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這個日子合兩人生辰八字,又對夫妻姻緣極好,兩邊長輩一拍即合,就各自忙活兩人的婚事去了。 沈家人多,沈夫人辦事又穩妥,雖然時間有些緊張,可事事吩咐下去,也是有條不紊。 只是如此一來,沈來寶就不能跟花鈴見面了。而且還要毀約——沒辦法帶她去放煙火。 他想來想去,干脆買了兩箱的煙火,送去花家。 阿五送到花家,花家夫婦正好在,廖氏便問,“這是沈來寶送給鈴鈴的?” 阿五正經八百答道,“不,是送給花老爺的?!?/br> “……”廖氏不由一笑,這孩子,就算他明著要送給她女兒,也沒人會說什么。定了親除了不能見面,其他事倒是放寬了許多的。不過也是謹慎,她倒是歡喜,“那就送到我房里去吧,等會給孩子們分一分?!?/br> 說是分,可還是全讓花鈴抬走了。 等過年時,家里來了小豆丁竄門,花鈴就將它們搬出來,給他們放。她就坐在邊上瞧,看著熱鬧,可心里還是覺得冷清的。 去年的時候,還有二哥,有盤子,還有尹jiejie,今年二哥沒回來團年,盤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尹jiejie也嫁人了在夫家過。 只剩下沈來寶在隔壁,卻也因為兩人定了親事,不能相見。 花鈴看了一會,突然來了興致,拿了幾支煙火炮仗就跑去后院。尋了那堵和沈家相鄰的墻,算了下應當就是在沈來寶住所附近。她蹲身把煙火插在地上,隨即點燃。 煙火噼里啪啦沖天而上,散開在兩墻之上。 見了一天親戚剛回房里的沈來寶驀地一驚,片刻下人就在門口說道,“是隔壁有人在墻邊放炮仗?!?/br> 沈來寶應了聲,洗了臉正在擦拭,突然想到了什么。丟了毛巾就往墻邊走,他總覺得,是花鈴在放炮仗。那邊是花家深院,一般都是不會讓人進去的。 花鈴沒想到這支煙火動靜這么大,捂著耳朵蹲在一旁僵了片刻,才又顛著手去點另一支,可手一哆嗦,沒點著。她又拿著香火去點,又沒點著。 墻上忽然傳來笑音,“我以為是誰家的熊孩子,要炸我家的墻?!?/br> 花鈴抬頭看去,就見沈來寶蹲在那快過墻的桃樹枝杈上,低頭看著她笑。她墊腳遞了根煙火給他,并不說話。 沈來寶俯身接過,“我聽見你前院有炮仗聲了,以為你也在那,怎么跑這來了?” 花鈴反問道,“來寶哥哥想不明白嗎?” 沈來寶笑笑,“想不明白?!?/br> 花鈴抿了抿唇,“那你好好想吧。你真不將我當姑娘呀,臉皮薄著呢?!?/br> 沈來寶又笑笑,真想跳下去,捏捏她的臉,“小花,香火遞給我?!?/br> 花鈴又墊腳遞給他,沈來寶接過,點了煙火。煙火瞬間向天沖去,在夜空中炸開一朵炫麗大花,映得兩家通亮??身懧曇舱验_來,引得花家下人往這邊跑來瞧看。 她有些惱,好不容易跟他見上面,可一個煙火好似狼煙,都將人引來了。她沖他擺擺手,“來寶哥哥快下去,小心點,不要摔著?!?/br> “我還留了一箱煙火,等你嫁過來,一起放?!?/br> 花鈴又急又覺好笑,“哪里有人過了元宵還放煙火的?!?/br> 沈來寶笑道,“我。年前承諾的話,總要兌現的?!?/br> 花鈴微頓,抬頭看著認真說這話的人,心有暖陽,輕輕點頭,“嗯?!?/br> 沈來寶又多看了她幾眼,直至看到廊道那邊有人跑來,他才從樹上下來。手里還拿著有火藥余味的煙火棒子,回到房里,他還舍不得丟了。 過完年,沈花兩家長輩就完全投入到兩個孩子的婚事中去了,忙前忙后,比過年更要歡天喜地。 正月十七,花家有女出嫁,嫁的,是隔壁沈家兒郎。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同居長干里,兩小無嫌猜。 第98章 沈花喜事 沈家娶媳,花家嫁女,都是明州有頭有臉的人家,又因沈來寶在這里實在算是“大齡男青年”,前綴還有“優質”二字,多少人家的好姑娘都拒了,別人正等著他到底會娶什么姑娘,一聽,是花家千金,這下通通沒了看熱鬧的心思,唯有一個大寫的“配”字。 倒是花家將女兒嫁給沈家,多了幾分不同尋常的意味。只因花家祖上是出過翰林的,后代也都是文雅儒商?;姨襞鲆彩乔羧f選,誰想竟挑了個富賈之家,這著實跟花家素來的形象不符。 這兩家聯姻看著奇怪,可見過新郎官的人,都覺得他配得起花家千金,全然沒有商人的粗鄙,甚至是彬彬有禮,舉手投足盡是富貴之氣。 沈來寶被眾人簇擁入洞房時鬧聲震天,守房的丫鬟都覺得他們要將房子拆了??蛇@才叫鬧洞房,就是得熱熱鬧鬧的才好。 房內佳人鳳冠霞帔,雖然衣服上的繡工可見精致,但是并無人細看。只是覺得新娘子身材嬌俏,一眼看去,便被人吸引了,而不是嫁衣。 那不曾見過她的沈家遠親嬸嬸們,心中已嘖嘖稱贊那蓋頭下的臉定是嬌艷好看。也對,新娘的母親猶見風姿,新娘父親也是中年美男子一個,那生的女兒,又怎會差勁。 花鈴聽見門外喧鬧聲,不由將手中帕子抓好,鳳冠垂落的珍珠珠簾外還有一層紅蓋頭,將她的視線都阻隔了。直到有人走近,才能從下面看見一雙黑面白底靴子。 她的心跳驟然加速。 旁人笑道,“快拿喜秤挑了這紅簾,讓我們也看看新娘子?!?/br> 沈來寶笑笑,他倒真不想讓他們看見花鈴的模樣,至少不是今晚。奈何鬧洞房是風俗,當著面掀起那紅蓋頭,也是費做不可的事。 喜娘已經遞了托盤過來,他拿起上面系著紅綢的喜秤,小心從蓋頭側面穿插而過,這才緩緩撩起。 圓潤而白凈的下巴先落入眾人眼中,隨后便是一抹紅唇,嬌艷欲滴,是沈來寶都不曾見過的紅艷。 蓋頭再往上挑,就見了撲了胭脂的面頰,紅潤嬌俏。繼續往上,終于見了花鈴的明眸。 她輕輕抬了抬睫毛,快速地偷看了她的新郎官一眼,見到他眼底閃過的驚艷,頓覺心滿意足。片刻卻見他背后站滿了人,滿屋子的人都在瞧她。饒是她臉皮厚有三尺,也禁不住紅了臉,抿唇低頭。 這一低頭,更顯嬌羞,沈來寶驀地笑了笑,旁人也都哄笑起來,“哎呀,新娘子害羞了?!?/br> 說罷,就將新郎官押到花鈴一旁,非要他們貼身而坐。 “好了好了,先別鬧,快點喝交杯酒吧?!?/br> ——喝完了才能好好鬧??! 沈來寶和花鈴瞧著滿屋人殷切的眼神,已然猜到后半句會是什么。 喜娘得了沈夫人吩咐,知道沈家少爺沾酒即醉,所以將他的酒換成了與酒色無異的茶水,端了給兩人,兩人側身對坐,這才完全將對方看清。 明明熟悉到連對方眼睫毛也知道是幾根的人,對面而坐,竟還是一瞬臉紅心跳。等兩手交纏,都能覺察到對方的胳膊僵硬。也不知道是誰推了他們一把,額頭瞬間磕碰在一起。 花鈴低聲倒抽一口冷氣,不過片刻腦袋就被人揉了揉,還跟她低語,“不疼不疼?!?/br> 屋里立刻又哄堂大笑,學著沈來寶的語氣念道,“不疼不疼,新娘子不疼!” 花鈴羞得頭都要抬不起來了,來寶哥哥呀,這個時候可別讓他們抓著了,否則非得鬧得炸開花不可。 沈來寶到底是男子,剛才在外面敬茶已經被鬧了幾圈,現在他們再哄鬧,他也沒關系。 而且結婚,就是結個喜氣。 所以不管他們怎么要求怎么鬧,只要不過分的,都盡力配合。 花鈴心底歡喜,也由著他們鬧。 兩家親戚都是有頭有臉的人,也知道疼人,鬧了半晌,長輩道了一聲“鬧好了鬧好了,就讓他們小兩口說會話吧,洞房花燭夜呢?!?/br> 眾人又是哄笑,這才離開。 被折騰了半宿的沈來寶和花鈴同時暗暗松了口氣,屋里的熱浪一退,兩人并肩而坐,一時無話。 不過小片刻,花鈴就覺察到旁人有些坐不住。她低聲,“不舒服么?” 沈來寶動了動身,“好像坐到了什么硌人的東西?!?/br> 花鈴抿抿唇角,“我娘和嬸嬸他們在我床上灑了許多花生百合來著?!?/br> 對這些頗為陌生的沈來寶皺眉,“放這些做什么?” 花鈴的臉又一紅,都鬧不清他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了??伞鞍倌旰煤?,早生貴子”這種話她怎么說得出來,轉溜著烏黑大眼看他,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罷,她都不說。 沈來寶等了一會沒能知道答案,底下又實在硌人,伸手撩了被子看,這一看頓時惹得他滿眼黑線,花生瓜子百合什么的都快鋪滿床了。 花鈴端坐著,見他用手去掃那些東西,像是要扔了,她睜大了眼,“來寶哥哥你做什么?” “清理干凈,你最怕癢了,等會睡覺你肯定會不舒服的?!?/br> 花鈴的臉又燙了起來,他真是熟稔得不將她當妻子了呀。她又想到出嫁前娘親塞給自己的各種圖冊,心又撲通撲通跳了起來。 全然不知她已經腦補了百張畫面的沈來寶見她面色復雜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太過美艷,都要覺得是一副絕美畫軸里的人了。他探了探身,鬼使神差地往她臉上親了一口。 花鈴驀然回神,又被他親了一口臉。她深吸一口氣,忙捂住臉,“都是胭脂,你吃胭脂呢?!?/br> 沈來寶驀地笑開,“對,就是吃胭脂?!?/br> 花鈴雙眸睜圓,“不許吃,否則我就把你吃了?!?/br> 說完,就見他笑開了,連花鈴都不知道這話哪里好笑。只是他就在旁邊笑,她還不用躲著。她看著看著,俯身向前。沈來寶正彎身拾著花生,等偏頭看去,花鈴已經近在眼前。 他張手要抱她,誰想她卻沒回摟住他,而是直接往他身上壓來,雙手抵在他的肩頭上,就這么……把他撲倒了! 花鈴頭上的步搖叮當作響,伴著手腕和腳腕上的金飾叮叮叮落下,奏出曼妙聲響。 沈來寶忽然明白什么叫做醉在美人懷。 他靜靜躺著,看著他的小花,一顰一笑,閉眼都能描繪的姑娘。 花鈴伏在他的胸腔上,臉貼著他的心口,聽著他的心跳聲,聽了許久,才覺得真實。 確定他真的成了她的丈夫,花鈴才小心翼翼地抬頭,往他脖子上親了一口??勺藙莶粚?,只好又往上磨去,磨得沈來寶這里那里都僵了。 花鈴低頭看著他,四目相對,滿眼的對方。她頭一點,就在他唇上留了一抹唇印。 沈來寶伸手摸她的發,動得金飾又響?;ㄢ彶辉竸e的聲音來打碎這安寧,肅色,“來寶哥哥你不要動?!?/br> “……哦?!鄙騺韺氶L長一聲嘆息,這……不對呀。他是不是該拿回主動權,難道等會要讓小花把自己的衣服給剝了? 萬一小花覺得他不夠男人怎么辦? 他是不是讓她見見自己其實是個有八塊腹肌的人? 哦不對,就算是小花把他剝了,也是能看見的。 “唔?!被ㄢ徟炕厮麑捄竦男靥派?,不動了。 沈來寶微微抬身,“怎么了小花?” “好累?!?/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