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是,他是你的父親,可我的父親呢?他什么都沒有做錯,憑什么要遭受那樣的待遇!”許清澈眼里已然蓄滿了淚水,她恨恨地瞪著蘇珩,“蘇珩,別指望我會原諒你和你父親!” 蘇珩低聲喃喃,“我從來沒指望過?!笨上гS清澈早已憤怒地離開,什么都沒聽到。 八年前,許清澈的父親是乙方公司的一名工程勘察員,甲乙兩方合作的工程是燃油開采工程,稍有不慎就會引發海域污染,許清澈父親的職責就是勘察工程的環保情況并實時匯報給甲方公司。 勘察結果是燃油嚴重污染,遠遠超過預定的污染值范圍。然后,就在得出勘察結果還未上報的當天晚上,許清澈的父親不幸墜海身亡,且尸骨無存。 所有人都認為這兩件事之間有必然的聯系,只有許清澈父親所在的乙方公司堅持認為兩者無關,甚至將許清澈的父親塑造成因債臺高筑而神經混亂的人,并表示盡管如此還是愿意將許清澈父親的意外身亡納入工商事故進行賠償。 像是匹諾曹事件,將事件原本的關注焦點和矛頭,生生移到不相關的人與事上,甚至于為了達到某些效果還進行了丑化無相關的人與事。 那時候,許清澈才十六歲,黑白曲直,孰是孰非,已然能夠分辨,父親絕不是那些惡心的人嘴口沉迷賭博,欠下巨額債款的人,她跟著周女士四處為父親請愿洗冤。也是在那個過程中,許清澈知道了父親所在的乙方公司的董事長是蘇珩的父親。 許清澈滿心歡喜地以為如果是蘇珩,父親就能沉冤得雪了,終究是她奢望了,蘇珩站到了他父親的那個陣營,他說“對不起,清澈,他是我父親,我不能”。 后來,燃油污染東窗事發,許清澈父親死亡的真相曝光,父親確實是不幸墜海身亡,會墜海的原因,所在的乙方公司難辭其咎,因為有人在父親的酒中添加了東西,致使父親產生幻覺而墜海。 彼時,許清澈與蘇珩已分手多年。 所有的初戀都刻骨銘心,只因分手太過慘烈。 ———— “清澈,你之前就認識新來的蘇經理嗎?”某天中午,萍姐來找許清澈吃飯,遠遠就瞧見了蘇珩,想起這些時日流傳在同事間的八卦消息,遂問許清澈。 許清澈心下一咯噔,她佯裝鎮定地反問萍姐,“不認識,萍姐,有什么事嗎?” “昨天下班后,我聽人說……”萍姐說著頓了一下,查看周邊確實沒什么人注意到她后,她才繼續開口,“我聽人說,蘇經理因為你和方軍打起來了?!?/br> “因為我?”許清澈反手指向自己。 萍姐重重地點頭,“對,就是因為你?!?/br> 許清澈皺眉,“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弊罱?,她都沒見過方軍,更沒見過蘇珩。 萍姐詫異歸詫異,卻也沒忘給許清澈科普,“就前幾天,方軍往你車里動手腳,被蘇珩抓了個正著,然后兩人就打起來了?!?/br> 許清澈的眉頭皺更深了,她比較好奇的是方軍為什么要往她車里動手腳,許清澈問萍姐,“方軍為什么這么做?” “還不是因為他懷疑是你害他丟了工作?”萍姐理所當然的樣子。 許清澈疑惑,“方軍被辭了?” 萍姐點頭,“品行不端,被謝總辭了,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許清澈搖頭,“真不知道?!?/br> “方軍懷疑你把他和范冰的破事捅給了謝總?!毕肫鸱杰娔嵌哑剖?,萍姐就一陣唏噓,“你說這方軍也真是,和范冰還沒完沒了了!要真喜歡,干脆結婚得了?!?/br> 許清澈默,方軍要是真喜歡范冰,就不會這樣隨便找個地輕踐她了。不過,萍姐的一席話倒是讓許清澈明白了方軍緣何要對她的車動手腳了。 “我什么都沒和謝總說?!痹S清澈實話實說,方軍的個人品行確實值得商榷,但她許清澈犯不著給他穿小鞋,即便方軍有過多次給她穿小鞋的經歷。以德報怨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許清澈自認良好地繼承了這一點。 “我當然相信你啦!”萍姐立馬表明自己的立場,“方軍那個人是自作自受,活該被辭,留著他只會丟我們亞垣的臉?!?/br> 許清澈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員工品行不端確實是一個公司最大的蛀點,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差點忘了,我是要問你和蘇經理來著,怎么扯著扯著就往方軍這晦氣的人上去了?!逼冀憬K于想起來她和許清澈聊天的初衷,“清澈,你還沒說蘇經理為何要幫你呢!” 許清澈攤手,“我哪知道,或許是他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呢!”許清澈隨意扯了個理由,她并不打算告訴萍姐,她與蘇珩的糾葛,那些往事就讓它們消散吧。 “嘁!”萍姐顯然不相信,許清澈不想說,她也不好逼迫著人家說,畢竟每個人都有她的脾氣和故事。 “萍姐,我打算辭職?!彪m然有些事不能說,有些事還是能說的,比如說許清澈的辭職意向。 “好端端的辭什么職,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紅你經理助理的崗位!”想當初許清澈剛走馬上任,多少人明里暗里地諷刺許清澈走捷徑,這些諷刺的背后哪個不是赤/裸裸的眼紅和羨慕。 萍姐好心給許清澈分析利弊,“你看,你進亞垣大半年就當上了經理助理,以后跟著謝總好好干,不出一年混個項目經理肯定可以的。這要是擱別的公司,你過個一年半,指不準還在原地踏步呢!” 許清澈撇撇嘴,原地踏步應該不至于,怎么說也得有別的收獲,不過,萍姐淺顯直白的話還是挺讓她感動的,“謝謝你萍姐,我再好好考慮考慮?!?/br> “有什么好考慮的,聽姐的,別辭,不然肯定有你后悔的?!逼冀闶钦嫘牟毁澇稍S清澈辭職。 許清澈笑著打哈哈,“到時候再說唄!” 聽許清澈這么說,萍姐就知道自己勸阻不了,果然沒過多久,許清澈就辭職了。 ☆、第35章 chapter35 第三十五章 作為交往對象,何卓寧無疑是合格的,每日雷打不動的電話問候,每周不重樣的花式約會。 林珊珊無一不是羨慕,每每閨蜜倆見面,林珊珊總同許清澈抱怨,“要是我們家周昱有何卓寧一半好就好了!” 許清澈不置可否,她對林珊珊口中何卓寧的好一點沒感覺。反倒是林珊珊她自己,即便周昱沒有那么好,林珊珊也非君不嫁,真是口是心非的女人吶。 輪到周末,又恰逢周昱回來,林珊珊提議組一局“情侶周末”短途游,林珊珊和何卓寧贊成,許清澈反對,周昱棄權,二對一,贊成組完勝。 短途游的目的地是z市,導游林珊珊是這么安排的,周五晚上直接自駕去z市,入住酒店后去夜排擋擼烤串喝啤酒,第二天游玩z市的名山風景旅游區并入住山頂酒店,第三天早上看日出,看完日出就回酒店睡到自然醒,等下午的時候再返回y市。 對于林珊珊的安排,其余三人沒有異議,方案就此落定。 周五這天,許清澈下了班就直奔停車場而去,十分鐘前,林珊珊給她發微信說是她已經等在下面了。 許清澈心急火燎地擠進電梯,下到地下停車場,林珊珊說開來的是一輛黑色路虎,許清澈愣是沒有找到。 少不得需要林珊珊親自出馬,“二水,你放眼望去,覺得最貴的車就是?!?/br> 許清澈默,她放眼望去,高高低低的各類車子,已經成功讓她蒙圈,哪還分得清貴與不貴。 “蠢死你得了?!绷稚荷鹤焐险f著嫌棄,人倒是實誠地下車來找許清澈,“二水,你說你在這都待了快一年了,停車場還不如我一個外來的熟,丟不丟人?” 許清澈再次默,因為確實丟人。 報知了方位地址,林珊珊成功找到了許清澈并將她帶回了車上。 “你這車我都沒見你開過,我咋知道是你?!钡壬狭塑?,許清澈試圖為自己辯解一下,盡管是無用功,“話說這車到底誰的,看起來價值不菲?!?/br> 林珊珊齜牙,“嘿嘿嘿,還不錯吧,我爹剛入手的,聽說我要去z市,就借我開兩天?!?/br> 許清澈:“……”壕的世界她不太懂。 想起同行的兩位男性同胞,許清澈遂問林珊珊,“何卓寧和周昱他們兩個人呢?” 林珊珊嫻熟地發動車子,車子快速而平穩地駛出地下車庫,“都還沒過來呢,我和他們約在城北的時代廣場見?!?/br> 時代廣場距離許清澈所在的公司不過十來分鐘的車程,林珊珊載著許清澈到時,何卓寧與周昱都還沒來,周昱是堵在高架上,而何卓寧則是因為加班耽擱了。 無所事事的許清澈和林珊珊便去了附近的一家咖啡館等那兩個不靠譜的男人。 城北的咖啡館,首選自然是星巴克,兩人一個點了拿鐵,一個點了摩卡,然后就近找了張桌子坐下。 28號桌,許清澈一抬頭就看到靠窗的那張23號桌,記憶猶新。 那時候她被周女士趕鴨子上架來和何卓寧的哥哥何卓銘相親,誰知何卓銘放她鴿子,來的是何卓寧。許清澈至今還記得何卓寧那一副理所當然的姿態,“我剛好缺一個女朋友,許小姐不妨考慮一下我”,考慮一下你個大頭鬼。 然而,世事變遷,許清澈還是被拐到何卓寧這條賊船上,蒼饒誰!許清澈一聲巨嘆。 “女人嘆氣多,容易變老?!币娫S清澈嘆氣,林珊珊一本正經教育她。 許清澈白眼之,“你咋不說咖啡喝多了,還致癌呢!” “,你不知道最近世界衛生組織剛推翻喝咖啡致癌的說法,還說多喝有好處!”林珊珊翹著個食指擺了擺,“二水,叫你不關心時事!” 許清澈:“……”但凡從事金融投資行業的,有哪個不關心時事,只不過許清澈關心的時事與林珊珊關心的時事不是一個類型罷了。 “這邊這邊!”就在許清澈試圖為自己辯白的時候,林珊珊沖著某個方向招手。 許清澈隨著林珊珊的招手方向看過去,何卓寧與周昱,正一前一后,姍姍來遲。 周昱的長相外貌是公認的,畢竟大學里院草的稱號不是浪得虛名,可惜,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周昱一米八三的身高站在何卓寧一米八八的邊上,不說天壤之別,差距肯定是有的,更何況何卓寧身上流轉的貴族氣質絕非周昱這樣中產階級家庭出來人所有的。 強大的視覺沖擊,讓許清澈不由看出了神,她平日里見慣了何卓寧風sao的登徒子模樣,下意識將他歸為sao包人群,冷不丁何卓寧以倜儻的社會精英模樣出現,許清澈不想承認,可她真的有那么點心動。 當然也不排除情人眼里出西施,林珊珊就覺得周昱比何卓寧好上百倍千倍。 “承認吧,許清澈,你已經無可救藥愛上我了?!焙巫繉幐缴碓谠S清澈耳邊邪魅地一笑,再來個壁咚強吻什么的,霸道總裁的標配就都齊全了。 何卓寧興致頗高地落了座,然后給自己點了杯瑪奇朵。 果然,帥不過三秒,許清澈撇撇嘴,別開了頭,好似何卓寧有多慘不忍睹。 這么愛吃甜食的男人,在許清澈所有認識的人,何卓寧絕對是空前絕后的一個。 飽腹之后,四人就上路了,不,出發去z市。 許清澈自拿到她的mini,準確說來,是自拿到駕照后,就沒上過高速,好在同行的其他三人都是老司機,高速、城道切換自如。 酒店是林珊珊先前就訂好的,兩個標間,一間雙床,一間大床,林珊珊原本安排的是兩間大床房,但考慮到許清澈的保守程度,于是將其中一間改為雙床。 許清澈直到去酒店前臺登記入住,才知道林珊珊將她和何卓寧安排到了一個房間,她以為她是和林珊珊一間的…… “二珊,我能和你一起睡嗎?”許清澈將林珊珊拖去了角落懇求,“我跟何卓寧還沒到那種程度呢?睡一個房不合適?!?/br> 林珊珊不解,作為開放的現代女性,對上眼就能滾一發床單,更何況何卓寧與許清澈都到了男婚女嫁的地步,遲早要睡一間床一張床的,眼下兩張床哪不合適了? 于是,林珊珊拒絕了許清澈,“不好意思啊,二水,我不想和我們家周昱分開?!?/br> 預料之中的回答,許清澈哀嘆一聲,“要不,我還是一個人開一間吧?” “不行,二水你忘了單身女性住酒店的危險性有多高,幾個月前那個被拖去強/jian的,你忘了?”林珊珊拎出幾個月前某單身女住酒店結果被拖去強/jian的事,恐嚇許清澈。 那個視頻,許清澈也看到過,明明是在監控范圍內,那位女房客卻硬生生被陌生男人拖去監控死角實施強/jian,路過的房客那么多,然而沒有一個人愿意出手相救,人心涼薄如此。 或許林珊珊有些危言聳聽,但某些隱患不得不提防,與其被別的陌生男人侵犯,還不如對象是何卓寧呢,好歹有顏值有身材,她也不虧。原諒許清澈在短短的幾秒間,聯想過于豐富。 “二珊,不用開了,我住、我??!”許清澈選擇了屈服。 林珊珊莞爾,她原本就沒打算另開。 兩間標間由于房型不一樣,不在同一樓層,許清澈與何卓寧的房間在十八樓,而林珊珊與周昱的房間在二十二樓。 電梯到十八樓的時候,許清澈與何卓寧就下了,何卓寧負責提行李,許清澈負責開門。 開門進去,就是普通的標間配備,一床靠窗,一床靠衛生間。 許清澈瞥了眼床品擺設,比她想的干凈整潔多了,她問何卓寧,“你要睡哪張床?” 何卓寧忙著安置行李,隨口一答,“我都可以,你先挑?!钡人仓煤眯欣?,回頭就看到許清澈一臉糾結,于是起了逗弄之心,他好心提議道,“不如我們換成大床,省得你糾結?!?/br> 許清澈面色一紅,原來何卓寧聽到了她與林珊珊的談話,她指著靠窗的那張,“我要睡這張?!?/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