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亂終棄表哥后 第51節
本以為革了父親和叔父的職,到頭來他也會外放離京。不想因著新帝登基朝局不穩,且又是用人之際,太子殿下到頭來還是對楊家網開一面。并暫且讓他領了湖廣巡撫的職務,來處理這些事。 倒不想,踏破鐵鞋無覓處,她和李知韞那jian/夫卻在此處安家。 “湖廣情勢復雜,且當地官府并不知我已提前來到湖廣。先按兵不動,待我查明湖廣流民和匪賊的情勢再說?!?/br> 湖廣匪害在至德年間便層出不窮,履禁不止,難保不會同當地官吏勾結斂財。李知韞出了京城,如今又將野心瞄到湖廣,看來他依舊不死心。 洛寧已在榻上呆了兩天,仍不見楊晟真的影子。 到了第三天夜幕,隨著沉重的腳步聲,漆黑的皂靴映入眼簾,洛寧睜開眼睛,知道是他回來了。 “二表兄,”洛寧睜開紅腫的眼皮注視著他,待他走近,才輕輕扯了扯他深黑的長袖,“二表兄,能不能先讓珍娘喘息半晌?!?/br> 她說著,委屈地支起右膝,給他看那微微紅腫甚至結痂帶血的腳踝?!斑@鏈子太重了,珍娘每日行動都不便,鏈子沉得幾乎要拽斷珍娘的腳踝?!?/br> 他若有所思,凝神片刻,不知從何處找來了工具,對準了鎖孔。 洛寧的心也跟著那開鎖的鐵器上下起伏,隨著咯吱一聲,沉重的鎖扣開了。洛寧紅腫的右腳終于得以釋放。 她心下一喜,剛想開口撒嬌道謝,缺不料那剛剛脫離右腳細腕的沉重鎖鏈如今已戴到了光滑白皙的左腳上。 洛寧唇角的笑意頓時消散,疑惑的目光撞進他的眼底,“珍娘,我說過了,莫要同我耍這些心機。右腳腫了。就帶左腳上,左腳腫了——” 他頓了頓,唇角揚起一絲微淡的笑意,不過洛寧卻心下驚悚,他那笑意分明就為達眼底,反而還有些冷意。 “我便會著人打一幅寬大些的,戴在珍娘的腰上,到最后,要是腰也腫了,就戴到脖子上?!?/br> 他這話說的沒有丁點溫度,洛寧的心就像她顫顫的左腳,如今仍在止不住的發抖。 “二,二表兄,絕,絕不會那樣對待,對待珍娘的?!彼募绨蜉p顫,下意識的抱住楊晟真的胳膊,如同跟大人告狀的孩童似的,“二表兄,經過這幾日的反省,珍娘真的知道錯了?!?/br> “二表兄,求求你原諒珍娘吧。珍娘真的知道錯了?!?/br> 見他仍一幅無關緊要輕描淡寫地打量著自己,洛寧抱著他的手臂隨即滑向他勁瘦的腰肢。仍向往常一樣抬起楚楚可憐的面龐仰臉望向他,哭得梨花帶雨。 “這次珍娘真的想清楚了,珍娘再也不會欺騙二表兄了,真的,再也不會了?!?/br> 哭得聲音都逐漸嘶啞了,他并未阻止她涌上來的動作,只是一直淡漠如初的打量她。眸光探進她的眼底,思量著這回又有幾分真假? “二表兄,珍娘到底要怎么做你才可能信我?”難不成還真想將她關在這里一輩子?洛寧心中有些慌亂。 “怎么做?”久久垂落于身側的手,順著纖細的腰肢撫上她的臉頰,他輕笑著,“珍娘覺得如今擋在你我面前的,該是什么?” 洛寧瞳孔猛地一縮,下意識想起知韞哥哥,而后是,她腹中已有三月的孩子。 她暗自咬了咬牙,在心中怒罵楊晟真無恥下流??扇缃裨谒稚?,她又怎么逃得出去。 “珍娘,”洛寧聲音哽咽,眼眶中打轉的淚珠終是落了下來。并未抬袖掩去,“一切都聽二表兄的……” “呵,這話毫無誠意。珍娘素來說謊慣了。我又該信你幾分?” 指腹因常年握筆而帶來的厚繭磨的洛寧臉頰一陣發痛。眼眶的淚意不斷。洛寧內里早已急得一團亂火。她不敢哼唧,怕這一瞬間來之不易的機會又轉瞬即逝。 洛寧漸漸起身,雖站在榻上卻也不過堪堪與他同高。洛寧收回眼淚,與他雙目對視。 他眼底再不復往日的柔情,只凜著神色,冰冷的目光里皆是諷意。 鑲嵌著白玉的腰封落于腳踏上,尋著他的腹部右側的衣帶,洛寧用力抑制顫抖的雙手,根本不敢抬眼看他。 一看到他的那張臉,她便會情不自禁的想起知韞哥哥,那個她真正的夫君,她的男人。 可如今為了活命卻不得不同楊晟真行這些事。 手還未碰到□□的系帶,纖細的早已早已被人擒住,迎上那盛滿怒意的目光,洛寧心下發顫。 “夠了!” 洛寧擰起秀眉不解地看著他,生怕自己又在何處惹怒了他。 “方才為何不肯看我?”他冷嘲著,深沉的眸子掃過她,旋即哂笑,“哦,不是不肯,而是不敢。我倒是忘了,那個人也頂著這樣一張臉日日同你做這種事?!?/br> 洛寧一時啞然,迎著他的審問心中越來越怯。不過她知道,現在根本不是怯的時候,她方才廢了那么大一通氣力,不就是為了取得他的信任。同知韞哥哥一同長大,她多少還是懂些醫理的。 漆黑的眼珠一轉,洛寧眼底的愜意與窘迫旋即顯然。她掙扎著,另一只手腕直接從后環上他的脖頸,溫熱柔軟的唇瓣將他的質問紛紛堵下。 不過瞬間,掐著纖細皓腕的指節更為用力,疼得洛寧倒吸一口涼氣??伤琅f不敢停下來,這或許是她唯一的機會了。 唇瓣的掠奪仍在繼續,洛寧吻得沒有章法,只是近乎本能的去撕咬啃奪他的唇瓣,最后攻城略地,探入敵營。 脖頸的刺痛傳來,尖銳的指甲陷入rou里,楊晟真迷起眼眸,看著與自己較勁的小女人。他隨即掙松手下的腕子,帶著她的身子傾倒在榻上。 隨著二人的動作,鐵鏈嘩啦啦響個不停,洛寧身下隔著一截鐵鏈,又被他壓著,迷茫間,疼得眼底浸出一絲清淚。 仿佛要懲罰她的肆意妄為,找回他以往那被踐踏在腳底的尊嚴。楊晟真桎梏著她的皓腕,舉過頭頂。吻得更為用力,將方才的啃完,廝殺全部重新反擊。 一只腕子上的紅暈觸目驚心,洛寧也顧不得疼。此時呼吸不暢,她越發氣急,大著膽子在他攻勢最為迅猛地時候狠狠咬上他的唇瓣。 鮮血在兩人唇齒逸散,濃重的血腥氣混著耳畔的鐵/鏈嘩啦聲,洛寧睜眼的瞬間發現他眼底的幽沉愈發濃厚。 第64章 抓人的野貓 黑眸不復往日的清明柔和, 深沉的湖底仿佛在滋生滔天巨浪。洛寧倒是有些怕了,纖細的長/腿屈起又放下,帶動著鎖/鏈的嘩啦啦的響個不停。 雖是擁吻, 如此親昵的姿勢,可兩人均是睜著眼睛看向對方。 烏黑如緞的長發散在身下,現下她唯一能用來攻擊他的, 只有一口玉齒,廝殺, 啃咬,帶著她所有的怒氣, 狠狠反擊。 呼吸愈發急促, 低沉的氣息傳至耳畔, 洛寧忍不住脖頸一酥, 別過臉去不再看他。 平靜的視線逐漸落在幾步遠處的小案上的一只含苞待放的薺荷。薺荷粉嫩, 枝干青綠, 漸漸隱沒于月白冰裂紋柳葉瓶中。 “珍娘真的知道錯了嗎?”柔軟的墨發劃過臉頰,帶來一絲癢意。洛寧回過身來已然對上他淡漠如霜的眸子。 肌膚白皙, 勁腰挺拔, 洛寧別開眼,不敢同他繼續對視。 “珍娘怕什么?”他倏地捏過她的雪腮,強迫洛寧看著他,“珍娘嘴上說著知道錯了,可此處卻如此嘴硬?!?/br> 長指覆上那支含苞待放的薺荷,卻沒有任何變化。洛寧呼吸急促了幾分,慌不跌的看向他, 似乎也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景。 “不,二表兄……嗯?!辈贿^一瞬, 洛寧旋即換了一雙淚眼,雪腮暈紅,“許是……許是二表兄……不得要領……唔……” 被說到不得要領的人臉色暗沉了幾分。該有的香艷旖旎隨著他的起身隨之煙消霧散。只有唇瓣的血痂還提醒著他方才的與她的較勁。 洛寧也顧不得羞赧,旋即坐起身從后抱住他的脊背,身前的雪軟就那般毫無防備的貼了上去,使得正襟危坐的男人倏地一僵。 “嗚嗚,二表兄難道一點機會都不想給珍娘嗎?” “這幾日我在這里想了很久,很久,終是想通了從前二表兄在楊府就是護著我的……那日珍娘昏了頭,說出的話也沒幾分輕重,到叫二表兄傷了心?!?/br> “如今,二表兄既然不嫌棄珍娘……”洛寧撐起身子,將下頜埋到了他的頸窩,如羊羔般輕輕蹭著他的臉頰,“二表兄不如再給珍娘一個機會,那讓珍娘來……來服侍……二表兄?!?/br> 雖然如此說,可視線輪到那昂揚之處時,洛寧還是心中一驚。急忙暗暗后悔自己為何想了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陰招。 溫熱的氣息在脖頸耳畔連綿不絕,楊晟真還未反應過來,雙手已被人攥住,十指緊扣。 輕攏慢捻于薺荷之上,用心用力促成一雙菡萏的綻放。 疾風裹斜著勁雨,稀稀疏疏地落在窗外。西巷的荷塘里,露珠般的雨點滴滴答答的蕩漾在菏葉上,瑩亮的水珠仿佛沒有歸處,在寬大的葉面上徘徊反復,不見歸處。 支摘窗的扇葉也在狂風的攻略下咯吱咯吱晃動不停。不遠處,硯池拿著一等火漆密封的信件急步而來,他走到抱廈前,方才收起油紙傘,就要敲門,卻聽見里面嬌啼低喘聲綿延不絕。 不知是什么在作怪,里面的女子的啼哭聲越發嬌弱。那聲音轉入耳畔,如同一把雞毛撣子在心口不上不下的撓著。 硯池摸了摸頭,不過一瞬旋即反應過來,也不由得臉面發紅。再也待不下去,隨即拿上油紙傘倉皇離去。 終是云消雨歇,洛寧再次睜開眼眸時,已是翌日申時。她下意識的坐起身摸向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劫后余生的松了一口氣。 烏黑如緞的長發垂落的身后,身旁的男人早已不見。洛寧余光輕掃,隨后定定地落在那已然綻放的淺粉菡萏上。視線下移至月白冰裂紋柳葉瓶,洛寧旋即垂下眼簾。 一方藕荷軟被蓋在身上,卻依然掩飾不住黝黑的鐵/鏈。淚花在眼眶中打轉,洛寧咬著唇瓣控制著不讓自己流下淚來。如今楊晟真那廝盯得緊,倘若被他瞧見了,指不定又懷疑她的心思。 任她如今多么委屈,多么辛酸痛苦,可這抹絞痛也只有自己知道。她不敢想象,若是知韞哥哥知道了昨天的事,還會不會像往常那般待她……可知韞哥哥的性命不才是當下最重要的嗎? 現下她被困在這里一日,便一日寢食難安。 此時的寢屋內一片寂靜,殊不知隔著幾處雅間的正廳內早已劍拔弩張。 竹月圓領袍的輕松公子微抬下頜,神色凌然,琥珀色的眼眸里怒意點點。礙于修養,楊晟真只淡淡的喝著茶水,對他的質問不作一辭。 指節有一下沒一下的扣在黃花梨桌案上,宋玨看著一觸即發的二人無奈地嘆了口氣。見楊晟真依舊不說話,遂而起身拍了拍顧嵐川的肩膀。 “嵐川兄,此事并非如——” “不必解釋。既然陛下要派郭欽來監察此事,那我明日便返京。我不愿與郭家人同登一堂?!?/br> 聽他仍是這幅油鹽不進的樣子,宋玨扶額嘆息,“嵐川兄又是何必?雖然是新帝登基,可錦衣衛仍聽命于陛下。將來,在京城嵐川兄還是要與郭欽同朝為官?!?/br> “那又如何?顧家與郭家早在二十多年前就不復來往。更何況,顧家有難,他便能隨意欺辱我的meimei?”他目視著楊晟真,窄袖下雙拳緊握。 “他明日就到了?!睏铌烧嫦破鹧酆?,對上顧嵐川的視線。 “湖廣情勢錯雜,積難日久,且圣人才剛登基。派一位手段狠厲的角色來整頓湖廣,糾察百官,并無不妥。倒時我們負責安置流民,解決匪亂,他在后方替我們解決那些貪官污吏,也不失良策?!?/br> “對啊,嵐川兄,縱然你再恨他,不如先將湖廣的事解決了。之后再怎么樣,那便是顧全大局。只要這事辦好了,誰還管郭欽能不能好好的活著回來?”宋玨將他扶到了官帽椅上,又淺淺沏了盞茶給他。 至德年間,顧家獲罪,顧嵐川卻因替圣人在湖廣辦事而幸免于難。湖廣地勢官吏如何,他自然一清二楚,與他們那些地痞油子斡旋多年,如今終于要結束了,這叫他如何不動容。 只是郭欽,郭家,確是他無法容忍的,二十多年前因著郭家害得姑姑慘死,如今郭欽那廝又想害他的meimei。家不齊,何以平天下? 倘若他平定了叛亂,轉身回頭,他的meimei,他的祖父祖母,皆數不在人世,那他做這一切又有何意義?顧嵐川承認自己卑鄙,至德年間遲遲不肯解決湖廣之事,自然也有暗中保護祖父之意。 只是當初的縱容使得如今流民匪災更為猖狂。 良久,他無力的松下肩膀,垂下眼簾嘆息,“兩年來一事無成,想來祖父和阿盈該對我失望的?!?/br> 楊晟真與宋玨對視一眼,交換過眼神之后,皆沒有說話。 “公子,公子,廂房里的那位姑娘——”有婢女匆匆趕來,還未踏進門檻,看著廳內三位主子驚地一滯。 “姑娘?”宋玨別有興趣的挑眉,“子明你這是又金屋藏嬌???” 不料冷眸一掃,宋玨旋即閉了嘴,下意識想起同樣也來了湖廣的那位,頓時竟然覺得心下癢癢的。 “子明,若是你厭棄了她,不如送我啊,我倒是覺得會這抓人的野貓怪有意思?!?/br> 楊晟真沒有理他,道了聲失陪后旋即離去。 “什么野貓?”顧嵐川蹙眉不解。 “沒什么,不過是兄弟之間的樂子罷了?!彼潍k敷衍道。 只是顧嵐川看著楊晟真離去的背影,仍是不解。楊晟真何時也學會找樂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