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節
“不!”格雷企圖掙扎,一用力,胸口一陣劇烈地疼痛,一下沒推開。 然后,這邊陣地被接二連三的炮彈炸出一個個鮮黃的泥坑,草葉、灌木碎枝、泥土漫天飛舞,連環爆炸匯集成一個巨大的聲浪,瞬間將人震出短暫失聰,耳朵里只有一陣嗡鳴聲,濃郁的硝煙籠罩在戰場上方,吞沒了所有人的身影。 “雀子!雀子?!芒果?!芒果?!”格雷車開嗓子,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只知道他在喊,卻沒見周邊有任何動靜,短暫的沉默后,這片灌木叢響起一聲沖天怒吼:“鐵罡!我艸你媽!” 接著,對面陣營開始發起沖鋒,一個個身披偽裝的人站立起來,邁開腿,全力沖刺。 一聲沉悶的聲音,如雷霆天降,打響了反擊的訊號。 咚~咚!咚!咚!咚!五聲驚雷極有韻律,和這韻律搭配的是,在遠方五個狂奔的漢子頭顱瞬間爆裂,尸身在慣性的作用下,往前撲了十幾米才滾落在地上,氣息全無。 這雷霆之聲將格雷震醒,他顧不上查看這友軍的來歷,拿起自己的狙擊,做了上萬次的瞄準動作,讓習慣已深入骨髓,瞄準鏡的十字瞬間套在一個還在發愣的人的腦袋。 嘣! 格雷的肩膀劇烈震動一下,遠處又一人栽倒在地,然后,才見到那些狂奔的人群紛紛往前一撲,趴在草叢中,不敢動彈。 六槍,六記爆頭!震得對面抬不起頭來! 然后,格雷看到岑牧趕過來,一群人開始忙碌地布置迫擊炮,格雷苦笑道:“岑先生,你來晚了??!” …… 中午剛過,兩邊的小戰場已然結束戰斗,薛峰鎮幾乎全滅,馬刀鎮實力大損,縮了回去,而北方主戰場的戰爭從上午打到了晚上,當四周黑下來,星空緩緩展開,北方戰場的炮火聲才停下來。 遠遠的,只見三束雪亮的燈光從遠處戰場射過來,光束隨地面起伏而上下搖動,視力好的人透過燈光,可以看到兩輛殘破不堪軍用悍馬正朝鐵罡鎮狂飆而來,其中一輛悍馬的左前部車頭被撞裂了,鋼板皸裂,一只大燈碎成渣,保險杠也不翼而飛,卻絲毫沒有影響到它的性能,發出野蠻的咆哮聲,氣勢洶洶地奔向鐵罡鎮。 一個男人坐在悍馬頂部,叼著一根香煙,任底下座駕如何顛簸,他的平衡絲毫不受影響,一件淡金色的鋼鐵板甲在夜色中泛出一絲熒亮的光澤。 “鐵罡回來了!”小鎮門口有人喊了一聲。 然后,一陣手忙腳亂,十幾個人扛著武器躲進旁邊的建筑,唯獨留下三個人坐在小鎮門口正對的空地上,空地前燒了一堆篝火,倒映出三張沾了血跡的臉。 兩輛車轟鳴著沖入小鎮,在篝火前一個急剎,停下來,揚起的勁風吹得篝火朝前傾覆,幾乎要舔到格雷的身上。 鐵罡毫不客氣地質問道:“你們打完了仗,為什么不來幫忙?” 格雷回道:“老子這樣子還能上戰場嗎?” 鐵罡輕哼了一聲,斜坐在悍馬上,先看向岑牧,問道:“岑先生,戰績如何???” 鐵罡沒有理會他的挑釁,格雷眼皮一跳,看來鐵罡是打算把清算放在最后面。 岑牧回道:“我們在亂石林和馬當鎮遭遇,分別打死打傷對面兩位狙擊手,打死三名刀客,重傷兩人,馬當鎮就撤回去了?!?/br> 鐵罡瞳孔一縮,被這個消息給鎮住了,以至于忘記問自己這一方的損失,他驚訝道:“你殺了命中眼和祭魂鴉?!” “我殺了命中眼,祭魂鴉被迫擊炮炸到了,生死未知?!?/br> 鐵罡質疑道:“你確定?我聽說命中眼可是擁有五階速度和稀有的視覺能力,槍法更是驚人,可以說是這附近一帶的最強狙擊手?!?/br> 岑牧將背后的雷神拿出來,在手里把玩,說道:“這把雷神sop就是他的武器?!?/br> 這個證明非常強力,無法忽視,狙擊手的武器即是生命,鐵罡突然覺得眼前這個岑先生越來越難神秘,他可以一個瘸子??!真不敢讓人相信! 頓了頓,鐵罡頷首道:“好!很好!此戰又得記岑先生一個大功!對付三個小鎮第二強的勢力,竟然將他們打退了!不錯!事后,我再和你結算獎勵?!?/br> 他根本不問大壯和他團隊的下落,可見對于他們漠視到什么程度。 岑牧淡然道:“多謝鎮長?!?/br> 說完,鐵罡似乎又想到什么,他敲了敲自己的鋼鐵胸甲,發出清脆的響聲,他說道:“岑先生,這胸甲很好用吶!今天多虧了它,我才搞定卡爾,哼哼!卡爾臨死前的表情很吃驚吶!” 岑牧回道:“那要恭喜鎮長打敗自己最強的宿敵一了心愿咯!” 鐵罡對于試探的結果并不滿意,不過也不是最差的那種,他現在暫時沒空對付岑牧。 然后,鐵罡將目光轉向格雷,他從悍馬上跳下來,肅聲道:“格雷,報告你們的戰績!” 這語氣截然不同。 格雷抬起木然的臉,說道:“就因為你不給老子火炮,這一戰,老子的兄弟死光了!” 格雷臉上的悲慟不是演的,他對鐵罡的仇恨已無法掩飾:和薛峰鎮的沖突是鐵楠挑起的,大戰前不允許他支取火炮也是鐵罡的意見,可以說,走到今天這一步,是鐵罡一手逼出來的。 鐵罡哂笑道:“噢!那你怎么沒去死,反而讓你兄弟死在前頭?!你對付最弱的一幫勢力,竟然差點全軍覆沒,我說,你簡直就是一個廢物!” 格雷怒道:“我沒死,就是來替他們向你討個公道!” 鐵罡冷笑一聲,勃然作色道:“你在搞米妮的時候,怎么不想想你兄弟?!滿腦子漿糊的東西,老子的女人也是你能碰的?!” 此話一出,坐在悍馬車內的米妮臉色煞白,背心發冷,身體不由自主微微發抖,原來他都知道了,在大戰前卻忍了下來,先榨干格雷的剩余價值,到現在有把握了才發飆,算總賬。 格雷反駁道:“我們之間那是愛情,米妮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她很快樂,你這個自私又變態的男人懂什么?!” 鐵罡怒極反笑,掃了一眼格雷胸口冒血的紗布,說道:“那我倒是想看看你這個管不住老二的渣渣怎么替你兄弟報仇!” 鐵罡一步一步走過來,氣勢逐漸攀升,這篝火似乎感覺到他的恐怖,被壓得往格雷一方傾斜。 這是一種勢能,是主場的雛形,以聯邦的標準,鐵罡已經摸到了“主場”的邊緣。 突然,岑牧伸手一攔,說道:“鎮長,格雷的兄弟都死光了,也算為鐵罡鎮做了巨大的犧牲和貢獻,為什么不放他一馬?” 鐵罡皺起眉頭,頗感意外,他沒想到岑牧會參與進來,聯想到進門時,他們三人的位置和神態,似乎有一種默契,這讓他感覺到一絲陰謀的感覺。 鐵罡笑了,說道:“這么說,你們叁是打算反咯!我說格雷最近怎么這么高調!岑先生,你想好了嗎?一旦做了決定,可就不能回頭了,其實,我本人到目前為止,還比較欣賞你?!?/br> 岑牧笑道:“我只是替格雷主持公道,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何必呢?” 鐵罡耐著性子,反問道:“那他上我的女人就這么算了嗎?!作為男人,你能忍?!” 岑牧搖頭道:“這是你和他之間的私事,我不管,我只談今天的事情!” 這下子,鐵罡才明白岑牧就是故意的,他心中冷笑,這可是你自找的! 鐵罡盯著岑牧的眼睛,一字一頓道:“如果我今天不放過他,你打算怎樣呢?” 岑牧說道:“你連你親弟弟都能夠放棄,你這個鎮長當得太殘暴不仁,大家敢怒不敢言,這次戰爭你擺明了要坑死格雷和大壯兩幫非自己人,所以,你不適合坐這個位置!我們打算給小鎮換個新的主人!” 岑牧始終會找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占領道德的制高點。 鐵罡哈哈大小,肌rou轟然暴漲,整個人粗了一圈,他獰笑道:“就憑你們叁?!就憑你這個瘸子?!” 說著,他對三人中唯一沒有說話的云戚說道:“老云,是不是你慫恿的?你這老不死的東西早就想坐鎮長的位置,對嗎?” 云戚抬頭說道:“鐵罡,不是我想坐你的位置,你這個男人荒yin殘暴,不是個好東西!你一直惦記我的女兒!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鐵罡慢慢往悍馬邊上靠,邊走邊說:“就因為這個莫須有的東西,你就想反我?!” 鐵罡十分忌憚眼前兩名狙擊手,更何況其中一個還是殺掉了命中眼的狙擊手,他肯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底牌沒有掀出來,所以,鐵罡不會正面對扛。 然后,鐵罡使了個眼色,從悍馬車上下來伸出幾只沖鋒槍,對準這三人。 這時,突然從周邊的民居內一個喝斥聲:“不許動!誰敢開槍!我炸死誰??!” 一群全副武裝的人從各個方向伸出槍口包圍住鐵罡的部隊,甚至于兩門迫擊炮也架了起來,有人手里握住一枚炮彈,就放在迫擊炮口,只要他手一松,這枚炮彈就會落在那兩輛悍馬上。 鐵罡眼珠一縮,驚疑道:“大壯,你們沒死?!” 大壯呵呵笑道:“失望了嗎?又失算了吧!抱岑師傅的大腿,我們兵不血刃,趕走了馬刀鎮!” 這下,形勢有點超出鐵罡的掌控范圍,他看著岑牧的眼睛里充滿了不解和忌憚。 媽的!被這個瘸子給騙了??! 第0030章 翻臉 下 兩波人緊張地對峙著,這種程度的火力對于除了鐵罡之外的能力者都具備生命威脅,一旦擦槍走火,結局恐怕是兩敗俱傷。 鐵罡突然感到一陣郁悶和煩躁,這本來是豐收的時刻,他殺掉了卡爾鎮所有的抵抗勢力,正是摘果子的時候,結果被手下人給坑了一把。 這時,一名身著野戰服套裝的男人從悍馬上下來,站在車門后,他大聲呵斥:“大壯,你他媽瘋了?!敢對鐵罡老大拔槍,我看你是活膩了!快!放下槍!” 潘進曾是大壯的引路人,算半個師傅,后來鐵罡鎮有所發展,潘進被鐵罡任命為一支外勤戰隊的領隊,常年在外漂泊。 大壯不為所動,回敬道:“潘進哥,我看你才是執迷不悟,看看那些跟過鐵罡的人,都是什么下場,過去的老人不多說,我也不清楚實情,就看最近:蝎子、小七、鐵楠、刀子他們,再看看格雷現在的處境,你應該有所分辨,這個世界上只有他自己是最親的!其他人在必要的時候都可以拋棄!” 潘進一時找不到反駁的例子,鐵罡最近幾年做的事情,他也清楚,本著“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的思想,他不問,不想,不說,也正因為這個,他才能進入鐵罡的核心圈子。 鐵罡瞇著眼,將懷疑的目光投向岑牧,他沉吟道:“終日獵雁不想被雁啄了眼睛,我還以為云戚是罪魁禍首,沒想到是你,岑先生,你藏得很深嘛!不知不覺就把他們給洗腦了,難怪你每天早上給他們灌注一些信仰的東西,也只有這些傻逼才信你這套忍耐和行善的東西?!?/br> 岑牧笑著反駁:“如果只是單純的洗腦,不會讓這么多人相信,這是大家一致的訴求,一個和平安寧的環境是大家心底的渴望。 你作為一個統治者沒有碾壓一切的實力,又不知道約束自己的欲望,結局必然是被人推翻!今天不是我,明天也會是別人! 我也奉勸其他人,不要把自己拖進來,白白為鐵罡葬送一條性命,不值得,我不希望看到一個兩敗俱傷的局面,畢竟,我們只和鐵罡有些恩怨……” 這個離間計用得光明正大,潘進臉色突然變得有些奇怪。 鐵罡怒然呵斥,打斷岑牧的話:“行了!你給我閉嘴!岑牧!你別忘了,當時是怎么求我的?現在恢復過來,你就噬咬你的恩人,你這種人還有臉說我?!” 岑牧笑道:“從始至終,我和你之間的關系就是一種交易關系,我用穿在你身上的胸甲換取小鎮的居住權!你曾想殺我滅口,但又忌憚我的來歷,所以暫時按兵不動。 我想,等你整頓好這三個小鎮,調查清楚一切,你就會伺機而動,你想獨占它!我說的沒錯吧!” 頓時,鐵罡啞口無言,他心底的盤算被岑牧暴露出來,一時被鎮住了。 岑牧在聯邦的時候,就是以思路清晰,口齒伶俐而著名,鐵罡又怎么會是他的對手。 鐵罡索性不再說話,岑牧說的對,要保持高壓政策,就必須擁有碾壓一切的實力,猛虎不需要和綿羊談和平民主,當下解決一切問題的方法就是干掉這三個家伙,殺光所有敢說話的人。 那么主動權就會回歸,一切回到正常狀態。 這時,鐵罡也指望不上潘進,他一動,對面也動,整個混戰下來,真的會兩敗俱傷,白白讓馬刀鎮撿了便宜,鐵罡不傻,雖然他對岑牧恨之入骨! 鐵罡從悍馬的后座緩緩拖出一把巨大的斧頭,這斧頭在流淌鮮血,卷刃的缺口卡了一些血rou。 突然間,鐵罡雙臂青筋暴突,一下猛拽,只聽見鋼鐵扭曲的聲音,他一把拆下悍馬的車門,兀然加速,他距離三人僅不到十米的距離,頂著車門,一個跳躍,越過篝火,朝岑牧當頭罩下。 岑牧是罪魁禍首,也是鐵罡最忌憚的一個,必須第一個殺! 這輛悍馬可抗擊火炮轟炸,車門采用特別加固的防彈鋼板,買的時候,鐵罡很rou疼,但是他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慶幸,當初選了這款防彈的悍馬作為座駕,車門只要擋住狙擊子彈,那么下一刀他就會要岑牧的命。 正當鐵罡飛躍火堆的瞬間,那篝火如潑了一盆汽油,轟然暴漲,掀起滔天的火浪,臨近的人被火焰隔空燎焦了眉毛和頭發,驚倒在地,狼狽往后翻滾。 火浪瞬間吞噬鐵罡,高達1000度的溫度,讓他的身體開始燃燒,熾烈的能量烤得他皮rou嗞嗞作響,讓他一時間無法分辨東南西北。 嘣!咚!兩個巨大的槍聲一前一后,打出令人震驚的效果! 第一槍打在車門一側,子彈卡入鋼板中,巨大的動能將車門推出一個角度,而岑牧早早地往一側翻滾,配合第一槍的作用,捕捉到轉瞬即逝的機會。 雷神sop劇烈震顫,撞擊在他肩膀上,剎那間,一枚狹長的子彈擦著車門的邊沿,一頭鉆入鐵罡的耳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