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這非人生活一天天扭曲著他幼小的心靈。 他不甘心,同樣的父親,為什么陸可心可以錦衣玉食高高在上,他卻受盡苦難,苦苦掙扎在社會最底層。 他發誓,總有一天會拿回自己所有,躋身上流社會。 如今,他終于成功了,可是在這些所謂的名門公子眼里,他還是低俗! 車禍后一天,他說會好好將陸家三口入土為安,寧邵匡反對,寧家人出殯,不能就這么草草了事。 于是選風水寶地、設計圖紙、修建陵園、精雕細作,一拖再拖。 他說陸可心是在他們注冊結婚的那天去的,葬禮那天一定要披上婚紗,作他最美的新娘,寧邵匡發話,婚紗可以,寧家來選。 他說身為陸家的女婿,要親自cao持葬禮,盡最大的心意送陸家一程,結果寧邵匡再次喧賓奪主。 現在連一束花都被嫌棄。 努力壓制住眼底的怒氣,他點頭,嘴角勾出最謙遜的弧度:“是我疏忽了,可我只想給可心最想要的?!?/br> 可心是我名正言順的老婆,她愿意嫁我,我就算送坨屎她都會喜歡,你這個外人,未免管得太寬! 寧邵匡冷漠一笑,薄唇弧度冷得諷刺。 “你確定?”……她真想要? * 葬禮前最后幾分鐘。 所有人陸續去了前廳。 寧邵匡獨自一人留在冰室。 冰棺尚未合蓋,里面的人睡得安祥。 不舍的目光一次次在女孩身周流連,他伸手,從西裝口袋里掏出一個小小的錦盒。 盒子里是一枚戒指,簡單的一個圈,內側細細鑲嵌著一圈碎鉆。 珠寶店的服務員說,這款最適合求婚。 從俯身,輕柔地從冰棺里牽起女孩的小手,小心的、一寸寸把指環套在女孩已經僵硬的手指根上。 太陽花的遮掩中,戒指的光彩若有似無。 “可心,如果有來生,你愿不愿意嫁給我?” 女孩長睫緊閉,睡得地老天荒。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男人笑,薄唇挑起nongnong柔情,黝黑的眸光仿佛最廣袤的夜空,星星點點,1314顆鉆石的光芒,悉數融化在里面…… ------題外話------ 某卷滿臉不屑。 “寧少,你自己說玫瑰俗氣,還每天把它當白菜送?” 某少義正言辭。 “俗不俗氣取決于送的那個人,我寧四少如此高大上,采根狗尾巴草都是出類撥萃?!?/br> “……” 某卷卒,享年顆粒無收,收啊……你懂的?!雪n⊙‖i° ☆、013 冷艷的小舅舅 隔著車窗,顧昕漾望著不遠處的陵園,從早晨到現在,她已經在這兒默默坐了幾個小時。 她看到陸家三口被送到這兒,看到親友們路過身邊時眼底的傷痛,看到自己前世的歸宿,也看到……那個人。 看到他以老公的身份捧著她的遺像,看到他撕心裂肺的表演,看到路人們對他的同情,她滿心滿眼都是諷刺。 總有一天,她會當著所有人的面,親手撕爛他這副嘴臉! 現在,吊唁的親友已經陸續離開,她不是不想去見他們,而是作為顧昕漾,她沒有理由出現在這兒。 也不想去破壞這莊重的氣氛。 她推門下車,叮囑計程車司機在原地等候,從包里取出墨鏡戴在臉上,然后捧起放在計程車后面的康乃馨往陵園走。 陸氏陵園占地很廣,可也沒有報道上說的那么夸張,兩個墓碑靜靜安放在夏天的陽光里,陸誠兩夫婦是合墓,陸可心的稍小一些,緊緊貼著他們,陵園自成一國,周圍環繞著幾個少女雕塑,或坐或立,流淌出一股淡淡的書卷氣。 四周很靜,風吹過高高的松柏,發出沙沙聲響。 康乃馨是給寧思敏準備的,自己吊唁自己,顧昕漾的心情說不出的復雜。 離目的地還有幾步,她的腳步頓住了。 墓碑前,靜靜蹲著一抹墨色身影,孤獨的姿勢,不知已經保持了多久,他靜默著,仿佛已和墓碑融為一體。 顧昕漾猶豫了一下,思考該不該轉身就走。 感覺到她的靠近,男人轉過臉,黝黑眸光像浮著一層碎冰,清清冷冷凝在她戴著大墨鏡的臉上。 盛夏天氣,他周身像籠著層寒氣。 生人勿近。 還好顧昕漾是司空見慣,她轉開臉,神態自若走上前,俯身,把手中的康乃馨輕輕擱到父母的墓碑前,眼底含著傷痛,看著墓碑上父母的合影。 “你是誰?” 寧邵匡緩緩直起身,比她高出大半個頭的頎長身影居高臨下,頓時遮擋了大半個陽光。 陸家的親友寧邵匡幾乎都認識,如果是陸氏員工,在靈堂吊唁的時候,該來的應該都來了,不會再巴巴的趕到陵園來。 借著墨鏡的遮擋,顧昕漾毫無顧忌回望他,“陸夫人曾經關照過我,聽說她出事,特意來看看?!?/br> 哦。 寧邵匡清涼的視線在她臉上一掃而過,嗯了一聲,興致缺缺的蕩開。 一個無關緊要的女孩,他毫無興趣。 空氣死一般的寂靜,兩人各懷心事,都沒有開口說話。 顧昕漾墨鏡后的視線在她墓碑旁擺放的向日葵上停留了片刻,又不著痕跡的滑開。 前世的她,特別喜歡這類陽光般熱烈燦爛的花朵,喜歡它們蓬勃向上的生命力。 這個喜好,她還沒來得及告訴覃巖就發生不測。 如今這世上,還能知道這些的也只有寧邵匡。 她瞥了眼身邊玉樹般挺拔的男子,說不出什么感覺。 顧昕漾只呆了一小會就從陵園離開,有寧家人在,以她現在的身份也不宜多留,沿著臺階走到她來的位置,她不禁傻了眼,本該停在這兒等候的計程車已經不見了。 計程車司機陪她耗了一上午本來就很煩了,這女人奇奇怪怪的,掃個墓還偷偷摸摸。 看在錢的份上本來等她一會兒也無妨,剛好也有人叫車,當然是溜之大吉。 顧昕漾站在那兒發愁,以她的路癡,別說陵園這么荒僻,就算是條大馬路她也不知下一步該往哪兒抬。 那么只好等了。 又過了十來分鐘。 寧邵匡慢慢步出陵園,視線隨意一瞥,意外地發現剛才那個女孩還在,小小的黑色身影,鼻子上卡副大墨鏡,左張西望的不知在看什么。 他沒在意,信步走下臺階,朝著停車場方向走。 顧昕漾眼睛一亮,不疾不徐綴在他身后。 陵園依山而建,道路曲曲折折,這里一處陵園,那里一片碑林,岔路口很多,在小徑上穿來插去,寧邵匡偶然回頭,發現身后的小尾巴。 顧昕漾本來是打算跟著他走到大路上,看能否重新攔輛的士,可是發現這地段根本沒有的士會主動進來,見他回頭,索性小跑幾步跟上前,主動搭訕道:“你有開車來吧?” 寧邵匡冷艷地瞅她一眼,不置可否。 破籮筐,拽什么拽! 顧昕漾腹誹,小臉掛上討好的笑,繼續搭訕:“送我去主干道吧,我會付你車錢?!?/br> 他寧四少會在乎這幾個車錢? 寧邵匡懶得理她,長腿跨了幾跨,一下就把小胳膊小腿的顧昕漾甩出好幾步。 “喂,喂!”她在后面跺著腳叫,可是前面的男人果斷拐了一個彎,消失在她視線。 破籮筐,臭籮筐! 顧昕漾在心底狠狠咒著,可是她也明白,以寧邵匡的樣貌身份,從來都是女孩追捧的對象,對待這些花癡,他一向是視而不見。 能甩多遠甩多遠。 寧邵匡很快就走到停車場,拿出車鑰匙解鎖,手扯車門的時候,完全是無意的,他往來路瞥了一眼。 山路寂靜一片,那個女孩沒有纏過來。 他也沒在意,徑直發動車輛,往出口開去。 停車場在陵園的另一側,要出主干道必須重新繞過陸氏陵園,沿原路返回的時候,面前出現一個分岔口,他正準備繞到左邊一條路上,視線隨意一瞄,又發現剛才那個女孩沿著另一條岔路慢慢走著。 最近經常呆在陵園,寧邵匡知道這條岔路不僅會離出口越來越遠,而且不小心轉進山溝里,有可能一天都繞不出來。 完全是鬼使神差,他踩下剎車,將車往后退了幾步,拐上這條錯路。 手扶方向盤,他遠遠跟在那女孩身后,只見她走得很小心,走兩步停一步,小后腦勺東瞧瞧西轉轉,偶而還抓耳撓腮,那神態好象…… “上車!” 他徑直將車開到她身后,冷冷按了幾下喇叭。 ☆、014 被他發現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