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那人說:“你把餐廳的工作辭了吧?!?/br> 顧小黎有些不樂意,她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她下意識癟了癟嘴,問:“為什么?” 那人在黑暗中摸索著尋到她的右手,卻只握住他的腳踝,低聲說:“咱們把腿治好了,繼續跳舞?!?/br> 那人說到做到,很快就聯系好了最頂尖的醫院,最一流的專家。顧小黎辭掉了餐廳的工作,又開始頻繁出入醫院,專家會診的結果是,她的腿需要再動一次手術。 顧小黎倒不怕這個,現今醫學這么昌明,這點小手術沒什么好擔心的,左右也不會比現在更糟糕。反而是她家周暮云好像比她更緊張。 當然,那人沒有直接表現出來,他也不可能直接說出來。他面上始終是那副冷淡的表情,只是手術前一晚,在她病床邊來回的走來走去,怎么也坐不住。 顧小黎被他晃得頭暈,探過去握他的手,發現他手上的肌rou繃得死緊。而他還安慰顧小黎道:“別怕,很快就會沒事?!?/br> “我沒怕啊,”顧小黎忍不住好笑,“不過是個小手術而已,成功了當然好,失敗了也不可惜,反正也不會更糟糕?!?/br> 那人捏了捏顧小黎的手,在他床邊坐下來,看著他,眼神帶著一絲疑惑,說道:“我有時候真想不明白你?!?/br> “嗯?什么意思?” “有時候,你的脾氣軟得像是誰都可以欺負,可一旦固執起來,卻又倔強得要命?!?/br> 顧小黎佯裝生氣:“你是在夸我還是在損我?” 那人難得笑了一下,眉眼舒張,竟是說不出的好看,他又靠近顧小黎一些,低聲在她耳畔說:“你猜呢?!?/br> 他聲音本就充滿磁性,這時離得這樣近,自然就帶著一絲蠱惑。顧小黎心頭一陣發顫,只恨她明天就要動手術了,想干點壞事也不成。顧小黎一直握著那人的手,察覺到他的肌rou仍有些僵硬,便反過來安慰他:“不用太緊張,等明天這個時候,手術就已經結束了?!?/br> “沒事,我只是不太喜歡醫院而已。我母親……”那人欲言又止。 顧小黎一時好奇,忍不住追問:“怎么?” 那人轉開眼睛,沒有再說下去,只是說:“這些以后再說吧,你今天先好好休息?!?/br> “嗯?!?/br> 顧小黎心情放松,這一夜也睡得不錯。 第二天的手術十分成功。 不過這僅僅是治療的第一步,為了方便治病,那人又提過一次從出租房里搬出來。但顧小黎在這件事上格外堅持,怎么都不肯妥協,那人也就沒再勉強了。 顧小黎隔一段時間就要去醫院做復健,每天還有一堆藥要吃,尤其是中藥,味道詭異得難以下咽。若不是有那人在身邊陪著,她真不能不能熬過去。 天氣漸漸涼起來,沙發上的薄被也已換成了厚被子。 顧小黎是怕寒的體質,到冬天雙腳特別容易涼。那人知道這一點,每天吃過飯后,便取了藥酒按摩她的腳。由腳尖開始,一點一點上移,直到她的腳踝。這件事十分繁瑣,往往要費上許多時間,那人卻從來不厭其煩。 顧小黎有時也覺得疑惑,周暮云從前是這樣的性格嗎? 外表冷硬得像是堅石,要真正敲開那個殼,才知內里是怎樣溫柔。 ☆、第49章 hapter 49 但真要她回憶從前的周暮云,她又有些想不起來了。算了,反正周暮云就在她身邊,還有什么可想的? 顧小黎暗笑自己多心,見那人正專注的按著他的腳踝,寒冷的天氣,他的鼻尖兒竟然沁出了細密的汗珠。她心里一陣甜蜜,忍不住柔聲叫他:“周暮云?!?/br> 那人沒有應聲。 他常常這樣,顧小黎由起初的疑惑不滿,到現在她早已習慣了,接著她又問:“你說我的雙腿真的能治好嗎?” 那人不假思索的回答:“當然,只要堅持下去,必然會有回報的?!?/br> 顧小黎笑一笑,暗暗在腹誹:那人常說他固執,其實他自己也是一樣。 “周暮云,”她低頭瞧著那人俊朗的側臉,輕輕叫他名字,“等我的腿痊愈了,能重新開始跳舞的時候,第一個跳給你看,好不好?” 那人的動作忽然了一下滯住,很快他又繼續下去,將顧小黎的腳面一下一下按過了,再攏在掌心里搓了搓。 顧小黎覺得整個腳掌也熱起來。 那人垂著眼睛,始終沒有抬頭看顧小黎一眼,只是專心致志地盯著她的腿,過了一會兒才答她:“好?!?/br> 顧小黎的雙腿暖洋洋的,就有點犯困了,不知怎么的,她竟靠在沙發上睡著了。她睡得并不沉,還有些朦朦朧朧地意識,感覺到那人拿了被子蓋在她身上,然后又在她身邊來回走了兩遍。 這是他緊張時的表現。 顧小黎正感奇怪,卻覺那人俯下.身來,氣息離她越來越近,接著,那人溫熱的嘴唇似有若無地落在她的額上。 不知過了多久,顧小黎才從睡夢中清醒過來。她一睜開眼睛,目光就急著去找那人,卻發現自己已經睡在了臥室的床上。 客廳里靜悄悄的,燈早就關了,透過微弱的一點月光,能瞧見那人躺在沙發上的身影。他呼吸平穩,看起來像是睡著了。 顧小黎有些怔怔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那地方似乎還殘留著微熱的余溫,令她分不清剛才的那一個親吻,究竟是真實發生過的,或僅僅只是她在做夢? 如果是真的,周暮云何必偷偷親他? 如果是做夢…… 顧小黎苦笑著搖了搖頭,心道,這么久了都是看得見吃不著,會做夢也是正常的。 她想起那人為了分床睡而提出來的種種千奇百怪的理由,顧小黎不明就里,卻又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她搖了搖頭,重新裹著被子睡下了。 天氣越來越冷,時間漸漸接近年底,除了無所事事的顧小黎外,所有人都開始忙碌起來。那人的工作尤其忙,連著幾個晚上夜不歸宿了,不過他對顧小黎的腿十分上心,無論如何總會抽出時間陪他去復診。 那人提前跟顧小黎打過招呼,說是過年的時候要陪伴家人,只能跟顧小黎一起過圣誕了。 顧小黎當然沒意見。她對這些所謂的節日不是那么在意,過不過都無所謂,但那人既然提到了,她也要動一點心思。 畢竟,她只是腿受傷了,其他的地方可是再正常不過了,好不容易敲開了那人外頭的那層殼,總該嘗一嘗里面的滋味了吧? 所以,到了圣誕節那天晚上,顧小黎特意多炒了幾道拿手菜,擺上銀質的燭臺,再配上了紅酒。她記得周暮云的酒量……嗯,她記不清了,應該不是特別好吧? 冬天,天暗得特別早,顧小黎特意沒有開燈,點上蠟燭等著周暮云下班。 那人當然也提前下班了,回來看到滿桌子菜紅酒和燭臺,稍稍愣了一下,臉上表情并沒有什么大的變化,只慢慢坐下來開吃,一副要把整桌菜消滅的架勢。 顧小黎主動給那人倒了酒,問:“你打算什么時候走?” 他說過要去國外陪家人。 “再過幾天吧,等忙完手頭的事情就走?!蹦侨耸稚系目曜硬煌?,看了看顧小黎說,“你一個人在家……” “沒事,”顧小黎想了想說,“我正好也想回一趟家?!?/br> 那人點點頭:“應該的?!庇终f:“我讓人給你訂機票?!?/br> 顧小黎搖了搖頭說:“不用麻煩,很近的地方,坐車回去還要方便些?!?/br> 顧小黎邊說邊繼續給他倒酒。她是存心想要灌醉某人的,但結果并不如她所愿。一瓶紅酒下去,那人臉不紅心不跳,反而她自己喝得有點暈乎乎的。最糟糕的是,她竟然不記得自己酒精過敏的事,等到她發現身上開始癢起來的時候,她脖頸上已經冒出了紅疙瘩,她一邊抓一邊皺著眉頭想,她這是怎么了? 那人很快覺察出了異樣,按住她的手不讓她繼續抓。燭光晚餐吃到一半,兩人卻到了醫院,顧小黎好不沮喪,原來設想好的浪漫旖旎全化成了泡影。 醫生說顧小黎對酒精有過敏反應,顧小黎皺著眉,表示不可能,不能喝酒還怎么有借口做壞事?幸虧,她的癥狀并不算嚴重,只會覺得麻癢難耐,擦點藥就可以了,在醫院里護士幫她擦了一次,可是回到家,她還是覺得癢。 可是那人臉色陰沉可怕,顧小黎只能憋著,可是癢這種東西越是想要控制就會越癢得厲害,顧小黎被這陣難耐的癢憋得滿臉通紅,簡直生不如死。 那人先是低沉著聲音說道:“你不知道你酒精過敏?”語氣里竟隱隱有怒氣。 顧小黎一腔熱情付諸東流,懊惱失望之余,本欲發作,被秦楚這樣質問,一時間竟然偃旗息鼓。連她自己也說不出是怎么回事,她的語氣忽然變得有些委屈,對著手指,小聲的說:“我不記得了?!?/br> 只是這樣的示弱,竟然讓那人再沒了聲音,那人甕聲甕氣的說了一聲:“過來,擦藥?!?/br> 脖頸上的藥擦起來很方便,可是后背的需要把衣服脫下來,那人遲疑了一下,將藥膏塞到顧小黎的手里讓她自己擦。 顧小黎夠不著,心里憋悶到不行,再怎么好脾氣也忍不住了,一把將藥膏摜到地上。為什么?他們兩個不是情侶嗎?怎么那人對她避之不及的樣子? 最后,還是那人來幫她擦藥,隨著那人手指的滑動,顧小黎不聲不響的握住了他的手,然后順著這股力做起來,抱住了她的周暮云。 顧小黎靠在他的肩頭,輕聲說:“我想你了?!?/br> 那人像是被定住了,一時愣著沒動。 顧小黎抬起臉看他,然后湊過去去吻他。她有點兒意亂情迷,呢喃著叫:“周暮云……” 那人身體一僵,忽然轉開頭去。 顧小黎沒有吻到他的唇,卻吻在他脖子上,兩片嘴唇貼著他微微顫動的喉結。他退了一下,卻沒退開,氣息徹底亂了。 顧小黎試著親了親他的喉結。 那人便發出壓抑過的低啞聲音:“顧小黎!” 顧小黎心跳得厲害,一點點往上吻過去。她吻他的脖子,吻他的下巴,最后終于吻住他的唇。 那味道比想象中的更加美妙。 顧小黎淺嘗輒止,眼角眉梢都帶著些得意勁,退開一點說:“周……” 那人的眸色沉了沉,沒等她說出后面那個字,就猛地捉住她的胳膊,將她壓倒床上,低下頭來狠狠吻她。 顧小黎被親得透不過氣來。她后背陷進柔軟的床墊里,整個人動彈不得,她雙手攀上那人的肩,感覺那薄薄襯衫下的身體散發著灼人熱意。她與他唇齒交纏,整個人也像要燒起來。 這時候別說是那人的名字了,恐怕連她自己的名字她都不記得了。 直到肺里的空氣都快用盡了,顧小黎才掙扎著退開一些。那人立刻追上來,卻是放柔了動作,輕輕啄吻她的嘴唇。 顧小黎體內的那股熱意非但沒有消退,反而燒得更加熱烈了。她意亂情迷間,忍不住低聲叫道:“周暮云……” 那人呼吸一窒,說:“我不是周暮云?!彼S久沒說過這句話了。 顧小黎愣了愣,仔細去看他的臉,那樣英俊的面孔,確實是與她朝夕相處的那個人沒錯。 這么重要的人,她怎么可能認錯? 顧小黎松了口氣,再一次撲上去。 那人卻握牢他的肩膀,并不讓她得逞。 顧小黎眼巴巴地望著他。 那人笑了一下,說:“你的病還沒好?!?/br> “我根本沒生病?!?/br> 那人靜了片刻,目光落在顧小黎臉上,情不自禁地抬起手,碰了碰他的眼角,拇指慢慢由他眼皮上掃過。 顧小黎簡直以為他又要吻她。她不由得閉起眼睛,卻聽那人嘆息道:“等你病好了再說?!?/br> 說完,竟然冷靜的繼續幫顧小黎擦藥,仿佛剛才熱情似火的那個人根本不是他。 顧小黎畢竟是個女的,就算心里再怎么有想法也不能硬來,她只有眼睜睜看著那人照常給她按摩好腿,然后睡到了沙發上。 此后幾天那人都很忙,統共也就陪顧小黎吃了幾頓飯就飛去了國外,畢竟是不放心顧小黎,他讓助理給顧小黎訂了回去的車票。 顧小黎跟助理道了謝,一轉眼就把車票塞進了抽屜。她沒有回家一直在出租屋里住到年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