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穆景瑜皺了皺眉。 過了一小會兒,一個十六七歲的妙齡女子婷婷裊裊的走了過來。這女子皮膚很白,卻并不蒼白,而是白里透著粉,從臉到裸露的脖子,都是一片粉嫩的顏色。 她媚眼如絲,帶著春意;眉如柳葉,帶著柔情。身上只穿著一身白色的廣袖束腰裙子,沒有其他半點顏色,也沒有點綴。這廣袖束腰裙,衣襟露出一小塊兒鎖骨,再往下是胸前隆起處,被白色緊緊裹住,異常豐潤。腰身是束起來的,這束起的腰,更能顯出身段中該豐滿,突翹的地方是怎樣的豐滿突翹。 整個兒的身子隨著輕輕的步點扭動起來,每走一步,都是更加凸顯出這白色緊裹之下是怎么誘人的身軀。 蓮娘自然知道自己是美的,也知道,三皇子喊她出來是為了什么。 今日,是改變她命運的時刻了。 她盈盈的跪了下來,雙手坐了個福字放在身子的一側,這個跪著側福的姿勢,她已練了許久,可以讓人將視線集中到她雙手所在的位置,那里是最撩人的腰臀之間。 這個姿勢,可以讓人注意到她的纖細的腰身和豐潤的臀。她微微的動了動上半身的姿勢,讓自己的凹凸有致的身材更加顯眼。她低下頭,修長白皙的脖子,讓人忍不住要去親吻愛撫。 穆連煜勾上了穆景瑜的肩膀,桃花眼里閃著笑意:“景瑜,我這禮物怎么樣?” “禮物?”穆景瑜神色淡漠的,朝那女子看過去。 “恩,你看這個蓮娘,如何?長的漂亮不說,身段也是風流,合不合你心意???”穆連煜伸手指了一下蓮娘,瞇了瞇眼,嘴角帶著笑。 穆景瑜目光淡淡掃過蓮娘,眉目瞬間凝上了冰。 他站了起來,徑直向蓮娘走了過去。 蓮娘正跪在地上,背頸挺拔,將身姿擺到最美好的狀態。 她聽到沉穩有力的腳步聲朝自己走來,她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四周所有的聲音,她都聽不到,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噗通噗通”,從來沒有跳的那么快。 她的視線所及,能見到深色四爪龍紋袍的衣角和一雙皂色的靴子,有遠及近而來。 腳步一聲一聲,敲得她無比緊張。主位上的端王世子殿下離她并不遠,但是她卻覺得這腳步走了很久。 終于,這皂色鑲著金色暗紋的錦靴停下來了,不是停在她的面前,而是停在她的身側。 “你喜歡的話,”聲音是男子特有的嗓音,低沉而有穿透力,說不出的魅力,“自己收了就是?!?/br> 蓮娘行著福禮的雙手忽然緊緊攥著,用力到指骨發白。 他不要,他根本就不要自己,半點遲疑都沒有,那么的不在意。 這皂色的靴子在她身邊并沒有多久,很快,他移了步子就往廂房外走。 “景瑜,哎喲,你怎么就這么走了?你看看呀?”穆連煜見穆景瑜就要往外走,慌忙站起來,追過去。 “以后不要弄這些東西,”穆景瑜道,渾厚的嗓音帶著冷意,“你明知我不喜這些?!?/br> “哎,我是想給你添點樂子,你看看你,你要不收下試試她,說不定閨闈之中,樂趣比你那丫環更秒,這可是專門受過調教的,知道怎么伺候人?你那丫環看著年紀小,肯定不懂?!?/br> 穆連煜恬噪不止,忽然收到穆景瑜射來淡漠冷然的目光,一下子住了嘴:“哎,我不說了。你別這樣模樣,唉,我也是替你著想?!?/br> 穆景瑜腳步一頓,心中微嘆了一口氣:“不用。以后不要再這樣了?!蹦逻B煜一片好意,他自然明白,不過于男歡女愛這種事情,他已經同穆連煜相差千里。 “這是去禁軍軍營?”穆連煜湊過來道。 “不去了,我回府?!蹦戮拌さ?。 “我同你一起出去吧,我好也要出去?!蹦逻B煜道。 “恩,走?!?/br> 兩人并肩相攜,向外走去。? 腳步聲漸行漸遠,直至消失。永昌殿的廂房之中,只有蓮娘依舊跪一塵不染卻冰冷的地面上。 蓮娘保持著跪福的姿勢,許久沒有動。終于,她忍不住紅了眼圈,壓著聲音哽咽起來。 她雖然只是一個歌姬,但是容貌出眾,舞姿優美,在一起練舞的姑娘當中,永遠都是最出眾,最吸引人的那個,教她練舞的嬤嬤曾跟她說過:“蓮娘啊蓮娘,你長得如此勾人,走個路,都能勾了男人的三魄,以后啊,一定是要做貴人的?!彼惨恢笔沁@么認為的,認為自己總有一天會靠著自己的美色一飛沖天,成為貴人。 可是剛才,那個貴人,卻是對她那么不屑,仿佛她只是土壤里最普通不過的塵埃。 眼淚終于忍不住滴滴答答的落下來。 美人垂淚,梨花帶雨,無人欣賞。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穆景瑜離開了楚國皇宮,沒有像往日那樣去禁軍軍營巡視,而是徑直回了王府。 一回王府,他就扎到了書房里。 他坐在書案之前,眼前擺了幾本冊子。他在這些冊子中掃了一圈,最后選了一本,翻了起來。 過了一會了,許是覺得有些疲倦,穆景瑜又合攏了冊子,閉目養神。 忽的,他睜開了眼,急切的喚到:“阿思?!?/br> “殿下?!卑⑺歼B忙從書房門外走了進來。 “阿思,你可知……,”穆景瑜頓了一下,“你去把府里管事的盧mama叫來?!?/br> 盧mama很快被叫到了書房。她半彎著腰,低眉順眼的站在穆景瑜面前,不敢隨便亂看,眼睛盯著地面。 “殿下?!北Rmama福了福。 “起吧?!蹦戮拌ざ似鹆瞬璞?。 盧mama第一次到世子的書房中,心中忐忑。她提心吊膽的站在那里,等穆景瑜發話。 “畫眉和米mama可是王府中哪里當差?”穆景瑜淡漠道。 盧mama一怔,好端端的,殿下問這兩個毫無關聯的人干嘛,不過盧mama自是不敢遲疑,連忙回答穆景瑜的問題:“畫眉是二公子的通房丫鬟。米mama是在林子掃地的婆子?!?/br> “是怎么進的府?”穆景瑜道。 “畫眉原是官宦人家的女兒,五年前,因為父親的緣故,被入了奴籍。米mama原是王妃身邊的丫鬟,后來,后來,就成了掃林子的mama了?!?/br> 穆景瑜修長的手指在茶杯杯沿摩挲了一下:“知道了,你退下?!?/br> 盧mama低著頭,用余光掃了一眼穆景瑜,見他揮了揮手,連忙應聲退了出去。 直到出了門外,盧mama也沒弄明白,殿下為什么要問起這兩個王府中普通的下人。 —— 盧mama走后,穆景瑜抽出一張宣紙。 他垂了眸,視線落在空白一片的宣紙上。 隨后,修長如玉的手指在竹制筆筒里的十幾支筆來回點了點,選了一直極細的羊毫。 筆尖沾了墨汁,懸在宣紙的上空久久都沒有落下。墨汁,隨著毛筆筆尖滴到了宣紙上,化成一個暈開的黑點。 他落不下筆。 他記憶中的是她的味道,她的氣息,她的感覺,是兩人相擁而坐,交頸而立,同榻而眠。 他畫不出來。 落筆而下的,是一首小詞: “問卿何不似明月?南北東西。南北東西,只有相隨無別離。 問卿何又似明月?暫滿還虧,暫滿還虧,待得團圓是幾時?” “幼瑤,你要我心里眼里只有你,再不想要別人,你既然已做到,人又哪里?”低喃的聲音,從男人喉間發出。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林幼瑤一夜好眠。 清早,她起身之后,便打開了窗戶換氣。窗戶一打開,一陣冷風嗖嗖的吹了進來。 她瞥了一眼窗外的景色。一棵高大喬木上葉子已經全部凋零,光禿禿的樹干向上延伸著。 已經入冬了。 林幼瑤雙手抱臂,還是覺得冷,就轉身給自己加了一件粗布襖子。粗布襖子雖然不甚華美,卻也保暖,一穿到身上,頓時去了寒氣。 如今,她從真園逃出來已經十來天了。過去的日子已經恍如隔世。 她深愛過,努力過,割舍過。 經過那么多事情,如今的她如同被洗練過一番似的。 無怨亦無悔, 無怖亦無憂。 她合上了窗戶,思緒淡淡的,回到了她在真園的最后幾天。 那個時候,穆景瑜派了一個親信時時刻刻跟著她,寸步不離。真園的各個出入口都有重兵把守,穆景瑜還特意下了令,不許她出真園半步。 她別說走不出真園,就連在真園內走動也非常不方便。 第一天,她除了自己的房間和真園的廚房,哪里都沒有去。 林幼瑤是個吃貨,喜歡各種美。自從來了真園,仗著自己是殿下得寵的丫鬟,狐假虎威的,沒少往廚房跑去。假公濟私的,她吃了不少好東西和江寧城特有的美食。 廚房本就是林幼瑤常去的地方,自己的房間更不用說了。 第一天,林幼瑤的行程再正常不過了。 第二天,林幼瑤還是只呆過兩個地方,廚房和房間。 第三天,林幼瑤依舊只呆過廚房和房間。 這一天,她從廚房順走了一個火折子。她把火折子藏在廣袖袖口里,神不知鬼不覺。 拜掃林子的差事所賜,林幼瑤能非常熟練的用火折子。 她剛穿越來的那會兒,為了善伙食,常常煮蕨菜煮鳥蛋。那時候,她就是用火折子點火,就著瓦罐煮東西。所以她對使用火折子駕輕就熟,各種隨意的手勢,都能輕松點著。 ------題外話------ 文文的更新時間是下午5點~么么噠~ ☆、【111】山人自有妙用 當天晚上,穆景瑜要去江寧府衙赴宴。 那時,林幼瑤走到真園院子通向大門的回廊轉角處。她靜靜的立在那里,遠遠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走出真園的大門。因為要去赴宴,他穿的頗為正式。一件藏青色的金絲四爪龍暗外衫,中間系著一條黑色寬幅的腰帶,腰側壓了一塊象征身份的羊脂白玉,瑩潤的白色在藏青的錦衣上分外明顯。