怕早就被翠微作踐死了。

    翠微膝行了幾步想要扯她衣裳,被人拖拽著拉了下去,披頭散發地慘嚎,見求情不成,瘋魔一般狠狠咒罵著。

    重嵐正要抬頭,被晏和捂住耳朵:“耳不聽污言穢語?!彼蛄藗€眼風過去,兩個侍從用力一搗,她嘴里立時帶了血,再也發不出聲音來,等完全聽不見聲音他才松開手。

    正好這時候寧管事滿面尷尬地走了上來,跪下對著晏和請罪:“奴才已經打聽清楚了,這翠微刁奴欺主,實在可惡...”晏和輕輕扣了下桌面,寧管事慌忙道:“當然,奴才也有不是,不該偏聽翠微所言,對何小姐有所疏忽。奴才愿自降為副管事,罰俸一年,還望大人寬宥?!?/br>
    罰俸倒還罷了,大管事降級卻是極重的處罰,可誰讓他聽信了翠微那小人的讒言,這幾日對何蘭蘭都沒怎么照管,這時候追悔也來不及了,還是趁早請罪吧。

    晏和哦了聲,寧管事知道這便是允了,他這回不敢再自作主張,呵腰問道:“依大人看...小姐該怎么安置才妥當?”

    他低頭看了眼重嵐,發現她也抬眼瞧著自己,揚了揚唇角,眼梢微挑:“正好手頭的事兒忙完了,讓她搬到我船上,我親自教管吧?!?/br>
    第12章

    寧管事微愕,卻不敢再說話,老老實實地躬身下去忙活了,晏和不動聲色地瞥了眼低著頭的重嵐,把手里的綿羊油遞給她:“如何?如此可遂了你的意?”

    重嵐心頭一緊,面上卻是茫然:“什么叫遂我的意?”她跳下帽椅牽了牽他的袖子:“大人是在生我的氣嗎?”

    她雖然裝著傻,手心卻沁出汗來,翠微這些日子背地里說她閑話,底下人有樣學樣,也都對她輕忽起來,她今日設計讓晏和當著眾人的面兒罰了翠微,不光是為著懲治刁奴,也是想試探晏和的態度,現在瞧著他對自己還是關護的。

    他濃密的長睫被映成淡金色,瞇起眼讓人瞧不清神色,忽然又睜開眼瞧著她,一哂道:“不懂就算了,你收拾收拾東西準備搬地方吧?!?/br>
    重嵐猶豫了下,好奇問道:“翠微說的那些話...大人都信嗎?為什么還讓我跟你???”

    晏和緩聲道:“你若是真有那個膽子,在我背后口出怨言倒還好了,免得一副小人精模樣,慧極必傷,小孩子心思太重,做事兒太有分寸也不是什么好事。不過...”他頓了片刻,一眼橫了過來:“不過據說所知,你父母都算不得聰敏人物,怎么你處事就這般練達了?”

    他直接把疑心問了出來,重嵐也不敢直接否了,便抹了把臉,神情似乎有些苦悶:“我也不知道啊,自打從棺材里出來,我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原來好多懵懂的事兒都瞧得十分真切,好像突然悟了似的?!?/br>
    說謊話的精髓在于半真半假,她說完心里也有點發愁,她離五歲都過去十二年了,都快忘記自己五歲是什么樣了,更別提五歲的何蘭蘭了,以后露出的破綻肯定越來越多,還不如現在給個說法搪塞過去。

    晏和哦了聲,也不知信了沒信,重嵐心道一聲豁出去了,突然伸手摟著他的脖子,撅嘴道:“大人,我方才還沒向你道謝呢,大人親親!”

    晏和微怔之下竟沒有躲的開,只來得及偏了偏頭,冷不丁就被軟嘟嘟的嘴巴印在臉頰上,他待人素來都遠著,頭回被人這般親近,繼而被糊了一片口水。

    他錯愕之后立即起了身,面上極明顯的尷尬和不易察覺的別扭,勉強撐著平日的冷臉:“沒有半分規矩!”廣袖一揚轉身走人。

    重嵐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又摸了摸自己軟乎乎的小嘴,覺著當小孩子還是有好處的,想到自己可能是齊朝唯一一個輕薄了戰神的人,心里登時澎湃著自豪感。

    晏和惱歸惱,辦事兒卻一點都不耽擱,沒幾日底下人就把重嵐住的地方收拾出來,又重新指了兩個大丫鬟給她使喚,經過上回翠微那事兒,底下人都知道在主子心里這個收養來的何家閨女有多重要,再不敢起輕慢的心思了。

    她隔了幾天就被連人帶東西送到晏和隔壁,她的新居構造布置和他的相似,只不過略小些,地下鋪了厚厚的毛皮攤子,桌子椅子的邊角都用絨布包裹起來,應當是怕她磕了碰了。

    最讓她好奇的是房間一側用八幅山水屏風隔出來的小小空間,當中放了書桌,桌上擱著嶄新的筆墨紙硯,她繞著打量幾圈,這才明白這是做書房之用。

    晏和也來瞧了瞧她的新屋,勉強點了頭,就又回自己屋里為國為民鞠躬盡瘁去了。

    重嵐白日里閑坐無趣,便問兩個大丫鬟要來了針線,自己沒事兒繡個荷包帕子之類的,好些年沒動手了,剛開始難免生疏,繡了好幾個時辰才覺著好些,她有把東西上繡自己名字的習慣,堪堪繡完了一個‘嵐’字才發覺不對,又舍不得就這么扔了,塞到枕頭底下,費心費力地重新繡‘蘭’。

    沒想到這字才繡了一半,就聽木門一響,晏和負手走了進來,抬手解開大氅上的玉扣,眼睛先瞧向用屏風隔著的書房,見筆墨紙硯還是未開封的,蹙眉道:“你這幾日可曾讀書習字?”

    他前幾日還真吩咐過來好好練字,不過全被重嵐當了耳旁風,她聽他發問臉色一僵,絞著手支支吾吾:“我...我覺著我認的字不少了吧?!?/br>
    晏和神情淡淡的:“十六個字你才認的兩個,你覺著這叫好?”

    重嵐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她剛醒的那回,他寫了一句話讓她認字,她吭哧吭哧了會子才憋出一句:“你寫的太難了...”

    晏和揚了揚眉:“不要貧嘴了,去硯墨準備紙幣?!彼f完頓了下,眼里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飽食終日,無所事事,成什么樣子?”

    重嵐不敢再跟他閑扯,晏和跟著她往書房走,冷不丁瞧見迎枕底下露出的金黃穗子和半個荷包,他霎眼就瞧見上面繡的‘嵐’字,拉出來細瞧了會兒,若有所思地瞇了瞇眼,不動聲色地塞了回去。

    她在那邊已經硯好了墨,老老實實地像個等著上課的學生,他悠悠一眼瞥過來:“先寫幾個你會的字?!?/br>
    重嵐這些年忙著經商,對文章筆墨方面沒下功夫,但一手簪花小楷練的頗有些意思,她選了一支小號的毛筆,躊躇滿志地挑了幾個筆畫簡單的字來寫,她故意寫的筆跡稚拙,但比起五六歲的孩子已是極出挑了。

    她寫完略帶得意地瞧了眼晏和,他瞧了眼宣紙,就見上面的字雖然稚嫩,卻依稀可見婉媚秀逸,他沉吟道:“倒還能看,只不過字跡倒顯得生疏,而且小楷終歸不是正道?!?/br>
    重嵐嘴里沒反駁,臉上難免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他低頭瞧見,倒也沒說她,漫聲道:“方才說到‘飽食終日,無所事事’,那你就先把這八個字摹個五十遍吧?!?/br>
    他說完就鋪開宣紙把這八個字寫了上去,明明是極端正的楷體,他卻寫出飄逸毓秀的風骨來,自成一體,儼然大家之風。

    重嵐小時候沒請過先生,難免羨慕那些請得起先生的人家,現在先生是有了,還是名動天下的探花郎,她卻叫苦連天,恨不能一頭碰死,忍不住發揮商人本色跟他討價還價,小胖手來回比劃:“五十遍太多了,五遍吧?”

    晏和面不改色,白潔的手在桌上輕敲了敲:“六十遍?!?/br>
    重嵐急了,哎了聲:“十遍,就十遍,如何?”

    晏和淺淺啜了口才奉上的新茶:“那就八十遍好了?!?/br>
    重嵐不敢再多話,苦大仇深地提筆罰抄,只是眼睛死死地盯著宣紙,恨不能燒出兩個洞來。她抄到第十五遍又有點不甘心,花花腸子齊動了起來,抬眼問道:“我抄完有沒有什么獎勵?”

    晏和似笑非笑地乜了她一眼,腔調拖曳出老長:“你想要什么?或者我親你一下算是抵了?”

    重嵐噎了下,估摸著他是報上回的調戲之仇,嘿嘿笑了兩聲,大著狗膽道:“是親嘴巴嗎?”

    晏和端茶的手頓了下,茶盞子擱在桌上‘噠’的一聲,平和道:“抄完這些,再把‘傷風敗俗’抄個兩百遍吧?!?/br>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她幽幽地望著他,這話在嘴邊轉了一圈卻硬是咽了回去,萬一他發了興再讓她把這話抄個幾百遍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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