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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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沒想好要不要說,移開視線去對面那棟樓找自己的教室。從下往上數,第三層樓,再從左往右數,第二個教室。晚自習馬上就要開始了,大部分人都已經回到位置上。李二勤往里面找,并沒有找到容嗣的身影。 有些失望。 總覺得做不好決定的時候,看看容嗣就能得到答案。 視線撤回來,經過教室最后的窗口,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 是容嗣! 她不知道他站在那里多久了。兩個人隔著一個不大不小的平地互相望著。這么遠的距離,明明看不見容嗣的表情,可她之前強壓在心底不舒服的感覺突然就前赴后繼地泛上來,委屈又難過。 她不是急功近利的人,沒有耍心機,沒有走后門,沒有偷偷搞男女關系。 這些“帽子”,她一個都不想戴。 可是剛剛責任老師涂得猩紅的嘴唇一張一合,講得那么理直氣壯,不容反駁。 “李二勤?”阮銘先疑惑地叫她。 李二勤被拉回思緒,朝遠處站在窗口的容嗣伸長手臂揮揮手。 那邊的人很快也抬起手,回應她。 “你去忙你的吧?!崩疃趯λf:“我回教室自習了?!?/br> “我送你?!?/br> “不需要?!崩疃诰芙^,再次看向他,這次她的眼里不再沉了郁郁的灰色,又變得透亮而干凈:“阮銘先,我不希望你拒絕做主持人這件事,和我有任何關系?!?/br> 阮銘先一愣,他就知道她都清楚。 “那么我先回去了。再見?!?/br> 她擺擺手,和他擦身而過。 回到教室,容嗣已經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彭子歌正喋喋不休地跟他說話。 看到她回來,容嗣的注意力立刻放到她身上。 彭子歌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嘻嘻哈哈地問李二勤:“怎么樣?是不是很酷?” 剛問完,桌子下的腿被容嗣踢了一腳。 他不解地去看容嗣,再看李二勤的時候,才發現她的臉色不太好。 “誰欺負你了?”這是彭子歌第一時間能想到的答案。 蘇梓一聽到“欺負”這樣的字眼,也立刻放下筆扭過頭來。 李二勤的視線從頭到尾都放在容嗣身上,剛剛理順的情緒因為看到他關心的眼神,又亂成一團。 她撇撇嘴,嘴角向下,大概也是她能做出最委屈的表情:“我不能做主持人了?!?/br> “為什么?!”彭子歌的嗓門大起來。 又把周圍同學的注意力給吸引了過來。 李二勤挑了最直白簡單容易接受的理由來說:“因為我沒有主持經驗?!?/br> 彭子歌的嘴唇抖了抖,找不出可以安慰的話。 倒是蘇梓嘟著嘴不滿:“那他們來找你的時候,怎么不先弄清楚情況呢?!?/br> 李二勤對她笑笑,太復雜,懶得解釋。 笑完,她又去看容嗣。 容嗣一直淡淡地看著她,接觸到她的眼神,他從口袋里掏出一顆棒棒糖給她,是李二勤平時一直吃的口味,然后沖她微微一笑:“那是她們沒眼光?!?/br> 所有人都被容嗣的話給震驚了。 這句話從任何人的口中說出來,他們都能當作是玩笑,或者自大,比如彭子歌。 可在老師同學們的心中,容嗣似乎一直是一個標桿般的存在。 整個人都完美得沒有一點瑕疵。 他就是每個家長口中千篇一律的“別人家的孩子”——成績好,懂禮貌,為人謙遜。 整個人也完美得沒有一點特色。 就像李二勤曾經說過的,容嗣是一個存在感極低的人。 再加上容嗣同學的寡言。 存在感更低。 可現在他用一副云淡風輕的語氣說了這么一句話。 李二勤也有些發怔,微張著嘴,不知道要說什么。 “正好你這么忙,”容嗣繼續說:“也沒空理那些事?!?/br> 李二勤更加迷糊。 哪里忙? “你有廣播社的事情要處理,還得陪著我排練,同時物理也不能落下,期末考就在眼前?!?/br> 真的有點忙…… 容嗣要說話差不多說完,作出總結:“讓他們瞎忙活去吧?!?/br> “好?!?/br> 正好晚自習的鈴聲響起,同學們都紛紛回到自己位置上,拿出作業本開始寫。 李二勤捏著筆在草稿紙上寫寫劃劃,心里卻始終不能平靜下來。她從來沒有經歷過這些,當有人把不屬于她的東西強加到她的身上,卻不給她任何解釋的機會。 她努力去審習題上的題干,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一股陌生的情緒在她的身體里面橫沖直撞,她努力做了幾個深呼吸,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失敗。 安靜的晚自習,突然響起一個涼涼的女聲:“老師?!?/br> 值班老師驚訝得抬頭:“什么事?” “我不舒服,想回寢室休息?!?/br> 值班老師放下筆:“哪里不舒服?要不去醫院?” 李二勤搖頭:“心里不舒服?!?/br> 值班老師:“……” “老師,”又一個聲音加入,干爽而好聽:“李二勤發生了點事,能讓我跟她談談嗎?” 值班老師有些迷糊,不過出于對容嗣的信任和放心,他同意了:“去吧,別影響到其他同學自習?!?/br> “謝謝老師?!?/br> 容嗣離開座位時,看了李二勤一眼。李二勤低著頭慢慢跟上。兩個人一前一后往廣播室走,并沒有任何交流。 經過實驗樓的時候,李二勤下意識抬頭看。原本說好要開會的教室燈光大亮,她控制不住地去猜測里面的場景,還有談話的內容。 心情更加低落。 接著低著的腦袋咚地撞上了什么。 她揉著被撞疼的位置抬頭,心里同時怨念著為什么總是能撞到容嗣,和容嗣的身體到底怎么長的,為什么這么硬,沒有一點點rou么? “你……”容嗣欲言又止:“走路還是專心點?!?/br> 李二勤無言以對。 容嗣看著她的表情,嘆口氣:“跟我走?!?/br> 她疑惑地跟過去,發現容嗣并不是朝著廣播室的方向走。 “去哪?”她問。 “天臺?!?/br> “現在去天臺?”她不可置信地反問。 現在去天臺,是準備凍死自己么? “嗯。怕冷?” 李二勤搖頭。 容嗣笑,沒有拆穿她。 天臺上果然很冷。肆虐的風呼嘯而過,李二勤不明白樓頂的風為什么會這么大,自己簡直要被吹走了。 而且,真的很冷。 容嗣回頭就看到李二勤在身后瑟瑟發抖的樣子,忍俊不禁。帶著她拐了個彎,走到一個避風的角落。 李二勤喘口氣,終于沒那么冷了。 她在離容嗣幾步遠的地方坐下。 容嗣看了一眼,道:“過來?!?/br> “?” “不冷嗎?” “冷?!边@次終于老實承認了,身體也不由自主地靠過去,跟容嗣的手臂緊緊挨在一起。 “為什么選擇來這里???”她問。 “方便你哭鼻子?!?/br> 李二勤一怔。 “廣播室隨時可能會來人,但這是這里不會?!比菟么蛄恐車?,四面八方都漏風,真冷! 繼續說:“所以有什么想發泄的話,不用顧忌統統說出來吧?!?/br> “可是……”李二勤的牙關拼命打顫:“我有點冷得……沒辦法正常說話?!?/br> 容嗣哭笑不得。 “那我們換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