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節
是一首很抒情的老歌,略帶點感傷,彌漫在狹窄的空間里,弄得兩人的表情都很肅穆。 “為什么不等我?”安靜的空氣里,方子然突然開口,輕輕的語氣,不知是和寧錦昇說話,還是自言自語。 “嗯?”寧錦昇有點不明白。 方子然又是一笑,再次沉默。 接下來一路無話,寧錦昇將車停到方家門前,方子然解著安全帶,側過臉說:“寧錦昇,以后我去寧家,你還歡迎嗎?” “我的意見不重要,有人歡迎就行了?!睂庡\昇撇清態度說。 方子然看著她,烏黑的眸子黑暗中閃爍著晶瑩的光,突然說:“小杰,我到家了,要給我一個道別吻吧?” “又是你的西方禮節?”寧錦昇不以為然地挑挑眉。 “不,這回是東方的?!?/br> 方子然說完,解下安全帶,頭往下一垂,指了指自己的額頭。 寧錦昇猶豫了一下,還是朝她湊過臉來,準備在她額頭親一下就了事的,嘴唇堪堪貼到她的額角,方子然突然揚起臉來,寧錦昇的唇,于是蹭到她的唇上。 寧錦昇一怔,方子然已經伸出胳膊,捧住了他的臉,細小的舌尖伸出來,舔上他的唇。 不同于剛才那次蜻蜓點水似的吻,她吻得很用心,寧錦昇腦子一懵,正準備推開她,她已經松開他的臉,手往后一勾,推開車門。 “再見,謝謝你送我回來?!彼龘P揚手,也沒說別的,很瀟灑地走了。 就好似剛才那個吻,真的很平常,她司空見慣一般。 瞅著她的背影,寧錦昇臉色卻很難看,半晌,才泄憤似地踩了下油門,跑車呼嘯著,駛入茫茫夜色…… ☆、040 這臭不要臉的 在去d市找肖友鵬之前,顧昕漾先找到了覃俊,也就是覃巖名義上的老爸。 覃俊和段虹的婚姻很短,但畢竟兩人曾是夫妻,段虹現在死了,身后事一個替她張羅的親人都沒有,只能以這個借口去找覃俊,順便打聽一下段虹的往事。 段虹這個人太神秘,所以凡是有一點線索,顧昕漾都不能放棄。 雖說她認為沒必要,寧邵匡還是陪她一起來了,顧昕漾覺得,自從經歷過一次綁架,某男簡直把她當成了易碎的瓷娃娃,恨不得時刻栓在褲腰帶上,24小時盯著才安心。 雖然口頭上不以為然,她心底還是甜絲絲的。 以前和覃巖交往的時候,覃巖知道她是自己的親meimei,心里抱著對她的怨恨,就算裝的再像,也裝不出真正戀人般的綿綿深情。 所以,從寧邵匡身上,顧昕漾才算是真正體會到熱戀的滋味。 如膠似漆,蝕骨銷魂,令人柔腸百轉,欲罷不能。 覃俊住在a市一個新開發的小區,雖然不是市中心,但是綠化什么的做得很好,環境空氣都還不錯。 開門的是覃俊現在的老婆,一個有點富態的大媽,兩人今天的打扮都很休閑,但是依舊掩蓋不住那股逼人的貴氣,聽見他們找覃俊,覃大媽立刻扯開嗓門對著房內喊:“老覃,有客人找?!比缓蠛苁菬崆榈貙扇擞M門。 覃俊應聲走出來的時候,覃大媽已經張羅著替兩人沏茶去了。 “你們是誰?”覃俊看著這對很是陌生的男女,有幾分警覺地問:“找我有事嗎?” 寧邵匡說了自己的來意,覃俊很是吃驚地呀了一聲,默了一會才說:“想不到她這么早就走了?!?/br> “覃叔,你能去送她一程嗎?”顧昕漾感覺她對段虹還是有幾分情意的,趕緊說:“她走得匆忙,也沒留下什么話,我們找了好久,才查到你和她的曾經的關系,你現在是她唯一的親人?!?/br> “你們是她什么人?”覃俊沒答腔,反而望著他們問。 “我們是義工,段虹是遭遇意外死的,聯系不到親人,所以我們暫時負責她的后事?!鳖欔垦贸鲈缦牒玫慕杩?,好在覃俊也沒追問。 “她不是還有個兒子嘛?!瘪≌f:“不好意思,我和她很早就離婚了,這幾十年來都沒有過聯系,我現在也有家有口,她的事,我實在不好再管?!?/br> 覃大媽這時端著茶出來,聽清了一點梗概后說:“老覃,你就去送送她吧,人都走了,幾十年前的往事何必還放在心上,就當是個老朋友,禮節上也該去一趟的?!?/br> 顧昕漾暗中在心里點贊,眼前這個覃大媽比起段虹,那人品情商實在是強太多了。 看覃俊還有些猶豫,顧昕漾說:“覃叔,你如果實在為難,我們也不勉強,你知不知道,她除了兒子,還有什么親人?” “我和她結婚不到一年就離了,她說她父母都在外地,所以我也沒見過?!瘪≌f:“20多年前的事了,我實在是不清楚?!?/br> 聞言,顧昕漾真心為段虹遺憾,她想不到,一個人可以活成這樣。 “你們找到她兒子沒有?”覃俊問:“怎么她兒子不去送她最后一程呢?” 顧昕漾沒吭聲,一臉為難的表情。 見狀,覃俊自以為了解,嘲諷地勾勾唇說:“當初我就勸過她要多關心兒子一點,可她就是不聽,這下有報應了吧?” “她對兒子不好呀?”顧昕漾故意問。 覃俊嘆了口氣說:“人都走了,她的事我也不想說,如果她的后事真的沒人管,我就跑一趟,不過先聲明,我和這個人真的一點關系都沒有了?!?/br> “她現在在哪?”覃大媽也說:“我收拾一下陪你去吧?!?/br> 看到這對熱心快腸的夫婦,顧昕漾真的有些感慨,段虹當初帶著個拖油瓶,覃俊都肯接納她,如果段虹執不是執著和陸誠的一段情,鉆進牛角尖走不出來,好好地和覃俊生活,她和覃巖或許都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她也不想問覃俊為什么要和段虹離婚了,段虹幾十年來處心積慮報復陸誠,哪會是真想和覃俊結婚,沒準嫁給他就是為了給覃巖找個合法身份。 看見覃大媽走開,顧昕漾忍不住問:“覃叔,能問一下,你當初有沒有問過段虹,她的兒子是和誰生的嗎?” 覃俊以為她是想多了解一點段虹的情況,不疑有他地說:“她當時和我相親時,告訴我她和以前的戀人有個孩子,但是還沒來得及結婚,孩子的老爸就車禍死了,我見是她的傷心事,就沒多問?!?/br> 好似什么有用的線索都沒有,顧昕漾很失望,想了想打開手袋,拿出段虹年輕時的照片遞給覃俊問:“覃叔,你認識這個女人嗎?” 覃俊拿起來瞅了幾眼說:“這是認呀?不認識?!?/br> 不認識? 顧昕漾奇怪地瞅著他,先前她以為段虹是老成了現在這副模樣,可是為什么連覃俊都不認識她? “覃叔,你看清楚了?”她有幾分不甘心地問:“她不像段虹???” “不可能,段虹哪有這么漂亮?!瘪∮殖蛄藥籽壅掌?,很是肯定地說。 顧昕漾納悶地瞧了寧邵匡一眼,心底更迷惑了。 * 從覃俊家出來,顧昕漾有些悶悶不樂,什么都沒問出來,反而把自己弄得更暈了。 寧邵匡擁著她,一起鉆進車里,顧昕漾揉著額角,有幾分苦惱地說:“老公,不問了,以前的事我都不想再管了?!?/br> 越打聽下去,她只會越覺得段虹這個人變態,她不想去查自己的身世了,反正她現在是顧昕漾,都已經重活一世,她以前怎么樣很重要嗎? 她心底,永遠都只認寧思敏這個mama,唯一的一個。 當然也不會真的不管,這不過是她消極的想法,潛意識里大概也想逃避一次,寧邵匡了解她的心情,好脾氣地一笑,伸手替她扣著安全帶說:“行,媳婦你說了算,正好下午有個新片推介會,你要不要陪我去?” 顧昕漾點點頭,說起來,這個推介會她也打算參加的,只是這幾天出了不少事,差點都忘了。 為了來見覃俊,兩人都穿得很休閑,也不想回家換衣服了,寧邵匡開車到會場附近的商城,打算隨便買身衣服,然后直接去會場。 反正時間還早,兩人停好車,然后手牽手進了商城。 寧邵匡先牽著顧昕漾到了女裝部,顧昕漾隨便挑了件白色的ol裝,將提包給寧邵匡拿著,自己去試衣間試穿。 寧邵匡在休息區的沙發上坐下來,百無聊賴地等著,突然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說:“咦,匡哥,你怎么在這兒?” 抬起臉,他看到秦雅一臉驚喜地朝自己走過來,好看的眉梢忍不住就擰了擰。 “小雅呀?!彼瓎枺骸澳阋瞾碣I衣服?” “是啊,我后天生日,想來買幾件禮服?!鼻匮耪f完,好似想起什么的問:“匡哥,你一個人來的???” 這是女裝部,他一個大男人坐在這兒,傻子都會想得到,他是在等人。 寧邵匡還沒說話,視線一轉,看到顧昕漾從試衣間出來。 “我還有事,下回再聊?!彼f著,也沒看秦雅一眼,抬起長腿,徑直朝顧昕漾走去。 秦雅追隨著他的腳步,視線也落到顧昕漾身上。 隔了有段距離,她一下子沒看清顧昕漾的模樣,只覺得她又小又矮,和寧邵匡站在一起,那么的不搭。 當然,這只是她的想法,其實顧昕漾雖然嬌小了點,身材比例挺好的,穿著高跟鞋站在寧邵匡身邊,同樣出色的外表,每個見過的人都會贊一聲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秦雅眼光閃了閃,咬咬唇,也跟著走了過去。 “匡哥,這是誰???”她嬌滴滴地叫著,踩著高跟鞋的身材,比顧昕漾足足高了大半個頭,她溫婉地笑著,一看就是系出名門。 顧昕漾抬頭一看,樂了,秦小作啊。 她自然認識秦雅,后者和她同校不同班,算是挺熟的,以前秦雅追寧邵匡追得很猛,經常在她眼前轉悠,哪能不認識呢? 因為秦雅總是端著副淑女架子,作得很,所以她和yoyo私下里都愛叫她秦小作。 看到秦雅出現在這兒,顧昕漾忍不住抿抿唇,似笑非笑地睨了寧邵匡一眼。 她們都知道秦雅暗戀寧邵匡,可笑的是,寧邵匡自己卻不知道。 或者說,他知道卻沒放在心上。 以前,顧昕漾覺得她這個小舅舅在感情方面蠢得很,為此,她暗地里沒少和yoyo一起嘲笑過,當然,現在她知道了,某男不是木,而是早就心有所屬,所以眼底再容不下其他女人。 她不動聲色牽住了寧邵匡的手,仰起臉,故作無知地問:“老公,你朋友呀?” 老公? 聽到她這聲稱呼,秦雅更確定了,這就是寧邵匡之前跟她提過的老婆。 看到顧昕漾那張精致小巧的臉,她心底那個妒忌啊,她當然不會承認顧昕漾比她漂亮。 寧邵匡瞅了顧昕漾一眼,看到她眼底的促狹,捏了捏她軟軟的手掌,一本正經地說:“秦雅,時代影業老總的女兒,你不是想投資電影嗎,發行方面可以找她談談?!?/br> “你也是做這行的???”秦雅一聽興趣來了。 “你好,很高興認識你?!鳖欔垦鷱哪衬惺种谐槌鍪?,裝模作樣朝她遞過去說:“顧昕漾,須臾傳媒負責人?!?/br> 秦雅伸手和她握了握,心里鄙夷地想,什么破公司,根本沒聽說過,當然,她臉上的表情是絕對熱情的。 兩人寒喧了幾句,寧邵匡已經聽得有些不耐煩了,胳膊一伸,重新把顧昕漾撈回懷中,擁著她說:“媳婦兒,就這件吧,你穿什么都漂亮?!?/br> 看著兩人親昵地離開,秦雅臉上的笑立刻褪色,換成一臉的陰沉。 她暗戀了十幾年的男人,如今卻牽著別的女人的手,沒有哪個女人遇到這種情況,還能笑得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