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陸遜:“……”你真的不留幾個人嗎!萬一他們是騙子呢!把我抓走賣了呢!當人質呢! “jiejie,走吧?!标懣儚纳驄沟膽牙锾聛?,他握住沈嫻的手,拉著她從正門走進了太守府。 這大概是沈嫻見過的最簡單的太守府,沒有絲毫的多余的裝飾物,就連花園中都只有頑強生長的雜草,而無一朵精心呵護的花。照理說陸家乃是江東大族,陸康又是廬江這種富庶之地的的父母官,怎么也不應該住的這么簡單。 或許是覺察到了沈嫻的疑惑,陸績仰頭對她解釋道:“父親主張勤儉節約,他說房子不用太大,有睡的地方就足夠了,多余的錢都用來接濟了百姓們?!?/br> “陸太守是個好官?!鄙驄姑嗣懣兊哪X袋。 “那jiejie你呢?”陸績追問道。 沈嫻笑了笑:“我當官大概是比不上你父親了?!?/br> 陸績聞言,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 陸康正愁找不到倆溜出去玩的熊孩子,王主簿就過來了,手上還持著一封信。恭恭敬敬地把信交給陸康,王主簿道:“大人,這是公子讓我轉交給您的,他說益州的劉使君來前拜見您,此時正等在廳堂中?!?/br> 劉使君是哪根蔥?陸康疑惑地拆開信件看了一眼,然后他呆住了。 原本形勢就夠亂套的了,這個時候益州牧跑來揚州湊什么熱鬧??? 直覺告訴陸康,沈嫻是來分揚州這塊綿軟可口的大蛋糕的,他原本要把人像對待袁術那樣亂棍打出去,但仔細想了想后,陸康心中卻浮起了另一種想法。 益州和揚州并沒有挨在一起,當中還隔了個劉表的荊州,所謂遠交近攻,即使沈嫻要動手,也不應該是對揚州出手,她得先打荊州才能把地盤連起來,否則即使打下了揚州也沒什么太大的意義,后方缺少補寄和有力支持,分分鐘就讓人家分頭殲滅了。 這樣看來沈嫻來揚州就很有意思了,于是陸康決定跟她見面談一談。 當然陸康并不知道沈嫻和孫策、周瑜是義結金蘭的兄妹,也不知道這三人的思維跟常人不太一樣,他們就是想把揚州一口吞下來,根本不怕也不在乎自己會不會被撐死。 公孫瓚兵敗身死、幽州盡歸于袁紹的消息傳遍了天下,各方勢力反應都很迅速?;实叟沙隽耸拐咔巴街輰υB進行封賞,其他人甭管熟不熟,也都紛紛送去了賀禮,輪到益州這邊,大家卻犯了難。 “公孫伯圭敗得有些快啊?!辈嚏鼣n袖靠在窗邊逗弄著蹲在窗戶上吃草的小白兔,眉宇間有些憂愁的意味:“袁本初派孟德和呂奉先出兵揚州,小嫻那邊……要怎么辦?” “他們沒往回送什么消息?”荀攸問道。 蔡琰搖頭苦笑:“沒有,就只有那日袁公路發來的文書,找我們要說法?!?/br> 提起這件事兒荀彧就頭疼,收到袁術譴責信的時候全益州都懵逼了,什么叫做“益州使團狼子野心勾結孫伯符劫持我兒子!” 主公你帶著郭嘉和趙云都干了些啥?周瑜沒阻止你們嗎! 大家知道事情的真相應該并非是像袁術說的那樣,畢竟沈嫻就算平時看著不靠譜,關鍵時刻還是妥妥沒問題的,她再熊也干不出劫持人家兒子這種事情。然而沈嫻也不來封信說明一下情況,荀彧兩眼一抓瞎,也就沒法給袁術回信,生怕哪里措辭不對就觸怒了袁術那顆敏感的心臟。 于是荀彧只得一邊拖著,一邊派人去給沈嫻送信讓她趕緊解釋一下!否則揚州就要跟益州打起來了! 然后沒過兩天,荀彧就發現沈嫻回不回信都無所謂了,因為公孫瓚徹底敗了,袁紹兼并了幽州,正是氣焰熏天的時刻,他派曹cao和呂布帶著大軍轟隆轟隆朝著徐揚二州開過去,準備下一把就拿袁術開刀,徹底滅掉自己這個同父異母的兄弟。 雖然不用煩惱回信的問題……然而袁紹橫插一腳,事情更棘手了好嗎! 荀彧愁的頭發都要白了。 “主公應該會幫袁公路抵住袁本初的進攻?!辟Z詡說道:“畢竟袁本初比袁公路難對付得多?!?/br> “至少來封信……”蔡琰嘆道:“什么消息都沒有,我們也沒法下手布置啊,她要幫袁公路,那我們這邊要出兵嗎?” 荀攸嘲了一句:“主公大概覺得她跟你心有靈犀?!?/br> “益州兵馬一動,荊州劉景升也會跟著行動,我們沒法出手?!辈嚏鼡u搖頭:“再沒消息這件事情就只能主公自己解決了,我們所能做的就是盡量幫他們牽制住劉景升,別再讓他也去摻和一腳?!?/br> 賈詡沉吟片刻后說道:“不,還是可以運作一下的?!?/br> 荀攸挑眉:“你是說呂奉先?” 賈詡點點頭:“我得問問長安那邊……” “貂蟬究竟是怎么個情況?” 第67章 【064】瘟疫 陸康比馬日磾還難糊弄,這位宦海沉浮多年的老者目光炯炯有神地盯著沈嫻時,她覺得自己從里到外都被看了個透徹。 偏偏身份已自曝,身為益州牧的沈嫻又不能躲在郭嘉后面享清凈,否則堂堂地方大吏在別人額眼中就是形容猥瑣神情瑟縮,平白讓人看低一眼,像什么樣子。 于是沈嫻只能擺出了自己多年不用的面癱臉接受陸康的審視,老爺子不先開口,她也就不多嘴,看看大家誰耗得過誰。 反正火燒眉毛的人是陸康又不是她沈嫻。 正僵坐著,忽然沈嫻覺得手背一涼,原來是郭嘉借著桌案和寬大袖袍的遮掩安慰性地握住了她的手。沈嫻愣了愣,余光瞥見郭嘉正低眉順眼地跪坐在自己身邊,脊背挺直仿若一桿標槍,那一派正氣的神情怎么看都不像是會在私底下搞小動作的人。 然而…… 這個時候你就不要撩我了??! 沈嫻咬咬牙,翻手一掙,反握住郭嘉的手,用力攥了一把。 對于自己的手勁兒,沈嫻很是自信,要知道孫策以前跟她掰手腕的時候都被不小心攥的哭爹喊娘,更別說郭嘉這個文弱書生了。 然而文弱書生被沈嫻偷襲后面不改色,連眼角都沒抽一把。 這下沈嫻可真是佩服郭嘉了。 陸康老爺子終于開口了,他一臉淡然地開門見山道:“劉使君在此時來我廬江,有何貴干?” 老狐貍就是不一樣,關鍵時刻拎得清楚,哪像旁邊那幫不著調的小輩們第一個問題就是:“為什么劉商羽是女的?” 既然打開天窗說亮話,沈嫻也不東拉西扯了,她松開郭嘉的手,對陸康抱了抱拳道:“陸大人,實不相瞞,我原本并未打算打擾你廬江的清凈,來揚州也是為了接我義結金蘭的兩位大哥回家的。豈料天不遂人愿,中途又起波瀾,本初公帶人進攻徐揚二州,而左將軍與我二位兄長有恩,他二人既然不能坐視不理,我也不能抽身而退,便耽擱了下來?!?/br> “兄長?”陸康挑眉:“劉使君的二位兄長莫不是周公瑾和孫伯符?” 沈嫻微微一笑:“正是?!?/br> 這就不奇怪了。陸康默默地想:沈嫻要接孫策和周瑜去益州,袁術雖然軟禁了孫策不重用他,但若是別人想要重用孫策,袁術必然也是不肯的,沈嫻又不能為了這二人直接出兵把關系弄僵,便只好偷偷摸摸潛入了。 想到這里,陸康瞇起了眼睛:“這么說來,袁公子確實……?” “這……是個誤會?!鄙驄鼓樕祥W過一絲窘迫的情緒,她咳嗽一聲道:“袁公子確實跟我們去了丹陽,但他是自愿的,袁公路麾下的長史要殺他?!?/br> “這是為何?”陸康十分奇怪。 一直沉默不語的郭嘉忽然開口,他輕飄飄地說道:“因為那位長史是本初公的人?!?/br> 陸康微微駭然,老爺子活了那么多年,什么事兒沒見過,郭嘉一點撥他就明白了這當中的機鋒,不由得感嘆這局袁術當真危險了。 沈嫻適時露出一個苦笑:“鬧到現在,本初公大軍壓境,左將軍麾下最信任的謀士卻是敵方的人,二位兄長顧念舊情不愿就此離去,我想抽身也來不及了。益州與揚州間隔著荊州,我沒法直接出兵,思來想去,只有來這里托陸大人您幫個忙?!?/br> “老夫能做什么?”陸康冷笑一聲:“袁家兄弟自相殘殺,這原本就不關我廬江的事?!?/br> 老爺子的意思很明顯,他巴不得袁術和袁紹撕起來,最好撕得兩敗俱傷。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沈嫻漫不經心地說道:“劉使君……在您這里吧?” 此使君非彼使君,沈嫻說的是劉繇。 陸康的臉色微微一沉:“劉使君這是何意?” “大人您難道不清楚?”沈嫻笑了笑:“不管是被我拖下水,還是自己主動入局,廬江都沒可能置身事外,三萬兵馬氣勢洶洶南下而來……您覺得本初公會放過這里,讓劉使君安然度日嗎?” “袁公路是狼,袁本初就是虎,二者沒什么區別?!?/br> 陸康沉默了半晌才淡淡道:“他二人是虎狼,那你劉使君又是什么?” 這話十分不客氣,換個人估計不炸也得在心里腹誹陸老頭,然而沈嫻卻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勁兒,她摸出折扇撐開扇了扇,笑瞇瞇地說道:“我是人?!?/br> 陸老爺子被她一句話噎的難受,只得瞪著眼睛指著沈嫻說不出話來。 “老爺子,您別生氣,我開個玩笑?!鄙驄冠s緊認錯:“等我二位兄長幫了左將軍這次后,我們就回益州該干嘛干嘛去,誰愿意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成天打打殺殺的?” 陸康不說話,沈嫻又道:“您要是實在不同意啊,我就只能趁著曹孟德還沒攻進來,潛回壽春把我那兩固執的兄長一人敲一悶棍,打昏了帶回益州去。管他們將來是不是要跟我翻臉,活著才能找我算賬啊?!?/br> 陸康不是不想說,他只是在思考該怎么說,然而沈嫻無賴一樣顛三倒四的幾句話把陸老爺子整的徹底不想開口了,他板著臉生硬道:“還請劉使君暫住幾日……” 沈嫻點點頭:“您得想想,我懂?!?/br> 陸遜把老爺子扶回屋去休息,陸績則拉著沈嫻的手把她送到了門口。 “jiejie,要我帶你們去驛館嗎?”陸績眨巴著大眼睛問道。 “不用了?!鄙驄苟紫聛頂Q了一把陸績的嫩臉:“我們住在二哥家里——就是周公瑾?!?/br> “我知道?!标懣凕c點頭:“公瑾哥哥對我可好啦,還給我們彈琴聽?!?/br> “我也會彈??!”沈嫻激動道:“你要聽嗎?” 趙云看不下去了,他嘆道:“算了吧主公,你何必欺負小孩子?” 沈嫻白了趙云一眼:哼看在你是我姐夫之一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想聽?!标懣児怨缘卣f道:“但是恐怕沒有時間了……父親要送我們回吳郡老家了?!?/br> 陸康從來沒有當著陸績的面透露過這方面的事情,但陸績眼巴巴地旁觀了這么多天,就是知道他們待不下去了。 沈嫻摸了摸這個有時很聰明有時又有些呆的小娃娃的頭,微微一笑:“回去好,回去也安全?!?/br> 打仗是在所難免的,但孩子們的眼中卻不應該沾染太多的血腥。 “不想走?!标懣儽еドw坐在了府門前的臺階上,他悶悶地說道:“廬江好?!?/br> 沈嫻靜了靜,不知道該說什么,這時郭嘉淡淡來了一句:“總會回來的?!?/br> 沈嫻有時候覺得她真應該找塊布把郭嘉的嘴給堵上,這人說什么是什么,好的不靈壞的靈,鐵口直斷郭半仙,再來幾次估計就變成聞名益州的烏鴉嘴了。 陸績果然回來了——或者說他們根本就沒走成。 因為當天夜里沈嫻睡下不久后,周家大門外就有人在梆梆梆地死命砸門了。 半夜擾人清夢,誰都不會開心。沈嫻把被子一蒙,窩在被窩里面不出來,全當沒聽到。但沒過一會兒郭嘉就來敲她的門了:“主公,醒醒,出事了?!?/br> “天沒塌下來就不要叫我??!” 沈嫻有嚴重的起床氣,半夢半醒之間脾氣最是暴躁,她聲音冷得像塊冰,連趙云聽了都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但郭嘉仿佛沒事人似的繼續敲門:“主公,天塌了,快出來?!?/br> 片刻后,沈嫻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長發面無表情地打開了門,那陰沉的臉色仿佛鬼魅一般。 沈嫻抱著門冷冷道:“說?!?/br> “陸公子來找你……陸老爺子出事了?!?/br> 像是被盆冷水潑下來從頭澆到腳,沈嫻一下子清醒了,她脫口而出:“不是我氣的吧?” “主公?!惫慰扌Σ坏?,他拽過披風給沈嫻披上,扯著她袖子把人往外拉:“你快去看看吧……好像是瘟疫?!?/br>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