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她是不懷疑三姑娘的??墒?,不知道老太太是個什么主意。于是試探著說道:“三姑娘居然能找出這根針來,會不會她……” “不會是槿丫頭?!崩咸秃吡寺?,“那人連槿丫頭都想害!怎么會是她做的?” “害三姑娘?” “我不過是伸了伸手,鬧鬧就把我抓傷了。按照槿丫頭的習慣,一見鬧鬧就往懷里抱。如果出了意外,她傷到的恐怕就是臉了?!?/br> 想到三姑娘不顧白貓發狂、依然敢把它抱起來,蔣mama就有些后怕。 老太太想到剛才的情形,倒是欣慰得很,“三丫頭是個重情重義的。誰待她好,她便全心全意地想著誰。即便是只貓兒,也不會棄之不顧?!?/br> 思及此,老太太愈發拿定了主意。 “太子妃今日與我說,過幾天,公主府上舉辦消暑宴,她和太子都會過去。明天她就會和明樂長公主說一聲,給將軍府下帖子。這幾天你給槿兒好生打扮打扮?!?/br> “是?!笔Ymama笑著應了一聲,想到今日之事,又有些遲疑,“要不要給大姑娘也準備些?”消暑宴這樣的宴請,靜雅藝苑想必也會休假一日。 “與她何干?” “大姑娘很入得了端王爺的眼?!笔Ymama斟酌著說了今日聽到的一些事情,又道:“怕是與那惡犬之事有關。王爺心懷愧疚,待大姑娘自然有些不同?!?/br> 老太太合目沉吟了會兒,搖頭道:“不妥當?!?/br> 鄒元楨和元槿是堂姐妹??啥送鯛敽吞?,卻是叔侄。 若真成了事,那可亂了套。必須舍棄一個。 “那天的話,元楨還是不要過去了?!?/br> 但端王爺那邊,也不好得罪。若鄒元楨真的入了他的眼,貿貿然拘著鄒元楨,怕是要惹了王爺不快。 當年先皇十分疼愛端王,下了很大的力氣來培養他。 給端王啟蒙的授課先生是顧閣老。教他兵法的,是穆大將軍。槍法是鎮國公親手所授。騎術的老師是九門提督許大人。 甚至連笛子,都是人稱“玉面笛音”的國子監祭酒謝大人所教。 這還是大家明面上都知道的。更遑論那些未曾公開說過的端王的老師們。 老太太沉吟許久,說道:“想法子悄悄往護國公府那邊遞出話去。就說,當日經歷了惡犬之事的,不是元楨,是元槿?!?/br> 若徐家知道了這事,端王必然能夠知曉,繼而疏遠說謊的鄒元楨。 依著端王不愛美色的習慣,他即便知道了經歷那事的是元槿,恐怕也不會放在心上罷。 第22章 鄒元楨剛到靜雅藝苑,便覺得學堂內氣氛不對。 昨日里對她或是無視或是嫉妒或是吹捧的眼神,俱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顯而易見的嘲諷與蔑視。 她不知發生了什么,短短時間內引起了眾人這樣大的變化。又顧及臉面不好開口去問,于是只得裝作什么也沒看到,神色平靜地走到自己位置上坐好。 “嘁。裝得倒挺似模似樣的……果然騙人騙得多了,就裝成習慣了嗎?” 一個女學生當先發難,別人也跟著她嗤笑了起來。 鄒元楨本就想借機弄清是怎么回事,聞言暗暗松了口氣,擰眉不悅地看了過去,“什么意思?!?/br> “什么意思?”另一個女學生半掩著口笑得嬌俏,“我們不過想知道,騙了端王爺后心里會是什么滋味罷了。不如你告訴我們?” 其他女學生七嘴八舌地加了進來。 “想必是高興的吧。畢竟撈得著和王爺多說幾句話呢?!?/br> “何止高興?簡直要歡欣雀躍了!要知道,這世上可沒幾個人敢騙王爺。別人不敢做的事情她做到了,可不是這世上頭一份?” 鄒元楨瞬間便想到了惡犬事件。心中又氣又急。 氣的是,怎么消息就這么傳了出來。先前看老太太的態度,不像是會將此事抖出來的。 急的是,如果王爺聽聞了這個消息,究竟會怎么看她。 不過,她早已想好了應對發法子。 只要消息傳出來,那么,正主不是她的事情便掩不住。故而鄒元楨嫣然一笑,淡淡地與女孩兒們說道:“我怎么會隨意誆騙王爺?不過是meimei當時被嚇怕了,不愿再提及那件事情,所以拜托我將此事掩下來罷了?!?/br> 她有信心元槿不會在旁人面前說起這個。 如果三meimei想揭穿她的話,早在端王面前就揭穿了。她如果沒看錯的話,三meimei甚至有點不想搭理端王爺。 “這話你糊弄旁人還行。糊弄我們,可是不成的?!?/br> 熟悉的說話聲驟然響起,一個女孩兒款款地行了過來,正是護國公夫人的侄女兒趙秋宜。 她行至鄒元楨跟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坐著的鄒元楨,“鄒元槿的性子我多多少少還是知道點的?!?/br> 思及在山路上不動聲色把她和林玉萱堵了個啞口無言的小姑娘,再想到在山明寺的那幾天接觸,趙秋宜哼道:“她就算被嚇到了,恐怕也不會不敢說。除非——” 斜睨著鄒元楨,她微微翹起抹了口脂的殷紅的唇,“除非是和她親近的人不準她說?!?/br> 昨日里她是在姑姑那里歇下的。護國公府里聽聞這個消息后,姑母和她愕然之下,談論了不少時候。她的這個想法,倒是和姑母不謀而合,故而此時敢這樣講出來。只是斷然不會將姑母牽連進來罷了。 “你!”鄒元楨騰地站起身來,面紅耳赤地道:“你這是在誣蔑我!” 趙秋宜嗤了聲,“這事兒自始至終都和我沒關系。我誣蔑你有什么好處?!闭f罷,施施然回了位置坐下。 其他女孩兒陸續跟了趙秋宜過去,到她跟前說話。 聽著眾人不大不小的議論聲,鄒元楨又羞又窘。 想到元槿之前信誓旦旦地說什么“不會揭穿此事”,她暗暗憤怒,惱恨地低喃道:“騙子?!?/br> 原來并不是不準備揭穿,而是打算突如其來給她個下馬威。最沒想到的是,那丫頭竟然事先籠絡好了趙家的姑娘。 以前還信誓旦旦說什么和趙秋宜不熟悉。原來,全是誘她上鉤的假話! 鄒元楨冷冷地朝著大將軍府的方向看了眼。 只能說那丫頭運氣好。 也是怪了。鬧鬧那么烈的性子,昨日里居然會那么順服。 如果……如果那丫頭的臉被抓傷了,想必現在就是另外一番情形了…… 這時叩聲響起。 鄒元楨轉眼一看,原來是授課的先生在示意大家趕緊回座位。她便深吸口氣,恢復了往日淡然素雅的模樣,端坐在桌前。 元槿卻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覺間就被人扣上了偌大一頂“帽子”。 昨日里因著鬧鬧的事情,晚膳用得晚了,睡得就也有些遲。 早晨的時候,一醒來,天已然大亮。 元槿趕忙喚人來,起身穿衣。又問孟mama,怎地不早點叫自己。還要去晚香苑給祖母請安呢。 “是老太太特意遣了人來說的,昨兒姑娘累了,好生歇會兒,切莫叫你起來得太早。今早的請安就免了?!泵蟤ama笑道:“而且還是老太太身邊的喜菊過來說的?!?/br> 雖說老太太講了不用過去請安,但元槿想了想,還是過去坐一坐的好。 聽了她這打算,櫻桃趕忙說“不用”,又道:“二姑娘今兒一早就被老太太叫去了。至今還沒回白英苑呢?!?/br> “二jiejie?”元槿訝然,“這是怎么回事?!?/br> “不知道。聽說,昨兒晚上老太太讓人去各個院子搜的時候,從二姑娘那里尋到了斷掉的另外半截繡花針。昨日老太太乏了,沒有聲張。今日一早才提起來此事?!?/br> 元槿疑惑。 去各個院子搜查?竟然還有這回事? 她居然完全不知道。 孟mama看到元槿一頭霧水的模樣,笑了,“除了幾位少爺那里外,幾位姑娘的屋子都搜了。還有針線那邊、丫鬟婆子的屋,全都翻過。只咱們這里繞了過去,沒有動?!?/br> 元槿想到鄒元杺每次看到鬧鬧后那畏懼瑟縮的模樣,搖了搖頭。 鄒元杺不像是有膽子往鬧鬧腳底下刺針的。 不過,二房那邊的人都把心思藏得那么深,事實如何,她也不好隨便判定。 起床梳洗打扮后,元槿正用著早膳,就見葡萄探頭探腦地在往屋里看??焖倜榱藥籽酆?,葡萄縮了縮脖子,又趕緊地把簾子放下了。 元槿看得好笑,朝孟mama示意了下。 孟mama邊往外走邊叱道:“畏畏縮縮的做什么呢?有話就大大方方說出來?!?/br> 葡萄磨磨蹭蹭進了屋,低著頭道:“姑娘,表少爺來了,就在院子外頭。他說讓我來幫忙看看姑娘好了沒。好了就和他說聲,還沒好的話就再等等?!?/br>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孟mama一眼,“表少爺說的,讓我悄悄地過來瞧一眼,別驚動了姑娘?!?/br> 櫻桃在旁道:“就你這樣的,瞅上這么一眼,院里院外的都看見了,還悄悄的呢。你啊,哪天想做賊了都做不成!” 葡萄窘得滿臉通紅。 一屋子人就全笑了。 元槿本也在擔心高文恒的傷勢,如今早膳吃得差不多了,便擱下碗筷出了屋子。 剛剛出門,抬眼一看就見到了在院外徘徊的高文恒。 高大儒雅的少年本在無意識地慢慢踱著步子。女孩兒剛剛出屋,他似有所感,忽地抬眼望了過來。 四目相對。少年緩緩勾唇,露出了極其溫和的笑容。眸中驟然一亮,煥發出了燦爛光彩。 “槿兒?!彼p輕低喃著喚了一聲,又覺得聲音太小她怕是聽不見,忙又緊走兩步到了院門口,稍稍放大聲音再叫了次。 “恒哥哥來了多久了?”元槿疾走幾步,說道:“既是來了,讓人叫我一聲便好?!?/br> “表少爺早就來了。只不過一直沒驚動姑娘?!逼咸言谂孕⌒÷暤溃骸斑€是婢子們看他一直不走,過去問了句,他才說的?!?/br> 元槿倒是沒有料到這一茬。正要開口,高文恒已經急急辯解:“我剛才去給老太太請安,想著順路過來看看你,就先來了。你既是沒收拾妥當,我等等便是。左右也沒什么旁的事情?!?/br> 元槿思量了下,笑道:“今兒早晨廚里剛做了些點心。表哥不如一起過來用一些?” “可是……”想到老太太之前話里話外說的那些個禮儀規矩,高文恒有些遲疑。 可是看著眼前笑靨如花的女孩兒,他終究是說不出拒絕的話來。臉上微微泛著紅,低低說了個“好”字。 元槿知曉自己單獨和他這樣待著不太妥當。左右如今天氣尚熱,就讓人將茶水點心都端到了院子里的石桌上。又特意遣了人去把meimei鄒元桐一起叫了來。 待到一切安排妥當,元槿一回頭,才發現高文恒正立在樹下盯著她瞧。眼神專注而又熱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